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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隆和十二等人一直觉得路上有人盯梢。拉隆还回头仔细查看过,却没有发现异常。
走到一处荒滩的时候,在车上的尼尔斯忽然烦躁。
连带另外几只也骚动起来,暴躁的斯密尔甚至发出一声嘶吼。
阿奴一个激灵,将昏沉沉的神智拉回来。车子停了下来,赶车的十二探进头来,示意他们下车。
前面一条狭窄的峡谷,被两片山像热狗中的香肠一样夹在中间。
有人埋伏?阿奴眨眨眼。
十二低声说道:“这里太安静了。”
他们虽然没有来过西北,但是个个都是老猎人,一点反常的都会让他们心生警惕。
云丹示意拉隆和达热带着几个人还有两只獒犬先绕过去探探。随后他们找到一个高处占据了有力地形警戒。
没有多久,尼尔斯愤怒的吼声传来,罗罗它们咆哮一声冲了出去,众人连忙跟上。
峡谷边的山腰上,拉隆他们与一伙人对峙着。尼尔斯脚步躺着一个人,看见阿罗,它神气的低低吠了一声。阿奴看见那躺着的人喉咙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人已经不会动了。
他们不是汉人。阿奴这才发现这些人穿着圆领套头窄袖长袍,分明是泰州街上见过的湖人,具体哪一族的她不知道。
对方大约有三十来人,领头的一个也不多话,挥刀就上。阿奴乖乖地站在阿宝后面,这种场合她那两下不够看,还是躲在阿宝身后的好。
只听见叮叮当当的一片刀剑撞击的声音,阿奴胡乱想着,这些人想劫财还是劫色?
双方人数差不多,看得出都是久经战阵,斗了个旗鼓相当。云丹手下一位武士肩膀被劈了一刀往阿奴这边倒下来,阿宝连忙上前挡住趁势还想再来一刀的敌人。阿奴趁机将那武士拖到后边靠着岩石,她撕开袍子,这人半拉肩膀被劈开,血一直往外涌,见他双目紧闭,也不知道是否能活。她只有撕下自己的裙子将他捆扎起来,心想下次出门还是带上消毒的绑带比较好。
见这位连名字也不清楚的武士已是气息奄奄,阿奴没办法做更多,只有拿刀守着。战场上转眼各有死伤,阿奴又趁机救了两个,比刚才那位轻些,但是都不能再战了。这期间她忍着恶心也顺手宰了对方一个受伤没人管的,她干脆游离在场外,看见对方有受伤倒地的就来一刀。上战场还是带女人比较好,对方都是男人,连伤员都没人照顾,哪怕是拖到边上也好啊。终于她被对方发现,这种卑鄙行径顿时让他们两眼发红,一个人举刀就扑过来,见这人须发皆张,脸色狰狞可怖,阿奴吓得尖叫一声将刀扔过去转身就跑,那人闪过那把刀才猛醒过来这是个女人。一愣之间,被斜刺里抢过来的云丹一刀毙命,云丹吼道:“滚后面去。”
就是他不说阿奴也不敢再出来。只好躲在后面照顾伤员。
峡谷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敌方顿时群情振奋,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云丹等人立马觉得吃力起来。
阿奴往峡谷里一看,是一支马队,中间一辆马车,后队看不见,也不知道多少人。她认不出这些人的服装,看样子跟敌人差不多,都是一样圆领套头窄袖长袍的款式,只是这些人的衣服面料看着颜色鲜艳,更华丽精致,打头的一个袖口还可以看见绣花。
阿奴心中惊疑不定,这些胡人为什么摆这么大阵仗袭击他们?看见场中云丹等人越来越吃力,而谷中的人也发现了这里,正纷纷操刀下马往这边跑过来。她一咬牙,擒贼先擒王,拿起一个武士的弓箭和刀,偷偷地躲在草木后面往那辆马车挪去。
觉得差不多了,阿奴探出头,发现那辆马车正在自己的下面,她大喜,将飞爪在咬人草的浓缩汁液里浸了一会儿,就是那罐送给十二等人老婆的,又被阿奴拿回来了。她小心地又往下走了几步,马队的人注意力全在前面,没人注意这里。
阿奴也不敢靠太接近马车,比划了一下距离和人的位置,手中的飞爪直直的射出去,‘咄’地一声穿过了车窗,里面有人惨叫一声。阿奴扔下飞爪就跑,身后一片怒叱,羽箭纷飞。她迅速跳进刚才看好的一块大石头,箭头叮叮当当的撞在那块石头上掉下来。
这时候车里的人开始一声声的嚎叫,沾到咬人草的毒有种又痛又辣又痒的火烧感,让人抓了还想抓,偏偏这次药汁还是射进了伤口里,抓不得又难受之极,那人惨叫连连。
阿奴听着声音怎么像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要紧人物。
这时候一个武士上前高声叫了几句吐蕃语:“交出解药绕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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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节 一场误会
这人说的是拉萨一带的吐蕃语,阿奴只会几句,偏偏会的那几个都在百米开外。她微一沉吟,用汉语高声叫道:“你们为什么袭击我们?”
