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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母亲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如今虽然心疼你,但木已成舟,少不得劝着你把日子硬着头皮过下去。你生的好,又年轻,两三年内宁王对你的恩宠都少不了,有这两三年功夫,说不定两个嫡子都生出来了,到时候万一他冷落你了,你有嫡子傍身,也就不怕了。实在心里委屈,就把他当做搭伙过日子的伴,不想着他,也就不觉得难熬了。”
玉莹压住内心的酸涩,强笑道:“姨妈。”
王姨妈搂过玉莹,摩挲着她的脸颊道:“儿啊,咱们生为女子,既不能像男子那样走仕途考科举,也不能做买卖上沙场。咱们出嫁前靠父兄,出嫁后靠夫君,兴衰荣辱皆系于父兄夫君身上,所以前人让我们读女训女诫,让我们学三从四德,无非是因为我们没有安身立命之本。你嫁给宁王后,只要把表面上的三从四德做到位了,他就少不了你的尊贵体面。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知道体面虽是别人给的,又何尝不是自己挣来的,前朝太宗皇帝虽然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对长孙皇后一生是何等的尊重爱护,这其中的缘故,想必你也懂得。”
玉莹默默不语:是啊,嫁给皇亲贵冑,想要夫妻和美,对丈夫要么是长孙皇后对太宗皇帝那样的大爱,已经爱到可以包容他的一切;要么就是无爱,无爱就无怖;无爱就无忧;无爱就无妒。因为无爱,所以丈夫负心也好,薄幸也罢,只要守得住自己的心,就能守得住自己的一方乐土。
否则,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姨妈”,玉莹伸手握住姨妈的手,嘴角含笑,目光清澈,“我会守住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本分,绝不自苦。”
王姨妈欣慰的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命人将一个红色莲花纹红木匣子拿过来,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说着打开盒盖,对玉莹说道:“这是我和你嫂嫂给你的添妆”
玉莹望去,只见匣子里躺着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对紫气东来玉镯。那红宝石极大,颗颗殷红欲滴,那对紫气东来镯更是品相非凡,难得一见。
玉莹忙道:“这太贵重了。”
王姨妈笑道:“这套红宝石头面是姨妈当年出嫁时的压箱底,一共两套,一套给你,一套给慧之。这对紫气东来镯是你大嫂执意要送给你的,她待你如亲妹,你莫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玉莹忙看向覃氏,覃氏笑道:“我那妆奁里好东西有限,只有这对镯子还勉强能配得上你,你要嫌弃,我可再拿不出来了。”
玉莹只好收下。
待送走王姨妈和覃氏,玉莹突然胃口大开,连吃了一碗粥,两块芙蓉糕,一块荷叶豆沙卷。桂馥兰馨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兰馨还特意去厨房表扬了一通今儿做菜的厨娘。
到了晚上,裴贇来找玉莹,一进钟翠阁,就面色不善地递给玉莹一张素笺,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和生平。
玉莹接过了,诧异的问裴贇:“这是什么?”
裴贇面无表情道:“现在宁王府里侧妃和姬妾的名单。”
嗬,即将报道的新单位的人事花名册。
玉莹仔细数了数,好家伙,整整十三个小老婆,包括两位侧妃,十一位没名分的姬妾。
这。。这睡得过来吗?
裴贇道:“这些姬妾一部分是有人为了巴结宁王,特意从各地搜罗来的美人,一部分是宁王于勾栏乐坊看中了自己带回来的,都未给名分,也未听说宁王特别宠爱其中哪个,不足为惧。”
玉莹眨眨眼睛,裴贇真是适合搞情报工作呀。
“至于那两位侧妃,一位颜侧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孙女,也就是太后的哥哥,皇商颜世庭的孙女,太后本欲立她为宁王正妃,宁王以商贾之女不堪为配为由给驳了,太后很是生了一场气,最后硬逼着宁王娶为侧妃。”
“另一位周侧妃乃是江苏巡府周芳年的嫡长女,听说自小在江南长大,生得颇为秀丽,宁王对她很有几分喜爱。”说到这,裴贇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方继续说道:
“听说宁王平日较少回府,回府一般都是宿在这位周侧妃的房里,如今府中的中馈也是这位周侧妃在主持。”
顿了顿又道:“那位颜侧妃房里去得较少。”
额,兄妹俩对坐着谈宁王的房中事,纵是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玉莹,也颇觉得有几分尴尬。
裴贇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把脸转向一边,又说道:“宁王如今尚无子嗣,其他已成亲的皇子都已有嫡子。”
玉莹抬头看向裴贇,哥哥这是在变相表达子嗣对玉莹的重要性?
