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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不恋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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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问问盛可以到底是没复习好还是临场状态不佳,可她每次都交卷很早,然后不见人影。信海欣说她并没有回寝室,考试的那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快熄灯时才匆匆进门。没人知道她去哪了,问了她也不肯说。我也逮住机会问过,她说觉得好多地方没复习好,晚上去教室自习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我脑子里忽地闪过九教,闪过从跑下九教那个模糊的背影。只是无端的猜想,却也像个深不可测的迷,害得我上厕所都不能全神贯注。

考完试那天,高老头也回了寝室,我终于忍无可忍,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他不能跟我们一样,马上离开学校,他接下来还有考研的考试。

“高老头,问你个事!”我很凶的样子,语气快而急,声音很大,感觉像是向他讨债来着。为了不至于让他误会我是准备跟他尽弃前嫌,我把脸板得很死,歪着头,假装不看他。

“小菜,什么事,你快说!”高老头见我跟他说话,吓了一跳,转而又变成惊喜,赶忙停下手中的活,一个正步站在我面前,做出严阵以待的样子。

看他一副傻B 青年形象,我突然又失去了打探的兴趣,把抽屉合拢,转个身,低着头迅速绕过原地不动的高老头,出到走廊上。外面的风很大,一阵一阵地刮过来,打在我脸上,冷冷的,还有那么点痛觉。高老头很快跟了出来,不说话,递给我一支烟,接着就要给我点烟,让我无法拒绝。

“小菜,你刚才说问我个什么事?”

“这几天晚上盛可以有去九教上自习吗?”

“不知道。没看见她啊,我现在又只负责五楼了,五楼几乎没人。”

“哦,没事了!”

我把抽了不到一半的烟扔在地上,下楼去了。我不想跟高老头说太多的话,但我不知道我拼命的固执到底有什么意义。就连信海欣都说,我蔡小菜不应该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一个人。更多的,我是在替我哥蔡小财在仇恨。而我哥,不是一个懂得仇恨的人。

在宿舍门口打了个电话到女生寝室,是班上另外一个女生接的,我说找盛可以,她说盛可以回去了。上午才考完,中午就回去了,怎么回家跟逃难似的?那女生听出是我之后,说信海欣在,找信海欣可不可以。边说还边发出阵阵诡笑,搞得我毛骨悚然。并不是说她笑得有多难听,而一听见她笑,我就想起她那口四环素牙。本不是打算跟信海欣说话了,可别人话说到这份上,估计信海欣在那边也听见了,我只好说那叫信海欣接电话。

“蔡小菜啊,我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就上寝室找你呢。”

“找我干啥?不会又是想叫我送你吧?”

“放心,这次轮不到你了。我爸今天到省里来开会,正好跟我一起回去。”

“这就好,不然你肯定又要拉我做民工。”

“你到女生楼下面等我吧,有份很珍贵很珍贵的礼物要交给你。”

“什么很珍贵珍贵的礼物?该不会是给我送熊掌吧?”

“差不多啦,不是熊掌,是用来套你那双熊掌的。不过不是我送的哦,我只负责转交。”

见了面,才知道是盛可以给我织的一副手套。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却当了真。这是第一次有女生给我送套,虽然只是手套而不是别的什么套,但我还是很有满足感,当场就试戴了一下。纯黑色的,织得也还精细,惟一的缺点就是,盛可以竟然生个指头都忘封口了,戴进去之后,十个指头像十个暴露狂,傻愣愣地立在外头。回到家里,我妈才告诉我,有种手套就是这样的,便于写字。于是我觉得我妈的知识比我还渊博。

站在女生楼下面,信海欣很怕冷惟的,两只手反抱着自己,脖子缩得短短的。

“蔡小菜,有没有一种幸福在握的感觉?”

“嘿嘿。好像有那么点。”

“快了,还有最后一个学期就毕业了,蔡小菜你可别辜负了可以。”

“什么啊,你说什么啊?”

