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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总是当年携手处5(4000)
青樱见他的声音已经如此近了,间或着有兵士误入阵法的惨叫声,知他以人肉破阵已经几近成功,拉起颜超羽和拓跋彦二人便往后退,一面回应着以拖延时间:“既然是旧相识,郭大人何必称我为娘娘,还是同往日一样叫我青樱吧。瑚”
她此举是要唤起旧日的知交之情,期许有一丝转机,然而郭光耀是何许人也,立刻就识破了,笑道:“微臣不敢僭越,昔年的旧称早就是尘封的往事,如今微臣身家性命都还系于娘娘身上,更不敢不殷勤了。”
郭光耀早年与崔思博交好,想来崔思博的离奇病故他不是没有想法的。他却不比崔思博是文官,他本是河州总兵的出身,明禹登基后的初两年,为了牵制兰陵王,对他倚重颇多。不仅整个河州都仿佛姓郭,就连京师中他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青樱趁他说话的时候,用气声示意颜超羽和拓跋彦两人从岩洞与外界通透的地方跃下山崖。颜超羽虽然不至于被郭光耀为难,但是此事一出,明禹断是难以容他,不如早早远遁避祸。
拓跋彦就更不消说了,她拼死也不能让他犯险的,北朝的江山社稷都系于他一身。
间不容发的时刻,容不得她犹豫,随着哗哗几声作响该是探阵的兵士皮肉绽开的声音,郭光耀已经笑着现身在他们三人面前,青樱迅速地挡在拓跋彦跟前,希望郭光耀不要看到他。
然而北魏人身材高大,拓跋彦紫眸无人不知,郭光耀昔年亦是与之交过手的,怎么会不认识?他和颜超羽方才的反应一样,本来是见青樱在此的胜券在握,却猛地大惊,面上几乎不能相信——他又不比颜超羽知晓青樱,明禹和拓跋彦这几人之间的纠葛,是以惊讶更甚,不知为何北帝会莫名地现身于此。
当然,很快大喜就盖过了大惊,“真真是天助我郭家,不想今日在此不仅可以请到英贵妃去寒舍做客,就连北魏的皇上也要一并前去,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郭光耀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心中贪念顿起,哈哈大笑地对身边的副将道:“看来不仅皇上要听我差遣,就连北朝亦会在我的股掌之间,竟不知我郭光耀戎马一生,终究天不负我!铄”
副将奉承道:“大人雄才伟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颜超羽顿时变色道:“郭大人怎可有不臣之心?你只说要求皇上保住郭家满门而已。”
郭光耀点头叹道:“是啊,我是说过,也并不是诓骗于你。只是现下得此良机,大丈夫来世间一遭怎可没有宏图霸业所念?实在不可错过。你放心,你放我上山,我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若我事成,封你亲王又有何难?”
说着他一挥手,跟进来的人立刻搭起弓箭对准了青樱和拓跋彦二人。
青樱见情势急转直下,悄悄将手放在背后拉了一把拓跋彦,突然拉着他全力施展轻功,从岩洞向外通透的孔洞中一跃而出!
随之放出的箭射了几根后根本追不上他们,郭光耀却是身经百战的,根本不慌张,一挥手道:“追上去!”
青樱安能不知他们会追上来,一出岩洞便拉着拓跋彦纵身一跃。
脚下就是悬崖百丈,以他们俩的功力都无法安然地落地,然而拓跋彦竟也没有丝毫地犹豫。
两人的坠力几乎将他们分开,要分别摔在山谷中,粉身碎骨。然而拓跋彦幼年坎坷,竟历练出在任何境地之下也不放弃的心性,下坠的时候他一路都竭力去抓悬崖壁上可能有的东西,譬如枯枝,譬如凸凹不平的山石。
上天的确总是眷顾不放弃的人,他当真是向老天赌对了这一把,他抓住了一把藤蔓,虽然不算结实,然而却大大地放缓了两人下坠的速度,只是那藤蔓稀稀疏疏随时可断。
拓跋彦丝毫不慌,青樱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中甚至还有些笑意,一手抓着藤蔓,一手紧紧拉着青樱道:“运气,不要想现在的处境,我数到三,同时提气往下纵,争取可以落地。”
这着实是冒险,因为谁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丈,这又不比平地起跃根本无法借力,然而此刻除了冒险也别无他法。
藤蔓断裂的声音蔓延过来,青樱咬牙闭眼。
千钧一发的时刻,拓跋彦当机立断,内力干脆劈断藤蔓,将之向上一甩当成一条绳子圈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然而山石到底光滑,藤蔓又不是真的绳子可以丝丝入扣的套在上面,不过一刻两人就猛地下坠了一段。
“你平稳呼吸,控制住身体不要动。”青樱向上喊道,她欠他良多,此时不报,今生无望。这藤蔓承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如果只有拓跋彦一个人,凭他的身手应该能往上一纵再图生机。
拓跋彦大约也是浑身精力用到了极限,声音微微有些抖道:“你倒把我要说的说了。”说着屏气道:“你提一口气,倒挂着海底捞月地跃上来,你轻功好,从我这里借力一口气不要松,抓住那个山石。”
“不可能!”
