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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人吧？
我脑中快速闪过那张得意的脸，然后重新恢复平日里毫无主见的样子。
是了，肯定就是她。
要放无痕走，还要让他平安逃出祈月，到维拉特边境召集旧部，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她就是想要拖延我和蓝翎的婚事，不让翾禤在后宫的势力扩大举。
为了自己，为了大皇子的未来，她不惜挑起一场战争，太卑鄙了。
那么多的百姓，那么多的性命。战场上，怎样的血流成河，我亲眼见过，看过，领会过，只想着，那样的残忍，不要再继续。
而她，不过是为了一己的私欲，来促成这一场杀戮。
“你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是不是？”入京的马车车厢内，蓝翎的眼中闪着可疑的光，像是探究着什么还。
“没……没啊……”我闪烁其词。
“昕晨，你还没学会在我面前撒谎！”
“蓝翎，我……”
不是我不愿说，只是，还不到该说的时候，而且，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算了，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不过这事关系到国家社稷，你要想想清楚，说出来，也许可以让祈月的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他的双手拥着我，带着他身上特殊的体温，在这炎热的夏季，都不会感觉太热。
好舒服啊，我是不是，舍不得失去这怀抱呢？
告诉他吗？
我低头，喃喃道：“我想，是皇贵妃！”
“她？”蓝翎手一松，“怎么可能……”
“不可思议是不是？”我转头望他，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恐怕也不会想到那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皇贵妃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怎么会想到是她？”
我低头：“蓝翎，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这件事情，我几乎有十成的把握是皇贵妃做的，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宫里求皇上下圣旨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反对我们的亲事拖延时间，然后，就有人来报，说密室出了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时间好像凑得非常巧！”蓝翎眯起了眼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不错，那密室里关的就是公孙无痕！”
蓝翎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翾禤告诉我的！”我老实回答，“我当心无痕的孩子，那个孩子我抱，我怕皇上对他不利，所以去大皇子那里看了那个孩子，顺便去看了无痕。”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蓝翎皱眉。
“我们在宫里抓鬼的时候，翾禤托我出宫给她买安胎药，这是交易的筹码！”
“昕晨，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情？”蓝翎叹口气，“不信我吗？”
我转身，攀上他的肩：“蓝翎，相信我，以后我会一件件全都告诉你的，你总是在为我铺路，我走在康庄大道上久了，都不知道摔跤的滋味了。以后，我也要帮你做些什么才行，要不然，我心里好不安！”
“傻丫头，我们就快是夫妻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做什么？”蓝翎拥紧我，脸贴在我的脸上，新长的胡渣扎得我的脸生疼生疼。
“痛……”我娇嗔地皱眉，引得他一阵发笑，拿下巴在我额头上狠狠蹭了一下。
“你……好痛！”我捂着额头瞪他一眼。
“痛了好，痛了，你就记住我了！”他笑起来，眼中居然有些凄惶，掩饰得很好，很快便烟消云散。
他的心，依然如此不安吗？
就算拥我在怀，他还是如此不确定吗？
我抱紧他，想给他一个最真实的自己，然后凑上我的唇，只是很轻很轻地，蜻蜓点水般啄过。眉眼弯弯，看着他淡淡地笑起来。
“丫头，你挑逗我？”蓝翎也笑起来，改被动为主动，凑上我的唇，任灵舌肆意撬开我的贝齿，卷走里面那一抹小丁香。
他的唇，很柔很柔，慢慢地吸吮，像是在品尝一样佳肴。
脑中，却忽然闪过那边关营帐中那狂肆热烈的唇，似乎也是这样滑过我的耳根，让我浑身一阵战栗。疯狂地啃咬，胡渣蹭遍我的全身，又酥又麻。