“去你的蔡小菜,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唉,不过没办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是你替高老头给我送情书,现在是我替盛可以给你转订情物。不过说真的,可以她比我好,你看她多细心,都会织手套。”

信海欣说完还恶作剧似的吐了吐舌头,装作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我分明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那种感伤。这种情绪转瞬也影响到了我,那副手套带来的那点微弱且摇摆不定的幸福,被几一吹,好像全散了。我看着信海欣,她也看着我,想要彼此躲闪,却又不知道目光该往哪个方向。于是我们忍着冷风开始傻笑,像两个孩子,无措地对望,每个眼神都隐藏着试探和慌张,最后,一切模糊,只剩下掩饰……

傻笑,成了这个冬天我和信海欣最后的温存!

第二天,还是同往年一样,凌晨6 点多就从学校出去,赶去火车站。在进站口,我看见了白玲玲。她穿着件深色的风衣,东张四望地站在那。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离她很近,想躲开,她却向我走了过来,大声叫我的名字。

她说她在这里等我,她说她6 点没到就守在这了,怕见不到我。大概也是冤家路窄吧,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多个进站口,就算她来得再走也没用。我问她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的火车,她说高老头告诉她的。我这才想起,难怪昨天晚上高老头拼命地问我车次和时间。

“你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事。”

“没事那我走了。”

“小菜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那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那我走了。”

“喂,小菜你等一下……”

我走出两步,白玲玲把我拉住。我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耍猴是吧,耍猴得去找个矮小瘦弱点的。她愣了会,尴尬地笑了,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几丝难堪表情修饰过之后,像盘泡菜,叫人看了贼不顺眼。我等她说话,良久她却只是再交自言自语地喊了声小菜。我歪着头,用腾出来那只手拍了拍自家的脑袋:奇怪,这女人今天怎么左一句小菜右一句小菜叫得这么亲,一家人似的,以前她可是从来都连名带姓地叫。我斜着眼睛看她,像打量一只莫明其妙变得温顺的老虎,哦,不对,是母老虎。

“你找小菜是吧,他挺忙,赶火车,你话你快吱声。”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以后也许就见不着了。”

“是吧,你不是前段时候就辞职去北京了吗?”

“本来是早走了,后来有点事,耽误了,可能年后再去。”

新的一年(1 )

第十六章新的一年,到学校的第一天,虽然是晴天,但天还有些冷。很多大学,大四第二期,是根本不需要来校报到了,可我们是三流大学,三流大学肯定就要有三流搞法。还剩最后两门课,等把这两门课结了,才能出去找工作。

高老头是早上到的,我进寝室的时候,他刚睡了一觉起来。寝室里别的兄弟都还没来,他跟我打招呼,我好像躲都没地方躲,只好低低地应了。正是正午时分,高老头等我把行李放下后,说,小菜,饿了吧,我下去给你买饭!我假装很累,双手捂着脸,其实是用手指摁住了眼睛。有种感动,在这个时候,连着一些残碎的记忆,开始往上冒。

寒假在家里,我已经想了很多,希望有一天,能当着高老头的面,叫他一声大哥。也许我永远不会这么做,觉得难以出口,就像以前,我总不肯管蔡小财叫哥一样,但现在长大了,我需要从内心里,把他们当哥。而他们,理应也当着名副其实。已经失去了蔡小财,我想我不能再把高老头拒之门外。

我对高老头说,不用了,我们一起下去吃吧。就这样,我们一起下了楼。高老头把手搭在我肩上,很熟悉的感觉,以前跟我起一块,他也总是这样,好像为了显示他高似的。他有许多很滑稽的习惯,像在路上跟我说话,每次都要把头低垂下来,像是怕嘴巴离我耳朵太远,我听不见。好在他并没有喷口水的习惯,不然我应该八百年前就跟他绝交了。

随便找了个小餐馆,喝了两瓶二锅头,再填饱肚子,高老头强烈要求我去语音教学楼下面那个雕塑旁边“坐台”。那块地,在我们学校向来是最受欢迎的,特别是有阳光的好天气,因为从早到晚都会被晒着,是搞阳光浴的最佳场所。雕塑好不好看,很次要,关键是雕塑边上那块大理石的台面,既能坐又能躺。不过打我进大学第一天起,就从来没看见有女生在上面坐过,开始大惑不解,后来慢慢才知道在学生中间流行“坐台”一说,既然就没哪个女生敢那么光明正大了。

