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敝虑�
“四小姐还肯要它?”司忠问。
她浅笑,伸出掌心:“忠叔若肯给,薄光求之不得。”
司忠慷慨奉还:“这原本是四小姐的东西,老奴是代为保管而已。”
旧物触手生温,她爱不释手:“多谢忠叔。”
司忠面上始现一抹笑纹:“老奴跟过来,如果四小姐对这样物什不屑一顾,老奴下面的话便咽回肚子里。”
她将“阿彩”收入囊中,问:“忠叔有话和薄光说?不如进来车中?”
“不,老奴想请四小姐找个容易说话的地方,”
老司大人之后,是老司忠奴么?虽不晓得是否和司晗相干,看在失而复得的宝物份上,她乐意拨冗倾听。
“忠叔索性随薄光回府罢,您和良叔也有多年没有见面了罢?”
“……也好。”
~
故人重逢,本是喜事一桩,但彼此相对,俱是鬓发如霜,年华逝去,不觉嘘唏。
薄光名丫头们备下一桌晚膳待客,桌上有茶无酒。
“今日两位既然已经见上面,改日再私下约出去喝酒吃肉罢,今日的时辰只用来说话。忠叔有什么话,如今可以放心说了。”她道。
司忠左右扫睨:“确定可以放心说话么?”
“良叔是薄光的家人,门外也有侍卫守着,而且,若有人接近此处,我的鼻子立刻便可告诉我。”撒在近处的无色药沫与人体气味稍一结合,即散发出来一种类似松脂的气息,是她防备隔墙有耳的秘技。
司忠定了宝神,仰口饮下一盏清茶,道:“老奴这些年在旁看着公子过得千辛万苦,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拉住四小姐。如果四小姐没有回来,老奴也只有带着遗憾入土,您既然回来了,老奴便一气倒个痛快。当年,老奴曾欲陪着公子劫狱。”
薄光一震。
薄良也是大惊:“劫狱?你是指……”
“对,就是你家老爷的狱。那日晚上,公子换了天牢的侍卫,备了马车停在后门,带了药酒迷晕牢役,请薄大人换上老奴的衣赏出去。但……”
“但什么?”薄光紧声问。
“但,薄相用笔管抵住自己的喉咙,拒绝随公子潜逃。薄相那日的话,老奴今日仍能记得清楚,他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贤侄的人生刚刚开始,不要为了老夫这个死囚为自己和家族招去灭顶之灾。我薄呈衍固然不在意余下的岁月苟且偷生,却不能以一条刚刚开始的年轻生命交换那等苟活。纵使贤侄自己视死如归,你也应想想家中的老父和幼妹,身为男儿,不能护佑家人,谈何顶天立地?’”
嚓!薄光攥在手中的竹箸应声而断,竹刺划破指腹,血色涌现。
薄良一叹,取了方帕为她包扎。
“薄相意志坚决,公子苦求无果,眼见着牢役苏醒的时辰将至,公子无法不走。临行前,薄相隔着牢门,挥笔写了封信,言道若他去后几位小姐悲痛过度,便将信交给你们,稍送几分安慰;若你们活得坚强,便付之一矩,不必给你们看一封逝者的留书徒增伤感。薄相为了防备自己的字迹为公子招去麻烦,特意以左手成书。”
“我认得爹爹左手的字迹。”薄光蓦然起立,“我去向司哥哥要那封信!”
“小姐!”薄良拦住她,“您冷静点,难道你还在乎这一日两日?”
她泪如泉涌,扑在薄良怀内:“良叔,你该明白……这对小光意味着什么……小光以为当时没有一个人肯去救爹爹……小光当时恨透这世上的每个人……”
薄良老泪纵横:“老奴当然明白,老奴那时甚至还想过杀尽天下人……”小司大人这件事,无疑是救赎,是对小姐也是对他的救赎。
“可,司哥哥为何从不将爹爹那封信给我?”
