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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笑问:“那你什么时候被腐蚀掉?”
“我体质与常人不同。”安乐平静回答,可脸颊却热得能摊面饼了。
“作茧自缚的呆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体质不同法。”
“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抄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顿了顿,又补充:“你别又来法西斯政权啊,这是个和平文明的社会,明主与自由的分子飘散在空气里,你老师也应该教过你了。”
“书呆。。。。。。”牡丹叹了口气,翻身让他趴在身上,手温吞画着他柔软的身体曲线,“睡觉吧。”
“唔。”身体上的疲惫让安乐很快的沉如睡眠中。
拾荒 act 113 :君故
嘭嘭——嘭嘭嘭——
一阵杂乱无章的拍门声把房里的人吵醒了,安乐蹙眉低哼一声便把被单拉过头顶,继续睡,而牡丹则气定神闲的套上衣衫去开门,与门外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对视两秒,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先抢声:“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起床。”说罢立即关上门,踅回房里掀开被单,把浑身赤裸裸蜷缩得如刚出生婴儿的人捞起来,在那泛红的脸蛋上拧了一把。
“我要睡。。。。。。”安乐半阖着眼东倒西歪。
牡丹漫笑道:“你以前说的善人是不是一个斯文的白面书生,小六有张娃娃脸。。。。。。”
话没落,安乐已经蓦然张开,揪住他的衣襟,眼中一片清明且激动:“你怎么知道?他们。。。。。。到这儿来了?”想到之前似乎听到拍门声,意识到那两个家伙现在可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顿时手忙脚乱的扯过衣衫要穿上,可依旧微弱的力道只让状况更混乱,上衣怎么也套不上,于是,只能又可怜兮兮的唤:官越——
“虽然力气没恢复,但精神和脸色却比之前好多了。”牡丹善心大发的帮他套上衫裤,拍拍他的脸道:“看来以后还是经常给你施点小刑好了,总没有坏处了。”
“不要!”安乐惊恐万状,立马跳下床,却因动作过猛而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地毯上,顾不得摸一下便又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朝门口踉跄奔去。
牡丹忍着爆笑的冲动跟过去,见他一脸纠结的正费力跟紧实的门锁作斗争,大笑,好意帮他扭开,闲闲看着他与外面的人无声凝望。。。。。。许久。。。。。
“。。。。。。小安乐!”小六回过神,狠狠抱住他,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无法言语,不想哭,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淌下,落入他的米黄色的衣背上,洇开,“真想抽你!你上哪了儿这么久才出现。”
“我。。。。。。”
安乐刚启口,身体突然被拉开了,牡丹揪住他的后衣领说:进房里再说吧,这里人走来走去,不好。
“也是!”安乐拍额,笑逐颜开把小六和陆晓扯进房,指着窗边的沙发说:“坐着等我一下,我刚起床,还没洗脸刷牙呢。”说罢便进浴室。
小六把厚重的窗帘拉开,和陆晓站在阳处环视房内,当见到一张床未有使用过的痕迹而另一张却一片凌乱且两只枕头靠在一起时,两两相对,交换了一个似忧伤似了然又似苦涩的眼神,随后又一同望向刚从门口走过来的 噙着如沐春风笑容的年轻男人,明目张胆的审视他漂亮的脸蛋、修长挺拔的身材和优雅的气质,暗暗叹了口气。
“陆晓,小六。”牡丹准确的唤人,走过去笑盈盈的伸出手:“官越。以前常听安乐说起你们,本来是打算后天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先来了。是萧香打的电话吧。”
友好的握了握手,小六突然恨颓废的靠向陆晓:“山人,这世间妖孽太多了,又什么办法可以清除掉一部分么?”
“你没救了。”陆晓鄙视他,调头望向浴室,“他是要脱层皮还是把牙齿一颗颗摘下来刷?”
