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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颜色?”
“这个没有颜色,不好看。”
安宁指着页内的黑白画面,侧过脸笑,很恬静的笑容,实在不像一个“七岁惹狗嫌”的小孩儿该有的笑容。
安乐想到,这孩子有的时候很稚气,从言行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更多时候,他像个大人,安静淡然,像一缕清风,柔软舒适。这也许是生长环境造成的,从跟他聊天得知,他没有父母,一直跟奶奶生活,没有固定住所,打一枪换个地方,奶奶平时走街串巷带着他捡些废纸或矿泉水瓶等东西变卖,以保证基本生活。但,那样的生存状态,不是会让孩子更顽劣如脱缰野马么?
也许跟奶奶有关吧,那老人可能一直打算帮他找个好人家,让他有个正常人生活,可以上学读书,长大后有份工作……
“哥哥在发呆么?”安宁拍拍他。
“没。”笑了笑,安乐问他:“娃娃以前看过有颜色的小人书么?”
“嗯。一个哥哥给的。那天下午我和奶奶去公园,那哥哥抱了一箱书在路边买,太阳落山的时候,那哥哥要收书了,我去帮他收,他问我那本书好不好看,我说好,他就送给我了,还叫我好好收着。”
“那,书你弄掉了?”他的小包里没见有。
“过桥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河里了,还被奶奶骂了。”
“没关系,咱们再去买一本就可以了。走,到教室去,小六哥哥可能已经来了,去跟他玩玩儿。”收拾了书本,安乐带着他回教室。
小六等人果真已经到了,正扎堆聊天呢,见着两人便扬手招呼。陆晓从抽屉里拿出个纸袋放桌上,安宁打开一看,尽是零食:果冻、奶糖、蜜饯、山楂、还有个果脯。
“你买的?今天同学给的还有好多呢。”安乐道。
“不是我买的,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我家隔三差五总有很多这些玩意儿,有些是别人送的,还有些是我老妈买的。刚出门的时候想起,就回去抓了一把,免得上课的时候他无聊打瞌睡。”
“怎么会无聊,我不是有漫画给他翻么?”小六板过安宁身子,问:“小家伙,看漫画会不会无聊?”
安宁摇头,转而跟陆晓说谢谢。
“好乖的孩子。”连一向隔离人群的林音都忍不住赞扬。
“靠,不是说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么,这种普通级别的赞美话你怎么说得出口?”陆晓忍不住刺他。
林音哼一声,当没听到。
聊了一会儿,晚自修开始了。高中的自修时间是名不符实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是被各任课老师虎视眈眈盯着准备瓜分的。今晚的自修时间被老头抽中,所以上语文课了。
老头今晚的兴致很高,从巴金的《秋夜》讲到方苞的《狱中杂记》,从《左传。庄十年》到《西厢记》。谈古论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高潮处居然还现场来了句张生的唱词:无限春愁横翠黛,一抹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杨柳风前摆,说话儿似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才同傍莲台。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张珙今日把相思害,再对长老说开怀。
“哇喔——”台下有人敲桌,一票人也跟着情绪高昂起来,本是喁喁细语的交谈声越来越大,最后颇有点儿高谈阔论的场面了。老头也不阻止,笑眯眯依着讲台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放学铃响时,一票人还意犹未尽,大叹时间飞逝韶华飞度。
安乐飞快的收好书本,挎上书包,把腿上早已睡着了的安宁摇醒,再把糖果袋子塞进他怀里,抱着他刚踏出教室便被老头叫住了,陆晓两人也跟过来凑热闹。
“没什么事,就想跟安乐聊聊。”老头笑得慈眉善目的,捏捏安宁的脸,道:“这孩子很乖啊,一整天了,居然没听其他老师和同学反应说吵。”
“当然啦老师,这小家伙安静得很,一节课下来声都不吭一下,就这么坐着,翻翻漫画书或者发呆,乖得不行。”小六插嘴道。
“带个孩子不容易,这是责任啊。安乐,你打算怎么办呢?”老头打从早上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现在有时间了才找他谈谈。
安乐笑道:“老师,能麻烦您件事么?”
“学校?”
