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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音费了些力气想把方踏歌架起来,他却突然睁开了一双已经红通通的眼睛,神智似已不大清醒,嘴里咕哝哝地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突然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没走两步路,又是一头栽了下去。
等司云音找来楚洛的时候,方踏歌早已不省人事,胳膊上的伤口也只余了一片漆黑,映衬之下,白色的骨头也由此愈发的明显,看着甚是怵目惊心。
楚洛静默了一阵,看了看身侧的司云音,难得主动开口说了句话,“姑娘的眼睛,真的很像一个人。”
而自此之后,司云音与方踏歌便险有交集,所以她也就一直都想不明白,方踏歌为何会执意要她留在虚弥山。也只是调戏姑娘的时候,她偶尔会与方踏歌狭路相逢,每每此时,多半是以方踏歌在调戏姑娘之余顺便调戏了一下司云音而取胜。可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方踏歌身为虚弥之境的镜主,司云音竟丁点儿看不出,他有除跟自己抢姑娘之外的任何才能。倒是楚洛,仅以一人之力,于半盏茶的功夫间,便能轻松地解决掉一支古祀城派来想硬闯虚弥之境的队伍。那是楚洛编织的一张庞大的网,一眼望去,网里密密麻麻的人就如蝼蚁一般,楚洛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便让这支上千人的军队从悬崖边儿掉了下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呆滞而安详的神态,怕是到死,都还沉浸在或喜或悲的梦境里。
所以虚弥之境的镜主之位最终会落在方踏歌身上,对司云音而言,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百思的事情。也许是存在着一些什么连格醉楼都查不出来的缘由也不得而知。
只是方踏歌醉倒在墓碑前,神志不清却一直喊着一个名字的样子,司云音从此再未见过,仿若,从未发生过。
而这些,基本就组成了司云音这两年在虚弥之境的所有日子。
只是这几日,虚弥之境的街道明显比寻常热闹了很多,形形□□的路人拥挤吵闹。
虚弥之境为数最庞大的一群人出自八门,生着翅膀和鸟嘴的灌头族,腰上缠着两条蛇的黑齿族,全身漆黑像兽会吐火的厌火族,胸口有洞的贯胸族……诸如此类。甚至于平日里不常露面的部族也多倾巢而出,甚至是一向寡淡的冰夷竟也被人知晓了行踪。只因三日后,是虚弥之境五十年一次的最盛大恢弘的节日——归墟。
司云音记得自己初来时,委实被这些……物种吓到过,还犹自强作镇定。如今,竟也已经可以跟相熟的人从容的打声招呼。她瞧着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不由就挂了笑,她没想过,两年不见,竟是有着这么一个相遇。
“小女子行走江湖数十载,摸骨、看相、五行、八卦,无一不精,但平生只渡有缘人,从不为名利钱财所累,公子是有缘人,小女子就姑且为公子看一看手相。”但见那姑娘朝面前男子伸出手,见那人半天未有反应,竟朝那人的手腕儿直接抓了过去,被那人轻巧闪过,险些跌在地上。
那姑娘站直了身子,仰着脑袋,非要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语调上扬,开口说:“公子,你一看就是聪明人,难道竟看不出我是在搭讪吗?”
那位被搭话的公子长得极好,有几分月昭国人的长相,只是肤质偏白,哪怕生在女子脸上都稍显细腻,而令人最为讶异的,是他竟生着一双瞳孔颜色迥异的眼睛,左眼墨黑右眼墨蓝,即使是在这异乎寻常的虚弥之境中亦不多见。司云音心中想着,只万幸他不生在这虚弥之境,否则会对她在排行榜上地位造成极大的威胁,那排名,毕竟是她血的结晶,确切地说,别人的血。
“公子既然不肯将手给我,这面相小女子也略知一二,那看面相也是一样的,公子这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那公子听后表情颇具玩味,终于有了些要答话的意思,“我虽然一向不信这鬼神之说,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图个吉利。”
“那我换种说法好了……”搭讪的姑娘略做停顿,再次开口说,“……公子今天红鸾星动,怕是要遇到一位绝世美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绝世美人踢了公子一脚,于是变成了血光之灾!”
