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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侍女回答道:“如果国君在寝宫过夜,一般便是在这间房里就寝。”
我看着起居室里的一切,心生感慨。这里仍然与从前公爵府里我的房间一模一样,除了一些装饰用的小摆设品不同外。
我对侍女道:“你去告诉国君,这间房里只能住一个,要么是我,要么是他……”才说了一半,被一个华丽浑厚的声音打断:“房间这么大,只住你一个岂不是浪费了?”
侍女见君王到来,连忙行礼,随后急忙离开。
“你可以给我换一间小点的房间。”我拉拢胸前的缎带,淡淡道,“我是决不会与你同住一间房。”
“我保证不会侵犯你如何?”他似乎刚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袍,头发上滴着水珠,很有几分性感迷离的味道。
我避过身体,背对着他,“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不要对我太冷淡,”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我爱你,欣然。”
我说道:“不好意思,我是苏德蒙公爵的妻子,是受过迪尔国君王祝福的正牌公爵夫人,怎么可能又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他的语气里充满笃定和笑意:“他的家族会为他送来休弃书的。”
“就算送来又如何?”我挣脱开他,转过身子,冷冷道,“我不会与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我没兴趣做你的情人,更没兴趣做你的妻子和王妃。”
“我知道我从前委屈了你,休弃过你好几次,让你不得不做我的情人,可我以后再不会,我已有能力给你光冕亮丽的名份。”
我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赐予欢呼喝彩,然后欢喜得几日几夜都睡不着?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给的名份我不稀罕。我愿意做苏德蒙的公爵夫人,不愿意做你的妻妾。你年轻时放荡不羁,把女人玩弄于股掌间,活该年老时孤独至死。”
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黑,如同锅底。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充满了火药味。对恃了几分钟,他缓缓伸出手,开始解胸前的衣带。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紧张,倒退几步,靠在墙角。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脱掉了银色睡袍,露出精壮的全裸身体,懒懒道,“我只是脱衣服睡觉而已。”
我的声音不禁打颤起来:“我说了,你不能在这里睡。”
他睨视着我,随意往安乐椅上横着一躺,裸睡在上面,“我有说过要睡你的床吗?”
“同一间房也不行。”我不快地说道。
“不好意思,”他学着我的语气说道,“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
我站立了几分钟,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无奈之下,我只得慢慢走到床边,放下床幔,躺在了里面。半个钟头后,因为疲累至极,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自那日起,我们便以这样的方式住在同一间房间。他每日很忙,可不管忙得有多晚都会赶回来睡在安乐椅上。
通常在他回来以前,我已将厚厚的床幔放下,把床密封得严实,才去安心睡觉。
雪已经越下越大了,亚斯兰城再次成为一座冰封之城。平日除了看女儿外,几乎不出门。
两个儿子偶尔会来向我问安,但待的时间很短,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我很想与他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可每次都失望。他们用极礼貌的语言拒绝了我,用冷淡的眼神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怔怔地坐在软椅上,看着他们行礼离开,心中有种难以言语的落寞。
若说安东尼奥与我疏远还情有可原,毕竟我一直不在他身边;但爱格伯特与我曾经相处了好几年,应有一定的感情才是。我们一起在花园的墙上画画,一起荡秋千,玩捉迷藏,还下过一个下午的围棋。不敢说感情有多深,但至少应不是很陌生才对。
可他也令我失望了。他清俊的脸庞没有太多表情,眼神永远是淡淡的,问候的话语平和安静,就像你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远房亲戚一样。
