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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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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挣扎的够了,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一句:“难道方公子竟不知,我们这一族的身上,都是带着剧毒的。”
司云音又磕了一粒瓜子,由衷地感慨一句,这红衣姑娘的演技,真是太逼真了。
“能死在幽若姑娘手中,也算是一大乐事。”
这句话慢悠悠的飘过来,女儿红不觉抖了一抖,司云音嗑瓜子的动作不觉滞了一滞。
这姑娘的名字,倒还真是耳熟的紧呐。
司云音将双手在女儿红雪白的绒毛上抹了抹,对着女儿红呵呵笑了两声,笑出了它一身的毛骨悚然,然后一抬手,就把女儿红朝着锦衣公子扔了过去。
那锦衣公子警觉,正正把女儿红接在了怀里,此时女儿红非常合时宜地亮了亮獠牙,一身雪白的绒毛,“腾”的一声,又变成了血红。
那锦衣公子微微一愣,朝着司云音的方向望过来,眼神中却突然多出了些难以明辨的情绪,他将女儿红放下,突然朗笑一声,“有缘再见,踏歌告辞。”话毕,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锦衣公子刚走,红衣姑娘就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司云音,道了声谢,转身也走了。
司云音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突然垮下了脸,可怜巴巴地将一旁打算盘的小二望着,唔哝一句,“他们两个走的时候,付银子了吗?”
司云音回到卜易居的时候,约摸便把林幽若的事情想通了七八分,花林醉必然一始便知道林幽若来了这虚弥山,还气定神闲的在她和卫夕泽面前故弄玄虚。
就在她摸到花林醉的门前,刚做出敲门的姿势,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双手反缚在背后,随之耳边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嘘——”。
房间内除了花林醉的说话声,还隐隐传来楚洛的声音,他们似乎对门外的情形毫无觉察,只是一字一句入了司云音耳中,心底儿一阵冰凉。
门内的交谈告一段落,缚在身上的手也微松,司云音转过身,看见在身后缚着她的,竟是白天里偶见的登徒子,不免一阵讶异。
那人朝司云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朝前一步,便推开房门。
司云音若无其事地走去花林醉身边坐下,先是“啧啧”了两声,然后幽幽地吐出一句,“我当一国皇子,就算不襟怀坦荡,行事也该再磊落点。苍离国的九皇子,宫商植,你这本名,可不大好听。”
她的一双眼睛,自进了屋就一直死死地落在了花林醉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上,也许她天生就太会粉饰太平,所以很多事情,她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愿去想。小小一个格醉楼,若是没有复杂的后台靠山,又怎会让古祀城都忌惮三分?一个是敌国皇储,一个是乱臣贼子,动机不同,目的却契合……也许早在他们找到她之前便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而她,不过是一颗早就注定要被拉入棋局的棋子。 
他从未刻意隐瞒,只是她视而不见。
花林醉如往常一般在嘴角噙了一丝笑,他这副模样,素来受看的很,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场面一时静极,直待方踏歌随司云音之后也踏入了这间屋子,楚洛弯腰行了个拜礼,司云音才终于知晓,这个她白日里撞见的登徒子,竟是虚弥之境那张诡谲的“最渴望调戏与被调戏排行榜”中,位列榜首的虚弥之境的镜主!她本以为,在这民风开放的虚弥之境,如此众望所归,应该是,更矜持一些的样子,就像青楼里远近闻名的花魁,多半是卖艺不卖身的。
方踏歌上前两步,在司云音身后站定,手闲闲地搭上司云音的肩膀,“离殇公子的礼物,我收下了,你所求的东西,明日一早,定然送到。”
花林醉噙在嘴角的那丝笑终于淡了下去,他挑起单边眉角,不动声色地将司云音拽在自己身前,盯着她看的神色中终于多了几分正经,短暂的迟疑,还是把手放在了司云音头上,狠狠地揉了揉,“你一定恨死我了。”
司云音偏了偏头,躲过了花林醉揉她头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注定一场劫难

花林醉离开的时候,司云音正倚在门前的树上晒太阳,即使他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她都未曾抬头看过一眼,更不曾说过一句道别的话。
她怀里的女儿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司云音一巴掌拍在女儿红的脑袋上,“你睡觉就睡觉,打什么鼾!”
