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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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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道:“怎样一个古怪法?”

章二郎比划着:“俺记得俺小时候就看到它了,一直就长不高长不大,到现在也就是一尺半高左右。”

牡丹认真地道:“是开花之时有一尺半高还是其他时候也有一尺半高?花大朵么?开得可多?什么颜色?”她隐隐觉得自己大抵是遇到了一株微型牡丹。

牡丹花在民间有“长一尺缩八寸”之说,实际上并非如此。牡丹春季萌发,一个混合芽抽生的初步是茎的延长,然后生叶,顶端形成花蕾,花蕾下面有一段相当长的花梗,花后残花与花梗相连干枯而死。原来抽生的茎,只有基部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连续形成次年开花的混合芽或者叶芽,并逐渐木质化。所以在春季开花前后,由于花梗延长,植株显现增高,花后花梗萎蔫脱落,好像植株又变短了。

从她这些日子的观察结果来看,株型高大挺拔、花朵丰满、开花繁茂是京中人士对牡丹观赏的基本要求。但他们就没有想过,株型小巧低矮,年生长量小,根系细、短而多的品种更适合做盆栽乃至盆景,用于室内装饰布置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是她今后育种的方向之一。

假设这株野牡丹真如同章二郎说的一般,就是开花之时也只有一尺五寸高,便是将来培育微型牡丹的好材料。王公贵族之家,案头几上若上放上那么一盆牡丹与其他花石组合而成,寓意吉祥的盆景,可以想象得到会是怎样的效果。

章二郎见牡丹发问,想了很久,方傻傻地道:“花是白色的,不是很大朵,还多吧?俺没注意到底是啥时候有多高,只知道它矮小就是了。难不成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不管如何,你去挖了送来给我就是。千万小心不要伤了须根。假如果真如同你说的,还是与你一万钱,就算不是,也不叫你白辛苦这一趟。”牡丹一时半会儿与他解释不清楚,只能是见到花又再说。

章家兄弟闻言,再三保证最多三天后就挖了送来,又记了一遍何宅的具体位置,方欢欢喜喜地去了。

送走那兄弟二人,牡丹方进去看岑夫人。远远就听到众人欢快大笑的声音和甩甩谄媚无比的声音:“好阿娘呀!”

林妈妈解释给牡丹听:“当初它最爱学你这一句,去刘家三年已经忘了的,今早起来听到众人和夫人请安问好,孩子们叫娘撒娇,就又想起来了。夫人倒被叫它弄得伤了心,过后却又叫人拿南瓜子赏它。”

牡丹听得好笑:“这臭鸟见风使舵倒是挺快的,这么快就抱上了我娘的大腿。”

雨荷笑道:“不是夸口,奴婢见过的鹦哥中,这鸟的聪明当属头一份。那日还多亏了它,奴婢不过教了它几回,竟就记住了。”

牡丹沉吟道:“回去交代宽儿和恕儿,都注意些,要紧话不要当着它说。”

雨荷小心应下。住在这家里,目前也不能说谁不好,看着倒是大家都挺疼牡丹的,但人多口杂,要是不注意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叫甩甩传出去了,便是给牡丹增加烦恼,给岑夫人惹麻烦,自然得万般小心才是。

岑夫人午睡刚起身不久,正歪在廊下的凉榻上歇凉,周围围着何家的女人和小孩子们,喝茶的喝茶,说闲话的说闲话,听孩子们背书的听背书,其乐融融。见牡丹进去,尽都笑眯眯地给她挪地方,让她在岑夫人身边坐下。

岑夫人握了牡丹的手道:“幸亏今日你们带的人多。”牡丹见孙氏和张氏都围在岑夫人身边,心知刚才的事情她二人一定已经和岑夫人说过了,便笑道:“若是人少,我也不敢随便出门。”

岑夫人点点头:“你李家表哥做的那事儿是真的?”

牡丹犹豫片刻,道:“似乎是真的。刘畅问他,他承认了。得罪了那二人,他以后怕是不好过了。”而刘畅之所以敢问李荇,多半也是找清华郡主问过,清华郡主不认账才会怀疑到李荇身上去。其实以清华郡主那个性格来看,做这种事情是迟早的。李荇就是不认,刘畅也未必就能完全断定是他,他这一认账,倒是把刘家和清华郡主都完全给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会难过许多。

岑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呀……你欠他的人情大了。”叫她怎么说才好?她看了牡丹一眼,见牡丹垂着眼,心情似是很沉重,便不再多语,只催牡丹:“不是买了花么?赶紧去栽呀?”