司忠重叹:“公子没有救成薄相,抱憾至今,不想让四小姐晓得这段过往。他自认为救而不成,比不救更甚。更无颜面对你们。此事截止昨日,除了老奴,没有第三人晓得,连薄天大爷也不知。”
第六章
……诚如哥哥所说,小司大人果然是天下至迂至愚之流。
她哭笑参半;“改日我定然好生骂他。”
“公子为小姐做的事,不止这一桩。其时,绯冉、锦然皆是这边宫里的掌事姑姑,公子逼着司晨小姐签署调令,将两人派往行宫照顾四小姐。还有看守禁节的侍卫里,也有公子专门安排的心腹。”
绯冉、锦然……所以,她只须为她们跑个腿,便能得到一匹好纱、几根十年参须的重赏?所以,她三年来屡屡用那角坏去的矮墙自由穿行,禁苑前的侍卫全然不知?不,不止这些……
今日,她说自己曾失去过自己的骨肉时,他没有一丝惊诧。
“那个阿彩母女,难道也是他派过来的?”巧不巧,赶上那样不堪的一刻。
“那两人至今还在公子的别庄内做事。公子本是安排她们一个进宫一个在宫外分头照顾四小姐,谁知您想冒名顶替进宫服役,公子后来才会设法差遣绯冉和锦然过去。”司忠道。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胸口翻涌的气浪:“他这些事,为何一件也不向我提?甚至绯冉也替他守口如瓶?”
“您晓得公子的身子罢?若是没有打小练成的武功底子,还有有相爷和薄大爷为他搜罗强身健体、延年续命的珍稀补品,他如今怕早已不在人世。他不想告诉四小姐他对你用情到那般地步,是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若晓得,如何还肯嫁人生子?公子说自己充其量还有三五年可活,这三五年内,须看着四小姐一步一步稳若磐石,再也无人敢欺。”
“他还真是……”这些年里,他受病痛折磨,犹为她殚尽心思,细致打算。重逢后,她一度对他心存前嫌,刻意疏离;他一味装傻扮憨,嘻笑讨趣。回到天都,他尚以长兄之礼送她嫁入明亲王府,为她挺身而出争取府中位席;就在不久前,不久前啊,她还曾让他目睹她与天子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那每一个时刻,他心中到底是如何度过?
若没有她,相府公子,名门之后,他当是如何的潇洒快活,风流惬意?
是她误了他的一生。
“呕——”
“四小姐!”薄良大惊失色,出手点她背心两处穴道。
好,一口心头血,十年阳间寿,我索性陪你一块走了如何?她望着地上那滩血迹,泛起一个血色笑靥。
薄良苦劝:“四小姐,可不能这样啊,恁大的风浪咱们都经过了,还有什么挺不过来的?您真若有个好歹,是立马就要了小司大人的命啊……”
司忠满面愧色:“老奴今日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惹四小姐伤心……老奴是有一点私心,盼着您能和公子在一起,给他最后几年的快乐日子……可老奴绝不想四小姐如此伤心呐,您若伤心,公子也跟着伤心,老奴……”
“多谢……”她勉力揖礼,“多谢忠叔告诉我这些,告诉我被人如此珍爱……”
司晗,你这一生既然为我所毁,便休想我会放过你。
~
“仅仅一日不见,大人的脸色怎变得这般苍白?”绯冉一惊。
她启眸一笑:“吓着姑姑了么?”
绯冉弯着腰左右端详,一脸忧忡:“是吓了一跳,御诏大人哪里不适?可用了药?”
“已从司药司抓了药,瑞巧正在后面煎,至于我哪里不适,不若说是被一个人气出来的心病,只须见着他时痛骂一顿就好。”
绯冉将信将疑:“您这脸色更像是失血过多,苍白得像个雪人,下官看得怵目惊心的,真怕您整人在眼前化开了。”
她摸了摸了自己的脸:“当真如此?”
“下官拿个镜子给您自个看……”
“不必了。”她拉着对方手腕,“姑姑坐下,我有话说。”
绯冉顺势扶了她半坐起来,道:“下官昨儿来时大人不在,下官也想向大人说说这几日帮太后办事的心得……”
“我想让浏儿认淑妃为母。”
“呃?”绯冉错愕,“您想把二皇子白白让给别人做儿子?待您做了皇上的嫔妃,自己认下不是更好?”
“我是浏儿的姨娘,认不认也有血缘维系,但浏儿在后宫需要有一位资历老、位分高的母亲。我诊过淑妃的脉,她再度生育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她很喜欢浏儿,有她挡在前面,浏儿将来听进耳中的诽谤必定少去大半。”
“……大人怎么想到这一步?”绯冉不赞同,也不好反对,姑且搁置。
“防患于未然,若我有个不测,浏儿有淑妃娘娘作为母亲,也便有了依靠。”
绯冉皱眉:“好好的,您怎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浅哂:“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无法料定明日之事不是么?我前日也没有想到昨日的自己吐出一口血。不过,这口血也不可让它白白流失。你听,昨日本官暗访宫外工坊,小巷内……”
“忽然闪出几个持刀蒙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拿刀砍向薄大人。幸好,薄大人从自己府里带上了两名侍卫,拼力保护大人的周全。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薄大人还是被对方瞅冷打中后心,吐血晕了过去。醒来后已被救回府里,原来是薄府官家不放心薄大人涉足险地,遂暗中保护,着实是惊险万状,千钧一发。”绯冉以一声余悸犹存的叹息结尾。
薄光拍胸:“姑姑说得正是本官昨日经历的,真真好险。”
“刺客如何安排?”
