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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逮着校门口的学生似乎在问什么。安乐不禁疑惑,这两人到这儿来干嘛的?
“小安乐,你来啦!”陆晓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手跟着搭上他的肩膀。
安乐皮笑肉不笑,把他手里的牛肉粒袋抽走,剥了一粒丢进嘴里。陆晓心疼得哇哇叫,身影一晃,闪到他面前,飞快抢回自己的东西,心肝宝贝似的贴在胸口。
“山人,食荤不利于问道。”安乐慢腾腾地又拿了一粒。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不足为信也。”陆晓悠悠然道,长臂再次搭上他单薄的肩膀,两人往校门口移。
安乐本就比陆晓矮些瘦弱些,此时让他给箍在臂弯下且脑袋又垂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高年级欺负低年级呢。
视线从宁珂的脚上经过,校大门就在眼前,安乐露了个调皮的笑,不管他们今天是特意来找人还是碰巧经过的,他都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谁知道宁珂这会儿要是看到他又会弄出来什么倒霉事给他!正暗自得意着,小六一声惊天雷鸣从身后轰来:“安乐,山人,等等我——”
还没等安乐做出反应,陆晓已经带着他转了个180度身,正脸朝着门外。
眼见宁珂罗小布两人瞪大了眼看他,一副原来你在这儿呀的恍然表情,安乐第一时间扯了个笑容,打算‘宁珂’从中过、片‘霉’不沾身。还没等他开口,宁珂已经漾着太阳失色的灿烂笑脸蹿过来,手往他细脖子上一搭,刹那间就把他带出陆晓的箍制。
陆晓看着自己还来不及放下的手臂,微微吃惊。
小六站在几步外,也愣了一下,走到宁珂面前,疑狐问:“安乐,你投敌啦?”
安乐嘿了一声,朝陆晓喊:“山人,如果手榴弹一块钱六个,你先帮我投个一百块钱的给六兄,他需要重组。”
陆晓大笑,走近道:“小安乐,手榴弹不要钱,你想投多少山人我给多少,不过——”抬起腕表,斜飞一眼,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还有七分钟打铃,你还想上演一场吊儿郎当风流倜傥的《迟到记》么。”
“诶呀,快!”小六大叫,伸手想把安乐扯过来,谁知怎么拉都拉不动,抬眼一看,敌人正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们呢,这表情激起了小六兄激昂的战友情,厉声喝:“喂,你快放手啊!我们要上课了!”
敌人闻言,笑意瞬间敛起,一脸紧张催促:“那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安乐喷笑,拍拍宁珂的手,示意他放开。
宁珂当没看到,兀自道:“你叫安乐啊?咱们还真是有缘,你的姓氏跟我的姓氏是有血缘关系的,是俩亲兄弟,二战的时候被迫分离,各自生活,现在机遇到了,总算又碰上了,要不今晚带我去见你爸吧,先认个亲……”
一旁的罗小布撇过头微微笑。
安乐面无表情,抓住他的手身子一旋,转到陆晓身边,拉着他边往门里跑边喊:“不陪你玩了,上课去了。”
宁珂看看自己的手,朝罗小布无辜的笑:一不小心就让那小子得手了,失误、绝对失误。罗小布哼一声,调头走向马路对面停着的车子,心里暗度自己还得在这儿等那位三大少多久。
理一班教室里,安乐陆晓等人一同吊儿郎当风流倜傥了一回。回到座位上,小六平稳了呼吸,压声跟安乐道:“你认识那人?”
“昨晚上回去的时候问路,算一面之缘吧。”安乐简洁概括。
小六喔了一声,又道:“中午我妈跟我说了,那些申报证明什么的她会帮你搞定的,周一叫你爸再去找她就行了。”
“本来中午我是想问问我爸的,结果没碰上。”安乐弓肘顶了顶小六,笑道:“谢谢了,要是让我爸自己去弄那些程序,不知道得拖多久……”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这话安乐没说。
“靠,说这个干嘛呀!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妈那官儿也白当了!”小六满不在乎道。
呼——
世界对权势说道:你是我的。权势便把世界囚禁在她的宝座下面任意支配。
安乐平顺的学生生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权势所带及的便利,心有戚戚焉,吐了口气,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阳光,秋蝉已蛰伏树间开始日行一例的嘶鸣,待这个短暂的秋季过后,它便也功成身退|Qī|shu|ωang|,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一股轻灰,再化成一股烟,一阵风四面八方吹来,它便灰飞烟灭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安乐,”小六见他一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看什么,便捏了他手臂一把,压声提醒:“老师盯你有半分钟了,你想起义啊?”
