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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一个故事,不管她听不听。他每次讲完,便站起身来将椅子放回原处,走回床边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晚安吻。
然后,为全国人民所尊敬的尊贵的以列王子,伸出修长的手臂接过阿诺手里的文书,一边秉烛夜读一边秉烛夜缝。
一件裙子,王子他拒绝任何人的帮助,从剪裁到缝制,用了整整三个月。
千夜看到这里,不禁为以列王子坚持不懈豁得出去的泡妞精神感动了,唯一无法理解的是:这王子看着也不是个肤浅的人,那么多美丽的姑娘在他马前前仆后继都没把他摔开窍了。这小人鱼基本上除了装石像啥也没干过,王子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忽然就为她走火入魔了?
正想着,故事的基调忽然变了。
那是一个雨天,要不是千夜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那技术,一定会以为王子他雇了几台洒水车。
雨下得也真对得起以列王子那一脸伤心欲绝加极力克制,他将手里一件冰蓝的裙子扔在地上,对卵石道那头赤脚站在雨里的少女开了口。
雨声太大,千夜不得已凑近了点,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前几天还掏心掏肺的男人忽然变成了愤怒的小鸟,脚刚一踩进水里,眼前一晃。
她睁开眼时,自己还躺在花园的软榻上,天空阴沉沉的,雨点和钢珠似的砸在她脸上。
她撑起身子,看见旁边站了个同样湿淋淋的人。她漆黑的长发被雨水冲成一缕缕,原本血红的嘴唇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她见千夜醒了,忽然俯身一笑,在千夜耳边说:“母后,您都湿了。”
☆、第九章 八爪鱼
雨势渐大,打弯满园蔷薇。
梦境太真实,她不禁有点庄生梦蝶,一时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一片雨幕,连起两个世界,连起八年前的青涩的少年和哑巴少女,和那一段一针一线缝进湛蓝冰丝中的爱恋。
千夜用湿淋淋的袖子抹了把脸,这才听见面前一身白衣的少女又脆生生说了一句:“母后,您都湿了。”
千夜脑子还没从以列王子扔在卵石路的裙子上回过神来,随口答道:“哦,我看你湿得比母后厉害。”
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抬头,美丽的公主咬着唇,害羞道:“母后,您……您真坏……”
这形容像极了独守空闺十几年终于被恶少调戏的良家妇女。
千夜被她的声音震得一个哆嗦,莫名其妙:“我说……这大雨天的,你……母后我睡着了不知道,你站这儿淋雨是怎么回事啊?”
这种死也要看热闹的精神还真是伤敌为零自损八百哈。
小白花的公主站在雨幕里,瞬间有点委屈,提起一侧裙摆哭诉道:“人家原本想和母后一起睡,没想到母后狠把人家推下了床。人家掉下去的时候脚崴了,现在走不了嘛~~”
从没有膝盖高的地方掉下去能摔崴了脚,千夜点点头,她信就怪了。
结果一低头,扑进眼睛里一只大馒头,红扑扑的,看着还真崴得不轻。
千夜心想这公主要不是人格分裂,她就是精神分裂。前几天还雇人把她拖进小树林里杀人灭口,这几天又不打招呼往她床上爬。
要是千夜是个男人,这时候还能摸摸下巴,调戏几句:“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让人又爱又恨呐。”
问题是千夜是她后妈,还是个不被她亲爹待见的后妈。
她这时候应该怎么表达后妈的爱?
千夜想了想,又拿袖子撸了把脸,一边滴着水一边站起来,对提着裙角的人伸出手道:“母后这不是睡糊涂了嘛,来,母后扶你回去换身衣服包扎一下。”
大雨中的小白花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整个人都靠了上来:“哎~~”
千夜被她这声弄得又是一哆嗦。
按照机智的千夜原来的腹稿,她是打算做一回好人把这尊神请回她来的地儿去。结果她手里扶着的这一位,顶着一张绝世的脸,甩着一只馒头的脚,特别有主人翁精神地把千夜拖回屋了。
站在殿门口的雪莉看见王后和公主好似两根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面条似的,黏在一起湿漉漉回来,吓得赶忙招呼其他侍女去准备热水毛巾。
千夜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出来,随口问道:“莫西呢?”
