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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够吗?”青菱鼻子一哼,从腰上挂着的荷包中取出一锭金子,斜睨着那面色讪讪着接过银两的小二一眼,冷笑道,“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若是我们不拿出钱,你还不让我们吃不成?”
自古以来,有钱的都是大爷,那店小二眼看这两个女娃娃出手如此阔绰,不由得面色难看下来,心知这样的人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连忙弓腰赔笑道,“不敢,不敢,是小的的错,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这就下去给二位客官上菜去。”边说着边左右开弓轻掴了自己的脸几下,方才湉笑着弯腰离开。
经这一动静,四周正在吃饭的人不免都向梁灼她们看过去,眼里神色,不一而说。有的觉得这两个小娃娃一定是天潢贵胄,好生羡慕,有的觉得无非是仗着父母的钱财作威作福罢了……
梁灼被那些人的目光看得脸上灼灼发烫,低着头对青菱悄声说道,“青菱,要不我们换一家吃吧……”
“为什么要换?不换。”青菱想都没想脱口答道,说完指了指窗外给梁灼看,“你看江上的那人,真是好看得紧……”
梁灼无奈地笑了笑,顺着青菱指的方向探出头去望,只见窗外不远处的江面上隐约有一个男子,隐在雾里看不真切,只是青衣素服,手执长笛,远远看去,觉得绝尘出世,令人心情愉悦。
“好看吗?”青菱的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鼻子伸到梁灼眼下,俏皮道。
“嗯,好看。”梁灼心不在焉的答道。
“哈哈,你也觉得那人头上戴的那朵花好看吧,那待会我们一人买一个去。”梁灼吐了吐舌头,头趴在桌子上,笑嘻嘻道。梁灼迎着窗外射进来的淡淡暖阳看她,真像一个瓷娃娃,那样纯净透明。
梁灼再抬头去看,原来青菱叫自己看的并非刚才那个男子,而是江面边上的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姑娘,穿着粗布衣裳,头上簪一朵海棠花。
“好啊,待会给你满头都簪满花,好不好?”梁灼对着青菱望过来的黑漆漆的眼睛,笑了笑,心底觉得暖和。
不一会儿那个小二上来,端上来一桌子的菜,青菱一看到这些菜,立马亢奋起来,拿起筷子左戳戳右翻翻,忙乎得不亦乐乎,要真说吃还真没有吃上多少。
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梁灼已经记不清了,大抵也不过是世间任意一所普普通通的酒家,木质的梯子,走上去咯吱咯吱响,有店小二,有一些总是有事没事来坐下来喝上几杯的闲散之人,有窗子,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寻常的人。
所以,那家酒家叫什么名字,梁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槐安城上那样的酒家太多、太多。
那天的阳光很好,像化开的饴糖,她和青菱酒足饭饱以后都忍不住泛起困来,眼皮直打架,渐渐地两人都趴在那张油腻腻的桌子上睡着了。
周围是人们划拳吹牛哭诉叫骂的嘈杂的声音,一声一声鼓动着耳膜,渐渐地,又如同海浪一样慢慢退了回去,然后又涌上来,一下一下。
梁灼鼻子间还能闻得到桌子上传来的大蒜和洋葱的味道,还有一股子鱼腥味、茄子油腻腻的甜腥味,一切那么熟悉,那么踏实。
她和青菱只是拿着榆画给的钱偷跑出来玩一会,玩一会,玩过以后还要回去的。
那天她醒来以后人已经不在那家酒楼了,而是躺在江面的桥板上,桥板生硬而浑臭,带着来往过路人身上千差万别的混合气味,梁灼觉得心底钻心地疼,睁开眼,一滴水沿着鼻梁骨往下滑去,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最后变成千千万万滴水交汇在脸上,来来回回的冲刷着,如同千年万年无怨无悔任人踩踏的桥板。
那天下了大雨,所以梁灼并没有哭。
她全身浸泡在雨水里,风吹过,冰凉刺骨,她的嘴角忽而浮出一个极是冷淡的笑容,犹如一朵在狂风暴雨中夭折的海棠花。
对,海棠花。
梁灼扭过头去,看到青菱的脸浸泡在雨水里,她似乎还在睡梦中,脸上带着恬淡的表情。
梁灼努力张了张嘴,吃力喊道,“青菱——”
那是八月未完的夏季,天空还是会突然下起无休无止汪洋肆意的大雨,还是会涂抹着漫天姹紫嫣红的霞光,荷花在相思湖上一碧千里,万里飘红。
他,那个让自己喊他哥哥的少年在漫天大雨中手执一柄竹枝伞,从瓢泼大雨中缓步走来,在梁灼的头顶撑起一方清明,他笑,小小的虎牙,“从今天起,你还是梁灼。”
那日,梁灼脸上的疤痕突然之间不复存在了,她的脸很是光滑,隐隐约约中已能看出日后的风华绝代。
那天,梁灼知道一个人无论重生多少遍,本质也不会改变的,一个人无论多么素心寡欲,有些人还是要找上门来,还是要找你的麻烦。
梁灼动作轻柔地扶起青菱,将她驮在自己身上,不让任何人帮忙,更不让那个少年帮忙。大雨滂沱。那个少年的伞遮不住横飞肆意的雨水,雨水打在梁灼身上,像鞭子一样疼,像一条条鞭子一样抽进她的心里,她看着青菱,青菱还没有醒,脸色第一次那样煞白,她突然害怕起来,第一次那么害怕,怕失去一个人。