啊?上课了?
安乐转头向讲台上,化学老师似无意的寒眼正飘向他,赶紧坐正了,把桌上摊着的物理收好,抽出化学。
拾荒 act 22 :倾城
南中大道西北区偏静的一角此时正上演全武行,路人经过都停步,扎堆围观起哄叫好,就是没人劝架。而肇事者小六与六班的霸王对周围人群视而不见,全心全意的攻击对方要害。
安乐在人墙最里层,见两人打了也有五分钟了还不分轩轾,眉头皱了起来,对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陆晓道:“山人,把小六拖出来吧,耽误我的时间。早知道就回家吃饭去,总比在这儿看他打熊架好。”
是的,放学时安乐本打算回家吃饭的,结果被小六拖着说要打完球再回去吃。
“小六的小宇宙杀伤力太强,跟我至刚的气场相冲,我要上去,肯定是三败俱伤。这时候,你——”陆晓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至柔的气场,厉利剑者必以柔砥,所以你去最合适。”
“适”字刚落音,安乐便被一股强有力推到暴力漩涡的中心,赤裸裸的摆明了要给人家误伤,那两个“人家”也没手软,一掌一脚轰到入侵者身上,待看清是安乐时,已经来不及了,真给着了。
安乐恼得肝脏都要爆血了,哼了一声从地上慢腾腾爬起来,拍掉手上的细土,踱到正要装傻蒙混过去的小六面前,一巴掌挥到他脑门上——这是刚才小六送给他的熊掌;再转到霸王跟前,还未待霸王开口,提膝一顶——这是模仿他送给他的驴踢,霸王弯腰抚肚的蹬蹬倒退几步。
“妈的安乐!那是意外!”霸王怒吼,额上青筋都要爆了,却没上前反击。
“意外你还踢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被你来这么一下,我真要饿死了!”安乐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向老六,“我回去吃饭了,你们继续打吧,千万别像之前一样手下留情啊,怎么着也要大力你死我活,不然你们怎么有机会进教导室观摩呢!”
“别啊安乐!”小六一边拖住他,一边朝霸王吼:“妈的云杉颜,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想打啊!”
云杉颜哼了一声,拾起地上的背包,冷然道:“走吧,打球去。”
人群散了,安乐抚着肚子哼:“不行了,我肚子饿,没力气,我要回家吃饭。”
“别别,不就肚子饿么,来,我这儿有好东西吃。”陆晓笑眯眯踱过来,从包里翻出一个被压瘪的面包,表面的酥皮已经剥落,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这就得江湖上威传已久的天下至毒——狗刨包?”小六惊叹,手指头颤悠悠摸了一把,“传闻只需要一丁点粉末,就能把武林七大帮八大派的全部人马一呼噜弄到,一刻钟之后毙命,无药可解。在下对此奇物闻名已久,今日有幸得以瞻仰,万分荣幸。”
“给你亲身体验一下这种荣幸吧。”
安乐把面包塞进他嘴里,飞快向校门口跑去。踏出校门时往后看了一眼,见那几人没追上来,便放下脚步慢悠悠走。
这时候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中央车流涌动,夕阳余晖及汽车尾气喷出的热浪在低空盘桓。街道两旁高高的白杨挡住了部分日光,人行道上的安乐抬起衣袖抹了把细汗,又把长袖卷了两卷至肘处,待体内的热气慢慢散去。
头顶上空是漫无边际的橘色,透明处事接近白色,暗处是深橘色,冬日里看着觉得温暖,但此时却只觉得炽热异常。安乐看着看着就觉得干渴无比,路边小卖店门口摆着冰柜,他走过去拎了瓶矿泉水,给钱,边喝边走。
“诶!安乐——”
安乐一听这叫声,立马暗恼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肯定是大凶、不宜路上行走。
装着没听到,安乐喝着水继续走自己的路。
“安亲家——”
又一声传来,安乐满口的水当下就噗喷给眼前的白杨树根,咳了一下,顿住脚步回望,牵出笑容打招呼:“真巧,你们是要回去么?刚好我也是要回家,再见啊。”
“要回家了?好啊!”宁珂一颗张扬的头吊在车窗外,朝他笑得没心没肺,“上车吧,我也想去亲家看看。”
“那你去啊!”安乐瞟见罗小布一脸忍笑的表情,真恼了,大步流星往前走。
宝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宁珂脑袋依然搁在车窗外=处,一会儿跟安乐扯句漫无边际的话,一会儿叫“安乐安乐”,一会儿荒腔走板的喊“安弟弟,安宁一家亲呀,我们永呀永不分离,快过来哟,哥哥等你等得好心急……”
张扬的笑声从车里传来,一听就知道不止一个人在笑,连擦肩而过的行人也看笑话般笑望着这滑稽场景,心里大概还在猜想路上闹别扭的少年是哪家公子呢吧。
请将不成激将,靠,我要是上你当就改名当安白痴了!安乐暗诽
路口转过去就是巷口了,安乐第一次为要进巷口而高兴,两眼灼灼望着前方,脚步坚定,彻底把宁珂的胡言乱语堵塞于两耳外。
三米……两米……好极了!