雪莉赶紧在边上念叨:“莫西啊?傍晚就回来,又把自己关屋里睡觉了。我的殿下啊,您怎么睡了个午觉就睡成这样了?公主殿下怎么也这样了?雪莉真不敢相信全王国最尊贵的两位女性居然把自己搞成那样,淑女们是不会让衣服湿得贴上大腿的……”
千夜被她一长串“这样”和“那样”搅得十分崩溃,不得已下胡扯道:“我也听说,淑女每次开口说话,不会超过二十个字(词)。”
雪莉一惊,后半段就被活活噎死在嗓子眼里,这时候却见千夜指着她床上一个换了身干爽衣服的、黑发湿淋淋披了一床人小声问:“她怎么还在这儿?!!!!”
雪莉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解释:“公主的脚肿了回不去,我们请了宫廷医师来,可殿下……”
千夜赶紧问:“可她怎么了?”
雪莉非常纠结,伸着十根手指翻来翻去。千夜这才明白她刚说了二十个字,现在是死活不开口了。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那位看见她了,差点一下蹦起来:“母后~~我脚疼~~”
千夜每次听她喊母后都要少二斤肉,只怕自己过不了多久就真进入角色,每天拉着别人家女儿的手说:“闺女啊,有男朋友没?带回来给母后看看……”
想想都让人活不下去了。
她活不下去的工夫,那边又开始了:“母后,我就知道您关心我,不会看着我就这么瘸了的。我记得从前,别人都不让我吃饱,说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只有母后说‘小孩子长身体,想吃多少吃多少’,每天让人送来香喷喷的烤肉;别人都说做公主就要呆在宫殿里,出门坐马车,不然毒辣的阳光会晒伤我的皮肤,只有母后说‘外面天气这么好,多去河边跑一跑’;每次我和亚尔安吵架,别人都劝我要做个淑女,只有母后说‘他不懂让着你,你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千夜被她说得直冒冷汗: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基本上后妈毁孩子能干的,这身体的主人都干过了。国王陛下也真是慧眼识珠,两个孩子长歪成这样,他的这位王后绝对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千夜就有点心虚。拿过一边银盘里的纱布药膏之类,一狠心,扯过她故意搭在脚踏上的馒头脚,胡乱包了。
包完了,千夜决定速战速决,站起来对雪莉说:“叫人把公主抬回去。”
一句话的工夫,再一转头,刚才还立在床上那位现在已经横在床上了。
横的时候她还机智地扯了鸭绒被子给自己盖上,一只馒头脚欠抽地故意伸了出来。
千夜懵了,虽说她穿过来这么些天,就没见国王碰过这张床。但国王不来不代表公主就可以代替了。这白雪公主和后妈难道要睡在一张床上?
想一想都有点小激动。
激动过后千夜毅然决然选择了一条光明大路:“雪莉,我今晚忽然想野营一番,带上东西,咱们走!”
结果这前脚还没出门,后面疑似已睡死的公主忽然幽幽来了一句:“母后,前几天有位叫卡斯的猎人叔叔带我去了树林,有人派他来杀我。”
千夜落在门外的一只脚蹭了蹭,最后蹭了回来。她对雪莉交代了几句,雪莉听话出去了。
殿门在身后关上,千夜靠着门,看着床上的熊孩子,见她一边在大床上打滚一边说:“母后,白雪知道有人要杀我,也知道有人借我的名字害母后。白雪这几天心里怕得不敢自己睡,母后陪白雪睡,白雪不害怕了,可能就不把这事告诉父王了。”
千夜嘴角抽了抽:当时那猎人对她说“公主出十枚金币要买陛下的心”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一个杀公主没下得去手的人,这公主再傻,也不会傻到雇了这么个嘴巴不严办事不利的人来对付她这个看上去战斗力还很高的王后,还不如直接给王后写封信说“我想弄死你但是我智商不够还是你来弄死我吧”?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这位王后当初又是怎么想的,既然要弄死白雪公主,为什么还派了那么不靠谱一个猎人去?就不怕事情不成被公主捅到国王那里吗?
当然眼下最让人不理解的,还要算这个公主的态度。既然知道有人要害自己,还有人借自己的名字买凶杀人,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个时候不跑到老爹那哭一哭,跑来找要害她的后妈滚床单,这是个什么意思?