那是一块烙铁，火红滚烫，常常让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烫。
蓝翎的唇却似棉糖，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别有一番让人心安的感觉，似乎就可以这样吻下去，直到老死。
唇一滑，我的头居然滑到了他的颈部。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些受伤。
我好像，太不专心了。
讪讪地笑起来，带着无比的歉意，我轻挽他的臂膀：“……不要紧的，可能还不熟悉，以后多练习了……就好了……”
“唉……”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不怕，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练习，是不是？”
我点头：“是……是呢！”
我们不知道，有些感觉，是怎么都替代不了的，只是那个盛夏，在奔驰在杭州到京城官道的马车车厢内，我们以为，有些感觉，是可以培养的。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由于蓝老爷和蓝夫人心急，我和蓝翎这次来回杭州和京城之间，大概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七月初的时候，蓝家和柳家人在柳府见了面，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个是盼着儿子娶，一个是盼着女儿嫁，又都是商贾人家，极有共同话题，一下子就聊到一起去了。
不出一个时辰，两家人已经开始在商量着定日子，选时辰了。
“怎么样，快要嫁为蓝家媳妇的感觉是不是很好？”蓝翎拉着我的手，不管柳府大厅那堆高兴坏了的老人家。
我笑起来，甩开他的手：“不告诉你！”
“哼，成了蓝夫人，什么都要告诉我，知道吗？”他插着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笑坏了我。
“你以为你是谁啊，太上皇吗？”
“在家里，我就是！”他捉住我，拦腰抱着，忽而叹口气道，“我们大概得再进宫一趟了，我们的婚事，是万事俱备，还欠一张圣旨啊……”
“圣旨……”我喃喃念一句，“不知道，这次皇贵妃会出什么招呢……”
“什么？”他问，“对了，你说皇贵妃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的婚事？”
这家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忍不住敲敲他的脑袋：“你自己想不明白吗？阻止我们的婚事，谁得到的好处最多，谁会最受威胁？”
他总算反应过来：“你是说……”
“是啊，现在宫里，翾禤的地位直逼皇贵妃，有人甚至猜测她会成为皇后。而她的肚子里，正怀着龙种，是男是女虽然还不知道，可这不知道的时候，威胁才最大啊……”
他点头：“确实，本来大家都知道皇上的心思，知道那个皇后之位是给他最爱的女子准备的，所以宫里没有人会去争，所以皇贵妃虽然名为皇贵妃，其权利其实和皇后差不多。但是，要是有人要夺皇后之位，那就不一样了！”
“不错，翾禤和她相比，娘家虽然是财大气粗，可是却少了些权势。如果我和你成亲，她可以借助柳家的权势，这样子，她就可以和皇贵妃平起平坐了！”
蓝翎愣愣地看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昕晨，你怎么会选择在这个当口提出要嫁给我的，难道……你和翾禤？”
我一惊，赶紧挽住他，“你别瞎想，可能之前是有一些什么原因，但是当我亲口提出要嫁给你的时候，那些原因就都不存在了，我说过，我是真心要嫁给你的，你忘记了吗？”
“我没忘啊！”他点头。
“永远都不要忘，记住了吗？”我靠入他的怀里，“准备马车，我们进宫吧，这事总是要我们一起去面对的！”
“好！”
————入宫的分界线————
我和蓝翎第二次跪在沐漓镜的面前，表明着决心。
“柳小小，你可知道云泽现在正在边关杀敌，每日都在枪林箭雨中度过，你却在这里准备嫁人？”沐漓镜似乎很不敢置信。
我笑：“他打他的仗，我成我的亲，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沐漓镜愣住，忽然冷笑起来：“亏朕还对你另眼相看，没想到你是这么薄情寡义之人，好，既然你非蓝翎不可，朕便成全你！”
圣旨原本就是现成的，盖上玉玺便成。
“拿去！”那圣旨，是扔在我的脚边的。
“谢皇上！”我拉着蓝翎磕头谢恩，站起了身。
“皇上，皇上……”有个兵士跑进了大殿，一身硝烟，似乎是从战场上刚回来的。
仗打完了吗？
那个人，依然守在边关吧？
我的脚步未停，平稳地走着，拉着我的未婚夫婿——蓝翎。
“什么事？”沐漓镜慵懒的声音传入耳际，“是不是边关出什么事了？”
“皇上，边关大捷，公孙无痕残部全部被歼，公孙无痕在战场上自刎了！”
呼……
我松了口气，总算打完了，那个人，果然是打仗的高手，有他在从来都没有听说打过败仗，真不愧是祈月的战神。
