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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楚黎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不想欠你一个恩情……我不想一辈子欠着。”
弈凡这才发现,受伤的人是楚黎。
那支羽箭横插在他的心脏处,刺中的是要害,鲜血流个不停。这样的伤,在他看来,根本没得治。望着韩珂惶然无措的表情,他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替她挡箭的人不是自己?!
楚黎倚在韩珂怀里,茫然一笑:“吻一吻我……好吗?最后一次,我很想看他吃醋的样子。”
他又转过头,望向弈凡,低叹道:“一辈子都在同你争她,我从来没赢过,让我赢一回如何?”
弈凡点点头,旋即撇开脸颊。
韩珂俯下身子,缠绵一吻,印在了楚黎沾满鲜血的薄唇之上。
楚黎感觉到灼热的鼻息拂在自己脸上,心口处的伤突然没那么痛了,嘴角竟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的。
那一抹,韩珂完全没有意识,她感觉到是体内的那残余的灵魂记忆操作着这一具躯体,迫使她吻上楚黎的唇。
那样的吻,轻柔、动情,查绪儿一定深爱着他的刘楚哥哥吧?
下一秒,韩珂身子一颤,只感觉脑中突然闪过太多的画面,怔的她愣住了。那是查绪儿封闭在体内的所有记忆,自此,原主灵魂彻底从她的身体里散去,连同那内心深处的记忆,随着楚黎去了遥远的雪域。
慕容云儿穿过人群,面色惨白地跪倒在楚黎面前,冰冷的唇角在风中瑟瑟发抖,紧紧握着楚黎的手,厉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要争的人还是她?!”
楚黎伸手反扣住她的手腕,笑道:“我们还有下辈子,何必在这辈子争来争去……”
“我不要下辈子!”慕容云儿一把推开韩珂,召唤了几个人将楚黎带回司幽国军营。
“弈凡,快传太医!”韩珂心中愧疚,连忙对着弈凡喊道。
“宫中太医又有谁比得过慕容云儿……”弈凡幽幽地答道,眸光跟随那远去的浩然身影,担忧地叹了口气。
恐是今日的变故动了胎气,恰逢子时,韩珂那逐渐消退的腹痛竟再一次猛烈袭来。弈凡见她疼得满头大汗,慌忙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未央宫的方向奔去。女珂介韩。
临了,他冷冷扫了姜太后一眼,道:“看来母后的禁足令是解不得的,母后还是回养心殿好生呆着吧!”
姜太后的身子猛然一颤,昏倒在姜云歌怀里。
“快!送太后娘娘回养心殿!”姜云歌唤了几个人,将姜太后抬走。
半个时辰后,楚梵天带兵入宫。
弈凡将韩珂安顿下后,才面见楚梵天:“不知司幽帝半夜进宫,所为何事?”
楚梵天面含哀伤,想来楚黎伤得不轻。
“朕此次来找大胤皇帝,不过是想为犬子讨个公道!犬子在大胤皇宫受伤,有人亲眼目睹是大胤姜太后射伤犬子,犬子如今奄奄一息,朕只要大胤皇帝交出姜太后,此事便可既往不咎!”楚梵天那双深邃的冰冷瞳仁直直望向弈凡眼底。
弈凡冷静道:“朕有一事不明。宫宴过后,司幽国使臣明明已经离开皇宫,为何司幽国靖康王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楚梵天目光骤冷,楚黎出现在皇宫内确实不好解释。他原想借着楚黎受伤的借口夷平大胤,如今这个借口倒是不必找了。
“萧弈凡,朕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楚儿是死是活,朕不管,但大胤的江山,朕要定了!”楚梵天一挥衣袖,太液池中上千兵马瞬间破水而出!
亮晃晃的太液池,居然藏着千军万马!
弈凡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暖暖的笑意,似乎那万千兵马在他眼中不足挂齿,他淡笑出声:“司幽国就算拿下大胤的皇宫又如何?大胤逍遥王萧焱的军队已经驻扎在皇宫之外,大将军君北野重新带兵,驻守京城之中……皇宫一旦被攻破,他们的兵马便会涌入皇宫,将司幽国的兵马尽数斩杀!”
“尽数斩杀?”楚梵天冷笑一声,“朕一身戎马,从来就不怕死!就算是全军覆没,你一样会陪着朕下地狱!朕一把年纪了,不亏。”
“楚梵天,你以为朕会拼死一战?”弈凡冷笑。
“司幽帝,你好像从来都不曾将我放在眼中过,今日本宫就给你来个震撼教育!”
