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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摇头:“我不怪你,你与她毕竟十多年的情分,况且,你又是个极重情义的女子。”她亲手扶起敏华,又道:“想必你也看出来她此次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你却不忍心什么也不做,是不是?”
敏华流下热泪,哽咽着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她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我真的不忍心……她本就势单力薄,哪怕是被人陷害,那陷害她之人能布下这样大一个局,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不是太后,便是皇后!那翠缕分明就是太后的人,所以,定是太后所为!”
清浅秀眉微蹙,不置可否。敏华擦了擦泪,又道:“只是我今儿真的连累了你,恐怕太后……”清浅淡淡一笑,道:“就算没有今日这一出,太后也早已把我视作眼中钉了——你瞧今日康妃的态度便该明白的。”她拍了拍敏华的手,笑道:“我虽不如你那般大气,可以以德报怨,但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再怪美儿。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敏华感激的看着她,本有满腔肺腑,此时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清浅只是微笑,在仁寿宫时,她已对敏华失望。明知就算做了也救不回美儿,明知这样对自己很危险,可她还是……清浅扭过头时,眼神已黯淡了下来。还好孙美儿已经死了,既死了,她便不追究,不但不追究,还要表现的大度。从此以后,敏华对自己心怀愧疚,只会更加忠诚!哪怕为了自己去死,也会义无反顾!
她忽然觉得有些哀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身边人也这般利用了?
正要进屋,御前的小太监匆匆而来,略请了个安,就道:“皇上请娘娘过去说话儿。”
这个时候,宫门都下钥了,但清浅也不敢怠慢,忙回屋更衣梳妆。
敏华手脚麻利的帮她穿上江绸褙子,迟疑了片刻,仍道:“我觉得,你待皇上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戴耳坠子的手一顿,清浅的心“砰砰”乱跳,连敏华都看出来了,是不是自己的心真的守不住了?
清浅故作淡然的说道:“哪里就不一样了,倒是你说的,皇上一直护着我,我若不有所回报,才是没心没肺呢!”
敏华笑道:“你知道就好。”
上了步辇,跟着御前的人走,却不往乾清宫去。敏华忙问:“公公这是要带娘娘去哪里?”那人忙道:“皇上此刻并不在乾清宫中,在玄武门城楼上呢!”
那便是要出内宫了,清浅担忧的望了望北面,这都快亥时了,他上玄武门城楼做什么?
到了城楼底下,张保迎上来,低声道:“皇上心里不痛快,不让奴婢们在跟前,娘娘快去劝劝吧!”
清浅忙上了城楼,果然见睿琛独自一人负手站在那里,遥望紫禁城外的万家灯火。城楼上风大,他的衣袂被风鼓起,气宇轩昂,风姿翩翩。及至走得近了,才觉出他的落寞与孤寂。
她摆了摆手,不让人跟着,缓缓走到他身边,并不说话,只同他一起站着望向楼下九城内外。
风吹起她的鬓发,有几缕发丝胡乱飞舞着,她抬起手抚顺了。手背上一暖,却是他握住了。她回眸,对他露出温柔笑意。
睿琛的瞳仁本如幕布般乌黑深邃,此时更如古井寒潭,看不到尽头。他握着她的手,指着城下,道:“你看。”她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明朗月色里,官道纵横交错,绵绵通向无穷无尽的天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吾乃天子,这个天下都是朕的,这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是朕之子民。”他语调平静,无悲无喜,无恨无怨,可是听在耳中,却似忍着极大的痛楚。仿佛暗夜里有一柄看不见的刀子,在他心上缓缓滑过,他自己不觉得,可是旁人却看到了血涌如注,直为他心疼掉泪。
清浅眼眶发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猛地被他带入怀中,紧紧拥住。他的呼吸就在耳畔,微凉的嘴唇贴着她的面颊,用尽毕生力气说出一句:“你一定要为我生下皇长子。”
她悚然一惊,心中百转千回——皇后没有嫡子,皇长子等同太子,与生俱来便带着极大的福气,可是与福气并存的,便是后宫无穷无尽的怨毒!睿琛乃先帝皇三子,可是最终继承帝位的是他,正是因为皇长子和皇二子全部……
她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可是她极力克制,摒弃脑海中所有紊乱的思绪,双手抚上他宽阔的脊背,用力贴紧,亦坚定而沉稳的说道:“好。”
僖嫔一事了结,后宫沉静如水,太后和皇后卧病,康妃复位,顺妃整日疯疯癫癫,也是医药不断。至于其他淑妃、庄妃等,淑妃本就沉静,庄妃也只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后宫里唯一得宠之人,便是清浅。
