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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还拍了拍初蘅的肩。
初蘅有几分无奈,“别开玩笑了,”在萧妍仪走之前低声道:“谢谢。”
“你还和我客套些什么。”萧妍仪得意一笑,两人都是会意一笑。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初蘅才来到了冉先生的面前,冉先生一指对面,示意初蘅坐下,自己捋着胡子,半晌不开口。
初蘅倒也沉着,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该生气了,轻则会跟冉先生发威,重则甩袖而去都有可能。
冉先生不开口,初蘅也静静的坐着。
过来好久冉先生才开口说道:“我识得你外祖父。”
初蘅道:“当日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每次回外祖父家,都听外祖父提起您。”想了想又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学生久仰您的文名和您的不足。”
冉先生莞尔。
他本就是这般奇怪的脾气,和别人说话,若是奉承,他才懒得去搭理,若是批评,倒是起了新意。
“愿闻其详。”
“先生在明经上做的文章已深,却仍然教习明经,这便是先生的不是。”初蘅挑眉一笑,“况且先生不擅长吟诗。”
冉先生淡淡一笑,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放了白术冰片的茶汤那浓郁的味道顿时醒神,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慢悠悠的用银羹搅拌着茶汤,道:“你的见解倒是有几分奇特,为何我在明经上的学问最高,我反而不应该教习明经?”
“若先生将明经这里的学问学到了最高,也做到了最高,那么先生为何还要学明经?教明经?”初蘅笑道,“学生好奇这一点。”
冉先生云淡风轻一笑,觉得胡初蘅颇为和自己的脾气,都是一样的离经叛道,“可惜你是女儿身。”
“女儿身又如何,昔日承天女帝不也是女儿身?”初蘅笑道。
冉先生将茶盅放下,道:“小娘子,你也别和我打马虎眼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他本是朝堂出身,到底也是少数全身而退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萧妍仪那发挥过站了的表演和初蘅两人的双簧。
他不得不承认胡初蘅和萧妍仪两个学生确实是有捷才,能从毫无相干的一件事情切入,从而把事情拐到了自己得利的地方去。
被冉先生点破之后初蘅才正色道:“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了。”
冉先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先生是怎么看的?”初蘅却不说自己的意图,而是先问冉先生的看法。
冉先生眯缝起来了凤眸,警惕的瞥了初蘅一眼,初蘅察觉到了但是神色丝毫未变。
在江州书院里,除了自己的外祖父外,冉栗是最最德高望重的夫子,若是她外祖父开口,别的夫子未必服,因为到底她外祖父转行做了生意,颇有一些读书人看不起这一点,但是冉栗不同,他受到人们的尊敬,他的意见对于整个书院都是举足轻重。
良久,冉先生开口道:“林夫人毕竟是女子。”
一句足矣。
这句话足以表示冉先生对于林夫人出掌书院的不满,当然很多夫子抱有的都是这种偏见,初蘅和冉先生谈之前就知道。
初蘅也不多说什么,却道:“先生三思,正因为林夫人是女子我才想来跟夫子讨这么一个人情。”
冉先生一皱眉,胡初蘅给他留的印象够深,所以他愿意去想想胡初蘅每句话背后的意思,这么一想不要紧,他到底是动了念头。
虽然他一开始已经答应了周氏。
胡初蘅的言外之意莫过于当今朝政变化莫测,自从承天女帝过世后,显宗意外身亡,安平出逃,韦后玉真母女伏诛,宣宗的即位,听起来好像不过是一天之间的功夫,整个长安城大明宫就变了天。
在这过程中,有人飞黄腾达,有人被株连九族。
野有白骨难埋,长安里流的血已经足以把整片天都染成红的。
男人们宦海起起伏伏不假,若由胡正述出面,书院虽然政治立场是以南党为主,但夫子北党南党,胡正述是南党中人,势必到时候书院会各分党派,各自为政。