韩珂的声音突然响起,子时已过,腹部的疼痛已经减轻,带着刚刚制好的几包火药来到弈凡身边,点燃了捻子,朝着太液池中扔去。
扑通--
几声巨响!
太液池中瞬间水花冲天。
楚梵天震惊地望着韩珂手中的东西,问:“什么歪门左道?你想吓唬朕?”
韩珂回眸轻笑,“是不是吓唬,司幽帝已经看到了它的威力,自己心中应该有了定论,何必我多做解释?”
韩珂转身,君初颐已经命人推了一车的火药过来,她笑对楚梵天,“若是两军现在交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叫你们全军覆没!”
楚梵天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面色微微一变,但仍旧恨恨地向眼前之人逼。近。
“或者说司幽帝觉得这样的教育还不够震撼!”韩珂见楚梵天没有退却,打了个手势,旋即,韩珂与萧弈凡身侧突然从天而下了十几名墨衣男子,每名黑衣人都一脸亢奋的表情,手中拿着的都不是兵器,只是一柄柄很奇怪的大件饰物--枪械。
楚梵天愕然,命人整好队形准备作战,怎料话音未落,火药与枪械齐齐发动,霎时,楚梵天身侧的人百来号全部倒下,徒留下他一人惊恐地立于韩珂眼前。
这懦弱的大胤皇后是施了怎样的妖术,楚梵天戎马一生,竟然心惧地想要跪地。
他突然转身,一声令下。
“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滚,要么全军覆没!”韩珂从来没有这般硬起过,看到制作出的前世热武器,体内的嚣张气焰竟彻底暴发了出来。
“撤--”
千万大军,在楚梵天的带领下撤出了皇宫,紧接着又离开了京城。
韩珂的身子微微一颤,腿下一软,险些摔倒,幸而弈凡从身后稳稳将她扶住,叹道:“这里的事情,朕能够解决,哪里需要你插手?你养好身子就是了……”
韩珂不自觉地垂下眼眸,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哀伤,那嚣张气焰在对面弈凡时又全部收了起来,叹一口气道:“楚黎因我命在旦夕,瑶儿只是想将伤亡减到最小,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牵扯其中了……不管是大胤的人,亦或是司幽国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瑶儿,你太傻。天下纷争,难免会有人伤亡的。”弈凡揽住她的双肩,回想起什么,忙问道:“对了,瑶儿你为什么会在子时出现在太液池?楚黎也恰好在……”
“舅舅……你这是在怀疑我吗?”韩珂面上不悦。
弈凡无奈地耸耸肩,“舅舅是在乎你。”
“姜云歌约我来的……”
一句话说完,韩珂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紧了,急急握住弈凡的手,问道:“姜云歌呢?为什么方才楚梵天身边只带了司徒青鸾,姜云歌在哪里?”
不远处的夜沐风,因离开韩珂身侧多时满是内疚,一直寻着机会想要请罪,但是奈何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压根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懊恼地撇了撇嘴,带着自己的下属,满怀兴奋地消失于太液池附近。
嗯,还要对这枪械加以改良,还有那火药,那么威力巨大的武器,小珂儿竟然没教他制作,真过分!夜沐风疾行于夜色中,还不忘抱怨,知晓韩珂并无大碍,那之前的愧疚感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彼时,姜云歌正搀扶说姜太后回养心殿。
她今天穿了一袭素白色的衣裳,不仔细看倒也没什么异常,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衣裳像极了孝服。
“云歌,凡儿有了瑶儿就不管哀家的死活了……幸亏还有你在哀家身边。”姜太后叹了口气,面上的皱纹堆积到一起,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姜云歌微微一抿唇,道:“云歌是司幽国的皇妃,总归是要回司幽国去的。”
姜太后眉头紧蹙,“都怪哀家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司幽国和亲!”
姜云歌的语调怪怪的,接下姜太后的话,“是啊,若是我姐姐姜芸芷活着就好了。若是她没有难产,云歌也不需要嫁到司幽国去,指不定云歌已经嫁给了陛下呢。云歌可以一直服侍在太后娘娘左右的……”
提到姜芸芷的死,姜太后的面色变了变,拍了拍姜云歌的手背,安慰道:“你姐姐福薄,若是她还活着……一切都好。”
姜云歌突然话锋一转,“那倒也说不定,若是我姐姐不死,先帝怕是早就斩杀了君大将军了吧。失去了君大将军的支持,陛下也未必能够登基。”
姜太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微不可查地推开了姜云歌的手,冷声道:“陛下能够登基,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与君大将军的支持无关。”
“既然无关,当初又为什么要杀死我姐姐?!”姜云歌的真面目终于撕下来,冰冷的面孔对上姜太后的脸,冷笑道,“太后娘娘不会认为自己做事一点马脚都不曾露出来吧?”
