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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仿佛安然于这样的角色,直到遇见了她,莫秋离,他才突然发现命运的可笑,这桩桩件件对于他竟是如此的不公道!
为什么他想得到的那一切,都要以那样卑微的姿态臣服于寒尘的脚下?为什么在他心里重如生命的人,他却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他心中的几乎等同于整个世界的珍宝,对寒尘而言却比草芥还要廉价?……为什么,他不珍惜?
在他的对面的黑暗里,端坐着一个默默无言的紫衣女子。她也只是用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注视着他,却又仿佛杂糅着些异样的酸楚。就这样看了很久,她才尽力别过脸去,将原本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来:“你这样又是何苦?若真是破天带她走……”
“我知道。”南宫怀远陡然坐直了身体,打断紫姬未完的话,“他是战神,朕自然赢不过他。可那又如何?在事发的那一天朕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朕不会妥协。绝对不会。”
紫姬被他坚定无畏的眼神惊得一怔。那一瞬间,仿佛是见到了某个相别已久的故人。他多么像那个人。
南宫怀远站起身来,窗外投来的微弱光亮只照出他的冷峻的下颌,只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出了细小胡渣,显得格外憔悴。他此时该是望着她的,可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有他的声音晰然可辨:“紫姬。朕说过你不是个好的盟友,可朕自己又哪里有资格说你。”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唇边浅笑苍白且微弱,“这件事情由朕担着就够了。你记住,都与你无关。那所有的一切,你没有看到亦没有听到。明白么?”
她也惊异地起身,却犹如见到了一个陌生人般。然而,没有丝毫犹豫的:“不!这事我也有份,用不着你给我替罪。”
他第一次这样为她着想,她却这般断然地回绝了。换做别人他当然会诧异,可这个女子是紫姬。他便只是了然地笑过:“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干练凶狠得连男人都会逊色几分,所以长久以来朕倒也疏忽了……”她顿时愣在那里,他继续道,“朕亏欠你。你做的那许多,朕并非没有看到,朕对不起你,希望你原谅……原谅,我。”
末尾极轻极轻的,是一个“我”字。紫姬却因为这个字,震惊到失语。那是他从来只对莫秋离用的字,如今却说与她听,要求她原谅。
那一字一句都没有退路,像是一个临死之人最后的忏悔。当所有一切过失得以弥补,他便将无畏于死亡。但那怎么可以?又怎么会?紫姬猛一挥衣袖,将眼角边一滴清泪狠狠抹去,怒道:“我当然不会原谅你!你不会死的。天塌下来也有我紫姬顶着,你一个小小的凡人,跟我抢什么威风?”
话一出口,她却愣住了。
“呵呵。”怀远淡淡笑了一声,“看来朕的猜测并没有错——你果然不是凡人。可是……”微微顿了顿,“也罢。夕若也好,破天也好,都不是凡人。只有朕才这么不自量力,竟要跟神仙一争高下,真是愚蠢!”
紫姬闻言皱了眉,欲言又止。
南宫怀远慢慢地走到窗前,将那厚重的帘子当空一卷。阳光突然间钻进屋子里,满满地渗了开去,紫姬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刺目的光亮。
只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声音:“寒尘……都还给你。”
风云际会露端倪 第十二章
有微风拂过脸庞,像是谁的发丝轻轻地于耳畔摩挲,细细软软的酥痒。
莫秋离伸手挥了挥,将这调皮的痒痒拨了开去。刚过了一会,又赖皮般地返回来,发丝中依稀是带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滴落到她的脸上。微风……阳光……莫秋离猛然清醒!这不是在楚环宫!
她赫然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如黑夜般乌亮的眸子。在她苏醒的那一刻,顷刻间便盛满了笑意。这么近,触手可及。他的长发依旧在她的脸上流连,丝丝缕缕地拂过。
竟是龙魄!
秋离大声尖叫一声:“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龙魄显然也被她这一声叫给吓到了,赶紧伸手捂住耳朵:“你这女人能不能安静点。你可看清楚这是哪里——千万别动啊!否则后果自负,嗯?”
莫秋离果然很识时务地闭了嘴。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正处于怎样的境地:她此时正在龙魄的怀里,而龙魄却在一颗大槐树的怀里……当然,这棵槐树也委实不会太年轻。否则,秋离怎会低下头去却看不到地面呢?
