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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战。勿念。
破天啊破天,与龙晟一战那定然是危险至极、生死难测,“小战”二字却说得如此轻巧。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要怕她徒劳担心才轻描淡写地瞒着她。却不想沐涯此时正在这里,还是叫她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沐涯正要随那侍官离去,夕若从身后赶上来:“等等!”她叫道,“我要跟你们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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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唐山。
前行六七百里是冥界在人间的辖地中心:襄台。
破天等人驻扎在北地。这样的情势似乎与多年前偃旗息鼓的那一战极为相似,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物,只不过曾经的少年们已经长成了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离会战之日还半月有余。两军自到达定唐山之后并未有过接触。
然而这一日,却有冥兵从山南送来了三封请柬——战神、圣妃和七皇子共赴酒宴,于襄台一游。
原本只等待迎战的天军营地顿时因此躁动起来,议论纷纷。那些冥族人究竟什么意思?眼看着大战在即,却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么?要不然就是设好了鸿门宴,只等着战神等人去钻,那可是未战先败了!
中军帐中,群将齐齐反对。
圣妃却平静地站出来:“不会是鸿门宴,龙晟他不是那样的卑鄙小人。”
军师道:“圣妃此言差矣啊。冥族人行事从不讲究光明磊落,冥太子更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
“他奶奶的!”提起冥太子,就立刻有个将军忍不住大骂,“那个龙晟简直他妈是个疯子!一个村子百来户人家啊,一个个被掏了心!一百颗活蹦乱跳的心脏,就为了给他当药引子!”
“何止这些?这几天也没有消停过。自冥军驻扎到山南的那天起就没闲下来,山那头村落里的人全被抓去当活靶子了。那都是他们辖地的人,真是遭了殃。”
……
夕若静静地听着,那些惨无人道的行径已经没有了初闻时的心惊肉跳。她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疯子一丝一毫也没有冤枉他。她亲眼见过那样魔鬼一般的龙晟。可是,他亦有不为人知的无可奈何啊——
她低低地说:“如果不那样做他会死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破天看着妻子的反常,仿佛明白了她的心,只淡淡地接了一句:“他活着,便有千千万万的人要为他而死,无休无止。”
夕若愣住,久久地没有说话。龙晟一日不断鬼汤,就必定要继续涂炭生灵。他的无奈又怎么足以成为那滔天罪行的借口和理由?
同情和援助往往是给予弱者的,而冥太子是强者,注定得不到原谅。
沐涯道:“战前摆宴之礼不是他们冥族人的惯常。如果真是战宴,为何还要请上夕若?他究竟有什么意图?”
破天思索了片刻,说:“若是战宴,人家盛情邀请,我与沐涯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至于阿若……”他说着看了看神情恍惚的夕若,才接着道,“就按她自己的意思办。”
夕若感觉到一屋子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这里。襄台,冥宫,太子府,山南……无数个场景在脑海里回旋,最后画面定格在龙晟那双琉璃色带着哀愁的眸子上。她蓦地开口:“我去。”
玲珑骰子安红豆 前传之《若天涯》·贰壹
冥族是一个奇妙的种族。冥界有一条路叫作黄泉,那里是见惯生死之地,可他们左右不了命运,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于是他们信奉的从来都是及时享乐。生时享尽一切,死后才不会有遗憾。
所以冥界在人间的辖地中心襄台,也造得穷奢极侈,如冥宫一般富丽堂皇,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座的宫殿。
但摆宴之处却是襄台里的一座素净的阁楼,室内陈设幽雅而沉静,素尺兰带、雕栏画栋,古琴墨砚,疏梅含香。这一切无不是为夕若量身而造。在踏入这里的第一眼,夕若便看出来了。破天也看得出来,他也看得出夕若眼中的感动。
其实夕若从冥界回来之后他本有很多的疑问。可她不说,他便不问。心中不是没有担忧,面对冥太子如此的痴情,她会不会真的被打动呢?