司云音注意那公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恍然忆起这两年来收到的信件中的文采飞扬,这果真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姑娘。于是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引得那姑娘轻蔑地回头一望,待看清司云音的脸后,两眼就开始泛光,连跑带跳直接扑了上来,边扑还边喊,“云音!云音!云音!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司云音和扑上来的姑娘笑闹成一团,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凌冥扑在司云音身上半天不愿意下来,凑到她耳边极轻地说了句:“虚弥之境的归墟有些问题,格醉楼混进了一些人收集消息,而我是偷偷混进收集消息的那群人里过来看你的。”说完还在面前握了握拳头,有些义愤填膺,“花林醉那个头牌,自己不过来看你,还不许我过来,他以为难得住我!”
司云音状似不以为意地拉过凌冥的手,“咱们先去我住的地方,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你先等一会儿,你知不知道赤水河在哪?我要你先陪我去找三珠树。”
“它是男子送给心爱的姑娘的,你找它做什么?”
凌冥狡黠地一笑,“为了卖钱。”
归墟节之于虚弥之境,就如同乞巧节之于云沼,而三珠树枝之于归墟,又如鹊桥之于乞巧。
传言说,三珠树只长在赤水河边,形似柏,但树叶皆是珍珠,于月光之下皎白通透,美不胜收。传言还说,三珠树的种子可以在地下沉睡五十年,然后于一夜之间开花结果长成参天大树,再于黎明之际枯萎败落,亦是十分壮观。可若是在它枯萎之前得了它的枝叶,即可保千年不腐。坊间最善锦上添花的文人雅士赞它的酸腐文章数不胜数,赞它隐忍高洁的情操,赞它朝闻夕死的气节,赞它生之华美死之壮烈,赞它富贵之态隐士之姿……
所以即使不为送姑娘,得了这三珠树枝作为收藏,也是极好的。
自然,想因此发笔横财的,不止凌冥一个。
待到司云音和凌冥来到赤水河边的时候,日头还明晃晃地半挂在树梢上,但赤水河岸上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人,人头攒动比肩接踵,站着的,蹲着的,连额外□□去一只脚趾头的缝都没。
凌冥一拍胸脯掷地吼了一声:“看我的!”之后便朝人群扒拉而去,就在她颇有所得地朝司云音挥了挥手的空档,就听“噗通”一声,凌冥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
直愣愣地,掉赤水河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那一刻,我很心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司云音是看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也慌忙往人群中挤,不一会儿,竟已是满额的汗。
也便是此时,身后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凌空而起,恰一脚踩在挡在司云音面前的人的脸上,那缎面儿,真是质地良好地一双袜子啊!接着便又是“噗通”一声,不一会,面前的人群终于让出一条道儿,但见道儿中间凌冥被人一把抗在肩上,竟是被凌冥搭话的那位月昭国人。
司云音慌忙迎上去,待凌冥被放下,查检出她周身未有一处伤痕,才终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回转头刚要答谢,便见那位公子在不远的地方,正慢条斯理地……理头发,然后……穿衣服,然后……穿鞋子……
司云音被凌冥突然跳起来的身子狠撞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她在耳边破口大骂:“在救人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你竟然还有时间先脱衣服!面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竟是把我从水里扛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横抱!横抱!!”
那公子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穿好衣服之后又整了整袖子,才终于答了句,“姑娘的面相看的委实不错。”
凌冥骂了这么久换了一句夸奖的话,着实有些不习惯,揉了揉鼻子,应了声:“嗯?”