见牡丹起身去栽花,几个侄女侄儿忙七嘴八舌地和自家母亲请假,跟着牡丹往后院去了。

张氏方道:“娘,我看今日刘畅是动了真怒,把所有气都撒到行之身上去了,只怕后面会更加刁难。”她和孙氏都是女人,自然明白刘畅和牡丹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作为儿媳,是怎么也不能当着婆婆说小姑私情的,只能是很隐晦地提一提。

岑夫人沉着脸道:“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氏和孙氏对视一眼,齐齐应了一声是。

第四十章 姑嫂(一)

更新时间:2011426 9:01:03   字数:3192

牡丹带了一群尾巴入了后院,在远离其他牡丹花的后院角落里找到一个地势高燥、宽敞通风,又能遮阴,土层深厚、疏松、肥沃的地方准备做这株紫斑牡丹的新家。

林妈妈笑指了假山旁:“丹娘,将它种到那里去,和其他花做伴岂不是更好?”

牡丹摇头:“这里就不错。”

林妈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道:“是了,这里空着不如种这里好。”

牡丹只是笑。新买的花是不能立刻将它与家中原有的花木放到一处去,原因是它若自身带了病虫害来,便会将传染给其他花木。妥当的法子是将它别置一处,仔细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它健康后,才能让它和其他花木放到一处。

选好地点后,牡丹见那枝头上开得正艳的花就这样扔了可惜,便叫宽儿取了修花专用的大剪子、花瓶、装了清水的铜盆来。挽了袖子把盛开的花和可能开放的花苞按着鲜切花的要求压入水中剪下,递给几个侄儿侄女插入瓶中。

几个孩子从来见人折花,都是一剪子下去了事的。就没见过牡丹这种压入水中再剪的方式。十岁的芮娘好奇道:“姑姑,为什么要将它们压入水中才剪下?还有你剪的口子是斜的。”

压入水中再剪,那是为了不让空气侵入枝茎导管内,阻碍吸取水分;切成斜口更是为了增大它的吸水量。但这个道理牡丹和孩子们说不清,只能含糊道:“这样花插瓶的时间更久一些。”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各各蹲在一旁递东西,七嘴八舌地问问题:“姑姑,你改天还要上街么?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姑姑,你教我种花。”“姑姑,你今天买的这个花没其他好看,只是要香些。你就是喜欢它香才买的吗?”“姑姑,你们去吃冷淘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带点回来?”

牡丹一边微笑着回答他们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一边拿了剪子认真地将紫斑牡丹劈裂、折而未掉的伤根剪除,又将过密枝、弱枝从基部夹掉,又把其他枝条按着整形要求,留下外芽,分别剪去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使枝量少于根量后方才罢了手,吩咐婆子挖坑。

本来该先在土壤里撒施呋喃丹或甲基异柳磷颗粒剂防治地下害虫和根结线虫,再用甲基异柳磷1000—1500倍和70%甲基托布津600—800倍混合液浸蘸整个植株,消除植株所带病虫的,但这是古代,她从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少不得按着古法,指挥婆子用白敛末和细土混在一处防虫,又在坑底放了碾碎的豆饼做基肥,方将紫斑牡丹按着原来枝条的阴阳面栽了下去,因为牡丹栽深易烂根,并不敢栽深,只将泥土掩埋到原来的种植线上,动手理称展根部,踩实泥土,又用木桩子固定好。

牡丹正要叫人取缸子里晒过的井水来浇花,方发现身后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个个的表情都稀罕得很。

何志忠的扬州美人杨氏穿着宝蓝印花绢裙,描着斜月眉,点着石榴娇唇妆,白如凝脂的圆脸上堆满了甜腻的笑容,搧着美人团扇道:“哎呀呀,丹娘这是大出息了,亲自动上手了呢,看看这花种得,比咱家老张头还要像样子。”

老张头是何家专门伺弄花木的花匠。岑夫人听杨氏这样形容,就不高兴,什么大出息了还和个花匠比?当下便道:“养花怡情,她从前就爱伺弄这个,那时候身子不好,自然是只能指着别人做。现在身子好,有精神了,自然要亲自动手。”

众人见岑夫人这毫不掩饰的偏爱,俱都微微一笑。杨氏也不生气,只是笑:“其实婢妾一直都觉得,丹娘这次回来,精气神很好,所有的病气都一扫而光,说明这是苦尽甘来,要享福了。”

这话岑夫人爱听,一边张罗着叫人取水给牡丹洗手,一边笑道:“你这话说对了。”

牡丹只是笑,因着移栽后浇水是成活的关键,并不敢放手给人去做,自己拿了水瓢认真将水一次浇透灌足,方放下水瓢准备洗手。洗净手后,竟然是吴氏亲自递了巾子过来给她擦手,不由唬了一跳:“姨娘怎地这般客气?”