女儿红抬起脑袋不满地看了司云音一眼,往她怀里又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不一会儿,就又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司云音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一眼花林醉离开的方向,神色间,有些捉摸不定。
虚弥之境的出口处,花林醉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不疾不徐地接过楚洛手中的玉匣子,又讲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待身后终于传来了匆忙的跑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呼吸声,花林醉的嘴角才终于挂了一丝笑,状似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看着身后扶着腰猛喘气儿的司云音,她的额上是细密的汗珠,脸上是微薄的红晕,一双眼睛像月下的湖,清澈而明亮。
“花林醉……我只答应你来这虚弥山……可未曾答应过你,要留在此处!”司云音的声音里还有些微微地喘,只是话说到后面,那扬着的脖子,竟像是在与人宣战。
花林醉嘴角的笑意不觉加深,身子在马车边儿上斜斜地一靠,“你只当暂时先住着。”说完顿了顿,似是更加的漫不经心,“我本就未曾打算将你交托于人。”
直到花林醉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车轮翻卷起的烟尘中,司云音才又一巴掌拍在女儿红的脑袋上,“我都说过了,你睡觉就睡觉,打什么鼾!”转过身,却看见楚洛那张点尘不惊的脸上变了神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手指曲张,便在身前交织出一张虚空的网,网里竟还有着跳动的景象。
司云音蹭过去,便看见虚空的景象里映着花林醉绝尘而去的马车,还有马车不远处,遗世独立的孟魂君。
然后,花林醉的马车疾驰而过,孟魂君却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这,怎么可能?
司云音扫了一眼楚洛,恍然顿悟了,虚弥之境终年被幻境环绕,怕是孟魂君此时就如他们初入此处一般,已经陷进了楚洛编织的幻境中。
“你是要杀了她?”
楚洛云淡风轻地应了句,“只要她不再妄入虚弥之境,我杀她何用。”
司云音皱眉,“虚弥之境里究竟有什么,让她连命都是可以不要的?”
“九尾血狐。”
“虚弥之境传言中的灵兽?”
楚洛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司云音,又扫了一眼她怀里的女儿红,“姑娘可知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司云音低头抱起女儿红,戳了戳它因为睡的太投入已经歪在了一边的脑袋,斩钉截铁地应了句,“一只像狗的狐狸!”
楚洛的眉角不露痕迹地抽了一抽,这细微的表情却落入了司云音的眼中,换来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它明明就只有一条尾巴。”说完还不忘用手指头去戳女儿红的脑袋,“你有哪点长得像传、言、中、的灵兽!”
楚洛轻扫了一眼司云音,“你们当初要进这虚弥之境,若没有它机缘巧合的闯进来,姑娘当真以为,楚洛的幻境是这么容易破的?”
司云音看了看楚洛,又低头看了看女儿红,问了句,“孟魂君是要把它炖汤吗?”
楚洛的眉角再次不露痕迹地抽了一抽,“几滴血足矣。”
此时,楚洛编织的虚空幻境中,已经起了些微变化,孟魂君不知何时坐进了花轿里,身上也着了一件火红的嫁衣,那样子很美。
可司云音知道,她的噩梦,就要开始了。 
孟魂君对于周遭的一切似有些惊慌失措,直待花轿落地,帘外响起一句“赵清焕赵大人成亲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请我苍岚寨,未免太看不起我们这些山野之人”的中气十足的冷哼,以及帘子被掀开后,孟魂君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
那张脸上盯着孟魂君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可在帘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孟魂君的眼泪却已经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
司云音认得,这掀帘子的人她曾在一座冰棺里见过,正是苍岚寨前任的寨主任苍岚。孟魂君定然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醒过来。
楚洛这幻境,果然编织的好。
一切就如曾当初发生的一样,孟魂君被任苍岚抢去了苍岚寨,自此以后,便是赵清焕对苍岚寨展开的长时间的围剿。
在这场幻境里,任苍岚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提着一只烤羊,冷冷地看着孟魂君,狠狠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孟魂君会伏在任苍岚的肩膀上哭出来。
孟魂君勾一勾嘴角,任苍岚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身,像一个孩子一般指着孟魂君吱哇叫着“你笑了,你竟然冲着我笑了”的时候,孟魂君也会哭出来。
任苍岚局促不安地拉着孟魂君在寨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一跺脚,将她拉去了她的房间,然后指着墙上莫名多的一张硕大无比的画,手舞足蹈地问她好不好看,说着“老子知道你喜欢这些耍笔弄墨的东西”的时候,孟魂君的眼睛有些潮,已经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幅画上是一只于崖角之上径自梳理羽毛的骨雕,神情悠闲眼神犀利,似是下一刻便会昂扬展翅斜插入云。这画的意境极好,只是这作画的人明显不擅丹青,鹰……肥了些,羽毛……也稀疏了点,这风骨……自然也就差了。
任苍岚狠狠地握了一下孟魂君的手,眉眼一竖,那张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瞬间就有怒气一闪而过,他一扬手就要朝那幅画扯去,看样子是想把那幅画给毁了,“你不喜欢老子撕了就是!”