千夜疑惑归疑惑,这个时候人生地不熟,一想起国王伊利诺那张钢板脸,和克里斯随时能拔|出来的剑,她就怂了。
与其多心,不如少根筋。反正要来滚床单的是公主又不是王子,睡一晚也吃不了亏。
这么一想,千夜抱着视死如归顺道还能占占便宜的心,把披在肩上的外袍一扔,吹熄蜡烛咬牙切齿道:“别、怕!母、后、陪、你、睡。”(作者用节操君的节操保证这不是百合文啊!)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轻笑。
千夜摸黑上了床,好在床大,不至于造成两个人摞在一起的惨剧。她尽量往床边挤了挤,又挤了挤,当好不容易练成整个人可以变成一根麻绳的时候……
身后忽然扒上来一个,手脚并用把千夜缠住了。
千夜瞬间有一种被八爪鱼捕获的错觉,只感觉这位公主看着是朵小白花,倒真不愧是吃烤肉长大的,勒人勒得真是有劲儿。
她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上,只能含蓄地挣扎几下,却听黑暗中传来晦暗不清的声音:“母后,听说海王宫的公主求了母后一件事?”
千夜这个时候才想起今天被大雨打断的梦,和水缸里那只其实其实应该算是死去了的人鱼。
她干枯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沙哑的嗓音很难辨认:“化成泡沫以后,我在天空飘荡很很久。直到……我遇到了冥王哈迪斯。我把灵魂卖给他……换来一百天的寿命,今天……是第九十天。”
她眼眶深陷,看着还真是时日无多了的样儿:“求您能将我原本的声音借给我,我只想借用它说一句话。”
千夜叹了口气,这位人鱼姑娘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那个梦停在难得狼狈不堪的以列王子一脚踩上落在水坑里的裙子上。
她忽然有点不解,自言自语道:“喜欢得死去活来,忽然又恨得死去活来,除了发现对方偷了你二百块钱,还能为什么呢?”
黑暗中没什么回应,过了一会儿,那扒着她的八爪鱼松了松爪子,没什么兴趣地说:“母后原来不是说过嘛?因爱生恨这事,其实归结起来就是因为一句话。”
千夜竖起耳朵,听到静谧中她声音清脆道:“这世上,最难莫过不期待,不依赖。”
☆、第十章 哈迪斯
这世上,最难莫过不期待,不依赖。
千夜往床边挪了点,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两遍,越过越觉想不明白这剧情,说好的阴险狠毒的恶毒王后呢?怎么就变成没事搞青春疼痛文学的文艺女青年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令人十分悲痛,痛着痛着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黑暗中喊话,那声音特别男人,男人得让她雌性荷尔蒙分泌都超过正常值了。
那个特别男人的声音喊的是,弗兰契斯科。
千夜懵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这具身体本来的名字,又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答应一声。
于是她就答应了。
就好像很多故事里写的一样,她说了句咒语,魔法启动了,黑暗中出现了四匹油光水滑的黑马,拉着一架同样黑乎乎的马车。
马车边上站着一只张着三个脑袋的大狗,那狗长出了马的体格,看着真有点基因变异的感觉。
黑咕隆咚的马车上,站着一个手持双叉戟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头卷曲的黑长发,眉骨和鼻骨都很高,脸型细长,眼睛深邃,看着好像欧洲博物馆里摆的雕像。
千夜自看见他就移不开眼,这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帅,而是……
马车上的男人炫酷出场以后,见千夜也不说话,只是张着嘴看她,不禁有点疑惑。他把手里的双叉戟往狗背上一扔,和老熟人似的招呼道:“嘿,弗兰契斯科!”
没见过世面的千夜嘴巴还没合上,被他这么一招呼,抬眼莫名其妙瞅了瞅他。
那男人倒也不惊讶不受伤:“瞧,你又乱做药吃了,我是哈迪斯啊!”
千夜心想,敢情这位王后还是个科学实验爱好者,没事就神农尝百药。怪不得她从穿过来到现在,既没装失忆也没把脑袋扔门缝里挤挤,居然没人怀疑这身体里的人换了。
千夜合计到这,忽然想起人鱼姑娘那句“直到……我遇到了冥王哈迪斯。我把灵魂卖给他…… 换来一百天的寿命”。
想到这,她有点小震惊:“我了个去,你就是那个管死人的冥王哈迪斯?”
对面的双叉戟和他的狗,加起来一共四个脑袋,一起点了点。
千夜颤抖地伸出一只芊芊玉指,就和老员外发现自己的儿子没进京赶考而是喝花酒去了似的痛心疾首:“你、你、你…。。你一个冥王,不穿一身黑就算了,这红衣服绿裤子配屎黄的拖鞋是怎么回事?你这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