“不必安排。”
“但对方从不曾派人,如此岂不会招来疑心?”
她眯眸一笑:“当你的对手有两方,且那两方是水火不相容的敌人时,这个可能就不存在。”
“对呢。”绯冉恍悟,“那两拨人定然都怀疑是对方所派,若用得好,还能趁机为那两家添柴加温。”
“交给姑姑表演?”
“薄大人准备好委屈和泪水,敬请期待。”绯冉整装待发。
她含笑目送。
昨夜一夜困扎,今朝瞬间明朗,且待她为浏儿打造一处安身立命的堡垒。
第七章
薄御诏奉旨查案,微服暗访证物来源,遭遇不明人士暗袭。
司正司绯冉接获警报,有感兹事体大,急书章表上呈天子。而另一方,王顺打自家兄弟王运嘴中听说此事,亦急向主子禀报。
今日又有风雨,兆惠帝冒雨前来,踏进尚仪房时,薄光正伏坐案前自饮药汤,抬头惊见圣驾,忙屈身见礼。
前者却是首次未在无人场合时先一步将她扶住,凝视这张苍白如雪的面孔,瞬间圣怒凛然:“真是大胆,那些人竟敢将你伤成这副模样,真真放肆到极点!”
她怔怔一笑:“那些人并不想将我伤成这个模样。”
兆惠帝掀眉:“小光这话不是在为对方辩解罢?”
她莞尔:“对方是为了取我的性命,如今这般情形必定是令他们失望了。”
兆惠帝默然,上前把佳人搀起坐至桌畔,亲手执碗喂她饮尽余下药汤,方道:“朕把这样的差使交给你,是为了告诉那些人朕对你的看重,没想到却为你招来了祸灾。说到底,是朕思虑不周,累你受苦。”
她摇首:“微臣拿着大燕的俸禄,做点事不算受苦,且那些人既然拼命阻拦,想来是因微臣找对了方向,如此亦算不无回馈。”
“这是什么话?”兆惠帝蹙眉,“敢情你是拿自己当诱饵去了么?”
“当然不是。”薄光不无惋惜,“微臣若是及早想到这一点,自然多加准备,可惜……”
“小光!”他陡喝。
她一震,抬目惊诧对望。
他双眸尽是痛切:“朕不允你这样做,晓得么?”
“……是。”她迟迟点头。
他眸色趋锐,寒声道:“朕想使小光以此事建起威望,那些人却这般无所忌惮,竟是朕低估了他们的胆量。小光就将工坊查寻之事交予王顺,即日起,朕亲自过问此案,看哪个还敢造次?”
“小光毕竟没事,倘若皇上这么做了,晓得内情的是皇上心疼小光,不明就里的只会道小光小题大作,反枉费了皇上最初的那份良苦用心。小光吃一堑长一智,打今儿起小心行事也就是了,大不了不管到何处,都把高猛、程志带在身边。”
那两人乃司晗早早派在薄府,派在小光身边的人罢?兆惠帝淡嗤:“他们有何用?司正司的报章上写着他们其时也在,你依然受了伤不是?”
她脸儿一垮:“这一回是微臣为防走漏风声,不准随从跟在身边。他们感觉不妥,自作主张地暗中跟随,为不惊动微臣不敢离得过近,反应方慢了一步,令歹人有机可趁。说来全是微臣托大,还以为自己行踪隐秘,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兆惠帝眸透荆棘,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何况黄雀身后还有一位持弓的猎人,朕的小光岂容那些人觊觎?”
薄光掩口一笑:“皇上说得好像小光有多抢手。他们觊觎得是小光的这条命,不是这个人呶。”
他正颜正声:“小光的性命和人,皆不容有失。”
她忍笑不住:“是是是,微臣定当保重自己,不敢有失……咳咳……”毕竟是真真正正吐过一口血的,说了这会子话,气血一时不济,收咳不止,遂拿帕子挡着,“皇上恕罪……咳咳……小光失仪……咳……”
他厉声道:“王顺,传江斌来为薄御诏应诊!”
她微急:“微臣自己……咳咳……”
“你既是病人,便莫做赤多医者的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