“如今娘娘风头正盛,可要小心行事啊!”敏华不无担心的说道。
清浅笑道:“也就只能趁着这会子一枝独秀了,等过些时候,我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见敏华不解,她便说道:“虽然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了,可毕竟还是‘母子’。母可不母,子却不可不子。所以,过了这段时间,皇上还是会对太后孝敬有加。至于康妃……”她怔了好半晌,心底涌起酸酸涩涩的莫名滋味,苦笑道:“只要太后在一日,皇上就不会冷落她。”
确如清浅所料,入了八月的一天,睿琛下朝回宫的路上,偶遇康妃,康妃泣血承情,十分可怜。睿琛便没有直接回乾清宫,而送了康妃回翊坤宫。
此事不出半刻便传遍后宫,太后深感欣慰,想这康妃毕竟是有些手段的。皇后喟叹,亦知康妃只怕又要重新得宠了!皇后所想,也是后宫诸人所想,都等着看康妃与和嫔的好戏。
睿琛在翊坤宫坐了片刻就回去换了衣裳,晚上依旧到启祥宫来。进了宫门,只有宫人相迎,并不见清浅。敏华回道:“娘娘身子不适,在屋里躺着呢。”睿琛忙问:“哪里不适?可曾传太医来?”一面说一面已大步走进去。
清浅面朝里面侧卧着,睿琛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抚着她的肩,问道:“哪里不舒服?传了太医没有?”清浅只不理他,睿琛待要叫张保传太医来,她“呼”的一下坐起来,冷冷道:“宫里你也病她也病,皇上却只有一颗心,今儿来我这儿,明儿去她那儿,事事都要亲自问过,连请医问药这样的小事还要留心,臣妾真是替皇上累得慌!”
睿琛一愣,陪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我的心在哪里,你还不知道吗?”说着便上前来搂她。
清浅却推开他,下了床坐到一边的炕上,冷笑道:“说这话就很没意思了,你的心在哪里,难道我还管得着么?您愿意把心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何苦来问我!”
睿琛不料她今儿会如此咄咄逼人,往日温婉的性子不知怎么没了,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也气,站了半晌,道:“的确没意思透了!”说完,转身就走。
清浅早已满脸是泪,等他出了门,哽咽道:“走了就永远别回来!”越想越是心酸,竟伏在炕几上大哭起来。
敏华闻声赶来,急道:“好端端的,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气走了他,于你有什么好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清浅,你今儿是怎么了?”
清浅抬起头,磕磕巴巴的说:“我、我也不知道……”
敏华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劝解,却见原本已走了的睿琛又折了回来,脸上的神色亦是讪讪的。敏华轻咳一声,退了出去。
清浅见他回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擦眼泪。睿琛坐到她身边,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哭成这样了,到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清浅想起他是怎么“欺负”自己的,面上一红,口中道:“你不必跟我好一阵歹一阵的!我的确没意思透了,你去找有意思的人去!”
又起身要到床上坐着,睿琛怔了怔,忽然狂喜,一把揽住她横抱在怀里,笑问:“快说,快说,你是不是吃醋了!”清浅十分窘迫,啐道:“我吃得哪门子酸醋,你就会胡诌!”连却愈发红了,连带着眼圈儿也泛红。
睿琛哪有不明白的,摩挲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也不好过分冷落了她,你心里该体谅我才是。更何况,我今儿只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吃了杯茶,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清浅不语,把脸埋在他怀里,他又叹了叹,低头亲吻着她的面颊。又道:“你若真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去就是。”清浅紧紧搂着他的腰,心中虽十分不舍,但为了两人长久计,她只得忍了心中委屈。
“我都知道……”语未毕,又凝噎起来,忍了又忍,压下喉间堵着的硬物,方缓缓说道,“她毕竟是太后的内侄女儿,若当真冷了她,太后那里……毕竟是嫡母,皇上可不仁,却不可不孝。”
睿琛沉默许久,久到清浅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却又听他说:“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这局已布下,半途而废未免可惜。”
清浅听得影影绰绰,抬起头问:“什么?”