三人就座,立刻有侍女鱼贯而入,端着各式美味佳肴,一一摆在三人面前,主人之席确是空的。龙晟迟迟未到。
“夕若姐姐——”夕若一听到这声音便已经知道是谁了。果然,龙魄一下子从里面跑出来拉住她。活泼泼的红色如同一团火。
夕若笑着摸摸小龙魄的头:“今天龙魄可真好看。”
龙魄听了却不大高兴的样子:“只有今天好看?我哪天不好看了啊?”夕若忍俊不禁,连连说:“是是是,小龙魄哪天都好看。”
小少年这才嘿嘿一笑:“其实我没有夕若姐姐好看,也没有太子哥哥好看!姐姐和哥哥是天生一对。”他说着朝破天和沐涯狠狠瞪了一眼。
龙晟这时才进来:“小龙!谁教你胡说八道的!”他刻意穿了一身华贵的黑丝云线的袍子,袍子上纹着蛟龙,凶狠地张着爪子,威仪霸气里又透着几分华贵。
龙魄嬉笑着跑回哥哥身边:“我实话实说嘛,夕若姐姐是哥哥的太子妃!”龙晟倏然变了脸色,他看看夕若,再看看破天,然后笑着拍拍龙魄的头:“傻小子,夕若姐姐不是太子妃,是、是圣妃……”说到“圣妃”二字,他极力表现的从容里面还是多了些酸涩的味道。
破天起身,神色泰然:“不知冥太子请我等前来所为何事?恐怕不会是个普通的战宴吧。”
龙晟笑了笑,恢复常态:“当然。龙某倒很佩服天七皇子和战神的勇气,没想到你们如此爽快地应宴,连一队人马都没带。就不怕我在这里设个圈套?”
沐涯也笑道:“你不会这么做。”
“哦?”龙晟扬眉一笑,“何出此言?”
沐涯道:“你此次是正式发下战帖挑战,而不是暗地偷袭伏击——这说明你是要一个公平的对决,当然不会屑于摆个鸿门之宴。”
龙晟闻言大笑:“哈哈,不错!天七皇子果然好见地。其实我龙晟向来不在乎什么公平,成王败寇而已,别的都是扯淡。但是你们天朝人信这个,那我便入乡随俗给你们这个公平。只不过龙某也有个条件……”
条件?破天等三人同时看向他。冥族人向来锱铢必较,从不会轻易给出让步的。破天问:“什么条件?”
龙晟见他们神色警觉。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你们留下来聚一聚。”
“聚一聚?”这话让他们更加疑惑不解。
小龙魄立刻嚷嚷着叫起来:“我哥哥是要请你们住在襄台,围猎饮酒嘞!”
龙晟点点头,笑意坦然:“说实在的,龙某一直对两位有英雄相惜之感。我们的名字自少年便被相提并论,我只觉得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立场上我们一定能做极好的兄弟。”
……兄弟?身为神魔两战统领的他们,做兄弟?
破天沐涯同时沉默下来。对于龙晟,他们有棋逢对手的感觉。所以一直都在等待着一次与他战场上正面交锋的机会,他们也仅仅以为他们的交集仅限于此,却从没想过可以摒弃前嫌做兄弟。
龙晟笑道道:“就半个月如何?让所谓的立场和信仰统统都见鬼去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
这时候,龙魄仰起脸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问冥太子:“见鬼去?哥哥,我们不就是天族人口中的鬼么?”
……
短暂的沉默之后,阁楼里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夕若看着这一幕和乐,也微笑起来。其实多么和谐的三个人,如果能够这样一直做兄弟,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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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台以西是冥族的围猎场。
龙晟和沐涯正在比赛看谁先射死天上那只山鹰,两人正张弓待发之时,“预备”一声起,尚未“开始”,却见那山鹰竟已经扑腾两下,而后直直地落下地来——
“哟嘿!我射中啦射中啦!”原来是另一边的小龙魄偷偷射下了山鹰,沐涯笑着鼓掌,龙晟冲上去朝他头上拍了一下,笑:“你小子搅了哥哥的兴致!罚你再给我活捉几只山鹰回来!”
龙魄嘿嘿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只塔拉着脑袋的死兔子,说:“这个是我方才打到的,赔给你们行不行?”