“嗯。我原是想让他插班一年级的,但又担心他适应不了学校的环境。所以先让他在幼儿园呆一年吧,培养些学习的习惯和能力,懂得与同学朋友相处后再上小学,这样比较好。”
“你考虑得很周到,那其他的呢?其实我可以帮你找个寄养家庭,你还是个学生,并且是个学业忙碌的高中生,你现在不宜操心太多琐事啊。”老头意味深长道。
“我知道,但——”安乐摇头,“没关系的,我能应付。您老就放心吧,我保证成绩半点不落,成么?”
老头看了他半晌,道:“我相信你。学校的事情不用操心,户口上了之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谢谢您了。”安乐由衷感激他。
老头笑笑,拍拍他,告别:“没什么,也晚了,回家路上小心点啊。”
“知道了。再见。”
跟小六在巷口分别,安乐把小孩儿背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支小手电拧亮,让他拿着引路,俩人慢悠悠往家走去。其实巷里也不是没有路灯,只是每盏路灯的距离都很远,且巷子拐弯处多,两灯相距的地方总有十几米距离是完全漆黑的,偶尔可能会有楼里的灯光泄出,但照不到路面。
天空中月朗星稀,遥遥挂着,可同样照不到在黑暗处行走的人。安宁仰着头对着月亮笑,身子颤呀颤的,差点从安乐背上滑落。安乐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斥道:“别乱动,小心掉下来。(奇*书*网。整*理*提*供)手电拿稳了,对着路面照。听见了么?”
“听见了。”
回到家已九点四十来分,安乐让安宁自己洗澡,他则去煮面条。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且两节自修课下来,早已是腹中空鸣了。
端着一只大瓷碗的西红柿鸡蛋面出来,小家伙已经洗完澡,这会儿正蹲在小盆前搓衣服呢。招呼他过来,俩人合伙解决大碗面,安乐让安宁坐在院中,糖果袋也丢给他,自己进房拿衣服洗澡。
待一切弄好后,十点过了。
安乐甩甩头,两手插腰立在安宁面前,懒懒问:“吃了几颗了?”
安宁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一下,咧着嘴儿道:“两颗。刷牙了。”
“真乖!”安乐笑,想了一下,道:“娃娃数数给哥哥听好不好?”
“好啊。1,2,3,4,5……”
从一一直数到一百,大大出乎安乐的意料。原以为顶多数到二十。看来,小家伙懂的可能比他想象的多啊。这预感让安乐极兴奋,又试着问他会不会拼音字母,小家伙点头,朗朗念道:“a,b,c,d,e……”
从汉语拼音基础字母表到声母表再到韵母表,口齿清晰,语速流畅且顺序整齐。安乐控制不住的激动,估计一年级的孩子也差不多这种程度,这样看来,也许可以直接插班一年级了!想着,跑回房拿了本白稿纸和圆珠笔,叫他一个个写出来。
安宁写完阿拉拍数字后,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开始写字母,基础字母表很快的就写出来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很端正,但到韵母表时,他只写到一小半就停住了,沮丧的小脸儿对着安乐道:“不会了。”
“没关系,哥哥可以教你。”安乐拿着本子边看边问:“这些是谁教你写的?”
“陈姐姐。我和奶奶住在湖边的仓库里,她每天下午都会到湖边看书,奶奶去跟她说话,后来她就教我背书。奶奶说以后要像姐姐一样,努力念书,以后也可以教别人。后来她走了,奶奶说她开学了,还叫我每天背几遍写几遍。”顿了一下又低头道:“可我忘了。”
“忘了再记起来就可以了,还有哥哥在,怕什么!”安乐一把举起来他,转圈,逗得小家伙尖叫个不停。
安乐怕吵到隔壁邻居,赶紧停下。
“歌儿也是姐姐教的?”
“是奶奶教的,奶奶会很多,我记不住……呀,看呐,月亮好像变大了,成大饼了。”说着突然抬头对着天上的明月惊叫一声,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小心展开在安乐面前,献宝似的说:“我把它切了,哥哥,这一半给你吃,你拿着。”
安乐愣了一下,闷头大笑。
“留着大后天再吃好不好?等爸爸回来了,跟他一起吃,嗯?”