嗯,他表达得比王姨妈含蓄隐晦多了。
裴贇又将另一张素笺推至玉莹面前,说道:“这是宁王的喜好,巨细靡遗,哥哥都给你写上了,你无事时看看。”
玉莹抿了抿嘴,暗道:裴贇果然是个典型的古代封建士大夫,纵然厌恶宁王,还是认为妹妹应该弄清丈夫的喜好,并且拿出雷霆手段治理好丈夫的后院。
裴贇顿了顿又道:“哥哥知道你心里委屈,嫁过去之后,你遇到任何难事都要告诉哥哥,哥哥知道内宅女子为了争宠手段颇为了得,你虽聪明,但人心诡谲,防不胜防,有些事哥哥或可帮你筹谋一二。还有,万一实在过不下去了,还有哥哥养活你,莫做任何不智之举,知道吗?”
玉莹沉默的点点头,诚如自己所料,没有人看好这桩亲事,包括她自己。
裴贇未再说话,兄妹俩相对无言,一时间钟翠阁里针落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一个月之后,王睿之迎娶福宁郡主,裴氏兄妹作为王睿之嫡亲的表亲,毫无悬念的前去赴宴。
待裴氏兄妹到得义承伯府,玉莹刚下马车,就见门口一群人鲜衣怒马,衣饰华贵,显见得也是来义承伯府赴宴的。玉莹一瞥之下,依稀认出有安王、庆王和宁王。
触及宁王的视线,玉莹忙低下头,转身避进了义承伯府专为女眷准备的软轿里,然而皇子中早有人一眼看见玉莹,对宁王笑道:“七弟,那位就是你未过门的王妃吧,果然兰芝玉树,清丽不可方物。”宁王并不否认,朗声一笑,显是心情极为愉悦。
见此情景,裴贇面黑如铁地翻身下马,那几名皇子似是才发现裴贇,略有些尴尬,纷纷过来打招呼:“永安侯。”只有宁王似笑非笑的看了裴贇一眼,便转过头一直盯着玉莹的软轿,直到软轿进了门,方才收回视线,将缰绳甩给随从,背着手大步进了府。
玉莹被侍女引进女眷筵席,甫一入花厅,就见满屋朱环翠绕,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玉莹被引进靠上首的一张圆桌,主位上坐着一位衣饰华贵,眉目鲜妍的宫妆丽人,玉莹一见,竟是上次在如意斋见过的跟福宁郡主在一起的静怡郡主。
静怡郡主自玉莹出现,便一直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她。玉莹见她态度不善,想起在如意斋时她也是这般态度倨傲,以为她一贯如此,便也不以为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安之若素的坐到下首。
这时桌上坐着的其他女眷见玉莹生得肤白貌美,举止又大方娴雅,都纷纷侧目,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玉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就是指给宁王的那位永安侯府的裴姑娘吧”。
“原来就是她,以往从不曾见过。”
玉莹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律装没听见。
直到酒菜上桌,那些女眷才纷纷收回好奇的眼光,玉莹也埋着头开始安静地用膳。
过不一会,忽有一个婢女走到玉莹身边,对玉莹附耳说道:“永安侯有急事找姑娘,命我引姑娘前去。”玉莹不疑有他,忙起身跟席上女眷告了罪,命婢女带路,去找裴贇。
那婢女脚步匆匆,一径引着玉莹绕过抄手游廊,到了一个水榭,那水榭四面环水,环境清幽,左右一个人影也没有。玉莹见天气虽已热起来了,但那水榭四扇窗户皆闭着,想起裴贇素来怕热,忽然起疑,本来已经走到水榭门口,又收住脚步,转身欲往回走。
结果刚一转身,就被一个人一把拽住手臂,强拉了进去。
玉莹一惊之下,正欲喊叫,却被捂住口鼻,出不得声。玉莹抬眼望去,竟是宁王。
只见他头戴金冠,身穿一件墨绿色五爪坐地蟒袍,衣领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衬领,腰系玉带,玉带上别着一枚蛟龙玉佩和一个黑色缂丝金线流云纹荷包。
这一身装扮贵气逼人,衣裳面料挺括,裁剪合体,衬得他肩宽腰细,俊逸非凡。
可惜玉莹无心欣赏,拿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恨声道:“殿下,你怎的说话不算数。”
宁王无辜地笑着道:“我只答应不去永安侯府见你,可没说不在别处见你。”
说着就一把将玉莹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甚是想你,想得厉害。”
玉莹想起他府中的十三个小老婆,突突打了个冷颤,拼命自他怀中挣脱,冷冷道:“青天白日的,人多眼杂,如被人看见你我在此私会,我还要不要活了。如今殿下既已见了我,可以放我走了吗?”