但是女人却因为主持内宅,相夫教子很少涉足到了政治之争,若当真是林氏出掌书院,便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的矛盾。
冉栗在整个书院的建立上都花了大量的功夫,自然不愿意看因为政治上的事情书院分裂,内斗,最后颓然倒塌。
初蘅就抓住了冉栗的这一点心理,所以她端着茶盅,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她知道冉栗一定会答应。
许久,冉先生终于点了点头,“容我回去再想想。”
初蘅颔首告退。
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成了。
她之所以出这个头,一来是为了还了这些年照顾她的人情给林氏,好通过林氏找机会回东都和长安,二来是为了报复胡正述一家。
不过二房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不愿意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表
大房
胡璇 杨氏
长子胡正思×林氏
胡初瑛三娘
胡初瑄四娘
胡龄月
胡知安
次子胡正述×周氏
胡初芍+文槿,大娘子
胡初华 二娘
胡初云 六娘(庶出)
胡知礼
三子胡正声×姚莞
胡初晓 五娘
胡初蘅,七娘 实际上是安平公主之女
四子胡正筝×闵氏
胡初若 八娘
☆、三问
快到了端午,家家户户也都忙了起来,不管是高门大户世家甲姓还是白身之家,也都准备了起来。
到底也是个大节气呢。
胡府也没有例外,虽然带着丧,但日子还是要照过的。
因着是端午,胡家倒也给书院的几个夫子备下了礼,如今在江南不流行金银之物,所以用的不过是什么时新的水果,粽子等物,若是送时新水果,多半都是送的桃李或者樱桃,取一个好的寓意。
冉先生的礼是林氏亲自送过去的。
冉栗并不住在书院里头,他家离着江州书院不远,一个小院子就坐落在江州府安乐坊的一条幽静的街上,霜降前去敲了敲门,桐油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青色直裰的老先生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林氏愣了一愣,到底是大家出身,片刻便是勾唇一笑,道:“先生当真是如同传闻一般,事必躬亲。”
因为是冉栗亲自应得门。
“夫人客套了。”冉栗笑道,一作揖,他看见林氏倒也不意外,好像是早早就料到林氏会亲自上门一般,“夫人这边请。”他在前头带路,边走边吩咐院子里屈指可数的丫鬟小厮,“还不赶紧上茶?”
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丫鬟一福身将扫把放在一边,连忙退了下去。
冉栗家三个院子,除了日常见客往来那白墙青瓦的正院是四进的,一条人工流水溪,其余的院子不过是二进,绕着大院子周围那茂密的竹林建的,有一个院子为了绕开竹林中的潺潺流水,院子门都是歪的。
“夫人莫见怪,此乃陋室。”冉栗和林氏分了主客坐了下来,又吩咐丫鬟推开窗户——正院的窗户正好修在了竹林里头,比屋檐还高的箭竹挺拔而茂盛,阳光透过竹林被晕染成了绿色,斜射进了窗户,正好落在了梨花木做的案,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情,“我家如今就我一人,装饰简陋,还请夫人原谅个。”
别看屋子设计的别出心裁,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实在是太小了。
当然这也是有一番原因,冉栗家里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妻子已经过世许久,他又是北方来的,这般年纪,便也没有续娶的心思,如今就自己一个人住着,倒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房子,不家徒四壁便可。
林氏对于冉先生的话是弯眉一笑,看着雪白百蝶穿花披帛下手臂上那赤金镶玉的臂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先生是雅客,我等芸芸众生不过是俗人罢了,有什么可以说原谅不原谅,见怪不见怪的?”
