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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人群里又扑出一个吐蕃少年:“舅舅!舅舅!”是云丹。
阿奴被阿错拽住,这里的气氛诡异得让他寒毛倒竖,他示意族人,慢慢往古戈方向挪去,手悄悄的按在刀柄上。
安静的人群里忽然爆发一阵喊声:“汉兵杀人啦,汉兵杀人啦。。。。。。”
人群像炸了锅的开水,乱作一团,大家开始一窝蜂地往桥上挤。巡检挥舞着手里的刀,声嘶力竭,已经没有人听他的。
几个吐蕃武士奋力挤进圈子里,一位独眼的奴隶,背起昏过去的云丹,示意大家跟着。古戈抱起多吉,阿依族人护着他们,往泸定桥方向挤去。
吐蕃人搞不清状况,纷纷拔出弯刀,守桥的军士也持刀相向。剑拔弩张之际,不知是谁最先动的手,漫天飞扬的血花让所有的人亢奋,吐蕃人怒吼着,挥舞着雪亮的弯刀,齐心合力,很快的砍杀出一条血路,往桥西退去。
“吐蕃人反啦,吐蕃人反啦。。。。。。”桥边惊恐万状的汉军也开始反击。混乱中,人们互相踩踏,惨叫四起。
一个背夫被挤到一边,摔在地上,他挣扎爬起,茶包已经被踩烂。他叫李全,是背行的大背师。他抓着拐杖,环顾四周,见同伴们死的死,伤的伤,茶包被毁坏的差不多,眼看这次不能交差了,家里老母妻儿犹在等这一次的背茶钱过活。反身见一个背夫被汉军砍出来,踉跄几步,倒下不动了,满是血的脸歪向他。他惨叫一声扑上去,那是他的弟弟,一摸鼻息,已经没气了。他仰天哀嚎,将弟弟藏在桥碑的后面,回身怒吼道:“活不成啦!大家拼命啊!”拿起拐杖扑向汉军。随后有人跟着吼道:“反正活不成了,大家拼命啊!”已经被挤的两眼发红的背夫纷纷响应,扔下茶包,抡起拐杖就打,也分不清对方是谁。刚才还拥挤不堪的桥东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等到泸定驻军闻讯赶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守桥的两百名汉军全部被杀,地上到处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滩一滩的血洼正缓慢的扩散,汉军,吐蕃人,背夫们的尸体相互交错,还看见几个吐蕃女子。
吐蕃人已经退到桥西吐蕃境内。泸定游击将军司马德,看着两岸的狼烟直冲云霄,长叹一声,下令烧桥。
泸定桥上的木板已经被泼了菜油,一旁的士兵拿着火把凑上去,顷刻,浓烟滚滚。对岸的吐蕃人鼓噪起来。
此时,远远的一匹马沿着河岸跑过来,马上的人一身麻衣,头缠白布,司马德的心‘突突突’地狂跳。尽管早就从川陕宣抚使蔡晟和汉嘉郡王的异动中嗅到某种结果,真正那一天到来,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绝望,安定了一百八十年,动乱又将开始,泸定是刘畅的后院,他该何去何从?
那麻衣人走到近前,看到满地血水,尸积成山,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见司马德走到面前,方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报——丧,嗯——丧报,皇——皇上薨——了。”
新汉启正元年,安平帝刘枢暴薨。皇五子刘琅即位,改元启正。立梁王刘鹏为摄政王,祖母太后华氏为太皇太后,生母贵妃华氏为太后。废原太子刘珉为庶人。
汉嘉郡王刘畅率乌蛮九部发檄文声讨刘鹏与华氏家族,起兵勤王。檄文称“妖后华沩,性非和顺,地实寒微。狐媚工谗,捍妒成性,残害后宫。。。。。弑夫杀子,无端废储,幽闭皇孙。。。。。。。梁王刘鹏,豺狼成性,残害忠良,杀妻灭子,弑君鸩师。。。。。。此母子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檄文一出,直指两代皇帝死于华氏之手,天下大哗。刘畅不日攻下成都,诱杀川陕宣抚使蔡晟。
南阳王,淮南王,荆州郡王,潭州郡王等诸王,洞庭湖水军指挥使江城,鄱阳湖水军指挥使陆星汉,两浙路总督陆星海,福广路总督陈子佳同时响应。一时江南半壁硝烟滚滚。
因国丧期间关闭茶马司,吐蕃各部反。察雅,昌都,左贡西南各部落,陈兵大渡河畔,数次强行渡河而不能,迫使泸定游击将军司马德火烧泸定桥;甘南,青海吐蕃各部落出青海玉树,进犯熙河(今甘肃临洮,茶马司所在地)一带。