姜太后心口一滞,料不到姜云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云歌……你都在说些什么?芸芷是因为难产而死,怎么会是哀家杀的?”
姜云歌的无关因为愤怒变得扭曲,一双俏脸涨得通红,指着姜太后厉声斥责,“我姐姐虽然身子弱,但她怀胎之时调理的很好。嫁到司幽国之后,我想要查看姐姐的尸体,却发现有人将姐姐的尸体挫骨扬灰!这根本就是为了毁灭罪证!我想要找到姐姐的接生嬷嬷,却发现为姐姐接生的嬷嬷横死街头……再查下去,所有跟姐姐生育有关的人都已经消声匿迹。这其中难道没有猴腻吗?”
姜太后目光一冷,“你怀疑哀家?”
“不是怀疑,是肯定!”姜云歌咬唇,“韩珂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得益最多的人便是真正的凶手。那时候,我自以为焱哥哥得益最多,现在仔细一想,登基的人是当年的睿王,而睿王并非追逐名利之人,得益最多的,自然是太后娘娘您!”
“云歌,你不要胡乱推测。”姜太后心中略微有些紧张,掌心捏了一把冷汗,如今养心殿中空无一人,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太后娘娘。”姜云歌转身,一张惨白的面容对上姜太后的视线,“您仔细瞧瞧,云歌这一身衣服如何?”
姜太后这才注意看她,纯白无暇,一身孝服,她战战兢兢往后退了几步,脚下跌跌拌拌,“云歌,你要冷静,这里是大胤的皇宫,哀家是太后。”
“是太后不错,”姜云歌巧笑,上前两步,挑起姜太后的下巴,冷笑道,“你是太后,所以我要你死的明白。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不让她知道真相,她反倒好受些,若是她知道是太后娘娘加害于她,她到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姜太后已经被她逼到了墙角。
姜太后已经五十多岁,而姜云歌正直年少,一个老人的力气自然比不上她,她两只手臂伸出来,便将姜太后死死堵在墙角。
“太后娘娘近来是不是总做些噩梦?梦到我姐姐了吧?”姜云歌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她是不是对你说,她要带你下地狱去?”
姜太后心中惶恐,这些日子,她确实接连不断地做恶梦,现在回想起来,那哪里是梦,夜里出现在养心殿的白衣女鬼分明就是眼前的姜云歌!
“是你!是你……”
“别激动,”姜云歌一把摁住她的胸口,笑对姜太后,“不妨听云歌说完。太后娘娘可记得罗太医的丑闻?”
“是你……也是你。”姜太后的面色惊得惨白,失血的唇角不停地哆嗦,“罗太医是你派来勾引本宫的,出卖本宫的人也是你,与瑶儿无关?”
“哈哈!”姜云歌的笑声越发肆意,“你总是责怪自己的儿媳妇,你越是责怪她,我越是开心。当初她为了替你掩饰罪行,不惜出手杀了礼部尚书赵澈,正是因为如此,我找了十年才找到线索……我恨她!她抢走了属于我的幸福,居然连复仇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瑶儿替哀家掩饰罪行?”姜太后惨白的面容又变了变,涨得铁青,怔怔望着眼前发狂的姜云歌。
“不错!”姜云歌挑眉一笑,“反正你也快要死了,不防让你死个明白!给她下堕胎药的人也是我!本来我想嫁祸给你,可惜她太重感情,不肯相信是你做的……”
“好瑶儿……好瑶儿……”
“现在才知道她好,太迟了!”姜云歌抬手,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扣住了姜太后的脖子,用力掐下去。
“住手!”
养心殿的大门被推开,韩珂夺过君初颐手中的弓箭,朝着姜云歌的方向,一箭射过去,眼见穿心而过,偏突然闪出一蒙面的金衫女子,几个转身,便带着姜云歌逃离于众人的视野。
韩珂和弈凡急急冲到姜太后身旁,一把将她扶起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不要太医……”姜太后紧紧握着韩珂的手,身子伏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