我对此无可奈何,还颇为头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格伯特近二十岁,却一直未娶妻,而在妖精异界,这个年龄的男人已经妻妾成群,生下好几个孩子了。
他拒绝了亚伦德安排的好几门婚事,也拒绝了数位名门贵女的示爱,执意沉溺于自己的艺术世界。
我原先担心他有耽美倾向,可后来仔细观察,再加上四处打听一番,得到一个否定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不是我歧视耽美男女,只是我知走这条路的人会很辛苦,而我不愿儿子走上这条艰难路。这里虽开放,可却不允许同性结婚,只能作为情人放在外室。
爱而不得,不能拥有全部,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能被养在外室的感觉是极其痛苦和委屈的。我曾经品尝过种痛苦,不愿自己儿子将这种痛加付在另一个人身上,也不愿儿子忍受这种左右为难的苦痛。
又过了两个月,风雪有减缓的迹象,每日还会出会儿太阳。冷月琳在众多侍女的环绕下来见我。她的肚子已挺得老高,我慌忙命侍女们小心扶她坐下。
冷月琳大概是我见过最瘦的孕妇了,除了肚子是圆滚滚的,身上的其他地方简直可以摸得出骨头来。
“吉恩在饮食上虐待你?”我皱眉问。
她苦笑着摇摇头,喝下一口热牛奶后,才道:“男人总是想鱼与熊掌兼得,可偏偏现实又不让他们如意。”
我听尤妮说吉恩与前妻一直有来往。如今已是亚斯兰城城主的吉恩很早就为前妻在城内买了一栋大房子,将她和最小的一个女儿安顿在那里。
前妻始终不肯再嫁,吉恩也一直把她视为自己的亲人,经常去看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曾对吉恩说,如果你的心中仍有她,可以把她接回来,我也愿意把这个正室夫人的位置还给她,毕竟我是第三者。但吉恩不愿意,他说好不容易才把我等了回来,千辛万苦才娶了我,怎可能轻易放弃?”
冷月琳苦笑道:“如果我是个贤妻良母也就罢了,可我偏偏是个小鸡肚肠的女人。我无法忍受男人想享受齐人之福的自私。你知道吗,吉恩的前妻又怀孕了,前几天刚传来的消息,吉恩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她伤感地道,“是我抢了她的丈夫,能有多大的资格跑去她面前指责她呢?说到底,这全是男人的错。”
我冷笑着道:“不是你抢了她的丈夫,是她的丈夫强娶了你。我若是你,我不会甘心忍受这种侮辱,但也不会去找那女人的麻烦,但会跟那男人一刀两断。”
“你能做得到吗?”她反问我,“亚伦德数次离开你,娶了别人,你还不是一样乖乖地顺从和忍受。”
“我不会与他再在一起,”我越发冰冷地道,“他活该晚年孤独。”
她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亚伦德从前最忌惮的是蜜雪儿王后的母亲,那位亚斯兰的前王后。可这位前王后在五年前已经病逝,蜜雪儿王后现在也瘫痪在床,她们不可能成为你的威胁和对手。”
我从索妮雅嘴里也听说过这段故事。五年前的一天早晨,亚斯兰的前王后刚吃完早餐,忽然觉得身子不适,软倒在了地上。
御医们匆匆赶到,发现前王后心脉极弱,全身发虚汗,不过过了一个小时,前王后就一命呜呼了。
有传闻说前王后是中了慢性毒药。亚伦德还曾下令严查,可却连以公平严明著称的御法司都未能查出其真正的死因。这事便成了一桩悬案。
蜜雪儿在自己母亲过世后,一直精神不济,小病不断。后来有一天深夜,突发噩梦,像发疯般从房间冲出来,不小心滚下了高高楼梯,造成下半身瘫痪,如今瘫在床上已有好几年了。
在男权世界里,再精明的女人也会裁在男人手里,因为这个世界的制度和法则全是由他们定的。也许偶尔会有厉害的女人能战胜男人,但那只是极少数。
我很难说同情那母女俩中的谁,也很难说从来没有讨厌过她们。
对她们的事,我只能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评论,既不欢喜也不忧伤。她们是政治上的得利者也好,牺牲者也好,全是自己当初种下的因而已。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冷月琳对我道,“我当初来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结果。我以为吉恩一直爱我如初,全心全意地对我,仍然像从前一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她叹了口气,“也许他现在仍是这样对我,但是,我很难接受他心中还有一个难以放下的女人。我是外来的,入侵的,既然当初已放弃,又何必再回来。”