我问高老头考研怎么样,他点头哈腰起来,说还行。然后,彼此就是长长的沉默,久了没说话,好像一时忘了该怎么交流。我叹了口气,把头略微扬起,望着前方的那一排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岁数的树,似有穿梭而过的幻影。

来学校的前一天,我一个人在村前那座小山头上坐了良久,坐在蔡小财那座小坟前,眼前看见的,也是一排树。回去的时候,我割了把青草,紧紧地捧在胸前,一路默念着:哥,我们回家!走几步,我忍不住回头,幻想回头就能看见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蔡小财,可是我没看到,一次都没看到。快到家门口,我才告诉自己,原来,我把蔡小财抱在胸口。

“我回去看到我哥临死前给我写的那封信了。”我转过头,看着正发呆的高老头。

“哦,哪封?”

“装在他上衣口袋里的,我爸拿回去的,我一直不知道。”

“信里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去死。他叫我别去追究,只当他做错了事。”

“那么好个人,会做错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我突然也不想去知道了,好像还害怕去知道!”

“也好,这样也好!”

“还有,我哥说他希望我跟信海欣在一起。”

“我也这么希望。”

说到这里,我们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然后又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拍了拍屁股。不过不是互拍,我拍我的,他拍他的,干脆利落,三下五下,连响声和节奏都非常一致。要命的是,高老头最后还多了声闷响。声音分两种,有种是无味的,另一种则是有味的。高老头最后那声闷响,显然是属于后者。我骂了句,他奶奶的,没出息,抢先两步走在了前面。高老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后面嘻哈着囔囔道:“小菜你怕成那样子干什么?那东西没长腿,不会追着你臭!”好像是还比较好笑,于是我也就借机回头笑了。

我看着高老头,高老头看着我,我们都止不住地大笑。这种快乐,似乎久违。

晚上信海欣过男生寝室来,看见我和高老头有说有笑,傻愣了好一阵子,再一声不吭地要拉我到走廊上去。黑麻子他们见信海欣像以前一样来势汹汹的样子,都大声地起哄,给信海欣拉我出门这个过程配音:反了反了,拉出去斩了!她倒也不介意,除了向着大家妩媚地笑了笑之外,向着我也妩媚地笑了笑。按理说,这么大张脸,展示出来的妩媚住比常人要多,至少面积上有一定优势,可我怎么看都觉得那表情只适合一个名字,那就是奸笑。

信海欣把我按倒。好在只是按倒在扶栏上,要是按倒在地,那我蔡小菜可能就有破身之灾了。她站在我面前,两只手像抓猪似的紧握着我的胳膊肘子。感觉就是我跟高老头重归于好这事,事先没通知她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她现在是寻仇来的。在我的一番哀求之后,她终于把脸上那妩媚丛生的凶狠表情调整为好奇,眼睛睁得哪两颗定时炸弹似的,对我步步逼近,然后红唇重启。我这才发现,过了个年,这妞竟然学会涂口水了。

“蔡小菜啊,你真跟高老头化干锅为,为什么啦?”

“什么干锅不干锅,我们中午喝了二锅头,没吃干锅。”

“你傻吧,我的意思是,你原谅他了?”

“他还像以前一样,是我的好兄弟。怎么啦?你有意见?”

“哈哈,我没意见,那我叫你陪我下去走走,你有没意见?”

“走一下没问题,但黄色录相我是不去看了。”

“蔡小菜你要死啊,谁要跟你去看黄色录相了?”

“上次你不是跟我去看过了吗?就忘了?!”

“去死。”

“还有,别带我去黑灯瞎火的地方,我最怕女生占我便宜了,又不给钱。”

“那你背我下去吧。”

“错了,那样不行的。”

“什么错了?”

“体位错了。”

“什么体位错了?”

“书上说还是男上女下比较好。所以,你背我吧!”

随信海欣下去,当然不是想跟她去花前月下,我是想问问她,我哥以前是不是真的跟她说过,要她坚持到毕业。只是想确定,却不知道确定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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