是个年轻汉人女子?众位武士们面面相觑。后面的一个赶上前来也用汉语:“你不是吐蕃人?”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西夏王的卫队。”
“骗人,军队怎么不穿铠甲?”
咱穿着制服也不对么?为什么要穿铠甲?武士一头雾水。
这时候车上的孩子又嚎叫了一声,那武士连忙回到正题:“交出解药,否则……”
“不用否则啦,你们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自尽,那种解药没有现成的,只有我一个人会做,没有解药,那个孩子会把伤口抓烂直至死亡。”
那名武士连忙挥手止住正迂回包抄的手下,毕竟没有一点依仗一个女人不可能单独来偷袭。他哪知道阿奴唱的是空城计,不过是放手一搏,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可没想过要落到敌人手里,幼年时有那么一次任人宰割的经历就够她刻骨铭心啦。
阿奴将箭头一支支插进竹筒里浸泡,取出一支偷偷地搭箭张弓,这张弓是男人用的,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拉得开。
她摆好架势又问道:“为什么袭击我们?”
武士莫名其妙:“我们只是路过。”
阿奴哪里肯信,那些人看见他们来了,兴奋的像尼尔斯它们看见阿罗。
武士威胁道:“解药!不给的话……”
“嗡”的一声,一个正准备靠近的武士被一箭射穿肩膀,随后他捂着肩膀痛叫起来。
阿奴连忙又拿出一支箭,她喝道:“你们所有人全部退出三十里外,否则中箭的人都会死状极惨。”觑见一个武士还是不死心,想从边上包抄,阿奴射中了他的大腿,那人哀嚎着滚西瓜一样滚下山坡。
阿奴听见车上的孩子已经没了声音,忽然想起,这种药汁只要用水冲洗痛痒的感觉就会缓解,射进伤口里,肯定有鲜血涌出来稀释了药汁,缓解了药性。思虑不周,眼看要挟不成反受其累,她顿时满头是汗。
头顶上方石头滚了一颗下来,她仰头一看,是阿宝。这会子就是阿宝下来也就不了她啦。她摇摇头,示意阿宝回去帮忙于丹等人。
那武士也发觉了车里没了声音,阿奴又朝他射了一箭,却没射中。从石缝里瞧见对方打个手势,武士们重新包围过来。她转头看见云丹见她危急,想赶过来,却被人劈了一刀,歪了歪,重新被缠的无法脱身,顿时万念俱灰,抽出弯刀放在旁边,又使劲射中了一人。心想若是真有转世这么回事,她一定要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包括阿岩,一个人像一张白纸一样开始新生活,这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境遇她都会甘心些。这一世才过了十六年,她却觉得想过了六十年一样漫长。像一个找不到坑的萝卜一样四处游荡,没有归属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两世三十二岁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年啦,比雅佳那个老妖精还活的久,真可怕。阿岩到底几岁,该不是可以做她爷爷了?
阿奴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又射中一人,眼见对方逼近,她惨然一笑,抓起弯刀。看来自己还是活不过十六岁。
身后‘悉索’一声,一个人跳进她旁边,正是阿宝。
阿奴骂道:“你跑过来送死干什么?”
阿宝指指外面言简意赅:“喇嘛。”
耶?阿奴也探头出去看,真的,马车边上站着几个吐蕃白衣喇嘛,白教的?她顿时热泪盈眶。
阿奴高声叫道:“古修拉!古修拉!认识噶玛丹萨寺的向巴啦吗?”尾声已经带上了哭音。
那几名喇嘛抬头看过来,阿奴哭着又喊:“古修拉,我阿爸是察木多的罗桑嘉措。”
“阿奴!”一个年轻喇嘛激动地大叫冲上来,是丹派!阿奴大哭。
已经站在阿奴面前的几位西夏武士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还没怎么样呢,这个女刺客自个先哭了。
阿奴指指云丹那边对丹派说:“我们被人袭击。”既然这批人跟丹派一伙的,那就不可能埋伏他们。
接下来情势逆转,那群人被一网成擒。云丹与刘仲等人苦战半日,个个带伤。云丹带的武士死了五个,两个重伤,他自己背上也被砍了一刀,这次损失惨重。毛团们跟着阿罗所向披靡,只是尼尔斯鼻头被刀背打了一下,痛的直哼哼,别的都没事。
西夏武士拦着急匆匆的阿奴问道:“解药。”
阿奴挥挥手跑了:“用干净水冲冲就好。”
西夏人想起之前这姑娘将解药吹嘘的神乎其神,不由得哭笑不得。
阿奴冲到那群人问道:“你们还有同伙?”
