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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旧时意,平添今日情
宫里都知道,四月宫里住了皇帝的新宠顾贵人。而今年的秀女中,除了顾贵人便是曾秀女蒙了圣恩。人都知道,皇上喜欢的是顾贵人,但只封了顾贵人做贵人,却封了曾秀女做贤妃。对于这件事,宫里头是臆测纷纷。
瑢玲挺着隆起的肚子在凤栖宫附近散步。
轻歌远远看见她,快步走过来行了个礼。瑢玲淡淡打量轻歌没有言语径直走过去。
轻歌回身道:“雅妃娘娘又何必这么讨厌我?你我互相讨厌那么多年,如今才觉得能想明白放下些,何必又端作起来?我如今是一点都不讨厌雅妃娘娘,还想与娘娘你交好。”
小茜扶着顿住脚步的瑢玲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只见瑢玲面色似怒似不甘。许久,瑢玲转过身来道:“本宫真不知道和顾贵人有什么好说的?更不觉得值得和顾贵人交好。”
“好吧,”轻歌笑了笑见瑢玲冷漠,说道,“那我唐突了。娘娘保重身子。轻歌先行告退了。”
正说着,轻歌的侍女清崇抱着云裳儿走来,而云裳儿看见小茜忽然身子一挣从清崇的怀中跳到了小茜怀里。小茜慌乱手脚,搂住了云裳儿。
瑢玲一惊退了几步,对轻歌怒道:“你什么意思!明知我身怀六甲还抱猫来?你不知孕妇忌猫狗吗?”
“不是,”轻歌有些诧异云裳儿同小茜的亲昵,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轻歌一面说一面忙走上前从小茜怀里接过云裳儿,然后打量着面色微红的小茜问道:“前段日子都是你在喂养云裳儿是不是?”
小茜惶恐地看了眼瑢玲,轻点了点头。
“小茜!你竟敢背着本宫在喂这些猫狗?!”瑢玲怒道,“你明知道本宫最讨厌这些东西!”
“娘娘,恕罪,娘娘饶命!娘娘怀有身孕,千万不要动气!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小茜忙跪下说道。
轻歌看着小茜,想了想,对瑢玲劝道:“喂养猫狗是有善心,亦是积德。小茜这么做不就是在为娘娘积德求福吗?你何必怪她呢?如今云裳儿我养着,她也没有再碰,干嘛弄得你自己这么生气?”
瑢玲惊愕于轻歌逾越的关心,过分的贴心,听着她的软言细语,瑢玲内心尴尬面上气道:“我们凤栖宫的事不用你管。”
“可你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孩子,你生气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高兴,那我便管得着。何必为小事生气。”轻歌说道。
瑢玲想起轻歌上回奋不顾身救自己,一时无言。
轻歌弯身扶起小茜,接着对瑢玲笑道:“对小茜也好,对我也好,你没必要这般板着脸,我知你自小就比我尊贵,也没想过和你比什么抢什么,我们都一样,不过都受了皇上的恩宠,在这宫里头,我如今最不想同她置气的就是你了。”
“本宫不想听你说这些。”瑢玲不耐撇开头去说道。
“那我就走了,你保重身子。”轻歌笑摸了摸云裳儿的头转身就走。
瑢玲看着轻歌转身的淡然自若,忽然惊觉这么多年,她一直输于轻歌不是身份地位,更不是容貌,而是内在的豁达。
“顾贵人!”瑢玲喊住轻歌。
轻歌笑回头,问道:“娘娘还有什么事?”
“你陪我去那边园子里走走。”瑢玲生硬说道。轻歌露齿而笑,将云裳儿递于清崇,又拍了拍衣裳和手,上前小心挽上瑢玲的手臂。
两人在树荫底下漫步,只听瑢玲在打量轻歌后,冷哼一声道:“顾贵人,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如此讨好本宫,不过是想拉拢本宫好于贤妃斗。”
“娘娘是那种会被人拉拢,受人挑唆惹是非的人吗?”轻歌笑了笑仰头看树叶缝隙间的青天说道。
“本宫当然不是,本宫不过是想提醒你,不要在本宫身上花心思了!”瑢玲说道。
“我没有,”轻歌叹了声说道,“我也没有和贤妃娘娘斗,你们是妃子,我不过是个贵人,我不想给自己惹事。我诚心和你交好,以前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讨厌我,而自那日你救我一回后,我便知道其实你也不讨厌我,那我又何必继续讨厌你?”
