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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瑾果然乖乖呆在房间里养伤,光晟怕他一个人烦闷,问他看书不,张瑾说他不太喜欢,不过拿几本来解解闷也好,说完又补充,“我不喜欢经史子集,你这里有今人写的传奇没有?如果没有,《搜神记》、《世说新语》之类的也成。”光晟倒还真有一本今人传奇,张瑾点名的书也有,听见他喜欢,光晟回到书房翻了好一阵才把那几册书找了出来。
张瑾在张家休养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光晟去给他送早餐时,发现张瑾已经离去了,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只有几行字:我走了,这些日子多谢收留,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思涌泉相报。张将军虽然施恩不望报,瑾却不能一笑了之。如果有机会,瑾他日必定报君大恩!
这人倒是个君子!本领也不弱,只可惜出生在李宝臣那样桀骜不臣的藩镇家里,只怕他这一生都难有出头之日了。光晟叹了口气,将那张纸笺揉成一团,丢到墙角的竹篓里,开始动手收拾房间,因为张瑾身份特殊,光晟怕他不小心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如果让仆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传扬出去,那就后患无穷了。结果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张瑾显然很心细,走之前已仔细收拾过了,除了那张字笺,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就像这些日子这个房间不曾住过人一样。
回纥合骨咄禄毗伽可汗对杀了他叔叔的张光晟恨入骨髓,眼见他居然还在京城逍遥自在做大将军,可汗不断派谴使者向皇帝抗议,皇帝不敢得罪可汗,不得已,只好把光晟又降为穆王傅,以此安慰怨怼不已的回纥可汗。
保家身在丧中,庭芳不好去串门子,又怕他寂寞,就三天两头的给他写信,向他报告自己的生活情况:中午吃了烤全羊;出去逛街买了对红牙拍板回来;父亲又出去喝酒了;新养的小花猫抓了我一爪子;教鹦鹉学会了两首李学士的绝句;我想给你绣个荷包,只是歪歪扭扭太难看了,拿不出手……保家有时懒得回信,有时会给三四字、五六字的评语,还是狂草的。庭芳偶然在书信中开玩笑地埋怨他:你这风格,倒像君主批圣旨呢。保家就给庭芳回了一行字: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君主,你就等着侍候我吧。庭芳看着这行字,不由自主就脸红了。两个大龄青年虽然不曾见面,天天书信往来,不断闲话家常,倒也乐在其中。
快乐的日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这天,庭芳正在客厅练一个她新创的长袖舞,张夫人坐在一边给她做观众,庭芳跳得入魔,张夫人也看得入迷。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夫人回头看去,竟是光晟骑马狂奔而来,他甚至到了府门口也没有下马,骑着马直闯入门才停住,光晟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一丢,他神情严肃,脸色相当难看,一言不发将大门“砰”地关上,紧接着上栓,动作一气呵成。张夫人被他的神经质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舞蹈中的庭芳也发现了不对头,愣愣地停了下来。光晟急匆匆步入客厅,那匹马居然也紧跟在他后面,大概是跑得太急,光晟呼吸不稳气喘吁吁。
“发生什么事了?”张夫人疑惑地问。
光晟却没有回答,只是急急交代道:“立刻回房收拾一点细软盘缠,出大事了,咱们要赶紧出京避难!”
