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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姑娘还是将借据先拿来看吧,算清了账,咱们好说话。”宫余煜笑着说道。
“宫二爷果然爽快,涟漪去拿账本,熠熠拿了算盘过来。”关雎儿笑道,与宫余煜等人一起走进屋子。
方卓见宫余煜也如此说,又劝道:“宫二爷别理她,妇人之言,当不得真。”
“方四爷,这客随主便四字想必您应当听说过吧,若是不嫌弃,你一边坐着喝茶。”关雎儿笑道,拿了算盘欲与宫余煜算账。
涟漪翻开账册,便于熠熠一同算起来。
宫余煜一笑,从腰上解下算盘,也自己翻起账册来。
只是宫余煜账册翻的极快,熠熠跟不上只能目瞪口呆的看宫余煜算账。
“一共六百四十五两银子,这茶米油盐皆是按着市价算的,用量也合理,只是不知这破纸堆为何折这么多银子?”宫余煜笑道。
关雎儿只管盯着宫余煜出神,见他发话,便问道:“宫二爷可有娶妻?可有纳妾?”
“尚未娶妻,也未纳妾。”宫余煜笑道。
关雎儿闻言心中大喜,又问:“通房丫头几名?”
方卓闻言瞪向关雎儿,心想今日关雎儿是又要给他丢脸了。
“一名也无。”宫余煜答道。
“可是身体有毛病?”关雎儿问道。
宫余煜坦然一笑,说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有婚约,又或者两情相悦?”关雎儿探身问道。
“关氏!”方卓忍不住站起来喝道。
关雎儿依旧盯着宫余煜看,心想他自落座以后就未抖过腿,应当是没有那毛病的。
宫余煜朗笑道:“是在下一厢情愿。”
关雎儿暗中叫声好,又盯着茶水想心思,心想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地方了,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相亲无数次,一直见不到可心的,谁想今日遇到了。
“姑娘这被褥的价钱高出市面上一倍,还是减了吧。”宫余煜仿佛叹息一般说道。
涟漪、熠熠忙看向关雎儿唯恐她色迷心窍,当真减了。
“下雨天被褥短缺,林四爷用的是晒过的被褥,减不得。”关雎儿说道,又问:“宫二爷此次来金陵,要待多久?”
“两月,巡视店铺一番就走。这破纸堆关姑娘还未说为何这样贵?”宫余煜指着账簿上的字问道。
关雎儿看也不看,说道:“原来只待两个月,那不如我带宫二爷游历一番。那破纸堆是按照两个月前一个公子,也就是林四爷四处收买破书的价格定下的。”
宫余煜眉头微蹙,又舒展开,说道:“我只待两月,探望故人便要去了一月,只怕没有荣幸与关姑娘同游。至于旧纸堆,那时四表哥刚到金陵,一心收集古书才定的这个价,做不得真。”
“宫二爷没有时间也无妨,左右我是闲着的,宫二爷只要有丁点空闲,我便能与宫二爷同游金陵。那旧书堆,先前林四爷是按着本算的价钱,我见着林四爷要的我家的书太多,便折成了按斤计价,已经是便宜上许多了。”关雎儿不徐不缓道。
宫余煜又拿着算盘算了一番,见果然比林子清原本给的价钱便宜了近三成,手上重新算账,嘴中说道:“在下仰慕秦淮风光许久,怕是有闲暇也不能与关姑娘同游。虽是晒过的,但被褥等确实值不了这么许多,况且我四表哥走后,那东西依旧是关家的,只要用人翻洗过一下,翻洗的工钱算作五百钱,如此这般……算上旧纸堆,我们给关姑娘一个整数,一百两,你看如何?”说完,将算盘推给关雎儿看。
关雎儿一笑,给涟漪使了个眼色。
涟漪用帕子盖住宫余煜的算盘,又将账册一页页翻过。
关雎儿瞄了一眼账册,便噼里啪啦的算起来,最后将算盘推给宫余煜。
“宫二爷一厢情愿的是位风尘女子?若不是,我便于宫二也同游又如何?我不用别人用过的被褥,这被褥料子实属上乘,除了我满庄也无第二人用的起,因此便是没用的了。若是林四爷不带走,我们的人负责拿去焚烧,必是要在多出一份工钱,那就算作五百钱……那旧纸堆,我自拿去引火用。一共是一百七十八两五百钱,算个整数两百两,宫二爷,你看如何?”