迅速转进巷子,安乐几乎想仰天长笑,下意识的想看看宁珂是什么表情。这一转头便愣了一下,一直紧闭的后车窗摇了下来,牡丹温润的侧脸印入他眼帘:宁珂转过头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边说边笑;他听着,柔软的脸部线条缓缓勾起如沐春风的笑意,忽然转头往巷子里望,脸上的笑容如风拂湖面,一圈圈荡漾开来,倾人国倾人城。
安乐有些窘,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润,暗哼了声,快步离去。
安宁见哥哥回来了,很兴奋,哇呀呀满院子跑了一圈,搬椅子给安乐坐好,蹲在他跟前,眼巴巴问:“哥哥,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安乐失笑,这小孩儿居然来问他今天干什么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平常也总爱这么问他?
“今天去上课了呀。”
“还有呢?”安宁兴致勃勃。
“还有——”安乐歪头看着他笑,道:“跟娃娃一起吃饭,一起睡午觉,然后去上课,放学后看小六哥哥跟人打了一架,最后就回来了。怎么样?安宁大人听了觉得满意么?”
“还行吧。”安宁装模作样学成熟,可脸上掩不住喜上眉梢的表情,嘻嘻笑开了,拉着安宁的手道:“我睡醒了就跟爸爸去张叔那玩了一会儿,然后跟爸爸去买菜,回来爸爸做饭我就写字,你看——”拿过本子让安乐检查。
“不错嘛,昨天教的都记下了。”安乐看着本子上一笔一划端正勾描的简单汉字,心中得意非凡,这可是他教的。“再考考你,《三字经》背到哪儿了?”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一溜背下来,顿了一下换口气,又继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完了。”
“背得好溜啊。”
“一边写字一边嘀嘀咕咕的背,不溜才怪。”安爸站在门边看着哥俩笑,道:“安宁,快吃饭去。”
席间,安乐跟安爸提及小六妈妈的话。安爸点头,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问他要不要送点什么给小六家,毕竟无亲无故的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这年头就是随便找人帮个小忙还得给点服务费呢。当然最主要的,是担心日后在小六面前受这份人前压制,有什么也不好说。
安乐摇头。
去学校的路上,安乐漫不经心的想,要直送了小六才会生气呢,从初中到现在,五年多的同学关系、四年的同桌关系,私底下,这是哥们关系,这感情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小六帮了他是因为有这机缘有这能力帮,若换个立场,他也同样会毫不迟疑的帮小六,这时候谈“利”字,真是大伤感情的。两人都明白。
以前在天台上聊天时,小六陆晓就常开玩笑说“受不得穷,立不得品;受不得屈,做不得事。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天降大任于你……”安乐听听也不以为意,这两位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明白的,断不可能因为他家庭原因而嘲笑他。
安乐聪明温良,身上没有丝毫穷酸气;陆晓小六家境好,为人豁达大方。相处时间长了,会在各自身上发现那些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品质,于是愈发珍惜对方这份友情。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一直这么黏在一块儿的原因。
进教室时,陆晓正和小六争执不下,连高人林音也被带入困境内,安乐笑道:“小六,山人又怎么了你?”
小六一副见着盟友的惊喜样,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