孟魂君用力扯过任苍岚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在文案上找了一支笔,踮着脚尖,就在画的右上角写了“千军万马”四个字。孟魂君的字写得娟秀,映着作画人苍劲有力挥斥方遒的笔法,反倒添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恢弘。
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任苍岚那张本来还充满怒气的脸上转瞬就眉开眼笑,一把搂过孟魂君的腰,抱着她在原地就开始打转,等转的累了,任苍岚把头轻轻地枕在孟魂君的肩上,“我送你一幅画,你把自己送给我当回礼好不好?”
孟魂君没有开口,在他怀里却也不动,只轻轻的把脑袋靠在了任苍岚的肩膀上,眼泪终还是滚落了下来。
这一切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发生。司云音想,她当时必然不是这么善感爱哭的女子,更遑论而今在世事的打磨下,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孟魂君。
只是,也许,任苍岚,注定了是孟魂君的一场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刀山火海,沃野千里

即使是支离破碎的画面,也看得出任苍岚其实对孟魂君极好,只有偶然间在论及赵清焕的时候才会勃然大怒,却终还是舍不得对孟魂君发脾气,直待赵清焕以交还孟魂君为条件提出议和,任苍岚当着孟魂君的面撕了议和书,神色间是遮掩不住的桀骜,“老子不怕死,老子的兄弟更不怕!”然后转过身,紧紧抱住孟魂君,声音中有着细微沙哑,“我就是不想放你走。”
司云音知道,这幻境是孟魂君的幻境,却未必由得她做主,即使她知道这结局,也未必由得她改变。
楚洛将右手的手指咬破,在幻境中滴了滴血进去,但见幻境突然就蒙了一层猩红的纱,然后孟魂君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她先是一阵惊恐,然后抖着手抚在了自己腹部,脸色越发的惨白,接着是任苍岚闯进来,看着床上苍白如纸的孟魂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一身的隐忍全部汇在这双手上不停地颤抖,用一种哀如心死的眼神看着她,“那除了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你怎么舍得?!”
孟魂君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脸上的痛苦溢满了眼角眉梢,可最终也只能看任苍岚一拂袖子将桌子上打包好的所有行李,全部扫在了地上,然后一把扯过墙上的骨雕画,只听“嘶——”的一声,便从中撕作两半,然后扔在了地上,接着甩身便走。
孟魂君愣愣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纸,眼泪渗进枕头濡湿一片,她坐起身,将骨雕画捡了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月光刚好洒下来,在她房间的窗纸上刚好映出了一个人的剪影,孟魂君望着窗纸上的剪影发呆,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无力反抗的绝望,像是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角的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赵清焕来接孟魂君的时候,任苍岚义气方遒的立在正堂之上,望向孟魂君的眼中竟已再看不出一丝的痛苦颓然。
赵清焕走向一边的案几,倒了杯茶递在孟魂君手里。
孟魂君颤抖着手慌乱地将茶水洒落在地上,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杯盏完好地重新回到赵清焕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边具象出另一个自己,接过杯盏,朝着任苍岚的方向走过去。
孟魂君想喊,却谁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想重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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