牡丹忍笑,调侃道:“他是在做心理建设呢,这会儿肯定是脑子已经结麻花了。”
“你说谁呢!”被猜中心思的安乐臭着一张脸走过来,坐在床边揉揉无力的手臂,无不抱怨的说:“你说明天我能恢复体力么?都过了一夜了,感觉比昨天还虚弱,今天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呆着了。”
“你干了什么了?”小六疑惑。
“昨晚被他打了。”安乐诉苦,“痛死我了。”
“别乱说话。”牡丹睨了他一眼,转进浴室。
晨曦照射下的三人一时无言相望,欣喜的大量一年多过后的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变化的彼此,感慨不已。
陆晓和小六纤毫不漏的将明光下的安乐摄入眼底:青春期的少年模样在这短短时间内变得厉害,轮廓在,但节枝末节都已成长蜕变,俊秀而青润,连气质也变得沉静雅气。。。。。。忽然想到那个看上去及其优贵的官越,脑中闪过一个词:潜移默化;而安乐则在想,山人那张脸越来越有艳色,他的清高被收敛了起来,愈发的不动声色;小六的娃娃脸似乎变得成熟了些。
牡丹出来见他们这副无语凝咽的模样,忍俊不禁,坐到安乐身边,笑道:“别摆一副严肃的表情,又不是审讯。”
安乐横他一眼,压下心里翻腾的心绪,佯装欢快的语气道:“是萧香打电话给我们的吧,他是不是都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们了?其实去年九月开学时,我曾叫人帮找民大和理工大的入学名单,但没看见有你们的名字,所以。。。。。。”
“所以你就这么算了?打算等大家都老掉牙了再找我们叙叙旧?”小六冷哼。虽然知道他有苦衷,但心里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昨晚萧香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呆傻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想相信他们已经离自己这么近了,追问之下才得知离开后发生的那些事,心里又是痛恨又是庆幸,痛恨那姓原的孽障,庆幸他们安然无恙。
“行了,别再追究这个问题了。他那倔驴一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懂。”陆晓能明白安乐那些微妙的心思,“我和小六都考上燕大了,当时就是想着你有一天也会到那儿。。。。。。”
陆晓话没说完,安乐已经泪眼朦胧了,喉咙硬得难受,心像是被人套了绳子向四面八方拉扯,他扭头伏在牡丹肩膀上默默掉泪:山人,小六,我何其庆幸这辈子认识了你们。
“小书呆,哭什么呢。”牡丹揉搓他一头毛刺,笑着调侃,“你该高兴,九月份你们又是同学了。不过他们此后可就变成你师兄了。”
“你考燕大了?”小六咧着大大的笑脸问,得到肯定答案后差点没疯癫,仰天狂笑三声后又得意洋洋道:“妈的,老子总算是心理平衡了。哟喝,以后见了面要叫师兄啊,知道么安乐小师弟。”
安乐抬眼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睛也像小兔子般红通通,声音却是阴狠的:“我真想抽你!官越还是你师兄呢,你先叫一个听听。”
“不是吧!”小六惊呼,与陆晓对望一眼,“你别说这回跟你一起回来的都是本校的啊!”
“萧香不是。”
“你废话!我问的是另外两个!”
“是,都是国际关系院的。”牡丹抬头望似惊似喜的两人,眉眼含笑道:“叫么?”
“山人,小安乐胳膊肘往外拐,找人欺负咱们了。”小六悲哀的靠向陆晓,“儿大不由爹啊,可怜我把他养这么大,他就这么回报我,诶,由他!由他把那碓来舂米,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全都由他!”
“诶呀小六爹爹——”安乐嬉皮笑脸的怆呼,突如其来的黑手伸向他老人家,将其拉趴在床上,骑上去用软巴巴的拳头招呼之,片刻后发觉没发挥成效,忙转头拉结同伙:“山人,帮我收拾他。”
“你敢!”小六转头瞪眼,“燕大江山市谁陪你打下的你忘了?你敢忘恩负义学那陈世美我阉了你!”
“行了行了,正房位置还是你的,小安乐就委屈一下当二奶吧。。。。。。”黑脚飞过来,陆晓赶紧闪到角落里,趴在墙上闷笑,好半晌才转过头问:“小乖和萧香呢?”
“隔壁的隔壁。”安乐挪到电话旁,挂了内线过去,一会儿,门板便被拍得山响。
小六奔过去开门,拉腔捏调的高呼“小乖、香香”,眉开眼笑的把欢天喜地的安宁举到肩上,在房里打圈。
“你们都吃过早餐了么?”萧香走到窗边,调戏的捏了一把陆晓的脸,笑道:“山人越来越有风流才子相了,可喜可贺,燕大美女如云啊,你逮着一个没?”
“这只雄孔雀气味不对,专门吸引其他雄性。”小六口无遮拦爆料,“经贸院的院草啊,可惜了一票白眼狼们。”
“都在说什么啊。。。。。。”安乐无比同情的望向泰然自若的路小,深刻感觉这人忍性越来越强了,“山人,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看望老头好么?叫我一个人去我还真提心吊胆的。”
“你怎么不叫老三一起回呢?”