西夏王李仁孝命元帅赫连瓒陈兵边界,要求重开茶马。
同时,川西泸定县背夫哗变。因幼弟混乱中死于官兵之手,碉门人李全带领背夫杀害泸定官兵两百余人,岩州官兵一百余人,转而越二郎山,退守碉门。适逢汉嘉郡王募兵,率部投奔刘畅。
同年五月,彭州茶贩王驹因在江口争水道,械斗伤人,遭通缉,遂带百人攻下彭山,眉州,青城,扩充至三千余人。后受汉嘉郡王招安。
同年七月,和州士兵张畄因粮饷克扣,率军哗变,杀和州经略使卜霁,攻占楚,真,扬诸州,扩充至一万三千人。
同年九月,金州人邵海反。
同年十月,柳州人柴亮反。
同年十月,青州人武贤达反。
同年十二月,滑州,澶州单平,谢留儿反。
新汉大地上烽烟四起
这一切阿奴他们都不知道。
跟着吐蕃人,他们侥幸地挤过了险些倾覆的泸定桥,同时还有一群碉门的背夫。
东岸的惨叫声,怒吼声不时传来,隔着河可以看见人一个一个的倒下。西岸的人们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多吉伤重,只对着古戈说了几句话,就不动了。
不久东岸大队人马赶到,随后泸定桥上烈火熊熊。吐蕃人怒不可遏,守卫快马四出报信。
多吉的马帮只剩下一半的人,见多吉去世,察雅武士举着弯刀怒吼,发誓报仇。
古戈将多吉放平,看到昏迷不醒的云丹。转头请求向巴,他要将云丹带走。
向巴皱着眉头。
古戈看一眼屋外,压低声音道:“下手的是云丹侍女,只怕已经死在对岸。多吉说剩下的大都是拉格头人大夫人的手下。”
向巴额上青筋直跳。云丹曾去噶玛丹萨寺求医,故而两人认识。他是拉格头人小夫人的儿子,曾是仁达寺学僧,因为病痛难医,不得不还俗。那大夫人的儿子扎西据说是养子。
此事涉及吐蕃部落头人家族内斗,他一时不好回话。
古戈见他不答,有些着急,又说;“随着马帮的有两位古修拉,如今只有一位次仁多吉。”
向巴倒吸一口凉气,当下应允帮古戈拖住剩下的察雅人,同时派人往噶玛丹萨寺送信。
第十三节 危崖惊魂
更新时间201034 13:49:10 字数:5619
察雅人实行天葬或者火葬,由喇嘛占卜决定。因为此时是夏天,根据察雅农村习惯,农作物旺盛之际,不允许出葬,认为此时出葬礼会触犯神灵,降下冰雹、霜等来惩罚人们,因此,夏天一般不进行任何形式的火葬或别的葬礼。夏天人死后,先请喇嘛,给死者举行“普哇”仪式,将尸体作防腐处理以坑葬,或装箱保存。火葬要待秋收结束后,选定良辰吉日,把干缩的尸体抬到喇嘛选定的地点,架柴焚尸,然后把骨灰合泥做成“擦擦”(即用模子印造的小泥塔)放入高山洞穴,或专门放“擦擦”的土房中。如果是天葬就送入天葬台。
向巴是个喇嘛,他占卜的结果是火葬。他以做“普哇”为由,将察雅武士们指挥的团团转。古戈与德钦趁隙带着云丹偷偷先走了,同行的还有云丹的独眼‘朗生’(家生奴隶),两位多吉的心腹武士。约好和阿奴在打箭炉回合
隔了半天,阿奴特地在众人面前辞行。向巴在做仪式,不能打扰,不过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带着向巴送的五匹马,他们上路了。刘仲等人一步三回头,身后的祖国已经是硝烟弥漫,不知何日才能重回故乡。
向巴是个喇嘛,他以做“普哇”为由,将察雅武士们指挥的团团转。古戈与德钦趁隙带着云丹偷偷先走了,同行的还有云丹的独眼‘朗生’(家生奴隶),两位多吉的心腹武士。约好和阿奴在打箭炉回合
隔了半天,阿奴特地在众人面前辞行。向巴在做仪式,不能打扰,不过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带着向巴送的五匹马,他们上路了。刘仲等人一步三回头,黯然神伤,身后的祖国已经是硝烟弥漫,不知何日才能重回故乡。
路上不敢耽搁,阿奴他们日夜不停的赶路。
过了烹坝,快到冷竹关时,那群一起逃出生天的背夫跟上来。
阿奴一队虽走在前面,但是这里的路是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来的,远远看去不过是缠绕在峡谷上的一条细线,下面是汹涌暴躁的大渡河,隆隆水声震耳欲聋,比之剑阁更让人心惊。刘仲几人战战兢兢,行进缓慢。
不过小半天功夫,熟门熟路的背夫们已经插进阿奴的队伍中,他们紧紧跟随,饿了不过边走边啃几口糠团,累了就拄着拐子,靠着岩壁喘几口气。背夫们有四五十人,瞥见其中有几人步履轻便,阿奴毛骨悚然。
