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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若衣似懂非懂的模样，乞罗轻笑一声：“所以说，大哥那么爱清释……绝黛在那时候对他表情意，不是自讨苦吃么？”
“那是绝黛小姐有气呢……”若衣一时脱口而出，忙捂住小嘴！
“你说得没错啊！”乞罗哼笑一声：“我成为馥洛族君上，她又心中气不过——竟拿我和澜的婚约来气我！当着我的面对大哥表情意，这是欺我，还是欺她自己呢？亏她想得出来！”
“小姐，这事都过这么久了，您就别往心里去了？”若衣安慰道：“您看，卫风少爷那么冷漠的拒绝，绝黛小姐指不定有多难受呢！”
“活该！”乞罗怒嗔道：“她要做这君上，我让给她便是——她又何必对我的婚约幸灾乐祸？做人岂可那般恶毒？”
“小姐，若衣觉得——兴许是凑巧了呢？也许绝黛小姐，当时是气你当了君上，却不知你和楚夫子退婚一事……”
“她岂会不知？她就是知晓我不能嫁给澜，才当着我的面张牙舞爪……大哥爱清释不爱她，就是她活该！更何况，绝黛也有她该做的事……我都远嫁至此了，她岂能独善其身？”乞罗纤手将洞箫抓得紧紧的……
若衣忙道：“小姐，您轻点声……这话可不能让外面的宫人们听到呢！您也不能再想着楚夫子了！”
“不想也想了——若衣，我也知道不该想，”乞罗指指自己的心口，这会儿又柔声道：“可这里——还是要想他！”
若衣焦急：“乞罗小姐，您……”
乞罗不管不顾，喃念道：“有时候，我真想和清释一样离开人世……”
若衣小脸一白，慌忙道：“小姐万万不可！”
乞罗凄凄一笑：“若真能狠下心肠——我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了！清释可以弃馥洛族于不顾，我岂能这么做……那里有我的亲人啊！”
“那就好。”若衣松了一口气。
乞罗忽然愣愣看着若衣：“你随我入宫，我爹是否交代过你什么？”
若衣一愣：“没有啊……”
恰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嗓音传进内庭：“太子殿下驾到——”
若衣忙欲迎驾，却见乞罗展出一抹妍绝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转身，幽幽道：“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什么！我只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若衣看着她转身，看着逶迤拖地的一袭宫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忽然觉得，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升起：乞罗，依然容颜美丽，含娇细语……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若衣跟在乞罗身后，匆匆朝前庭去迎驾——心念却不停的翻转，忽的她心中一明：是了！是气息，她流露出来的气息……如今的乞罗，总是流露着两种气息，似乎两个人一般！？
第一百章
月夜下的湖水，静谧盈盈；湖中的莲花荷叶，恬静浮于水面——
待得一曲落，竹庭中央的白衣男子，衣袂拂过廊栏，缓缓起身——
“菡主，她今日醒的么？”在千逝起身的片刻，竹栏上端坐的芙蕖赶忙道。
“嗯。”千逝墨瞳如夜，却是头也未回。
芙蕖清秀的小脸微仰，一个纵身来到千逝身前，挡住他的去路：“菡主，你为何这般重视她？”
在千逝低眸看她时，芙蕖眼眸闪过柔光，忙偏了小脸——不自然道：“我是说，你为何又救她？这次东陵久渊又没求你……你还亲自去煜嬃王庭救她回来？”
千逝的侧面如同神祗一样俊朗分明，声音却是极淡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芙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眸：“你说什么？”
千逝的淡漠气息隐现，缓步朝外走去——
芙蕖呆立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喃念道：“她是东陵久渊的王妃，为何又对你重要了？难道，难道……你会对她动情吗？”
千逝的身影越来越远——却有另一个轻柔声音，在芙蕖耳边缓缓传来：“你认为可能么？”
芙蕖没转身看来人，只是不甘又不解道：“若是不可能，他为何千里迢迢救她回来？他说过，不会踏足乱世的，不会插手这世间生杀的……”