“我回来的时候打过电话给他了,他在外地,现在抽不出时间。对了,你们有去看过老头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小六把安宁放下来,对到牡丹身上,随即瘫进沙发里横尸,“每天六点半起床,跟老太太一起到楼下院子里练操,当然不是他练,是他转手球看别人练;七点半收工,跟老太太一行人去喝个早茶散个小布买点小菜什么的;八点半回家,进房练书法,然后看看书写写回忆录;中午睡一觉道二点半起来,继续看书写字,有时候跟楼下老罗同志或楼上老毕同志一起喝个茶聊聊时政谈谈上级新下达的教育改革计划,然后几个老家伙一同感慨一番,散席;晚上九点半睡觉。基本就这样。”
“你亲自去跟踪调查了?连细节都这么清楚。”安乐好笑,却也相信他所言,那的确像是老头会做的事。
“我和山人每次一回来就往他家跑,都成佟家一份子了,前晚上我妈还问我老头是不是收了个养女了我急着跟人上门呢,可把我气的!诶,更年期的妇女同志啊,没有理性可言,跟她一般见识就是降低我的水准了。。。。。。”
安乐阴恻恻打断他:“这话你敢当你妈的面说去,她立马就把你重组了。”
小六一脸赖皮的大笑。“我不敢,所以我只能躲在这里说。”
“安乐,呆会儿你要回家么?”陆晓歪头问。
回家啊。。。。。。安乐有点心酸,一年多没回去了,院墙上那生命力超强的常春藤肯定还是绿油油的,但院角那两株夜来香也许早已枯萎了,屋里墙上挂着的父母遗像怕是积满了灰尘,天花板、角落里肯定是挂满了蜘蛛网,那真正成了破败冷寂的家了。
“回啊。”安宁扬声答,“回家后再去给爸爸妈妈上香,谢谢他们保佑我们平安。”
“下家伙。”牡丹低头宠溺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对安乐道:“回去吧,看看你的叔伯,然后像娃娃说的再去给你爸妈上香。”
“好。。。。。。”
一行人下楼吃过早餐后全挤上一辆车,道巷口步行进去,宁珂和罗小布东张西望,见到人家敞开的大门时还探头进去研究院里那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和纸皮市值多少。安乐在旁边全然没听进去,他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全集中到愈来愈近的家门口上了,当看到李叔家门口或抱孩子或摘菜的扎堆拉家常的婶子们时,他紧咬住嘴唇平息呼之欲出的激狂。
婶子们抬眼一一巡过这几个陌生的熟悉的都戴着棒球帽的大男孩儿,溜了一圈停在安乐被帽檐遮了半幅的小脸上。李婶把手中的孩子往旁边人怀里一塞,蹭蹭跑回屋大喊:老李!老李!安乐回来了!
安乐听到那尾音还带着哭腔,顿时满腹心酸,眼眶也泛红了,强凝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走近跟婶子们打招呼,大门一声巨响,李叔从屋里冲出来,两手搭在他肩上,眼里泪光闪动,半晌后才挤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叔,”萧香牵着安宁走过来,“让你担心了。”
“不说那个了,没什么比看见你们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更重要的了。”李叔擦了擦眼睛,摸摸安乐的脸,欣慰笑道:“安乐长大了,变俊了,你爸要是见了该多高兴啊。”
“老李!”婶子瞪他,“好不容易见着人,你说什么哈呢。”
“诶诶,我真是!”李叔拍额叹,转头又望向几步外的人,“是你的朋友么?一起叫道家里坐坐吧,我跟你婶子去买菜做饭去。”
“好。”安乐不客气的笑应,招呼身后一行人一起进李叔家里。
拾荒 act 114 :祈愿
安乐搬了两张高凳子叠在墙边,动作如蜗牛般摸爬而上,两手往墙上搭本想像以前一样轻巧利落的翻越而过,可刚一撑起,手肘瞬时便因力虚而歪向一边,身体摇晃了几下,脚尖在混乱中踢翻了凳子,于是他便被挂在了墙上,像旁边那个破竹篓一样。
宁珂一伙人坐在屋檐下笑的花枝乱颤,口水眼泪乱喷。
“喂——”安乐哀嚎,希莫的眼神望向离他最近的小六,那小子立即撇开头;望向陆晓,这家伙视若无睹;望向萧香,他垂着头看身前安宁的发旋;看罗小布好宁珂,还是算了;最后——“官越,帮我搭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