宁王笑着一边伸手去抚玉莹的脸颊,一边说道:“还没看够,让我再多看几眼。”
结果手刚一触及玉莹的面颊,就被玉莹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开,宁王吃痛,面色一沉,看着玉莹说道:“你就这般厌烦我?”
玉莹哧笑了一声,也不答言,转身就走,结果又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纤腰,俯首到她耳畔低声道:“脾气越发大了,这么多天未见,好歹让我好好看看你再走。”
说着也不顾玉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水榭中的椅子上坐下,搂着玉莹耳鬓厮磨起来。
玉莹今日因赴宴,精心打扮了一番。上穿一件淡绿色透纱撒点点白梅花褙子,下面穿一件月白色湘幅百褶裙,头上梳了堕马髻,左边髻上别了一溜珍珠梅花璎珞,右边插着两支珍珠攒梅花步摇,行动间珍珠步摇摇曳生辉,衬得玉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清丽不可方物。
宁王看得心热,忍不住低头就去吻她,玉莹忙欲转头躲避,却被他固住后脑,强行吻住,辗转吮吸,百般缠吻。直到玉莹气息不稳,拼命锤打他的胸膛,方才放开了她。
宁王吻得情动,拼命忍住对玉莹上下其手的冲动,哑声到玉莹耳边道:
“今日找你确是有事。你自小在云南长大,我已命人找了一个擅做滇菜的厨子到我府中,等你嫁过来后,我命他做几个菜给你吃,你看看可合口味。”
顿了一顿:“还有,你平日喜欢些什么花,告诉我,我好命人早点在府中园子里种上。”
见玉莹不答,又道:
“上次见你房中有些奇闻异志,我府中书房也有许多这类杂书,你爱看的话,改日我命人在咱们正房旁边给你收拾出来一个小书房,专放你爱看的书,好么?”
玉莹默然了半晌,低声说道:“谢谢。”
宁王听了,抵着玉莹的额头笑了起来,眸子亮得灿若星辰。
半晌,他搂着玉莹柔声道:“今日不便细说,你回去后想到什么,就令人传话到如意斋,无论你喜欢什么,只要本王能弄到的,都给你弄回来,好么?”
玉莹垂下眼睛,淡淡的恩了一声。
宁王又道:“你出来久了,恐引人生疑,我令人将你送回去。”
说着就把她自腿上放下来,握着玉莹的手走到水榭门口,就见之前的那个丫鬟候在门口,见二人出来,对宁王行了个礼,便引玉莹沿来时的路,重往花厅去了。
玉莹回到花厅,见席果然撤了,众人仍坐在原处,正喝第一遍茶,玉莹忙回到座位,刚坐定,就有下人奉茶过来,玉莹接过茶轻啜了一口,又环首四顾,发现静怡郡主的位置上空着,正纳闷着,就见静怡郡主从外面匆匆地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用帕子拭汗,刚走回座位,见到玉莹,立即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她,似乎恨不得能在玉莹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玉莹大为疑惑,不知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这位高贵冷艳的郡主。欲怒目回视吧,又觉得甚是无聊,但若要装作若无其事,对面的目光又太过灼人,无法让人泰然处之。
正不知如何应对,就见有下人请众女眷去园子里听戏。玉莹松了一口气,忙跟着众人往园子里去。
到了之后,发现听戏的地方也是一个水榭,但比之前宁王在的水榭大,且共有两个,比邻相对,中间用一条游廊相连。左边的水榭是给男宾预备的,右边的水榭是给女宾的。玉莹本就对听戏兴趣不大,故而一边慢慢悠悠摇着团扇往水榭走,一边四处打量园子里的风景,远远地落在了众女眷的后面。
正走着,忽见左边水榭中走出来两人,一个是宁王,一个是上次在宫中见过的九皇子,他们背着手站在游廊上,似乎在低声交谈。
这时忽听女眷这边喧嚷起来,有人惊呼:“郡主掉水里啦!救命啊!”众女眷纷纷从水榭中探出头来,往湖中看去。
宁王和九皇子也听到了动静,转头望向湖面,踟蹰了片刻,待看清湖中的人是谁后,宁王忽然笑了笑,附耳对九皇子说了句什么。就见九皇子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众女眷见此情景,又是一阵惊呼。而男眷这边也终于听到了动静,纷纷跑出来驻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