他们听得懂汉语,却没人肯回答。想起他们听见马蹄声,个个跟吸了鸦片似的,云丹也疑窦大起。阿奴抓起浸过药的箭杆插进一个俘虏的手臂上,那人一开始硬起,没有两下子就哀嚎起来,阿奴干脆拿过药罐,将药汁泼在他脸上,那俘虏在地上乱滚,疯狂的抓着面部,不一会儿血肉模糊,俘虏们见状心惊肉跳。阿奴喝道:“谁还想试试?包管你死了爹娘都不认识。”
云丹抓起一个神色仓皇的俘虏就凑过来,那人拼命挣扎着喊道:“还有人,还有人。”
他们大约还有四十名同伙会从阿奴他们来的方向过来会合。顾不上再审问,西夏的马队带着俘虏远远地躲进了山,一干武士流下来埋伏帮忙。
阿奴也被疏散到后方,云丹踌躇走过来举起阿奴狠狠的亲了一口,扔给丹派命令道:“看好她。”阿奴见他身上都是血,吓得紧抓着他不放。他拍拍阿奴:“放心,撑不住我会退下来。”
见西夏人借了大约有一百人,足够对付了。阿奴也就松开手,又见阿波也受了伤,他经济毕竟大了,阿奴这回说什么也不肯让步,硬拽着他走了。
在山坳的一个松林里,阿奴继续审问那名土匪。那人既然开了口,索性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倒的一干二净。
原来他们是回鹘人。有个回鹘人突突在泰州王启海手下当兵,元宵节晚上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疑惑,想起几年前黑道上寻找一个疤面少年的传言,就一路跟踪云丹等人。在那个什么起雾山白马大王那里,突突听见庙祝说‘真奇怪,那只黑狗怎么长的像老虎。’于是就上前询问,那庙祝还说,他敬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泼在吐蕃客人带来的狗身上,他惯性地伸手去擦,居然蹭了一手黑,他没有察觉,之后他用手擦脸,抹的脸上黑花花的,等吐蕃人走了才发现。
突突认定有古怪,赶到李家堡镇的通远军那里,那里有一队他的族人。自古兵匪一家,听见有万两黄金,人人振奋,他上下联系了一番,仗着熟悉地形,带着族人提前赶来这个峡谷设伏。他自己又去联系附近的一窝回鹘土匪。不想云丹等人速度极快,他还没有回来,人已经到了,并且拉隆等人带着尼尔斯上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等哨兵发现的时候,尼尔斯直接窜上来将那哨兵的喉咙咬穿了。
阿奴听后拍拍尼尔斯表示安慰,狗狗的鼻子很脆弱,尼尔斯一直痛的哼哼唧唧。阿奴只好陪着它。
丹派见她问完俘虏,过来请她和阿波过去见自己的师叔格西藏波瓦。他是都松钦巴掌教的弟子,西夏新上任的国师。丹派等人这次就是护送他来西夏的,不想碰到阿奴等人。
阿奴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自己误伤了谁,待会得去道歉。
上师是个和蔼的宝相庄严的中年人,跟瘦干干的向巴比更像喇嘛。当然阿奴的喇嘛标准是自个的阿爸罗桑。
他旁边坐着一个胳膊上包扎着绷带一脸戾气的男孩,大约十岁左右。见她走过来,厉声用汉话喝道:“把她抓起来,那种药给她也尝尝。”
他旁边坐着的清隽少年反驳道:“不是说了是误会吗?你气量也太小了。”
男童怒道:“按辈分你是我侄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坐在上师另外一边的一个男孩慢吞吞的说:“按身份我是储君。”
这一下两个都不说话了,受伤的那个男孩很不痛快的‘哼’了一声。
见他们窝里斗,阿奴乐得看戏。对照国师的身份,这三位看着衣衫华丽精美,应该是西夏皇族。
阿奴行礼后坐下,那个男孩又大呼小叫起来:“贱民,谁让你坐的?”
她想:怎样都是自己误伤了人家,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当下温声道歉:“对不住,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想来偷袭我们。”
那男孩不依不饶:“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