张夫人听到“出大事了”,她忙忙应了一声,跑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庭芳有点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父亲,光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
光晟大声呼唤管家,管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急跑进客厅,光晟吩咐道:“泾原乱军进城了,我要带夫人和小姐出京暂避!家里的仆人要走的赶紧让他们走,留在家里的要注意安全,如果乱军前来抢劫,让他们抢好了,千万别和他们起冲突。”管家睁圆了眼,口张得老大,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显然是反应不过来。光晟已准备转身,突然又回头叮咛了句,“你叫人去通知一下王公子,让他也赶紧出城。”管家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消化了所有他听到的信息,也惊慌失措起来。光晟安慰道:“别紧张,乱军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爹,情况很糟糕吗?”光晟微笑着摇摇头,伸手把依然有点呆愣的庭芳拦腰抱起来,送到马上去,他转身出了客厅,不大一会儿又牵了一匹马来,光晟放下缰绳,跑进卧室,紧接着张夫人被他拖着右手东倒西歪跑了出来,她左手还紧紧提着一个大包裹,光晟抱起夫人,送到另一匹马上,把她手里的包裹接了过来,递给庭芳,庭芳下意识地接着,光晟把马缰绳也递给女儿,叮咛道:“跟着我走。”说着转身牵着夫人骑的那匹马,迳自往堂屋牵去,穿过堂屋、厨房,进入后花园,光晟打开花园的角门,正准备出门,远处传来狂乱急促的隆隆马蹄之声,光晟吃了一惊,探头看时,约莫有五六百骑兵往晋昌里飞驰而来,看那装束,正是泾原乱兵。光晟立即关上门,纵身一跃,跳到一棵树上察看动静,那支骑兵直往晋昌里一栋豪宅而去,转眼就团团围住了那栋宅子。同居晋昌里,光晟认出那是失了兵权、现在只挂着卢龙节度使、中书令等荣誉头衔的朱泚的住宅,那支骑兵围住宅子后,一个头领翻身下马去敲朱府大门,光晟认出那个家伙是泾原乱兵的头儿姚令言,他顿觉头大如斗,几乎站立不稳。
张夫人惊慌无措地仰起头,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光晟跳到地上,勉强道:“没事,乱兵已经过去了,咱们赶紧走吧。”
从角门出来后,光晟翻身上马,一手束住张夫人的腰,一手牵着马缰绳,回头对庭芳大声道:“跟紧我。”说着驱马往开远门方向而去,庭芳虽然惊慌失措,倒还能够骑马,她打马紧跟在父母马后,光晟时不时回头观望,生怕女儿走散。
街上行人大都神色慌乱,所有的店铺、摊子都在忙着关门收摊。到目前为止,庭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来不及去想。跟着父母跑了好一阵子,庭芳才渐渐有了思考能力,她开始担心起保家来。保家哥会不会还没逃跑?他知不知道京城出大事了呢?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庭芳愁肠百结,似乎这一去就是天涯海角,以后再也别想见面了。她心中一乱,马就慢慢停了下来。
光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回头看时,身后远远的一个小小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庭芳。光晟大惊失色,赶紧拨转马头,回头寻找。
张夫人也发现女儿走丢了,上次一失踪就是十二年啊,庭芳回家后,她真正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突然又不见了女儿,她急得要命,生怕过去的事情重演,张夫人心中一害怕,眼泪都出来了。“庭芳呢?这丫头又跑哪去了?”
马儿跑了一程,渐渐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老天保佑!光晟终于松了口气,大声催促道:“庭芳,快跟我走!”
庭芳抬起头来,脸上已有两道泪痕,“爹,保家哥不会有事吧?”
光晟急道:“别想那么多了,保家有武功,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我们已经耽误太久了,快走,迟了恐怕会出事!”
庭芳心慌意乱,依然回头张望着,光晟焦躁不已,驱马跑到女儿马后,扬起马鞭,对着庭芳的坐骑挥了一鞭,马儿吃疼,拚命奔跑起来,庭芳低着头,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住马鬃,任凭马儿疾奔而前,她咬着牙,眼泪涔涔而下。“保重啊,保家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三十六章 遂觉天地窄 '本章字数:3413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4 12:43:07。0'
当庭芳和保家在书信里卿卿我我之时,他们周围的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河北三个藩镇与官军抗衡连年、相持日久,官军久战不利,叛乱的藩镇反倒越来越顽强。淄青的李纳因为得不到朝廷的承认,也跟着举起叛乱的旗帜,朝廷下诏淮西节度使李希烈讨伐李纳,李希烈率领三万军士去平叛,走到许州,他逗留不前,李希烈对外宣称他要派谴使者去招降李纳,暗地里却跟李纳串通一气,两军结盟,相约共攻汴州瓜分其地。李希烈跟李纳达成共识后,他派人去见汴州刺史李勉,说是要借道汴州去淄青。李勉发现有点不对头,李希烈前往淄青平叛,应该走陈留才对,没必要绕到他的汴州来转个大歪,李勉严阵以待,李希烈袭取汴州的阴谋落了空,他就干脆明目张胆勾结田悦、朱滔、王武俊、李纳等人,五个叛贼连通一气,东南运输被迫改道。
因为李希烈越来越嚣张,宰相就派谴李元平前往汝州,期望他能镇住李希烈。李元平志大才疏只会纸上谈兵,一到汝州,他立即招蓦军士筑城备战,李希烈就派谴壮士前去应蓦,于是汝州修城备战的军士当中混入了几百个李希烈的人,李元平还蒙在鼓里。见火候已到,李希烈派谴骁将率领三百骑兵杀到汝州城下,应蓦混入城内的淮西军士突然发难,这些人发起突袭杀掉守城的官军,抓住匆促应战的李元平,叛军打开汝州城门,押着李元平去见李希烈。别看李元平以往吹起牛来没边没际,一旦见到号称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李希烈,李元平竟然吓尿了裤子。李希烈被李元平弄脏了营帐,他气得要命,大骂道:“卢杞这个宰相是怎么当的,难道瞎眼了吗?居然派这种家伙来对付我!这也太瞧不起老子了!”