龙晟刚要摇头。沐涯却将那兔子取了过来:“我看行啊,兔肉比鹰肉要嫩些,不错的。”
龙晟还有些不甘:“那我们的箭术还比不比了?”
沐涯笑道:“比啊。”话音犹在,他却已经猛然转身,突然驰马向前,直向围场深处的虎林奔过去——衣袂与风,如同一道白色闪电。
“哥——他去打老虎了!”龙魄大叫起来。
龙晟朗声一笑:“好!痛快!”说罢早已双腿一夹马肚,“驾”的一声,飞速地跟上去。
“哥哥——加油哦加油哦——”
围场的另一边,十几骑勇士在奋力围堵一只野猪,张满的弓箭齐齐对着它,偶尔有一两骑被野猪拱落到地上。然而无论怎样的抗争还是徒劳,强壮的野猪最终被骑兵们乱箭射死在当中。
坐在观猎台上的夕若见到这一幕,扭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破天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道:“我说过叫你不要来的啊,知道你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夕若道:“我不想扫你们兴。可没想到居然……真是残忍。那么多人拿着弓箭追捕这些动物,它们也没有招谁惹谁的。”
破天犹豫片刻,还是说:“其实这倒还没什么。你不知道这座围猎场平日里捕猎的是些什么。”
“什么?”她问。
“是人。战场上的俘虏和逃兵、山里的流民……和这样动物一样被围在这里,逃不出去,就这么被乱箭射死,一样的毫无反抗之力。”
夕若愣住。虽然对于冥族的残暴已经并不陌生,可听到这些、看到这些,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破天看着比箭正酣的沐涯龙晟二人,不禁叹息:“如果不知道这些,我也很愿意与龙晟一直做兄弟,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迟早有一天,我们当中一个人要成为另一个的猎物。”
“破天……”夕若最不愿听到这样的话,“不要让那一天来得太早。我们四个就这样在一起,不好么?”
破天笑着摸摸她的头:“嗯。我也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我们就这样……”
——“破天!”
不知何时,龙晟沐涯已经驱马到了观猎台下。龙晟将一把强弓丢向空中:“破天接着!”
破天腾身而起,在空中猛一个急转,稳稳地将强弓握在掌中。风一般的速度立于地面,动作一气呵成,矫健的身手令龙晟也不禁为他一声喝彩。
破天抬首看了看台上的夕若,夕若笑着喊道:“你和他们去吧!不用管我了!”
破天这才点点头,抢身登上一匹烈马,持着强弓与龙晟沐涯二人奔向猎场中心。夕若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突然心中五味杂陈。
宿命让他们三人成为敌人——立场的敌对,感情的敌对。可如果没有这些、他们会成为多么好的兄弟。这些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看他们如兄弟一般地相处,只是偶尔谈到那些敏感的话题还是会忽起硝烟,但她看得出,他们都在克制自己。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些天了。可是还不够,如果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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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今天两更咯,以后尽量每天两更。
玲珑骰子安红豆 前传之《若天涯》·贰贰
围猎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冥族的士兵们在营地生起了一推篝火,很多人围着篝火一起跳舞。很雄浑有力的调子、奇异诡秘的舞步,龙晟说那是冥族特有的舞蹈,跳的是“生死”。
龙晟破天沐涯三人一坛一坛酒地开。说到兴致高的地方便一起抱着坛子喝,时而放声大笑,时而起身舞刀弄枪,谈星相兵法、三界过往……似乎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曾经的敌人面前变得如此健谈。可是夕若知道——其实他们比谁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居高临下的人会寂寞,仰望他们的人从来不会懂得他们的孤独。只有同样站在高处的人才能理解他们,而此时他们面前的另外两个人,便是极少能够与之比肩的人。
等夕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不知为何已经谈论起她来。
三个人抱着酒坛子,围着一堆小火,显然都有了醉意。沐涯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夕若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乖。她连宫里的仙草都敢偷……是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结果挨了她师傅的罚……”
破天道:“那是阿若心眼好,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只不过那时她以为我杀了你,那样子着实厉害,差点要把我吃了。”
夕若听他们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龙晟抱起坛子,“咕噜噜”灌了几口酒下去,哈哈一笑:“我第一次见她才最有趣。那时候我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