吴氏温和地笑道:“不过顺手而已。”坚持将巾子塞到了牡丹的手里,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替她擦干。

杨氏在一旁瞧见,拿扇子搧了搧,古怪一笑。见自家男人的亲娘如此着意讨好牡丹,甄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把脸侧开去和张氏说话。

牡丹将众人的脸色尽都看在眼里,却不能拒绝吴氏的好意殷勤,无奈接了,认真道谢。

吴氏虽然是妾,但在何家的地位很不一样。她得到何大郎几弟兄真正的尊重,特别是何四郎,对待她更是不同的。

相比岑夫人和杨氏,吴氏并不美貌,只因她是岑夫人的陪嫁,深得岑夫人信任倚重,年纪大了,这才做了何志忠的妾,生了何三郎。多年来,无论何志忠外出跑货还是在家中,她都一直跟在岑夫人身边端水持巾,帮着料理家务,恭顺温和,很得家里上上下下的喜爱和尊敬。

但真正让她拥有岑夫人和何志忠看重,何大郎等人尊敬的原因却不是这个。牡丹并不是这家里的独女,她头上本来还有一个夭折了的姐姐,正是吴氏生的,只比何三郎小一岁。

那个时候,何家远没有今天这么兴旺,也没这么多人伺候。何四郎出生时,岑夫人难产,何志忠不在家,她全心全意扑在岑夫人身上,忙了个昏天黑地。待到岑夫人脱离危险,母子平安后,人们才发现何大姐不见了,再找,再找,才在井里发现了。

从那以后,岑夫人和何志忠对她就有一种亏欠感,凡事总是会替她和何三郎多考虑几分,何四郎更是记着她的情分,要求李氏一定要尊重吴氏。李氏果然做到了,却也因此和吴氏的亲儿媳三郎媳妇甄氏结了怨。

吴氏和从前的牡丹相处得不错,但换了芯子的牡丹对她和杨氏一直就是敬而远之的。不是说记忆中吴氏对何牡丹兄妹或是岑夫人有过什么不好的地方,而是一直都太好太好了,关注度甚至超过了何三郎和甄氏。她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岑夫人见牡丹不自在的样子,又看到杨氏和甄氏的不自在,便笑道:“阿吴你别管她,让她多动动,对她身子有好处。”

牡丹趁机从吴氏手里抽出手来,微微带了几分娇嗔笑道:“人家都是大人了呢,姨娘这样孩子们都要笑话我了。”

吴氏微微一笑,自动退到岑夫人身后去。杨氏轻轻一笑,瞟着吴氏道:“姐姐还当丹娘是小孩子呢。我十六时就生了六郎,丹娘很快就满十八岁啦!”

吴氏只笑不语。

岑夫人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甄氏见状,心里越发有气,暗想牡丹摆什么谱?又怪吴氏总是凡事先就矮人三分,在岑夫人面前小心翼翼也就是了,在杨氏面前也这样子,在所有人面前都这样子,何三郎也是这样一个温吞脾气,成日里就跟在何大郎、何二郎身后讨好卖乖的,生生叫自己在几个妯娌中就低人一等。

雨荷在一旁见甄氏脸色不好看,忙捧了两枝紫斑牡丹递给她,陪笑道:“三夫人,您看这花儿可香呢,与其他又是两种样子。”

谁耐烦要这扔了不要的花?甄氏抿唇笑道:“我就是粗人一个,哪里懂得这些花花草草的?天不早了,得赶紧把事儿做完。”也不接雨荷手里的牡丹,径自牵了独子何洌往前头去:“你还没背完书呢,咱们继续去背。”又问两个女儿:“你们的字都写好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再不做完,待你爹回来,看我不叫他收拾你们!”唬得慧娘和芸娘慌慌张张地赶去追她。

杨氏立即命人接了雨荷手里的牡丹去,笑道:“看看三郎媳妇这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正好的,我没见过这样香的牡丹,就给我了呗。”

雨荷赶紧递过去,其余人等借机将剩下的紫斑牡丹竟都分了个干净,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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