“菡主说她重要，她自然是重要的了！倒是你自己，明知菡主高不可攀——何苦执迷不悟呢？”
“我……”芙蕖缓缓回头，水雾噙眶：“眉鸢，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眉鸢对她温婉一笑：“随我回去修行，摒弃这些红尘俗念……菡主不可能对你生情的，也不可能对任何人动情！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么？”
芙蕖小脸黯然：“我明白，所以，我只想看着他便好了……”
“妹灵，他离我们太遥远了！你连看着他的想法，都是不应当的——我们可以接受他的救命恩情，可以享受他的庇护，唯独不可对他心生痴念！”
芙蕖怔怔看着眉鸢，蹙眉道：“眉鸢，你自九真山回来后就变了好多！这些话，可是夜醉对你说的么？”
眉鸢摇了摇头：“我在九真山，见了九真上人……”
“九真上人？他为何要对你说这些？”芙蕖大惊，无法想象九真上人会纡尊对眉鸢说话！
眉鸢莞尔一笑：“他在渡我哪！其实上人说得没错，我不该对夜醉动情，你也不该对菡主生情……”
“可菡主和夜醉不一样！”芙蕖脱口道，说完有些脸红：“眉鸢，我是说……”
“我知道，”眉鸢点了点头：“兴许你认为菡主和我们是一路的，九真山的修道之人是我们的对头？”
芙蕖抿唇，眸光闪动了一下——
眉鸢见她如此，摇头叹道：“妹灵，你若是这样想便大错特错了！九真山与菡山来往虽少，可若真有人扰了菡主的修为——第一个出面的，便是夜醉！”
“何意？”芙蕖不解的看着眉鸢，揣测道：“你是说，若有人阻碍菡主修行……夜醉会帮菡主？”
“是的！因为对仙家来说，菡主的位份不比九真上人低——所以有菡主在，夜醉便不会难为你我；出了九真山，夜醉也只会给菡主面子……”眉鸢轻叹一声：“日后，你也莫说那些可笑的话了，在夜醉的眼里只有道法，根本没有痴男怨女的情意！”
芙蕖面现诧异，轻声道：“眉鸢，这些都是九真上人和你说的？”
眉鸢摇了摇头：“我有心，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今夜和你说这番话，也当真是为你好，你若是听不进去……我也没有法子。”
“眉鸢，你要走了么？”芙蕖看她转身，忙不舍道。
眉鸢又是一声叹：“我答应了九真上人，好好修行，行善积德……就算不能修仙，来世也好做一个真正的人。”
“你就如此信那老道的话？”芙蕖忙拉住她的手。
眉鸢对她微微一笑：“上人慈悲为怀，免了你的盗药之过，也没有怪责于我——他这般开释，自是对你我的恩泽！我为何不听？”
芙蕖摇了摇头，笃定道：“你撒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夜醉欺负你了？”
眉鸢眸眶一红，却无泪可掉：“哪有什么欺负？他多次放过我，已是恩泽——而且这份恩情，也是因为菡主才有！你日后别再提他了！”
芙蕖更不明白了，摇头道：“眉鸢，你自九真山回来后，真的好古怪哦！”
“我岂是如今才古怪的？”眉鸢自嘲一笑：“想哭的时候，没有眼泪可掉落——这就是妖精的悲哀和古怪了罢！”
芙蕖眼眶酸涩道：“眉鸢，你这也是在说我么！你别否认——至少，你是那最美貌的蓝羽鸢鸟，而我呢？我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妹灵鸟罢了！”
“何必这么说？你有最动听的声音，你的歌喉，连菡主都称赞……”
“我想要美貌！眉鸢，”芙蕖落寞道：“如果，我不但有动听的声音，还有她那样美丽的容貌……菡主，是否也会在意我一些呢？会否，也觉得我重要呢？”
眉鸢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你是指那个名为清释的女子？”
芙蕖没有做声，只是轻咬红唇——
眉鸢摇了摇头：“你怎会这么想？菡主是何身份，岂会受凡间的美色蛊惑？”
“可菡主说她重要！菡主从未说过一个女子重要！”芙蕖嘟起小嘴道：“就算不是因为她的美色，也是因为受东陵久渊之托！那东陵久渊，或许就是因她的美貌才关注她的！不然，为何她被火烧毁容貌后，菡主要动用灵力帮她恢复美貌呢？”
“那又如何？你不好好修行——永远就是这幅模样，而且越老越丑了！”眉鸢一时意气，脱口便说了出来！
“我……”芙蕖瞪她一眼，哼了一声！
“你去何处？”眉鸢看她转身便跑，忙追问道！
芙蕖的速度倒是极快，但听她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找那女人——如今的她，可好看不到哪里去！”
第一百章