她有些害怕地皱了皱眉头,然性命全全掌握在这小子手里,又不得不待他客气些:“小骗……不对。那什么,龙……龙……龙……”该死!一直小骗子小骗子的叫得顺口,倒含糊了他的本名。龙魄气恼地瞪着他,没好气地接道:“龙魄!”
“啊……对对对。龙魄……呵呵,你瞧我,都吓得神志不清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秋离还没说完,龙魄立刻反驳:“还交情呢!连名字都没记住。”
“不是不是。”秋离又下意识地往地下看了一眼,那高度让她迅速收回了目光,不寒而栗,“并不是没记住……好歹记住了一半……”声音渐渐小到听不见,“只是没记全而已……”突然间,又立时想起了什么来,恍然大悟地“嗷”了一声,马上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对了!你不也老叫错我的名字?我一个小女子都未曾与你计较,你怎么反倒先怪罪起我来呢!”
龙魄没办法,苦笑了一笑:“好好好,您说得对。小的立刻把您给放下去。”说罢,两臂一缩,直直地撒了手。
莫秋离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放法,身体突然没有凭借,便像只断线的纸鸢一般飘摇而下,裙裾凌空飞扬仿若惊鸿起舞。龙魄本也只是与她玩笑,正要飞身下去到半空接住她,却在见到那样的秋离时,猛然怔住。他只是觉得脑子里顿时如蜂鸣一般嗡嗡作响,接着即是如针锥似的一阵刺痛。他不曾觉察到他那双原本墨色的眸子突然间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浅蓝色。
然而,这一念之间却差点要了莫秋离的命。就在她几乎就要触到地面之时,龙魄顿时化作疾风卷过,将秋离的身体整个托起,在空中飞旋一圈后,稳稳落地。秋离吓得面色铁青,竟连叫出一声也是不能了。龙魄只得硬着头皮连连道歉,可吓呆了的莫秋离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
过了好一会,莫秋离才渐渐缓过神来,空旷的林子里便立刻充满了她燃着火的尖叫:“龙——魄——”龙魄自是理亏,只得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忙不迭地道歉。
“丫头,别生气了!我给你说点有意思的,前些天有个倒霉的男人要找你,被我骗去一个妃子的寝宫。估计现在早被当作刺客什么的乱棍打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打不死他的,这整整一宫的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喂!还生气?那我换个别的。我们冥界有一种绝美的花,叫作曼珠沙华。你根本就想象不出那种惊艳来,可惜曼珠沙华只能生长在冥土之中,你可是无缘得见咯!”
……
这一回莫秋离是真的生气了。任龙魄怎样哄都死活不再开口说一个字。龙魄十八般武艺统统使过,始终无济于事……
龙魄突然灵机一动,笑中立刻带了几分得意:“听说小女孩儿都爱听故事,我这里就有个顶顶新鲜的故事,你可要听听?”说完便侧头瞧着秋离。莫秋离却只脸一偏,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龙魄丝毫仍然带着笑:“这故事可是冥界里可鲜有人知的。那样一个人,料是人间天上都难再找到第二个。”
莫秋离原本就有些少女心性,听他这样说,便难免有些好奇起来。见秋离脸色略有变化,龙魄马上接着说了下去:“在冥宫九龙殿后有一条被封锁的暗道,倒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的术法,竟连我这个堂堂冥帝也没法解开。不过是在我幼年时候便有了——说来奇怪,我幼时的记忆如今已经不剩下多少了。这一件却是极为上心。后来知道这密道里藏着个人,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里面呢?”
龙魄果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这短短几句,便让秋离来了兴致。然而刚听到兴头上,他又闭嘴不说了。秋离便问:“为什么?你讲啊!”
龙魄却只双手一摊,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
“你……!”莫秋离才发现又是上了他的当,两眼一瞪,这回真的不要再理他了。
龙魄见秋离又重新嘟囔起嘴来,笑着拍拍秋离的头:“好啦好啦,丫头。不逗你了。其实我当真知道得不仔细,嗯……那里面大概是个女子吧,因为所爱之人离世顿觉生无可恋,所以将自己囚禁在那里与尘世隔绝。其实想想看,这样做不是太傻了些么?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忘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才能过得快乐逍遥嘛。何必要因离开的人牵绊自己的脚步?未来的路还长,凡事依着自己喜欢就好。你说对不对呢,丫头?”