瑢玲回想当日兄长对轻歌的轻薄不由有些难堪面红便不再言语,心里头兜兜转转把她和轻歌以前的事想了遍,与轻歌如今说的话一对比,瑢玲扑哧笑了声。
轻歌诧异看着瑢玲。
瑢玲敛起神色,说道:“我以前之所以讨厌你,是因为你不讨厌我。所有的姑娘都羡慕嫉妒我的美貌地位只有你没有,所以我讨厌你。”
轻歌明白瑢玲为何发笑,自己想着也笑了,道:“看来,我们两个彼此不顺眼那么多年的原由实在可笑。”
“对。”瑢玲摸着肚子,忽觉曾经岁月的确已远,如今她也快做母亲,口中不由轻叹道,“当初我的确讨厌你,但凡有你的地方我就会不安,怕你抢风光。那时候你在朗月宫里当宫女,你不过是个宫女可我还是讨厌你,所以想着办法想赶你出宫。”
轻歌一怔,她有些惊愕瑢玲如此坦然提起这事,轻歌不动声色,心里头意识到这事另有蹊跷。
“那日本宫让你去买香粉,想置你私自出宫的罪,本宫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留宫里的,本以为你会借机会跑掉,却没有料到你回来了。本宫做了两手准备,倘若你回来说是本宫让你去买香粉,本宫就置你想谋害本宫的罪名,因为本宫对香粉过敏的厉害。后来谁知道,你还挺聪明的。”瑢玲慢慢说着,好像说与肚子胎儿听故事一般,时不时斜眼似笑非笑地看沉思的轻歌。
“怎么,很惊讶本宫为何这般坦诚?”瑢玲笑问道。
轻歌点了点头又忙摇头,心里惊的是当初原来不是瑢玲买了樊梨门杀自己索要平安一家人的下落。
“因为,现在本宫不怕你了,本宫如今腹中有这孩儿,本宫就觉得很知足了。”瑢玲笑说道。
轻歌笑看了看面色高傲却带暖笑的瑢玲,说道:“的确,娘娘有福气。”
“不及你,谁都知道如今皇上十分宠幸你,其实本宫以前就该知道,你无故羁留在亘古王宫定是因为皇上喜欢你。”瑢玲尽量平和心态说道,“不过本宫也不会再为你愁烦那些琐碎的事情,日后哪怕你亦有了皇上的孩子,本宫不觉得我的孩儿会比你的孩儿差。而本宫也更相信,花无百日红,一个人不会永远得宠。”
“那我真是借娘娘吉言了,谢娘娘提点了。”轻歌听着瑢玲的好心,哭笑不得,心里头觉得瑢玲非得要扎自己一下才高兴。
“你也不用觉得好笑,本宫说的话都是真的。韶华会逝。”瑢玲撇开头说道。
轻歌笑点了点头随瑢玲继续往前逛,后来起了点风便送了她回凤栖宫。
小茜扶瑢玲躺下休息后便忙跑出来寻轻歌,追上轻歌道:“今日真是谢谢顾贵人替奴婢求情了。”
轻歌打看着小茜,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替云裳儿还你一个人情罢了。对了,小茜,你常在宫中走动,除了喂过云裳儿还喂过其他猫狗吗?”
小茜闻言,抬头思量看着轻歌不知她何用意,道:“宫里的猫狗本不多,奴婢自小喜欢这些猫儿狗儿,若有遇见的总会逗玩一会。顾贵人,你可别告诉雅妃娘娘——”
“不会的,我只是问问,”轻歌笑说道,“你快些回去吧,娘娘跟前少不得你。”
见小茜走了,轻歌方才深思起来,将先前的事情好好串了串,若是瑢玲与樊梨门无关,那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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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传信,鲤鱼传书,这天气好,收到的信儿也似乎都是好的。
轻歌回来见亘越泽坐那看私信,神色温柔。轻歌倚门微笑不欲打扰他,转身要走。亘越泽抬起头看见轻歌,喊住她道:“轻歌,你进来罢。”
轻歌闻言侧头一笑,提裙跨进来。亘越泽见轻歌是秀丽温雅,只盈盈一拜是行若天际流云,笑颜使人心田充沛。
亘越泽笑拉轻歌在身边坐下,将手中书信展开道:“是景晴写来的信。她知道错了,她知道私自逃出宫对朕的伤害有多大了,说自个在外头是每日挂念宫中。”
“那公主决定回来了?”轻歌问道。
亘越泽摇了摇头,笑道:“这信前头她说了许多内疚的话,朕一看便知她是不肯回来了,若是真心想回来,便不会写这信,回到宫中再到朕跟前哭诉了。”
“那,公主找到君大哥了吗?”轻歌看着亘越泽的手问道。
“早寻到连漠了。她说连漠痛斥了她,”亘越泽笑说道,“成日给她脸色看欲赶她回宫,可是景晴脾气倔起来,待那了哪里肯走。连漠出门治水挖渠道她就跟着去,给赶回来便去周围县城里头探难民。到哪都是有说有笑的,总之,连漠越是给她脸色看,她如今是越发笑地开怀。”
“真是难为公主待君大哥如此有情有义。”轻歌听着欢喜欣慰亦被景晴所感动说道。