我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试图安慰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亚伦德王虽然浪荡不羁,可他是真心对你的。如果吉恩的事放在他身上,在前妻对仕途已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他必不会与她来往。这么多年来,我看得很清楚,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哪怕他身边出现过再多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真正走入他的心里。”
“他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蹙眉又为她倒了一杯热牛杯。
她手捧热牛奶杯,细细地道:“找一个真心爱自己,而且只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不要轻言放弃。也许他曾经伤害过你,还不得已地放弃过你,但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能做到这点的男人还真没几个。”
在她离开前,我想起了前段日子见到的异景,想起冷月琳在多年后因难产而过世之事。本想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那只是她回去的一个策略呢。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亚伦德听说了冷月琳来访的事情后,猛然记起了异景中看到冷月琳之事,立刻对吉恩透露了一二。吉恩吓得面无人色,忙重金聘请了数位医师日夜守住冷月琳,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发生意外。
我听闻后,又是叹息又是愤怒,男人怎么就这么贪心?去死吧,统统都去死,最好早点下十八层地狱,越早越好,千万别迟到了。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封妃
来这里以后,身体真的变差了。随着冬日气候越来越恶劣,我先是发烧,后是胃痛、呕吐,在床上一连躺了大半个月。
亚伦德愤怒至极,将我身边的侍女几乎换了个遍,又重罚好几个御医,闹了很长时间才消停。
我已被他禁足,非但不能外出游逛,连寝宫的大门都不让迈出一步。
我躺在床上,浑身乏力,无力与他吵闹。每日除了吃药养病外,就是闲着发呆。可纵然就是这样养着,我的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一个月后,还有越来越重的迹象。
我的昏睡时间逐日渐长,醒来后吃不了多少东西,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连喝的药都会吐出来。
亚伦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聘各国名医。在有名御医的齐心合力下,我的病情才开始慢慢好转。
精心治疗后,我的精神状态渐渐恢复,也能吃得下饭,不再呕吐,脸上也有了红晕,亚伦德才舒了一口气。
身子逐渐恢复,我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这才听说了冷月琳滑胎的消息。
冷月琳因为身体过瘦,再加心力交瘁,导至怀孕七个月时滑胎,是个男婴,已经成形。吉恩十分难受,但与这种难过相比,他更关心月琳的身体。月琳也躺在床上很久了,比我瘦得还要厉害,几乎脱了形。
我庆幸自己在那边世界还养肥了些,否则这回可真是要受活罪了,身体难受的感觉很不好过。
我已经能起床,穿着柔软的棉制睡衣,坐在梳妆镜前,将头发梳挽成松软的发髻。
索妮雅给我的发髻嵌上淡红色头纱,长至胸前,据她说这样可令我的气色好一点,自己看着也觉得心情舒坦一点。
梳洗完毕后,在侍女们陪伴下去餐室进餐,亚伦德早已在餐桌旁等待。
用餐时,他不断劝我多吃点,我冷眼看他,干脆放下了汤匙和银叉。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与我互瞪了几秒。之后,他站起身,离开了餐室,我才重新开始吃东西。
就在这天早晨,我收到了苏德蒙的休书。那是一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浅蓝色薄纸,上面不过寥寥数笔,却清楚地表达了休弃的意思。
我把这封休书扔到了亚伦德面前,冷声道:“不用说,这是你的杰作。”
“也是德里尔家族的杰作。”他不慌不忙地对我道,“苏德蒙确实不愿休弃你,但是在家族利益的驱使下,他还是亲手写下了这封休弃书。”
冰冷的风从寝殿外飘入,他脱下黑色外衣,披在我身上,“你现在明白了吧,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再倔强的男人也会投降。就算苏德蒙找迪尔国君王做证婚人,也难逃这样的结果。”
“你可真能干。”我讥讽地道,脱下他的外衣。
“过奖。”他微笑着回应,把外衣又硬按在了我身上,“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