李希烈任命自己的判官周晃为汝州刺史,他又乘胜派谴大将四处攻城掠地,官军接二连三被他打败,东都洛阳的老百姓惊慌地躲入山谷逃避战火。
皇帝彷徨无计,卢杞总觉得老臣颜真卿碍手碍脚,老是跟他作对。竟然建议皇帝派谴颜真卿去游说李希烈效忠朝廷,说什么“李希烈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加上才平定梁崇义的叛乱,难免恃功傲慢、不知进退。淮西武将都不敢劝谏他,陛下如果派谴一位儒雅忠直、德高望重的文臣过去游说他,教他辩识逆顺祸福,李希烈必然洗心革面悔过,朝廷就不必为他兴师动众了。”皇帝听了就问到哪里去找这样德高望重能言善辩的文臣,卢杞就趁机陷害颜真卿,“颜真卿四朝元老,忠贞正直、学富五车、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绝对是游说李希烈的最佳人选。”皇帝听了心动,真的下诏派谴颜真卿去游说李希烈。听到这个消息,满朝文武都大惊失色,但是没人敢反对卢杞。
安史之乱时,卢杞的父亲卢奕被安禄山杀害后,安禄山叫人拿着卢奕和另外两位宁死不屈的大臣的头颅去恐吓逼迫河北、河南、齐鲁等地方的郡守投降。如果卢奕等人地下有灵,知道自己这样被叛军利用,必定死不瞑目。当时在河北平原做太守的颜真卿不畏**,率领平原军士击杀贼将后,颜真卿亲自送卢奕等死者入土为安。世事难料,二十多年之后,卢奕的儿子卢杞居然这样报答颜真卿。
颜真卿到许州,李希烈命令许多军士围着颜真卿谩骂不止,并且拔出刀来,恐吓颜真卿要把他生割了吃肉。颜真卿是真正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方正君子,他在这些凶悍的叛军面前视死如归、神色不动。李希烈见威胁无效,感觉很没意思,就打算把颜真卿送回朝廷去,恰巧投降了李希烈的前汝州刺史李元平也坐着在一边看热闹,颜真卿指责李元平不知羞耻,李元平就劝李希烈把颜真卿扣留下来做人质。
李希烈所向披靡,又见田悦、朱滔、王武俊、李纳等人都自封为王,他也自称建兴王。眼见颜真卿的游说半点效果都没有,李希烈的叛军反倒越来越嚣张,朝廷于是任命左龙武大将军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同时又从凤翔、邠宁、泾原、奉天、好畤等地抽调一万多军士跟随哥舒曜出征。
荆南节度使张伯仪听到哥舒曜出兵,他也率军积极响应,结果被李希烈打得大败,全军覆没,张伯仪单人独马逃走,总算捡了一条老命,他那个节度使的旌节仪仗也都被李希烈夺走,连光杆司令都做不成了。李希烈很想收服颜真卿,就把张伯仪的旌节送到颜真卿面前示威,李希烈劝说颜真卿,“朝廷里养的都是这样的饭桶,真正贤能正直之士是没有出头机会的,你何必那么执迷不悟,偏要给这个昏君服务呢,现在河朔四镇都劝我当皇帝,你归降我,我任命你做宰相!”颜真卿见官军又打了败仗,老人绝望至极,伏地痛哭,从此闭口,不再理睬李希烈,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哥舒曜行至郏城,遇上了李希烈的前锋陈利贞,两军交战,贼将陈利贞落败,狼狈而逃。哥舒曜继续进军,行至颍桥,天降大雨,道路不通,哥舒曜回军屯驻襄州。李希烈派贼将李光辉袭取襄州,被哥舒曜击退。李希烈闻讯,亲自率领三万军马围困襄州。哥舒曜向朝廷告急,皇帝派谴神策将军刘德信临时招蓦了三千丁壮联合汴州军马救应。
刘德信到汴州,汴州刺史李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