宫余煜揭开算盘上的帕子见关雎儿打出的正是她算出来的数字,眯着眼又细细算起,若旧纸堆不要,林子清必是死都不肯走的,林子清不走,他妹妹也要赖在这里,若是如此,负责接林子清的林子泓也少不得要留下……这样算来,就要再加上主子两人,仆从丫头数十人的食宿费用……
关雎儿也眯了眼看宫余煜算,又在心中估量了一番,暗下决心若是宫余煜实在很好,定要将他追到手。
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子泓瞄了眼关雎儿与宫余煜,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说道:“不过是几百两银子,也值得你们算上这么半天?林成,拿了银子给关姑娘。”
方卓握拳,也深以为然,暗恨关雎儿不光掉进钱眼,又贪图美色,越发不情愿再与她复合。
林成闻言,忙从身上掏出银票。
“且慢,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宫余煜说道,又甩了算盘重新算起。
林子泓心知宫余煜这是老毛病犯了,不愿叫别人占上丁点便宜,不耐烦再听他们算账,负手说道:“我去看看子清,方兄可愿一同前去?”
方卓微微犹豫,一怕关雎儿趁他不在又做出不当之事,又怕怠慢了林子泓,少顷笑道:“那自是当然,我带林大爷一起过去吧。”
林子泓点头,便于方卓一同走出去。
“在下一厢情愿之人不是风尘女子,只是想去见见那香飘十里的秦淮。”宫余煜说道,又将算盘推过来,“被褥市价加上晾晒的工钱,另雨季物以稀为贵价钱另加一成。旧纸堆的价钱最后按着四表哥看上的再算价钱。”
关雎儿袖着手一笑,“既是要看,那不如上了画舫看的真真切切,既然我也没上过画舫,同游又何妨?这被褥的价钱便按着宫二爷说的办,只是那旧纸堆,被林四爷翻过了就难再卖出去,再者林四爷也是看过里面的,就按着每斤原本一半的价钱来算,至于林四爷要的那些,便按照本来算钱。”
闻言,宫余煜又拿了算盘算一遭,微微蹙眉,想着如此算账,若是林子清要留下的书本太多,那价钱便比先前的六百多两还多。
“关姑娘好算计,只是若四表哥一本也不要呐?”宫余煜说道。
关雎儿笑道:“要不要是林四爷的事,我只要不亏本就好。”
宫余煜还要再讨价划价,便听外头人说宫玉颜昏过去了。
关雎儿见宫余煜无奈的闭目叹息,心想林家人现在才到,定是因带了宫玉颜,一路拖累的。
“宫二爷可要先于我商量下客房的价钱再叫令妹躺进去?”关雎儿笑着问道。
宫余煜叹息一声,说道:“稍后再算吧。”
“也好。”关雎儿点头说道,叫人引了宫余煜过去。
“姑娘,你看上那宫二爷了?”涟漪低声问道。
关雎儿点头,又问:“怎样?不错吧。”
涟漪奇怪的看了眼关雎儿,半响说道:“样貌什么的都不差,只是太磨叽了,跟个女人算半天的账。”
“你懂什么。”关雎儿撇嘴说道,又要进屋子里装扮一番。
熠熠偎在关雎儿身边,赞叹道:“不愧是姑娘,我也想问那人娶妻了没有,只是一直不敢开口。”
涟漪扶额无奈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春天还有好久才到,你们一个个就先怀上了。姑娘此事还是慎重些好,姑娘总该矜持一些。”
关雎儿摸着自己头发,后悔今日不该偷懒只盘了头发就出来,又忙叫涟漪进来给她收拾,说道:“矜持做什么,迟了一步人家不定就跟谁私定终身了,看中了抢到手才能安心。”
熠熠附和道:“就是,就是。”也跟了涟漪进了东屋,琢磨着如何叫涟漪替她问了那人姓甚名谁。
心思一日三变
关雎儿梳妆打扮好,又细问涟漪好不好看。
涟漪叹道:“姑娘,宫二爷的妹子都倒下了,宫二爷哪有心思看你啊。”心中又回想一下宫余煜的音容相貌,依旧觉得宫余煜配不上关雎儿。
关雎儿摸着头,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说姑娘打扮的很好看。”熠熠点头道,又就着关雎儿的镜子照一下自己的脸。
关雎儿拨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刚迈出脚步,又停顿下来,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此时过去,危急之时,宫二爷再与我论起那饭钱,我又该如何?若是不应,显得我铁石心肠,若是应了,那我今晚上又睡不着……”
涟漪听她嘟哝了两句,说道:“姑娘平日里给别人的东西也比这值钱,怎地这会子又计较起来了?再说,姑娘不是说看上宫二爷了吗?”