睿琛温文一笑,轻轻一啄她的唇瓣,道:“没什么,你累不累?歇了吧?”抱着她到床上,又道:“明儿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清浅忙道:“千万别,你今儿才去看了康妃,明儿我就叫了太医来,让那起子小人知道了,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我呢!”
睿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谁敢笑话你!”自己却先笑出声儿来了。清浅瞪他一眼,背过去睡下,睿琛却不肯放过她,扳着她的肩膀追问:“你是不是生了一天的闷气,嗯?从前可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小醋坛子。”
清浅不想理他,闭上眼说:“我睡着了!”
睿琛低笑起来:“脱了衣裳再睡。”伸手便去解她衣带,清浅半推半就,低语:“脱了衣裳就没法睡了。”
却说两人这会子没睡,到底做了什么,便是后话了。
67月闻喜
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帝到夕月坛祭月;回宫后在乾清宫赐宴阖宫嫔妃。宫妃们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清浅这几日身上疲乏;本不想过来;但这毕竟是团圆日子;若是不来;又怕睿琛担心。
她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更晚的;直到开席,康妃都没出现。皇后循例问了一句,便有人道:“康妃娘娘身子不适,不来赴宴了。”皇后看向睿琛;睿琛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随她吧。”
丝竹声起,舞姬衣衫婆娑,姿态曼妙,鱼贯而入,步步生香。因睿琛不喜奢靡,皇后又太过端庄,太后常年卧病,因此宫中少有饮宴歌舞。因此,众人难得有如此放松轻快的时候,目光看着舞姬们,各自窃窃私语。
清浅见了桌上的食物就觉腻烦,微微蹙眉别过脸去,心中很不自在。这几日极不耐烦,往日之桃之树玩闹她从不苛责,前几日却骂了她们一顿!整个儿启祥宫都知道她情绪不稳,就是睿琛去了,也多半陪着小心。睿琛只以为她知道自己要复宠康妃心里不痛快,清浅自己却觉得大约是秋天来了,越发躁动不安。
坐得时间久了,原本清越的管弦乐声也变得嘈嘈切切,舞姬们转动身姿时,也让人眼花缭乱。清浅的眉头越蹙越深,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见皇后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凝,一眼不眨的盯着正中翩翩起舞的女子。
清浅狐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女子一身白纱舞裙,纤腰束缚,广袖迎风。举手投足,或露出雪白一截藕臂,或露出莹润光滑的脚踝来。只是轻纱蒙面,看不清容貌,但身姿倒是有几分熟悉。这样的舞蹈妖而不艳,媚而不俗,兼之双目流光转动,朦胧如仙子降世,当真让人耳目一新。
睿琛本没在意,只瞧着清浅盯着那舞姬,便也看过去,他可算得上阅女无数,并不觉得哪里特别,不过那女子确有几分熟悉,便也多看了两眼。
他的目光落在哪里,后宫诸人的目光自然也会跟着落在哪里。
那舞姬万众瞩目,更是跳得不遗余力,及至一曲终,她慢慢定格出最后一个动作,揭开了面上的轻纱。
“康妃!”已有人失声惊呼。
清浅喉间一滞,转眼望向睿琛,见他唇边依稀散开轻慢的笑意,看不清,道不明。
“不是说身子不适吗?”睿琛淡淡笑道。
康妃含羞带怯的说道:“臣妾前些日子确实身体不适,可是今日乃中秋团圆之夜,臣妾特意献舞于皇上,以博皇上一笑。不知,臣妾此舞,皇上可喜欢?”
睿琛并不答话,只向她伸出手,道:“坐到朕身边来吧!”
自古能与皇帝坐到一处的便只有皇后,皇后闻言已微微露出不满,但随即掩饰了去。众妃十分讶然,却也不敢公然挑衅,只在私下低语。
“怎么大家子的公侯小姐,也学得这般狐媚?”
“什么公侯小姐,她不过是个庶出!”
“庶出又如何?就是咱们寒门单族的庶出,也没有教授舞蹈的!这哪里像正经人家的女儿,倒像是……”
“你以为呢?当初谁不知道永昌侯府特意培养了这些个庶女,就是为了送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