莫秋离猛地抬起头来,对上龙魄那双无比清澈黑亮且含着笑的眼睛。原来这才是他的用意。只以为孩子性格的他什么都不懂,可原来他什么都看得真切。包括她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想,她的顾虑她的忧心,他都知道的这样明白。于是,便用了他独有的方式让她顿悟——当回忆成了幸福的枷锁和牵绊,那便失去了它原本美好的意义了。关于寒尘的记忆已经是过去,既然已经决心接受怀远,她便不该再执拗于回忆无法自拔。
顿悟之后,秋离会心一笑。她终于明白该怎样做了:坚持自己的选择,勇敢地去追寻未来的幸福。
看着秋离重新展开笑颜,龙魄的眼神却恍然变得暗淡——
他以为她高兴了他便会觉得满足。可为什么真的做到了,他的心里又会这般失落难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简单的心思已经起了些细微的变化。原来这世间除了快乐和不快乐,还有这样多复杂莫名的情绪。
然而一瞬之后,龙魄又狠狠摇了摇头。那样的事情他总是一想便头疼。罢了,何必想那么多?接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天快黑了,丫头。我这就送你回去!不过……”
龙魄皱着眉吞回了后面的话,他堂堂冥帝怎么能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他是想说:不过心里真的有些不舍得。这并不是他龙魄的风格。
风云际会露端倪 第十三章
整个皇宫都因为莫秋离的失踪而变得沸腾起来,宫中的每一处角落都一遍遍仔细盘查搜寻过。可锦绣宫中,仍然是冷冷清清。只有焚香金炉里的熏香,散发着富贵的味道。金丝的芙蓉帐里,纪黛如独自一个躺在那里,面上有几分病态的潮红。原本千娇百媚的一张面容此时却憔悴如同黄花一般。
她听见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只以为又是来她宫里搜人的,便用微弱的声音道:“我说过我没有藏她……我知道他不信我,你们便搜吧,你们便……便只管搜吧……”
她说完这话并没有听见回音,脚步声却突然静止了。纪黛如勉力支起身子,从金丝帷帐里望出去,偌大的锦绣宫中,只站着一袭白衣胜雪——竟然是他?
黛如顿时心口一紧,还没说话,倒又开始阵阵咳嗽起来。
沐涯没有动,只淡淡地站在那里。默默良久,方开口一句:“你不是夕若。”
原是为这个来的,黛如苦笑道:“我的确不是夕若……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否认的机会。
沐涯闻言,竟是丝毫没有犹豫,转身便要走。黛如突地凄然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心里只有她?莫秋离,她当真就那么好吗?”
沐涯的身形立住。他直直地站在门边,背影被融在一片凉薄的月色里。然而眉心骤合,仿佛有几分难言的苦楚:“你是南宫怀远的妃子?”纪黛如笑得凄凉:“妃子?是啊,你若不提醒我倒忘了。其实这个皇宫里面……咳咳咳……除了楚环宫外,哪个宫殿不是冷宫?我的锦绣宫,紫姬的紫星阁,都是虚设……”
冷宫。
沐涯浑身一震。原来这么久以来,他还是会从心底里畏惧这个字眼。他始终记得那个在冷宫之中耗尽了自己全部美丽与生命的女人,他的母妃。她曾经在那样风光无限、华彩照人,可却一夜之间便从云颠跌至谷底,直到死,也再没有过一丝笑容。
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第二个她么?
他不禁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升起几分怜惜:“你像是病得有些不轻,不曾瞧过大夫么?宫里怎会没有一个奴才伺候着?”黛如答道:“我让他们都去找秋离了……她小时候总喜欢藏起来叫我们找她,可每一回都是我先找着……咳咳……我知道她喜欢的去处……”沐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恨她的。”黛如轻轻一笑:“恨?或许有过。可我与她的情分又岂是这一字便说得清?只是……没有办法看着她出事。没有办法不担心她……”
一直以来,对于那个女子,都是怀着这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