“好,那么就听我的,这个藤蔓不知能撑多久,所以我们不能负重于上。好在这里的石壁不像上面那么平整,方才下坠的时候我的身体碰到过有不少凹凸的地方,在我头顶大约一丈一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两处凸起,你提气跃上去,凝神静气万万不要多想,保持平衡,等到天亮了我们看的清下面还有多深之后再做打算。”
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远超于青樱,她并不知他竟可以在下坠的时候还能精确地知晓凸起的距离。
然而此时她只能相信他,“如果你摔下去,我立刻就会跳下去。”她提气之前不忘告诉他。
不等他回答——因为他从来不骗她的,青樱已然气沉丹田之中,身体轻盈地向上一纵。他们习武之人,基于功力的高低,对于距离的感知就会愈加精准。她忖度着一丈一尺的距离,脚下用力蹬在壁上果然有凸起可以踩住。
拓跋彦见她力道一松,知她已经站好,手上的藤蔓借力,脚下两个轻点空中一个翻腾,也跃到了她身侧脚下踩着一个凸起。
青樱悄悄往下看了一眼,正是深夜最深的时候,悬崖之下一片浓黑,什么也看不清。拓跋彦觉察到,“别看,凝神屏气。”说着冒险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生怕她掉了下去。
青樱叹道:“不知我们能坚持多久……你不该下来的,我也不知那时为什么想到了死胡同中,其实无人知道你在峰顶,只要你设法去另一个岩洞暂避,等郭光耀的人都下山寻我了,你再自行离开就是。”
拓跋彦笑道:“你说得轻巧,你往下跳,我自然也会下来的,不然就你这点功力,早就摔死了。”
他的手是极热的,即使是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得到。这世上,终究有些东西,你看不见,但是它存在的,只要一想到就能遍体温暖。
“我说过会带你走的,我从来不骗你的。”
是的,他真的从来没有骗过她,虽然她骗过他很多次,连他的父皇,都在她的算计当中丢了性命,其实他现在就是突然发力推她下去,也算不得过分。
“今生今世,我只怕无以为报。”言尽于此,她还能怎么说呢?她有了明禹的孩子,而彦亦有江山如画,他该回到他的人生当中,即使她一同跟去,也不过是繁花当中的一朵吧,与现在何异。
来生如果有可能,就不生在帝王将相家,亦不要在幼年就勤学苦练去博一个超越众人的智慧和声名。
“何必说报。”拓跋彦听了,心中释然,“我若图报,来都不会来,横竖你是报不了的。”
“我有时候在想,是真的遇见过你这个人吗,你出现的其实真的不多,但是每次我最危难的时候,你都在。”此时夜黑无月,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埋在心底的话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拓跋彦听了,好似叹了一声——他是极少叹气的人,再不堪再为难的时候,亦从容得仿佛天下竟在运筹帷幄当中。“我不知道,就是想起来很多年前在凤鸣山上看见你,那样小的年龄,满身的飘零之气,顿时就想到了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你把我带出来,带到你们靖安去,该多好啊。我现在大约就在平南王府里,跟你下下棋,调调香。”可是世间就是没有如果,即使是拓跋彦那时候想那么做,她自己也一定是不肯的。
没有经历过,人便无法知道什么是可贵的,书上再怎么说,也只是一行行没有生气的文字。
除非带着现在的心情,回到过去。
“彦……”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总觉得今生,是负定他了,索性就负到底,来生一起还吧。
初夏的天,亮的早,晨光微曦的时候,空气亦潮湿起来,两人在岩壁上站了大半夜早已乏了,此刻在薄雾的袅绕中这才警醒了过来。
青樱低头往下一看,下面最多还有六十丈,倒不是不能落地,只是乱石嶙峋,此刻他们精疲力竭,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被尖石穿身。
拓跋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我先下,你下来时我会接应你的,万万不可松气。”