“爸爸呀……”安宁轻唤了声,脸上不知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好啊。留着。”
安乐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没跟他正式提过爸爸,不过,小孩儿的接受能力应该比较强的,后天见着了自己熟了。不过,明天还是打电话提前跟爸爸说一声。
看看表,已经十点半过了,回房睡觉。
拾荒 act 08 :不解
早上到学校,同桌小六便丢了两本儿童图画本过来。安乐翻了翻,全新彩色本,图文并茂,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不过有胜于无,丢了个笑容给他,算是谢了。
小六很不满,勒着他的脖子叫嚣:“你就不问问哥哥我怎么费尽艰辛历尽苦难生命力只剩一滴才弄来的?”
“你们家马路边的夜市上买的?”安乐随口猜。
“靠!你老实说,昨晚你是不是跟在我身后了?”小六大受打击。原还打算卖弄一下神秘,结果这神秘一戳即破。
陆晓转过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道:“我说你说话怎么老这么让人吐血呢?这还用跟么,一猜一个准。劳烦大爷您以后慎思慎言,免得贻笑大方。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丑角,尤其您这类的。”
“这家伙来的路上肯定是踩到狗粪了,被病菌传染,一来这儿便狂吠。”安乐笑,安慰小六:“他说错了,其实这年头最缺少的就是你这类丑角。你看陆晓林音吧,常年扮生角;池小云覃亚梨等是旦净角;末角空;可这丑角咱们班可就你了。”
“安乐,你个小王八蛋!”小六一脸哀怨,眼神转了一圈,停在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安宁脸上,扯开一抹抽搐的笑,抓起桌上的图画本扒开展放他眼前,讨好似的问:“小乖,这个好看吧,这可是哥哥特地给你买的喔。”
“谢谢。”安宁点头。
小六郁闷,定定看了下他平静的面孔,忽而对安乐道:“诶,你觉不觉得,这小家伙乖巧过头了?你有见过哪个七岁的孩子像他这么安静的么?我们小区里的那些孩子简直跟喇叭一样,哪时候不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是很静,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没有同龄朋友嘛。我小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安乐不以为意道。见安宁坐下,拿了图本开始翻,手指头抚着上面的图案,脸上还露出笑容,忽然又想起昨夜——
昨天夜里安乐不知怎么突然就惊醒了,听见身旁的小家伙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细,内容极其诡异,像神话又像童话,比如花儿会哭会变色、墙壁会 变出长长的脚来走路、蝴蝶带他飞上天,等。完结的时候说了一串关于颜色的在刚带他回家的那天晚上也曾听过的话。他当时想,这小这小家伙许是说梦话了。
之前来学校的路上,安乐试探的问了他,结果他却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压根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他便故意指着路边花圃中的五颜六色花草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结果他一样样全答出来了。安乐大奇,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是送他书的哥哥告诉他的——那人像教他念书的姐姐一样,教他认了很多色彩后也消失了。
“小六,”安乐压下脑袋,“你觉得有人说梦话的时候,好几次都说同样的台词么?”
“同样的?”小六大摇其头,“没见过,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很少见的吧,谁做梦会老梦见一样的场景啊,又不是排练剧本。”
也是啊。安乐暗想。看看安宁,又觉得奇妙,小孩儿的心思有时候也不好捉摸。
第三节语文课后,老头叫安乐放学后到他家一趟。老头就住老教师宿舍楼区,非常近。铃一响,小六陆晓便飞车回家了,安乐带着安宁往教师宿舍楼走去。
南中是一所初、高中学混合的市一级重点学校,安乐中学也是在这里念的,几年下来,几乎认识了全校的老师。而老头住的这一片老生活区,更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中学时期的班主任就住儿,那老头也是个怪人,什么事都爱把班上的人叫到家里来,他那时候是学习委员,更是受宠,一周七天至少四天要到这儿报道,时间大多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其实他知道,那老头是怜他惜他,每次来总是留下他吃饭,边吃边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哥哥,咱们去哪儿?”安宁仰着脸问。
“去老师家……”迎面一熟识的老师走过来,安乐露出笑脸朝人笑:“吴老师好。”
吴姓老师回:“安乐呀,上次的月测成绩出来了,你考得很好啊。”
一看这四班任数学课的老师似乎有聊下去的意思,安乐赶紧道:“成绩还没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