“姑娘说在下今天有血光之灾,刚刚在水下,在下确实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踢了好几脚……”那公子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凌冥那多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接口又说了句:“就是遗憾绝世美人这点,与姑娘预测的,差的多了些。”
凌冥的衣服还滴着水,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小风吹过,忍不住抖了两抖,只一张脸涨得通红,那人都走的没影了,才终于憋着嗓子吼出一声:“别让我再看到你!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司云音看着凌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估摸着三珠树枝恐已是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看她那浑身湿透的模样,又怕她伤了风,于是连拉带哄,才终于劝得凌冥回去。
自两年前花林醉离开,司云音就一直住在了卜易居,要说有了什么变化,便是门口多了两位守门的凿齿,皆身高八尺有余,长着像凿子一样的长牙,从下巴处穿透而出,一手持矛一手执盾,很是威猛,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司云音的门前都没有出现过老人和孩子……况且,凿齿多是被指派替历代的境主们守墓陵的,所以司云音为自己得到了和境主们的墓陵一样崇高的待遇,而颇感郁闷。
两位凿齿远远看见司云音回来,极恭谨地弯下身,惹得凌冥一脸惊恐地将司云音望着,司云音极淡定的被她望着,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不远处的凿齿,又点了点怀里的女儿红,最后再慢悠悠地点点头,便一脸坦然地看着凌冥一脸更加惊恐地将女儿红望着,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绝口不提自己一始也被吓倒的事实。
待进到院子,首先看到的便是倚在司云音房门口的方踏歌,见司云音回来,抬了下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多瞄了两眼司云音身边的凌冥,展颜而笑,“这姑娘,长得颇水灵。”
司云音自顾打开房门,把凌冥推了进去,这才应了一声,“有事?”
方踏歌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没,最近虚弥之境人多事杂,有事没事都不要乱跑,不太安全。”说完便又有了些玩世不恭地看着司云音,“你怎么不将方才的姑娘介绍给我?”
见司云音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抬起胳膊就又要往司云音的肩膀上搭去,然后在司云音不露声色地搓了搓脚的威胁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只是嘴上还是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云音姑娘在虚弥之境也呆了有两年了吧,怎么,还在等?”
“你今天不是约了绿笛赏月,她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怎么,还不走?”
方踏歌耸了耸肩,终于万般不情愿朝院门走去。
待他走远了,司云音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凌冥已经缩在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还在晶晶闪闪地转,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那个头牌拿你换药,你还等他做什么?!”
司云音在茶几前坐下,执了一个茶盏,斟了一杯热茶,面无表情地应了句:“两年的时间,足够想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他拿我换药是事实,但同样的,将我留在虚弥山,要比跟着古祀城安全的多。”说完站起身,将杯盏递与凌冥,“我又不傻。”
凌冥闻言鼓了鼓腮帮子,没有接过杯盏,语气中倒是愈发的气急败坏,“我是关心你,你还替他说话!”
其实很多事情,司云音可能比凌冥以为的,知晓的还要清楚。
比如,她知道花林醉从虚弥山回去的时候,是一身的血,生生去掉了半条命。他曾经放话说,只要他死,格醉楼搜集到的所有消息都会公之于众,所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却又有更多的人不敢让他死。而那次伤的那样重,就说明已经有人想要不顾一切的质他于死地。
又比如,古祀城一直对格醉楼虎视眈眈,如今得了她这个因由,也已经借机对格醉楼发难,格醉楼声名再盛也不过只是一处消息流通的管道,可有能用来抵抗的一兵一卒?花林醉已是一身重伤却还要从中周旋,伤好了没几分,便又连夜赶回苍离,当天便被打入大牢不知又受了怎样的刑罚。
再比如,宫商植七岁便被送往邱桑为质,所谓质子,就是被这个国家舍弃,却还要冠上为国舍生这么冠冕堂皇的帽子苟延残喘的人!所以即使他辗转回到苍离,又可有他的立足之地?
“其实,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司云音说完叹了一口气,声音似是要比凌冥这落了水的还要喑哑几分,“从舅舅死的那天,我再没睡过一天好觉,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怎么可能睡好呢?国仇家恨……除佞复国……我几乎没有享过一天身为这个前朝公主的皇权,却必须一辈子履行它的责任,身边突然就涌出那么多人,一个比一个深谋远虑,一个比一个能掐会算,我仔细应付小心周旋,其实我没那么聪明,我只是喜欢逞强,我很害怕……后来和他一起来这虚弥山,我又误入了楚洛织的幻境,他的幻境织的那么好,让我觉得我为什么不死在舅舅死去的那一天,如果换作我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