白色的身形，渗透在无影的夜色之中——远远看着莲湖边的女子，那一袭绿萝裙被夜风轻轻浮动。
清凉的夜风，荡漾在怡人的青莲湖中——忽有另一女子，朝湖边那萝裙女子走近！
那忽然闯入的女子，并没注意到远处的白衣男子；而是顾自沉吟片刻，竟对准湖边女子扬手一抛，便将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石子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
发丝如柳，裙裾轻扬，清释窈窕的身影往右一斜——原本静谧的一切，便被‘噗通’堕入湖中的石子打破！
在她稳住身形以前，身后传来芙蕖轻哼的声音：“没想到，你还会点武功呢？”
清释缓缓回头，她那张清丽的侧颜便乍现在夜色之中，只是她眼中还有着一丝惊慌和不解，一手扶在湖岸青石，一手握紧手中竹简，默默的看着眼前之人！
芙蕖的眼神很是犀利，紧盯清释的脸不放——冷哼道：“你可别怪我哦！我们菡山，以往可没半夜不睡的人！我方才还以为见鬼了呢，才用石头试探的——还好，算你躲得快！”
清释依然默默看她，不置言语——
芙蕖心中泛起一种厌烦的感觉！她也不知为何，明明清释眸光很柔和，很淡然……可就是这种无辜淡定的模样，让她心生厌恶！
芙蕖想起她耳侧还有灼伤的痕迹，便呶呶嘴冷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想说就说好了——最讨厌你这副无辜模样！”
清释原本对着莲湖发呆，倒也没转动什么心思——见芙蕖面现恼色，轻道：“芙蕖姑娘，你不也半夜未睡吗？”
芙蕖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再一想，反正自己本就不是人！“我不睡，关你何事？”
清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可她刚回身，芙蕖就在离她一步开外的青石坐了下来，轻叱道：“你这是什么神情？不屑理我？”
清释看着莲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芙蕖姑娘多虑了，清释是在想佛经里的话。”
“你说什么？”芙蕖愣愣细看她，忽然朝清释手中竹简看去：“原来你拿了竹庭中的佛经？谁让你乱动菡主书籍的？”
见清释不语，芙蕖又努嘴道：“不问自取是为盗，你不知么？还看佛经呢！就你这般作为，能看懂么？”
芙蕖的咄咄逼人，终让清释侧首朝她看来——芙蕖心中得意，暗想清释会恼怒！却见她只是露出一丝莞尔，便不做声了？
“你在心里骂我吧？”芙蕖哼声。
清释莞尔：“不，清释是在念‘南无观世音菩萨’……”
“你装什么装？”
芙蕖面露恼色，又一思忖道：“好啊！你是否知晓菡主爱看佛经……才用这般作为气我？”
“芙蕖姑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又为何要气你？”
“那你为何要念什么观世音菩萨？你为何要拿着佛经看？”芙蕖面色涨红，恼道：“我不识字，你识字就了不起么？”
清释这才明白过来，心道她还真爱发脾气呢！毕竟自认是客人，不好得罪她：“芙蕖姑娘怕是误会了！清释也不大懂佛经的，只是这《普门品》，是我自小便是看过了的！今日无意间看到，只是觉着熟悉罢了！这才拿来，看上一看。”
“你也看过《普门品》？”芙蕖狐疑的看她，须知在她们这妖精眼里，佛经可不是一般书籍！她们平日见了，还要绕开三步走！芙蕖忙道：“那你看到我……为何要念什么菩萨？”
清释点了一点头，轻轻道：“因为姑娘的心中有气啊！”
“我有气……”芙蕖语气一顿，恼道：“就算我生气，你念什么菩萨？我就不信你没脾气？”
其实芙蕖心中拐着很多弯儿，她想来想去清释不该知晓她的身份才是！可清释一说在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便让她心中抖上一下！是以，她定要问个清楚！
清释不解，为何芙蕖每见自己都面色不善？但她心思缜密，心知多半和千逝有关？当下不卑不亢道：“芙蕖姑娘，我不是为你念，而是为自己念！因为不管你为何生气，我都是没办法替你消除的——我也不是没脾气，只是我不想接受你的气。”
“你绕来绕去说什么？”芙蕖‘噌’的站起身来！
“佛经中说，自作善恶，自受其报。一念慈悲即是天堂，一念恶心即陷地狱；心存善念，即是福源：多行善事，必得善缘，怀慈悲行善，人安心安。”
清释也站起身，与她平视的缓缓道：“清释福薄，却蒙受千逝公子大恩——是以，这是恩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