只是已经到了大岗山,这里原本没有路,后来用木头和石块在悬崖上架起的栈道,又窄又险,宽处不及三尺,一只跳蚤也能把人踹下去,一失足便是踪影全无。阿奴见哥哥等人也是一脸阴沉,知道情况凶险,心里发凉,她又一次深深后悔招惹了刘仲这么个祸害。财货动人心,此话真真不假,以后这个毛病得改了,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的话。
路如此骇目惊心,即使走熟的背夫们也是步履维艰,双方一时相安无事。
天阴沉欲雨,风呼啦作响,阿奴心中忐忑。忽然,一声惊叫,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石块掉落的声音,阿奴浑身发麻,战战兢兢抓住石壁上突出的石块,转身一看,目瞪口呆。
刘仲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弓着腰趴着,一手拉住栈道上的木条,一只手伸入悬崖下面,一只脚卡在木条之间的石缝里,木条已经开始松动,千钧一发之际,阿奴甩出一根银线爪钩,缠住刘仲的另外一只没有着落的脚,将另一头快速的绕在自己脚下的木条上,那银线正是阿奴带在手上的银线镯子。刘仲身后的一个背夫迅速扔下茶包,趴下,一手抓住栈道上的突出的石块,一手抓住了刘仲的那支拉住木条的手。在阿奴前面的阿错同时卸下行李,贴着阿奴交错而过,试了试附近的岩石,还是在栈道上扣住一块石块,慢慢收紧银线,拉住了刘仲那支被银线缠住的脚,与那背夫同时发力,拉了几次拉不起,阿奴趴下抠住石块,往栈道外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刘仲手上还拉着一个,那人吊在半空中晃荡,背上的茶包倾斜着,是个背夫。
只见那背夫艰难的将一只手从茶包的背侉里脱出来,然后用力的向上伸,呼呼的风刮得他摇摇晃晃,用力了几次终于抓住了刘仲的手腕,原来被刘仲拽住的那只手想脱出来,不料刘仲抓的很紧,他试了几次,终于力竭,艰难的仰起头来,阿奴目力极好,可以看见他满脸绝望,还是个孩子。阿奴大声对着刘仲喊道:“放——手!放——手!”
风把她的话音吹的破碎,阿奴喊了几次,嗓子都哑了,刘仲终于听懂,他摇摇头,原来他看不见。
那个背童似乎也明白了,后来抓着刘仲的那只手开始用力,连续握紧放松了几次,刘仲忽然福至心灵,张开了手掌,那个背童往下坠了一下,茶包掉下万丈深渊,连声响也没听见。
少了大几十斤的茶包,刘仲实际上大半个身子还在栈道上,背童瘦的皮包骨,阿错和那个背夫大喝一声,用力将刘仲往后拉,那个背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露出头,露出半个肩膀,他很灵活,空出一只手摸索,抠住石缝,,一用力,整个人已经上来半个,再一使力,脚搭上来,再翻个身,就躺倒在栈道上大口喘气。刘仲已经呼哧呼哧的半靠在岩壁上,脸色灰青。四个人歇了好一会,方疲惫地爬起,继续前行。
所幸马由别的阿依族人牵着走在最前头,没有受到惊吓。
此时下起雨来,一行人最后是趴着慢慢的走。
等到了黄草坪的时候,已经像是一群落汤鸡。背夫们的茶包吸了雨水,越发沉重,他们走的更慢了。阿奴心道可惜,雨天里,大家都走不快。
雨越来越大,最后在背夫们在一个幺店子里歇下来。阿依族人和沈家护卫开始在雨地里搭帐篷。
那名救人的背夫跑过来,请刘仲和阿错去他们住的幺店子。沈青娘迟疑了一下,刘仲却答应了,阿奴见了,皱皱眉头,心想探探对方的用意也好,她牵着纳达岩,一起跟着去了。
刘仲还是第一次亲身走进幺店子。就是个破烂的草寮,四周用篾席包着一半,上面空着,雨斜着可以飘进来,地上的稻草肮脏潮湿,屋里暗暗地坐着满地的人,一股子怪味,闻之欲呕。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他低头一看,黑色的小点已经星星点点的爬上了他的鞋,他吓得跳起来。见他惊骇欲绝,阿奴奇道:“你没有见过臭虫么?”
周围的背夫们‘嘿嘿’地怪笑起来。
刘仲很不自在,他的全身湿透,头皮发麻,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那名背夫用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