她娇小的身体在雨中簌簌发抖,但仍然坚持要自己背着青菱。
“阿丑,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想要做一个平凡的人,三餐一宿,寿终正寝。”
“好,那我陪着你。”
……
你不是说要陪着我的么,怎么可以不遵守承诺?你个疯丫头,你个大骗子!
梁灼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骂着,脚步吃力地往前迈着,天空晦暗,大雨如同密密匝匝无数的银色丝线,交织而下。
进到那间茅屋里面,梁灼环视了一下,确实简陋,可是却又收拾得十分素洁温馨。
“哥哥,怎么样才可以救活她?”梁灼将青菱小心地放到茅屋内的黄杨木床上,抬头看着这个少年,一字一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如此笃定他一定知道如何救活青菱。
少年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看了看梁灼,眉头微微一皱,沉思良久道,“这个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这里倒有一样东西,可以暂时使她留一口气。”那个少年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玉色小瓶递到梁灼手里。
“也许有一个人能够救她。”
“谁?”
“这世间灵力最高的人。”
“谁?”
“许清池。”
“哦,为什么?”
“因为桃姬曾经跟我说过灵术可以颠倒生死,惑乱爱恨,倾覆天下。”
“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可以不陪我。”
“好吧,我陪你。”
天地都安静,只剩下雨水匝地的清脆声,小茅屋里点着一星子灯火,橘黄色柔和的颜色,令人觉得心底踏实。那个少年在炉子边煮面,简单的阳春面,一碗素面,几滴油瓢子,几片碧绿的菜叶,却是好吃的紧,梁灼连吃了两大碗,抹了抹嘴,有些尴尬地朝那个少年笑了笑,转头爬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梁灼躺在床上,青菱就躺在她的身边,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动也不会动,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梁灼往里面挤了挤,贴着青菱微闭上眼,心底潮湿。
晚上,江面上的风大,屋内的烛火一闪一闪,梁灼感到害怕,起了身,却见那个少年举着烛火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别怕,我就在外头。”
他的脸映在恍恍惚惚的烛火里,有一瞬间梁灼觉得自己在哪里曾见过他。
那一夜,梁灼知道即使风浪再大,她也可以安然睡去。
026 曼珠沙华
更新时间20131230 23:50:31 字数:2250
“其实,除了许清池,还有一个人也能救她。”那个少年回过头来,对着正埋头赶路的梁灼讲道。
“谁?”梁灼两眼放光,噔噔瞪跑上前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自己。”那个少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怔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灼。
“我?”梁灼不敢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张口道,“我怎么能救她,我要是能救我早就救了,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愿陪我去找许清池就算了。”
“你当然可以救她,你的体质本来就特殊,加上你手上戴着的紫玉灵镯,只要稍加练习,救青菱还是很容易的。”
“真的?”梁灼脸上流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来,眸子神采奕奕。
“真的。”那个少年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要多久,要是十年半载的我看我还是去找许清池算了。”梁灼一听,兴奋地一下子跳起来,不过跳过以后又立即清醒了,喃喃道。
“反正比找许清池好,首先放着子虚崖外严密的结界不说,你就算见着了许清池,你就肯定他一定会帮你,就一定能帮得了你?”那个少年踱着步子意味深长道,“灵术竟然可以颠倒生死、惑乱爱恨、倾覆天下,那肯定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并不是所有灵力高强者都可以办得到。”
“哦……比如?”梁灼走到船艄上,高昂着头,滴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看上去很是知识渊博的哥哥,好奇道。