又抬头细细的打量外边的密密的竹林,说话的语气有几分怅然,“我记得当日若云喜欢竹子,一晃竟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冉栗夫人杜氏名字叫做若云,和林氏嫡母的私交甚好,杜夫人生平甚爱竹子,每次搬家,都先种半院子的竹子。
长安上下的人也知道这一点。
说起杜夫人,冉栗怅然良久,背着手站在窗下,看着竹子,久久方才叹了口气,指着竹子道:“此竹乃吾妻所植,从长安家中特意带过来的,吾妻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此竹却已经亭亭如云。”
林氏默然。
两个人都不开口,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当真是静的落针可闻。
还好丫鬟及时的端着茶叶来了,打破了沉默,丫鬟将红泥小炉子架在案上一侧,生好火,将茶壶悬在上方,调整好高度,方便冉栗往里面放茶叶或者是别的东西,再将茶饼,冰片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调好比例,用盘子盛了放在一边。
冉栗这才又坐下,他用羹匙先将茶饼倒入沸腾的水中,并没有放其他的东西,慢慢的搅拌了搅拌,盖上盖子,道:“这是东都如今时新的烹茶方法,是阿苓前几日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今日请您尝个新鲜。”
冉栗长女冉苓嫁去了东都,东都虽然离江州不近,但是因为她丈夫卢让出任刑部按察使全大周乱跑的原因,她回家回的倒也挺勤的。
林氏笑道:“先生对煮茶之道熟稔于心,今日我这个送礼的倒也沾光了,真真来得早不如来的早。”
这话倒不算是奉承。
当日冉栗烹茶之技也是名满长安。
“瞧,您这不就是客气了?”冉栗习惯性的捋着胡子,“正思是我的学生,当时在我家上课的时候,得了闲没少蹭了我的好茶去,他师母好说话,每次撒个娇就过去了,有一次被我抓到了,还跟我说是为了回家孝敬您的。”
林氏不禁莞尔,“他的话先生您倒也信。”
冉栗摇摇头,将三沸之后的茶汤慢慢的呈了出来,倒进茶碗里,就看着澄清的茶汤落下,茶碗里有一朵牡丹渐渐开放,当开全的时候,正好满了茶碗,他将这碗茶递给了林氏,又将茶汤煮上,这次才放入冰片,胡椒等物,方是当时人们所喝惯的。
林氏瞪着茶汤看了好久后方才小心的品了一口,因为这到底不是当时人们所见惯的,随之便咦了一声,“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别有清香。”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会是苦的呢。”
冉栗笑道:“谁说不是?阿苓煮的时候,要不是她强压着我给我灌了下去,我才不肯尝呢。我这一把年纪,都有外孙女和外孙了,夫人您可是不知道,我可是被这群孩子给笑话了个够呛。”
冉苓连菜都不会炒,难免冉栗觉得从冉苓手里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林氏笑了笑,将茶碗放下,道:“先生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她一弯唇,“想来初蘅那孩子也跟你说过了吧。”
冉栗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知道,”他终于把脸上的笑给收了起来,形容肃穆,有几分当日太子少傅的气派在其中了。
“我既然答应了七娘子回去再想想,自然说话算数,所以老夫想着,不如这样公平一些,夫人您用三个问题的答案来说服我。”冉栗伸出三根手指跟林氏说着,“一是您为什么要争书院,二是您打算日后如何发展江州书院,三是您对如今朝政了解多少。”他一摊手,“夫人请吧,老朽洗耳恭听。”
林氏转了转茶碗,平静的笑了笑,道:“那我就答先生这三问。”
林氏站起身来,“第一我并不是为了争书院,当然您也能想到,这事情是有几分私心在其中的,我承认,我是一个母亲,多少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打算,但是书院是我和大郎半生心血,我不忍心看着书院在我丈夫二弟手中毁于一旦。”
“毁于一旦何解?”
林氏眉毛一扬,眉间花钿流光溢彩越发夺目,“书院夫子有南党北党,书院学生有南党北党,学生的父母也不一定都是站在一个政治立场上的,如今宣宗即位,在文有南北之争,在外自从承天女皇过世之后,突厥频频异动,在武也是节度使一派,京中一派,如今节度使一派势力衰微,攀附南党,敢问若是胡正述这个南党中人出掌书院,势必会导致书院成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若是二弟出掌书院,江州书院基本上就是上一个洛阳书院。”
洛阳书院乃承天女帝所建,是为大周三大书院之首,可惜最后毁于夫子和书院的管理者意见不一的党争问题上了。
这些冉栗也心里有数。
不然他也不会答应说是见见林氏。
“再者,”林氏话锋一转,“南党掌书院,势必少不了会打压北党,这便和书院一开始的目的不一样了。”
冉栗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说是,不否认,而是问道:“我问的是您为什么要争书院?”
林氏顿了顿,径直道:“不为什么,我喜欢。”
胡初蘅说的好,对于冉栗这种有才但脾气古怪的人,先是动之情,晓之礼,走不通的时候便剑走偏锋。
冉栗果然捋胡子的手一顿,眉目间的凌厉之气和缓了许多。
“那第二个问题呢?”
“这个倒是要问先生你们了。”林氏笑着回答道,“我是一介女流,不怕你们知道,我在家里的时候是庶出,我母亲不过是一个舞姬,虽然是被嫡母养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