“既然如此，你哭丧着脸干什么？”沐漓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悦。
“皇上，沐王爷身先士卒，闯入敌人的阵地，如今受了重伤，太医说，伤太重，怕是熬不过去了，已经着人送回京城沐王府了……”
脚下蓦地一滞，蓝翎也停住了脚步。
“什么……怎么会这样？”沐漓镜拍案而起。
“属下也不知道，打仗的时候，王爷跟疯了一样见人就砍，杀红了眼。到敌人的帐营前，明知道他们设下了圈套，他还是不听劝阻，非要往里闯，结果敌人全歼了，可是他……”
杀红了眼……
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他会如此失常？”沐漓镜还在发问。
“听说王爷在出征前看了一封信，忽然叫了一声：好，好，非常好，早该如此了！然后就大笑了一番，出了仗营！”
“信？”沐漓镜皱眉，“难道是……出征前，哎呀，朕给他送过一封信，只是说柳小小要嫁给蓝翎，让他想办法挽回啊……”
“走吧……”我拉住蓝翎。
“不再听听吗？”他看着我，站在原地不动。
“你要听就听着吧，我没有兴趣！”低头，我看着地上的路，慢慢往外走。
“你一个人，走得出去吗？”他跟了上来，一脸不放心，然后叹口气，“昕晨，我们去看看云泽吧？”
“对了，我们的马车是停在这附近的吗？”我左顾右盼。
“昕晨……”他叫一声，随即叹口气，“在那边呢，我带你过去！”
“好！”我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七月盛夏，天热得让人烦躁，知了在树梢不停地叫唤。
北方的夏天，也是这么热的吗？
“你很热吗？”蓝翎看着我，有些担忧。
“好渴，好想喝水！”我用手当扇，扇了几扇，“确实挺热的！”
蓝翎从车厢壁上取过水袋，道：“你喝几口吧！”
“好！”我接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几口将整个水袋的水全灌进了肚子。等把水袋递过去，我才发现，蓝翎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你干什么？”我摸摸脸，“我脸上是长了东西吗？”
“不是啊，你把一个水袋里面的水全喝光了？”
“是啊，怎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要付钱啊，一袋水很贵吗？”
“不是啊，这袋水这么多，三个男人都喝不下，你这么点大的肚子，怎么把水都喝干了？”
我挥挥手：“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我食量一向就大，多喝点水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他还要说话，我赶紧接过来：“蓝翎，我们走了那么久，竹屋里面的菜都没有去看过，天这么热不知道会不会晒干啊……”
“放心，我雇了两个人帮我浇园子呢！”他安慰着，“你那么喜欢那个园子，我怎么舍得让它荒芜掉？”
“就你嘴贫！”我笑起来，抬眼看他，他也看着我。
只是，他的眉间还是轻轻皱了起来，眼神很深很深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昕晨，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看一下云泽……”
192 云泽之伤
“去郊外，竹屋！”我不理蓝翎，撩开车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吩咐一声。
他是老车夫，自然也知道竹屋的位子，所以应了一声，就朝郊外驶去。
“天气这么热，那边有树荫，应该可以乘凉呢！”我笑笑，拉着蓝翎的手，“待会，晚一点，太阳下山了，我帮你浇园子。我不会织布，男耕女织是做不到了，不过你挑水我浇园应该没问题！”
“昕晨……”他再叫我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反握住我的手，“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我陪你！”
“以后，做什么事情，你都要陪我！”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得一脸璀璨。
“好！”他许下诺言，那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竹屋旁的景色依然怡人，一丝儿都没有受到盛夏炎热气氛的影响。竹屋的后面，曾经是我们分别的地方。
三年了，为何在这个时候回来呢还？
带着满身的伤，还有濒危的消息，是在谴责我吗？
不要内疚，不要心软，什么都不要，我有蓝翎，我就陪在他身边就好，哪儿也不去。
只是，那竹屋后的泥地上，分明还是当初他稳稳站立的地方，连脚印，都几乎清晰可见。
我呆立着不动，傻傻地看。
“想去，就去吧……”蓝翎喃喃地说一句。
“我哪儿也不去！”我笑，“看看那些菜，都没有被晒干，你找的那些人管理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