“比如青菱,你来救她就会比许清池容易一些,快速一些。”那个少年的眸子敛着满江的水波,淡淡道,“因为她是你心中最记挂的人,最重要的人,是你可以为其死为其生的人,这一点即使旁人灵术再高超也做不来,灵术最重要的还要有灵气。”
“哦,那我怎么才可以救她呢?要等多久?”梁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船艄上的这个男子,衣服朴实、样貌朴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人觉得他是那样卓尔不群。
“你需要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好好学会七情谱,然后不断地收集纯度较高的亡灵,再用你灵力中的亡灵之泪在下一个农历七月让冥界幽冥谷中的曼珠沙华全部盛开。”那个少年看着梁灼顿了一顿,“到时,那些曼珠沙华自然会牵引青菱的魂魄回到肉身。”
“是么,那幽冥谷是什么地方啊?还有冥界,我又没死,怎么去冥界啊?对了对了,曼珠沙华是什么样的啊?”
“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记忆,落为黄泉。”
“哦,好凄凉的一种花……”梁灼拍拍屁股沿着船艄坐下来,双脚耷拉在下面晃来晃去,眼神里泛起些微的哀伤,“哥哥,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花呢”
“因为我以前也救过一个人。”
“用曼珠沙华?”
“嗯。”
“很在乎很在乎的人?哥哥,那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梁灼扭头看着这个少年,突然涌现出女人的八卦精神来。
“是个调皮鬼啊,又淘气又爱闯祸又任性又爱哭鼻子。”
“啊……哥哥救的人竟然这么讨人厌啊?”
“是啊,不就是和你一样,一样这样子讨人厌。”那个少年笑了起来,伸手在梁灼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梁灼只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很温暖,像棉花糖,像棉花糖那样软软的。
槐安是个美丽的水乡小镇,四周都是河流和湖泊。夏季的夜深,天黑如墨,繁星点点。
梁灼和青菱和这个陌生的哥哥一起挤在一条小船上,看满江的水色,听一夜的清波。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那种花一定很漂亮。”梁灼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个少年,不得不感叹年纪带来的差距啊,那个少年竟然坐下来也比自己高,真是不可理喻。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辽阔寂清的江面上,船隐隐晃动,那个少年朝梁灼看过来,不咸不淡道。
“我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三餐一宿寿终正寝!”梁灼很是豪迈地摸了摸后脑勺大声道。
“挺好的,思无邪。”他嘴角含笑,撇过头看着梁灼,眸色映在盈盈水光中,柔软得如同一汪水。梁灼后来想,其实哥哥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只是那晚又格外温柔了些吧,也许也许,也许也许吧,她这样想。
而事实上,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也讲不明白。
“哥哥,你到底是谁啊?”
“小傻瓜,你不是说了嘛,我是你哥哥啊。”
“不是不是啊,我是说,你除了是我哥哥还是谁?”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
“哥哥,你认识夜千华么?”
“谁?”
“你难道不认识他吗?”
“我难道要认识他吗?”
“那你怎么知道紫玉灵镯?”
“我本来就知道。”
“可是”……
……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了后来,那一天晚上,梁灼和那个少年断断续续说了太多太多的话,太多太多无关紧要的话,有些梁灼会永远记得,有些早就忘了。
不过那天晚上的天色却真是极好的,黑得黑丝绒一样平滑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竟然挂满那么多星星,如同挂满了一盏一盏的灯。
哥哥后来又和她说起了曼珠沙华,说起了冥界,说起了幽冥谷。梁灼渐渐地困意渐渐涌上来,她迷迷糊糊问他,那我们会不会死?
他说我们当然会死,这世间就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
可是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能不能不死,我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