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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那可是后宫嫔妃们的致命伤。每年，都不知道多少皇子公主死在母亲的腹中。有时候夜晚醒来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宫中无边的黑暗，格外得冷。
“啊——”子夜，一声惨叫传来。
我披衣起床，跑到屋外，蓝翎也正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深夜的惨叫真的让人渗得慌啊，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被吵醒呢！”蓝翎揉着睡眼，一脸的懵懂样。
跑出毓秀宫外，看到后面一处宫殿灯火通明。
“好像是依贵妃那里呢！”蓝翎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出什么事了吗？”
身旁有个宫女跑过，我赶紧拉住她：“怎么了，是依贵妃那里出事了吗？”
“是的，今天半夜贵妃娘娘忽然肚子疼，现在御医都去庄清院了。”那个小宫女说完，就匆匆往庄清院赶。
依贵妃……半夜肚子疼？
又是一起谋杀吗？
我立马想到了翾禤，她不会出事了吧？如果有人要对付怀孕的嫔妃，翾禤也是目标之一啊！
“去看看翾禤吧……”她品届比依贵妃要低，虽然受宠，但是出了事情的话，御医肯定是往庄清院跑的，一定会忽略了翾禤。
翾禤当了贵嫔，也自己的宫殿，皇上赐的，改了名字以后叫萱宜殿。
黑灯瞎火的，明火似乎都去了庄清院了，我让蓝翎带着我往萱宜殿赶。要不是蓝翎拉得紧，好几次我都踉跄地差点摔倒。
只是，蓝翎自己的手心也冒着冷汗。
我知道，他也担心翾禤的安危，毕竟，他还是她的大哥啊。骨肉亲情，这个事实，是不能被抹杀的！
相较于庄清院，萱宜殿显得十分地冷清，看门的宫女说，翾禤一听到叫声就赶去庄清院了，这会儿，应该还和其他嫔妃们待在门口，借探视之名看热闹呢。
后宫，一个完全没有人情可言的地方。
这种事情，大家都司空见惯了，谁流个孩子，大家都能用冷眼来旁观上一阵，然后假意安慰以后再面无表情地走开。
再不行，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嘀咕一句：叫什么叫，好像谁没流过孩子一样！
但是很显然，依贵妃这次流产身子伤得不轻。等我和蓝翎赶到庄清院的时候，只见宫女太监一个个脸色铁青，一盆盆的血水正往屋外端。
庄清院的外面，跪了一排宫女太监。
“依贵妃怎么样了？”我拉住一个还跪在地上小太监，“她怎么会半夜肚子痛？”
“奴才也不知道！”小太监讲话都带着哭音，“贵妃娘娘半夜起来如厕，忽然大叫了一声，说是肚子疼，奴才们就赶紧扶娘娘到了床上，去叫了太医过来，后来，后来您也看到了……”
我直起身子看看那些忙进忙出的宫人们，血水似乎都没有端尽的时候。
“贵妃娘娘下身大出血，止不住啊！”有宫女尖叫。
“快去煎药！”
“太医……怎么办啊？还是血流不止！”
一声声，命令，尖叫，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怎么回事，要是依贵妃出了什么事，朕不会放过你们的！”沐漓镜也终于掺和到了这一群忙碌的人群之中。
听他说的话，他对这依贵妃还不是那么绝情。
我可以认为他还是有点感情的吗？
能说出让沐漓澈不要步他后尘的皇帝，该也是个可敬可亲的人吧？我愿相信他有情！
等到拂晓时分，依贵妃的病势终于稳定了下来，据说，太医在依贵妃的床底找到了一袋麝香，而她本身，似乎是吃了什么禁忌的食物，才会大出血。
太医们查了依贵妃的食物，全部没有查出问题来。而那个麝香，虽然有领人流产的功能，应该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威力。
但是问题是，依贵妃到现在为止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无法问她见过什么人，吃过其他什么额外的东西没有。
皇上上朝去了，去之前撩下话，要看到或者的依贵妃。
我终于等到了翾禤出来，她跟在太后和祥瑞公主身后，还有皇贵妃，她的身边，依然是司礼宫女花凤月。
好啊，这宫里所有最高的当权者可算是一次性让我见了个全。
这阵仗，我也只在太后寿宴上见过，其他时候，她们都各斗各的，那有那份闲心相聚啊？
