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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是有些贪心了。”果儿在心里腹议着，直接腿脚并用缩到了椅子里，低着头，不敢看冷寂夜。
站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冷寂夜无奈轻声一叹，浑身一松慢慢走过去，“今儿就带你上街逛逛吧！想买什么都由你，省得皇上又说我一毛不拔对你苛刻。”冷寂夜声音突然有些温存地说。
“大人要带我去买东西？”果儿抬起头眼睛蓦然倍儿亮。
“哼，瞧你那副馋相，口水都流出来了，怨不得皇上故意逗你，什么都不分给你，就是看准了你这劣根性。真是没出息！”冷寂夜就是看不得她那见钱眼开的德性。
“大人想给我买东西还如此训人，那我什么都不要了，不劳大人费心，我本就什么都不是，皇上逗我我无法，只要大人别故意逗我就行了。”说着，果儿有些伤自尊地转过身子。
冷寂夜顿时气绝，“去就去，不去拉倒。”说着，拉开房门走了。
果儿窝在椅子里忍不住流下了泪，“既然那么瞧不起我，又何必想着要补偿我？既要补偿我，又何必说那些话伤人？我是没出息，我若象你们一样有钱，什么都不缺，我还会显得那么斤斤计较上不了台面吗？”果儿嘀咕着，越想泪越流。
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递到眼前，果儿抬起头，看到冷寂夜难得温柔的眸子，“走吧，今儿我就陪着你痛快地玩，你想干什么都好……”
他这是在哄人吗？表情干吗那么勉强那么僵硬……
果儿一把夺过了那帕子擦干了眼泪，那帕子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就那样轻易地慰烫了她的心。果儿用帕子捂着脸笑了。
刚要出门，却有一个衙门小侍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了用红绸包裹的东西递上来，“大人，这是我家城主大人遣小的过来把这个送给夫人的，大人说，希望能弥补夫人的嗓子受到的疼痛……”
冷寂夜望着那红绸没说话。
果儿直接从他身后走出来，望着那红绸，“这是什么？孙大人一定说是送给我的？”
“是的，夫人，大人说希望你能够喜欢。”说着，那小侍把东西放到果儿手里，然后行礼离开。
果儿望着那红绸心一哆嗦，她放在手里掂了掂，里面竟然发出一声脆响。果儿扭头看向冷寂夜，见他只望着门口发呆，便急不可耐地扒拉下那红绸。映入眼前的竟然是对晶莹剔透的白玉镯，流光溢彩的光泽，带着丝丝的清凉的触感，果儿一下子瞪大眼，高兴地拿起那镯子放在眼前对着阳光爱不释手地看，“真是漂亮极了，里面好象云雾缭绕……”
听乡间老人说，玉最有灵性，里面若是云雾缭绕便是活玉，活玉有灵性，能救人。若是人带着，会给人增添福气。于是，果儿急不可耐地要套在手上。
一手粗糙的大人毫不留情地把那对镯子从她手腕上剥下来，果儿大惊，“大人，那是孙大人送给我的。”
果儿不明白，他的脸为嘛那么黑，难道他就看不得别人送她东西吗？果儿有些眼红真想一把夺过来。
冷寂夜用红绸又把那镯子包起来才递到她面前，“把镯子收起来，不准再戴，若想要，我买给你就是了。”
果儿望着冷寂夜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冷寂夜难得窘迫，有些烦躁地转过身，“以后不准再胡乱收人家的东西。”
“我哪有，都是人家主动送的。”果儿回嘴，嘴角有笑，只为他此时的窘意。那应该被称为醋意吧？果儿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酸味。她心里偷笑，也为之有了丝动容。
冷寂夜直接冷哼一声抬脚步走。
果儿把镯子收进怀里，心情愉悦亦步亦趋地随在了他身后。她决定今天要狠狠地宰他一回。
☆、【缱绻深情】028 去散银子
冷寂夜走在街上几次要把果儿带进珠宝首饰店，都被果儿机灵地躲过。冷寂夜看得真切，这个女人精灵古怪，心却很善。并不是那种贪财忘义之人。冷寂夜背着手走在她身后，既然答应了她，一切便都随着她吧！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自觉，他的眼眸在随着果儿时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很温暖，甚至还带着点宠溺。这一趟街走下来，果儿只问他要了串糖球吃，可她的眼睛目光闪闪似乎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都想买的样子，可每到关键时刻又打住，矛盾的心情氤氲在脸上，让人看着很好笑。冷寂夜突然觉得果儿很有趣。