其实青樱的轻身功夫是更好的,他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说完脚在岩石上借力,飞身轻旋而下。
青樱闭眼,不敢去看。
直到听到下面遥遥传来的他的声音叮嘱她运气丹田,空中需要转十一个旋的要领时方得知拓跋彦已经安全落地了。
青樱下去的时候,发觉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若非拓跋彦替她全力一挡,几乎就要栽在一个尖利的石头上——定睛一看,拓跋彦的手臂上满是刺伤,想来是刚才跃下的时候为了避险,不得不以手臂砸向石面。
然而,他怕乱她心神,并没有告诉她,只是以自己的内力撑她在空中一刻,从而才能从容地落地。
山谷当中虽然乱石嶙峋,一时看不清出路。然而却有一淙泉水穿山而过,拓跋彦见了喜道:“真真是天不绝我,有水总能多撑上几日。”说着便先过去痛快地喝了一顿。
青樱见他伏在溪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是九五至尊,倘若此时在靖安的宫中,当真是金尊玉贵天潢贵胄,何须这样的狼狈,要在溪边饮水呢。
方才看他臂上的伤,一道一道有的甚至看得见莹白的骨膜……全是为她所累,他自己本不该有此一劫的。
“快来喝水!”拓跋彦回头见她愁眉不展,轻轻一笑催出内力将她向前一引,有意无意道:“若要失意之时不失志,就要过好每一刻的眼前。”
他年岁长了她八岁有余,久历风雨,对于世情的感知并非青樱彼时所及。
两人喝完水便随意躺下休息——昨夜一整夜皆是精神极度的集中,此刻却是困乏得紧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总是当年携手处6(4000)
然而却不敢睡过去,只怕万一有人追杀过来,一旦睡了过去恐怕就难以起身。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都知道此刻的时光易逝,一旦出去此生皆没有机会再像现在一样卸下心中所有的负累自在地说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拓跋彦侧身,语气温柔而坚定,他的双眸紫光流转,美得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青樱倦极了,闭着眼笑道:“要是活着出去了,我就去你们大魏做官,你打算封一个什么官职给我?瑚”
抬起似乎已经沉重得灌了铅的脚轻碰了碰他道:“品级低了我不去的啊,我在大夏都是封侯的。铄”
拓跋彦闻言亦笑道:“那是须得好生考虑一番——看来你是不想进宫了?”
青樱摇头道:“我才不会蹚浑水呢,你的妃嫔只怕也不少,我还是在朝堂上报答你。”
两人说了一阵,青樱终究是有着身孕精力不济渐渐地声响就小了,几近要睡着。
拓跋彦怕她睡着,便道:“饿了吗?不要睡,起来吃些东西吧。”
此时已经是正午过了,说不饿只不过是宽对方的心罢了。青樱果然听了一睁眼,眸中一亮,只是转而又黯淡了下去闭上眼睛,“这里哪里有吃的呢。”
这谷底倒是有一片林木,只是两人都是精疲力竭,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什么虫蛇猛兽,怎可轻易进去?可是那里是唯一可能有吃食的地方,除却那里,这一淙溪水至清无鱼,乱石之上寸草不生。
拓跋彦起身道:“有林木就有吃的。我母妃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我小时候她教过我。”
青樱倏地睁眼道:“不能去!这谷底地势未知,你怎么知道林木里头有无瘴气毒虫?”
拓跋彦笑道:“难道要饿死在这里么?总是要去的,不如趁现在体力尚可。”
青樱听了默默不语,明禹与彦的不同就在于此。彦是率性的,如他自己所说,先过好每一刻的眼前,太远的未来,无人得知,一切皆在上天手中,所以干脆平静安然对待,得失不过一笑间。
明禹却是一切都要真正算计在自己手中的,每一步必要分毫不乱环环相扣,他付出的一点一滴皆是要回报的,所以轻易不肯犯险,只恐得不到回报。明禹对她的付出不可谓不多,是以他必要她拿一生一世来回报。
“那就索性再歇一歇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