翾禤小碎步跟在后面，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了头。我看到，她的小腹上扎着带子，围了一圈布。我知道，这是宫里的嫔妃们为了防止流产用的特殊衣服，身后身前，都是软垫子，就算摔一下两下，稍微小心点，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初次怀孕的翾禤尚且如此小心，那个流产过两次，好不容易保下了一个公主的依贵妃，怎么可能如此不小心呢？
我看向翾禤，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只有她身边的花凤月，愤愤不平地盯着我良久，那目光似乎能将我吞噬掉一样，让我心底生出了几分寒意。
只希望，依贵妃流产的事情，和她们无关吧。
后宫，真的能将人的性格改变许多呢。依贵妃的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能不能保住大人！
我看太医们沉重的脸色，似乎是……凶多吉少啊！
据说到皇上离开之时，依贵妃才勉强止住了血，但是，流了一个晚上的血，失血过多，要是她醒来知道自己孩子再次没有了，怕是又要气急攻心了。
蓝翎拉紧我的手，有些忧郁地看着我，我赶紧冲他笑一笑。
自从我从石板桥上滚下来，他便不再跟我提什么流产啊，孩子的话题，怕我产生联想伤心。如今，两年都过去了，见到类似的情景，我还是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只是，在蓝翎面前，我必须装做没事。
虽然，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可能比我都了解我自己呢，可是，我不想打破这表面的平和。
他就这样闷着头拉着我回毓秀宫，一言不发。
刚才翾禤的表现，花凤月的表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了吧？
“好好休息一下吧，昨晚睡了没多久！”他将我拉到床上坐定，然后松了手。
“蓝翎……”我叫住他，“你……也好好休息！”
有些话，我真的是有些说不出口来，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他往外走，我喃喃念叨一句：“依贵妃的小产，会和皇宫中的鬼有关系吗？”
我看到，他的背影，明显地一僵，最后终是消失在门的尽头。
我靠在床上，也真的是累了，眼皮就开始打架。沉沉睡去，一觉居然就到了下午。
晚膳的时候，蓝翎沉痛着脸告诉我：依贵妃因为出血过多，回天乏木，已经过世了。而在她过世前，回光返照的时候，庄清院所有的宫人们都听到她尖叫了两声：“鬼！鬼啊——”
那种声音，据说完全不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发出来的！
听过的人，毕生难忘。
我知道蓝翎的沉痛，他的沉痛，不是因为和依贵妃有多好的感情，痛惜她的死。只是，他痛惜的是依贵妃最后喊的那一句话！
那一声“鬼”，承载了他多少的痛，只有我清楚。
依贵妃最后换来的是风光大葬，庄清院的那些宫女太监，大半都殉葬了。宫里，真的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宫女太监的命，还不如蝼蚁。
好在，依贵妃在生前也算是荣宠有加，最后得到了全部后宫嫔妃的拜别。
但是，也只是拜别而已，最后，伊人已去，一捧黄土，凄凄凉凉，葬在皇家园岭。也算，是个有字有碑的坟，当不了孤魂野鬼！
到六月，京城郊外，芳草茵茵，只一月，也再也没人想起春季时开过的那些花朵。一缕芳魂，也就这么飘飘渺渺，在人们心中都没有留下什么思念。
唯独，才五岁的长公主夜夜啼哭要娘的时候，宫人们，才会想起曾经那也算是盛级一时的妃子了。
但是，再也没有什么了。
四大贵妃之位，就这样空了一位，皇贵妃和太后就开始张罗着要选新人替补了。
但是，我看到蓝翎的神色越来越不好，似乎，正在下定决心去做某一件事情。我隐隐猜到了一些，也许，真的是不该让翾禤一错再错，纵容的后果，其实也是很严重的。
只是，我狠不下心来，我想，蓝翎也是如此。
人证，物证，都有，线索也可以窜起来，我们还差一分决心。
时间一拖到了七月，新的贵妃人选呼之欲出。沐漓镜根本不管这些事情了，由着他的母后拉着他的发妻去折腾这些事情。
果然是人走茶凉，人情如纸薄。
翾禤和皇贵妃，太后走得很近，但是其实我也清楚，以她的身家背景，这事还是有些难度的。
另外那三大贵妃，那个不是家事显赫的？有权又有势，翾禤家的有钱，根本就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事情。
只是，当慢慢传出消息，几乎确认了翾禤就是贵妃的不二人选的时候，蓝翎这个做哥哥的，终于是坐不住了！
183、开堂审鬼
北方的七月，天气也是很炎热了。