“买梨了，买梨了，又脆又多汁的大甜梨，各位公子小姐赏赏脸，买个甜梨吃吧！自家果树结的梨子，又大又甜，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卖，声音哀凄，让人有些心酸。果儿扭头看去，见是街边一个柱着拐仗浑身衣裳补丁满头白发的六旬老妪，她哀凄的眼神，风烛残年，相当不易。果儿正好把手里的糖球吃完，她想都没想就奔过去。
有些眼馋地望了望老妪篮子里的梨子，果儿低头呢喃着，“大娘，你这梨子果真甜？看着就有些让人想吃呢！”
“夫人，买一些吧！都是自家果树结的，已经用泉水都洗干净了。”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老妪眼里闪着恳求的光，就怕果儿不买，还急急拉住了她的衣袖。
“好，那就来一个先尝尝。”果儿干趣地说。
老妪高兴了，急忙把一个梨子塞果儿手上，“夫人先尝尝，不甜不要钱。”
果儿咔嚓就咬了一口，“嗯，还真是甜，简直太甜了。大娘，你这梨子多少钱？”
“六文钱就好。”老妪轻声道。
“这一篮子才要六文钱？”果儿瞪大眼不相信。
“自家果树结的，夫人吃着好老身就高兴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吃过的最甜最多汁的梨子了，怎么着也得值几两银子，大人，你说对不对？”说着，果儿扭头看向冷寂夜，目光闪闪，对着他大大地又咬了口梨子，看那样子那梨子果真就如她所夸赞的那般好吃。
冷寂夜没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
果儿一把抓住塞老妪手里转身就走。
“哎，夫人，你还没拿梨子，而且你银子给的太多了……”身后老妪急得大叫。
果儿吃着梨子脸上露出了微笑，仿若根本没听见老妪的叫声，她的步伐走的又快又坚实。
冷寂夜一直寸步不离地随着她，也不说话，唇角的微笑却越来越有趣。
“买花了，买花了，山里新采的秋香菊，拿在手里，三日不绝香气喽！大爷，给夫人买一朵吧，保管夫人不用擦胭脂就很香。”是一声稚嫩的童声。
果儿站住脚，看着那个瘦小的卖花女孩被人群挤的东倒西歪，却无人问津，一朵也没卖出去。明明她背弯里的野菊花那般的鲜艳动人。
“你这菊花真有你说的那么香？”待小姑娘被挤到她身边，果儿丢掉了梨核充满好奇地问。
总算有个搭腔的了，小姑娘高兴的一把抓住果儿，“小姐，你闻闻，可不就香死人了。”小姑娘也会说话，急忙把最大的一朵野菊花举到果儿鼻间。
果儿使劲地嗅了嗅，末了还陶醉般地闭上了眼，“果真是香啊！比胭脂铺的香粉还要香……”
果儿急忙夺过那朵菊花别在自己衣衫上，“小妹妹，这菊花我要了，多少钱？”
“三文钱。”小姑娘有些怯懦地说，似乎不好意思，因为果儿夸张的表情比她还厉害。可这种野菊花在她山里开的满山都是，一点都不值钱。
“那怎么行？这么香的菊花，堪比胭脂铺的胭脂水粉还香，怎么也得值几两银子，大人，你说是吧？”果儿转过身，对着冷寂夜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冷寂夜二话没说直接从怀里摸出银子，果儿眼尖，一下子抢了他好几颗小银珠猛地塞女孩手里，小女孩望着那银珠直接傻了眼，也不知给菊花了，直接呆了。
果儿笑着跨步就走。
待小女孩回过神来时，再一抬头，哪里还有果儿的影子？
小女孩嘴唇嚅嚅着，眼睛里直接浸满了泪水。
果儿走在人群中如鱼得水，心情越来越愉悦。做了这两件事，他都不吱一声，看来是还能够忍受自己。果儿窃笑。
不是不知道他在背后的眼神，虽有疑惑，但分明更有隐忍的欣喜。
他在欣喜什么？是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贪财好利吗？
果儿突然顿住脚转过头，冷寂夜来不及收回目光正被她逮个正着，有些窘迫。
“大人，你那么目不转睛地在背后看着我，是因为我哪里有很奇怪吗？”这句台词似乎很熟悉，说着，果儿就忍不住想笑。
冷寂夜一怔，片刻嘴角也似乎荡起一抹笑意，有些窘迫地又转回视线，“哼，我只是奇怪，既然说了要为你买东西，你却净买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怎么不去挑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错过了，再无下次。”冷寂夜不得不用讥诮的口气掩盖自己有些慌乱的心。