“景晴待连漠如此,所以,若他日连漠负了景晴,朕要杀他,你可别怪朕。”亘越泽笑握了握轻歌的手忽然说道。
轻歌一怔逡巡亘越泽的脸,侧开脸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杀了我。”
这下换亘越泽怔住,半晌,亘越泽气笑道:“你真大胆,敢这么和朕说笑。”
“你起了头,我不过是帮你收尾,精彩吗?”轻歌笑说道。
“精彩,你若下回再这样说,朕就当真了。”亘越泽板起脸说道。
轻歌低头笑而不语回握亘越泽,手指轻轻在他掌心画圈写字,半晌道:“我是感激君大哥,君大哥待我有情有义,当初若不是君大哥相助相护,我也撑不到现在。君大哥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与他感同身受很相惜,但再多的情归根结底也只是手足之情。你却不一样,”轻歌抬头笑望亘越泽道,“我和你之间曾有偏见缝隙,有猜忌,到如今的信任依存实在不易,我人是你的,心更是你的,我敬君大哥为兄长,日后爱你会如生命。”
“为何要等到日后?”亘越泽抬手揽过轻歌肩头问道。
“因为,如今我的命还不是我自己的,是平安的,是浩书的,更是属文的血脉。”轻歌笑说道。
“轻歌,你当真不怨恨朕?”亘越泽低头看轻歌问道。
“不怨恨,以前有过,如今是没法怨恨起来。历史是长河,不可更改和无能为力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谈了。”轻歌淡淡说道,“今日,雅妃娘娘还同我说,韶华易逝,竟然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和你?”
亘越泽闭眼笑了笑,唇贴上轻歌的额头道:“朕不会负你,更不会负了你的胸怀。不管是樊梨门还是玉隆国,该灭的灭该降的降,为你朕定会做个好皇帝。”
轻歌点头却忍不住扑哧笑道:“为我?这话若是让人听见了,还以为这江山是我的,我托付给你治理呢。或者,说你惧内。”
“口没遮拦。”亘越泽正色说道,眼里却是笑意,他将轻歌的头倚在颈窝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会是真有了个伴了。
元生匆忙跑进来,见亘越泽与轻歌相依说笑便忙捂了眼睛要退出去,口中道:“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和贵人!奴才该死。”
轻歌见到元生便想笑,站起身走到里面去。
亘越泽不见怪喊了元生回来问道:“做什么匆匆忙忙的?”
“回皇上话,喜海回来了。”元生趴地上说道。
“是吗,那就直接让他来见朕就是了。”亘越泽笑说道。
元生见亘越泽是这般的和颜悦色,心下也高兴领了命退出去。
轻歌见元生走了,站在屏风边笑道:“原来你派了喜海公公出去办事,难怪近来都没有见过他,我还心下纳闷,为何你近来都带着元生在跟前伺候。”
“朕也想试试元生。”亘越泽漫不经心说道,随即看轻歌笑道,“你知道朕派了喜海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轻歌问道。
“朕派了他去玉隆国。”亘越泽笑意深深似个孩童恶作剧般。
轻歌一惊忙道:“你让他跟踪棋鹤?你对棋鹤做什么了?我其实一点也不气棋鹤,从没有想过要出口气的。”
“也不全是为了你。不过朕是对棋鹤做了点什么,但只是给他点教训,无伤大雅的。”亘越泽笑道。
正说着,就见喜海跑进来,轻歌无奈笑了笑钻进里间去。
“说吧,喜海,你从玉隆国回来有什么收获?”亘越泽问道。
“回皇上,含玉公主之子回到玉隆国了,怕是玉隆国不久又要大乱了,拥护旧王的臣子以玉隆国傅宰丞相为首,势要反勤王,拥护含玉公主之子以匡扶正统血脉。”喜海说道。
亘越泽闻言不由笑道:“看来,这次樊梨门要做大动作了。”
是否虚情假意 1
亘越泽听完喜海巨细说了玉隆国的情况便吩咐喜海不得把有关玉隆国的事在内宫里传一丝风声出去。防的是两道,一道是怕轻歌担心平安,一道是瑢玲怀有身孕不宜忧心。喜海自是领命不敢说,亘越泽自个对着轻歌也是只字不提。
轻歌见亘越泽遣退了喜海后,手上拿着一个玉镯子笑盈盈地走进来,便问道:“你要送我的?”
亘越泽见她这般没皮没脸,把玉镯子塞进袖子里道:“对不住了,还真不是送你的。”
“那你要送谁?”轻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