“一码归一码,看上是看上,银子的事不能算不清,这是原则问题。”关雎儿说道,犹豫再三,又叫涟漪等人出去看着,她自己个在屋子里躺一会。
涟漪熠熠无奈的看着关雎儿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斜躺到床上,只得出去了。
关雎儿迷迷糊糊的躺床上睡着,忽听到有人叫“四爷,你不能进去。”正想着方卓没事来找抽了,就见一人扑来,想也不想,便一脚踹了出去。
听到哎呦一声,关雎儿才睁眼坐了起来,就见地上林子清捂着肚子直叫。
守着屋子的涟漪进来,焦急的看着林子清。
“没事,你先出去吧。”关雎儿对涟漪说道,盘腿坐在床上,又问林子清:“林四爷这是怎的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外头正满城风雨的说我品行不良,林四爷这是又来给我送话柄呐?”
林子清捂着肚子又叫了两声,咬牙忍着将一张纸递给关雎儿。
关雎儿疑惑的接过那纸,展开看上面写着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略顿了一会,方想起这是自己在那用来骗林子清的布上随手写下的一句。
“你这个骗子!”林子清急红了眼睛说道。
关雎儿蹙眉望着他,心想林子清果然是个妙人,这么快就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骗子!”林子清见关雎儿不说话,又叫了一声,因抻直了腰,又痛的叫了两声。
“你没事闯我闺房,坏我清誉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关雎儿问道。
林子清咬牙道:“亏我黑天白日不停的钻研,原来你写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你要钻研什么?是钻研字迹还是钻研破布?若是钻研破布,你就四处问人家有没有沤烂了的衣裳卖,若是钻研字,那字就是古字,我并未骗你。”关雎儿说道,又想跟林子清这样的人计较才是自找没趣。
林子清闻言一怔,半响迟疑道:“那字当真是古字?你写的?”
关雎儿点头,忽问道:“你表妹昏倒了,你怎地在这里?”
从关雎儿手中抽回那张纸,又折了放进自己袖子,林子清依旧捂着肚子咬牙道:“她病倒了我又不懂医术,如何救她?再说方兄医术精湛,在那边守着就好。”
关雎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想宫玉颜的芳心算是喂给狗吃了,“那你也应当守在那里啊?”
林子清踉跄的站起来,轻轻拂了拂袖子,开口道:“哪里有什么应当不应当的,她一进小楼就踩坏了我整理半天才弄出来的纸张,害的我又要再收拾一日。”
关雎儿听闻林子清的话,心想莫不是林子清将宫玉颜弄晕倒的。
“关姑娘,你那屋子里的书不会也是你有意弄的吧?”林子清蹙眉问道。
关雎儿摇头,“不是,你放心研究吧,只是先写个欠条,就说那些书你都要了。”
林子清闻言,不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还会赖你的帐不成?”
“林四爷这话说的,我还能信不过你?”关雎儿笑道,下床引林子清到房中案桌边写欠条。
林子清卷了袖子,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小楼中所有纸张他全要了。
见关雎儿两眼冒光的望着他的字迹,得意道:“这纸上写的不过是几百两,我的字却是值个百万的。”
关雎儿拿了那欠条,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笑道:“那百万也是林四爷您自己的,我只要这几百两就能睡好了。”
林子清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关雎儿又拿了纸要林子清将林子泓等人留宿的费用一同写下欠条。
“莫非他们不走?”林子清蹙眉道。
关雎儿心想旁人走了都可,只有宫余煜一人不能走,便说道:“宫姑娘病倒了,自然走不了。便是要去方四爷的小院子,那院子小小窄窄的也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林子清似是不想宫玉颜等人在,生怕他们妨碍他搜寻古书,只肯写下他们十日的食宿费用。
关雎儿拿了两张欠条,心中乐开花,心想终于能够毫无牵挂的去寻宫余煜了。
“林四爷,我与你一起去探望宫姑娘吧?”关雎儿笑道,又转身坐到镜子前补妆。
林子清不情愿地说道:“我先回小楼了,以后还会来寻关姑娘一同研究那古字。”
“好说。”关雎儿眯着眼笑道,心想又能收到一笔补习费用了。
林子清刚出了院子,旖旎就跑来数落道:“姑娘你说林四爷办的是什么事,如今天越发冷了,人家一窝的小猫在那小楼里住的好好的,他偏把人家的窝给扒了,一只小猫还被关在箱子里,害的老猫叫了半天,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