没想到竟被她将了一军。
果儿笑着想了想，“也对呢！既然大人发了话，我当然是要的。不过我想了想，买那些东西倒不如折算成现银，大人就先给我一百两吧！”
冷寂夜一听，直接黑了脸，眼中顿时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怒，倒也直接掏出了两张百两银票扔过去，“多出来的算我赏你了。”
果儿一时没抓住，银票掉在了地上，果儿笑嘻嘻地急忙弯腰拣起来，还在身上蹭了蹭那根本不存在的灰烬，目光中尽是难掩的贪婪。
冷寂夜莫明地更怒了，难道是他一时看错了，这个女人果真是上不了大台面。如此一想，冷寂夜的话不觉冷了，“果真是贪财本色，市井小民难登大雅之堂。真是看错你了！”说着，再不看果儿一眼，抬脚气咻咻地就走。
果儿在他身后，手指一弹那银票，笑容幽幽比那菊花更美。
许久听不见她动静，冷寂夜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竟见那女人正从田丰银庄的票行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小袋散银。
见冷寂夜不善地望来，果儿大度地不与他计较，“大人，陪我到一个好地方走走可好？”
冷寂夜直接冷哼一声别过脸。
果儿也不与他解释，直接跨步就走。
此时，七转八转，天色竟已近黄昏。冷寂夜望着周围的环境，竟有些不解地皱紧了眉头。毫无疑问，这是整个柳州城最贫困的街区。那些三三两两散落在暗影中面黄肌瘦的人妇儿，正一点点戳痛冷寂夜的心。看来无论孙雨青再怎样英明能干，但也不是能面面俱到。
“大家快来呀，大善人要派银子喽，大家拿着它可以去吃顿饱饭买件暖衣穿了！”突然，果儿站在街区挺着肚子没命地一吆喝。冷寂夜还未回过神来，就见立刻有许多衣衫褴褛的穷人围了上来。人数之多，远超他方才的目及所到。
果儿很豪气把小袋里的银子分发到那一张张肮脏的手里，“大家可都记住了，这些银子可是我旁边这位大人赏给你们的，秋尽冬来，你们可以添些棉衣或蓄备些过冬的粮食，可不能因着一口饱饭，把银子全花光了，要把银子花在刀刃上知道吗？”果儿循循教导着，仿佛她最有经验。
那些穷人倒也连声附合说是，又听了果儿的话，一下子齐刷刷地都给旁边的冷寂夜跪下下去，那些虔诚话语让人心酸酸的。
冷寂夜头一次手足无措乱了分寸，扶起这个又去拉那个，嘴里不知说什么好，看着那些肮脏不堪却有着异常善良眼眸的人们，冷寂夜的心里翻江倒海。
有几个孩子跪在地上不起，哭嚷着，说大人的银子可救活他们一家。
冷寂夜竟然弯腰抱起了一个最小的，不过才一岁多大的男孩，身上几乎是光着屁股的。在这夜凉如水的深秋，那个孩子瘦弱的还不及一件衣服重。
可那个小孩却对着冷寂夜纯真地笑了，脏兮兮的小手摸在他光滑如玉的脸上，鼻涕粘上他的腮，他竟也望着小男孩温和地笑了，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美的竟一下子闪了果儿的眼。
这样的他，是那样的善良纯净，举世无双，让人爱他敬他欲罢不能。
果儿望着他有些痴了。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已散去，果儿还没有回过魂。她直想把现在这个善良和蔼的他永远刻进心魂里。
“哎哟。”毫无预期的板栗竟狠狠扣在头上，竟然比聂管家的手还要重，果儿冷不丁惨叫出一声。
抬头看见冷寂夜的脸竟象水一样沉，竟丝毫不见方才的和善，“人都散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回去了，若是晚上，皇上说不定会责问。”说完，他先逃。
望着他月白的袍子被鼻涕之类弄的如此污浊不堪，果儿心情愉悦地一笑，“是该赶快回去了，若是让皇上看到大人你这样一身脏袍，止不定得追根究底，不问清楚还以为你又被青峰山的盗贼打劫了呢！”
冷寂夜猛地止住步转过身。
“哎哟，”毫无疑问，果儿光顾着暇想说笑了，没注意他突然停住，一头扎进他怀里，他坚实的胸膛竟碰得她额头一阵生疼。
果儿摸着额头正想歪头看他。
不想冷寂夜突然伸出一只手使劲地按压在她脑后却把她深深埋进自己怀里，果儿一下子僵住，有口气根本没提上来。为他此时的温柔。
“果儿，谢谢你。”是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