蓝翎终于向皇上递交了奏折，说是皇宫闹鬼一案已经查得水落石出。
因为关系到内庭，这事不便由外面的官员，比如大理寺之类的地方审讯，公堂就设在了宫里，庄清院。
如今的庄清院，冷冷清清的，只等着下一位显赫主子的到来。
我大概明白蓝翎是想从庄清院查起，从依贵妃的小产到死，引出鬼来。
该来的人都到齐了，翾禤，花凤月，她们还带了个老嬷嬷，还有宫外请进来的蝶应梦。而高高坐在上首的，自然是皇上，还有皇贵妃和太后。
自休书一事后，我也不知道沐漓镜和沐漓澈两兄弟到底是怎么跟她们的母后说的，在宫里这段时间，太后看到我，倒是客客气气，也没有之前当婆婆那般的颐指气使了。
我听蓝翎猜测，说她也知道了我小产的消息，所以对我有了那么一份愧疚之心。再说，沐漓镜隐瞒了我自己请求被休的事实，沐漓澈又以我小产的事情请求将王府的侍妾全部驱逐出去，她大概也明白了我在沐漓澈心中的地位。
事情如果要从沁香阁说起，恐怕就有点麻烦了，毕竟那段往事，我想沐漓镜也不愿意有太多的人知道。
要知道，沐漓镜当初迷恋上的女子，毕竟是个烟花女子啊，这在皇室来说，多少，都算是个丑闻了。只能内庭审讯，屋子里，连宫女太监都很少。
蓝翎就这么说出来，没事吗？
我看看花凤月，再看看翾禤，她们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丝都不慌张。
她们心底又打的什么算盘呢？
“这是草民在庄清院外面找到的！”蓝翎手中拿着一截绳子，“庄清院院子内的树上有很明显的划痕，很明显，有人在树上掉过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就很有可能是半夜惊吓到贵妃娘娘的‘鬼’了！”
他看看翾禤，再看看花凤月，叹口气，再别过了脸：“有人看到，那天夜里，萱宜殿在烧东西，而那个东西，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鬼’了，蓝贵嫔，花司礼，你们说呢？”
蓝翎从手里拿出一快很小的白布：“这个是有人在萱宜殿捡到的！”
“大哥，你说你在萱宜殿捡到就在那里捡到，有没有证据？还有，贵妃娘娘见鬼的事情，也没有证人啊，不能单凭她临终叫了几声鬼，就是有人装鬼吓她！”翾禤终于站不住了，她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早就显山露水，说了两句，却被花凤月拉住。
“蓝翎，你继续说吧！”沐漓镜理都没理翾禤，只让蓝翎继续。
蓝翎拉过蝶应梦，介绍道：“这位是沁香阁的花魁蝶应梦姑娘，说说你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吧！”
蝶应梦上前见过礼，将这几天见到紫衣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她自说是有人想学那落絮姑娘倾倒众生的本事，也不敢说是皇上旧情难忘。
“可认得那位姑娘？”蓝翎扫视一圈，“在场的人中，有你看到了那位紫衣姑娘吗？”
蝶应梦却摇头：“那位姑娘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紫纱斗篷，看不清楚容貌！”
是呢，总不能说是因为气味相熟，就让蓝翎去指认花凤月吧？
“不过，她有给我银票，你们看！”蝶应梦将银票递到蓝翎手里。
“这是我们蓝府存在汇通钱庄的银票，皇上请看！”蓝翎递上银票道，“但是很显然，这个银票并不是草民送的，那么在京城，蓝家也只有一个人了！”
“大哥！”翾禤脸色都变了，花凤月却拿眼睛死死盯着她。
我知道，之前花凤月去过沁香阁，每次都是给现银的，不知道翾禤居然自己偷偷也去了一趟，留下了银票。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翾禤，这是你送给应梦姑娘的吧？”蓝翎走到翾禤面前，一屋子人的眼光都在看着她，“还有，凤月，花家的银票里面也夹了一张呢！”
花凤月脸色惨白，后退了一步。
“皇上饶命啊！”没想到下一刻跪下来的竟然是跟在花凤月身边的老嬷嬷。
“姚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沐漓镜也是一惊，不明所以。
“皇上，之前蓝贵嫔借老奴钱财，治好了老奴娘家侄子的病，老奴一直感恩在心，想报答贵嫔娘娘。娘娘一直感沐皇恩，想要更好地伺候皇上，所以老奴就托了娘家侄女去了沁香阁问以前那个花魁落雪的事情。”姚嬷嬷这是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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