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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甩开衣袖,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像要将我看透。
“夫人想知道为什么?那沈谦如实相告。他根本没有威胁我,他也根本就不屑于威胁我。”
沈谦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旋即漾出一抹冷笑。
“他从走进沈园就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因为他知道你是他的,他知道你根本不会拒绝他。”
“对手连战帖都不用下,战鼓都不用擂,我就输了。”
他定定看着我,缓缓地说到:
“还是夫人要我提醒你,那天在阅宾楼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象刀子一样插入我的胸膛,临了还不忘旋转一下再抽出来。
我只痛的无法呼吸。
是谁将雅间里的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沈谦,是李桢指示的也罢,是沈谦安排的也罢,都不重要了。
我有些颓然的靠着桌子。
沈谦从来都知道李桢对我下的盅,而我在这盅中沦陷的毫无悬念,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胸口压着的话几乎多口而出,可是半晌,还是被生硬的压了回去。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颜面请他再给我一点时间?他是如此用心的守护了我三年,可是我又给了他什么呢?
我如此贪婪的眷恋他的怀抱,除了屈辱,还能带给他什么?
而我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恳求他再给我三年。
裴莫彤,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纵容自己沉溺在过去的失败中,你放弃了一切能够看到未来的机会,放任自己流浪在痛苦里,你如今得到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亲手种下的苦果。
“沈谦,我。。。”我张口,却无言。
眼前这张玉一样的脸庞在我的视线中模糊。
我仍要挣扎着看清楚他。这个替我解下缨绳的人,这个在我孤独无助时给了我一个家的人,这个在我饥饿时替我张罗一碗面,在我寒冷时替我置办一身衣,在任何时候我都心安理得的依靠的人,如今再不是我的了。
“对不起。”我用尽全力想对他说,可是一出口,却犹如呜咽一般。
沈谦站在我的对面,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不必说对不起,”他慢慢的抬起手,将我耳边的碎发拢好,淡淡地说:“这样说,就生分了。皇宫不比沈园,言行不要像以往一样任性。莫彤要。。。”他吞咽了一下,仿佛掩住了哽咽:“要过的幸福。”
、43。 一杯酒 一盅茶
人生在世,快乐苦短。
人们总说最难过是情关,仿佛一个情字便让英雄见血封喉,我从前总不相信。
当然,现在我更加不相信。
单为一个情字,死不了人。别说它没有山海关的险峻,恐怕连西蜀城关的艰险都不能及。
情字不过一杯烈酒,痛饮之时畅快淋漓,酒醉迷离,唇&齿留香,酒醒之后,伤筋动骨,痛楚绵长而已。
等你忍痛将自己收拾妥当,宿醉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我在郭湘云进门前一日启程去汴京。
一个普通的严冬清晨,空气中游荡着清冽寒意,可以看见自己的呼吸变成白雾,沈园里静得出奇,连扫街的家仆都似乎想在温暖的房中多滞留一会儿。
我拢了拢脖子上的护颈,看着几个贴身的仆人,从沂园里将随行的物品搬上马车,碧喜贴心的从厨房捎上一盒我喜欢的糕点,疾步半带着小跑的来到我的身旁。
“夫人,我刚才在厨房,听见大厨子说,老爷已经传过早饭了,定是要来送夫人的。”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西厢房的方向。
“恩,也许吧。”我笑着看着她,对于她如此护主的情绪没有表现出太多热情。
本来随行的行礼就不多,差不多三四趟就搬完了,管家来到我面前,躬身说到:“夫人,都收拾妥当了,您要不要再看看还缺什么。”
我抬眼大致清点了一番,并没有缺什么:“都带齐全了,若是路上发现缺些什么,就地置办就是了。”
管家闻言又恭谨的询问:“那夫人您是现在就上路,还是。。。”
我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失笑,看来在等沈谦出来的,不少。
看着眼前这位老管家斑白的两鬓,我伸手将他扶住,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的举动。
“王伯辛苦了。我知道王伯你面上对我恭敬,其实十分爱护我,私下总是将我的一切用度照料的稳妥,莫彤在此谢过了。”说着对他微身一服。
管家忙扶住我,连连说着:“夫人快起,不敢当,不敢当。”
“莫彤没有什么厚礼,只有这一点心意。”我说着将一袋银子放在他的手中,他急忙连连退却拒绝。
我并没有收回手,只是接着说:“王伯,这银子给你,莫彤是有事相托的。”
管家闻言停住退却的动作,愣在那里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说到:“我不在的时候,记得晚上要及时提点老爷早些休息。若在书房忙的晚了,记得要名厨房准备清粥腐乳,他晚上总觉着饿。”
想了一想,我接着说到:“每日睡前,记得让丫鬟备上一壶烫茶放在屋里,他若半夜起来喝水,茶还能有些温。还有,饮酒之后,记得命厨房做醪糟汤,别的他不肯喝,就用这个发散酒气还可。若有账册要他过目,记得早上再给他,晚上递给他,他总是要熬夜看完,时常打扰了睡眠。对了,还有他虽然可以吃蟹,但是若不用姜丝白醋,便会有些发疹,他自己不太清楚,我关照过厨房的,不过你记得多留份意,免得下人们一时忘记。还有。。。”
我不明就里的看着碧喜,她此刻正牵着我的袖子,努力给我使眼色。顺着她的眼色看去,沈谦一袭白衣,就这样孑然的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下人们都极为知趣的退开,只剩下他站在门口,而我,站在门外,谁都没有动。
粲然一笑,我又抬手拢了拢颈口,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这么冷。
“还有,往往染了寒凉,自己不知道,通常若是有些咳嗽清涕,第二天夜里必然要发热,记得让王伯准备祛热的药,不然夜里突然要找,常常找不到。”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我望着他,他仍是那样站在门口,晨风吹着他的衣角轻轻抖动,温润的脸庞,齐拢的鬓发,微微突起的喉结总在笑时颤动。
我低下头来,将眼里的水汽收拾好,才抬起头来,对他笑。
“我走了,你不要站在风口,当心着凉。”说完立刻转过身,扶着碧喜登上了马车,待碧喜将帘子放下,才允许眼里的泪水如开闸般倾泻出来。
沈谦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车子走了很远,我依然觉得他在看着我,可是我没有回头。
我想,
如果没有回头,那么他便不会看见我的挂念;
如果没有回头,他记住的会是我的笑颜;
如果没有回头,也许我们就没有说再见。
我有充足的时间将三年的宿醉收拾好,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许多年。
当马车辗转颠簸来到汴京城外的时候,我仍旧没有搞清楚我究竟需要多久可以清醒。
可是我却明白,我有怨恨,我试图维持着的高洁,美丽,温婉如丁香花一般的生命中第一次产生了怨恨。
李平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轻轻的将桌上的沉香炉封好。
一阵宁神的香味缓缓由炉中升腾而来。
他伸出纤长白净,不沾尘埃的手,轻轻用绢帕拂去我手上沾上的茶水,将我握在手中不稳的茶盅接过,放在桌上,平静又不解的问:“莫彤,你刚才,在想什么?”
、44。 襄王府 承欢殿
“莫彤,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对上李平带着疑问的眸子,收回神来,笑意然然的说:“我在想,襄王你如今,还想不想纳我做侧妃?”
二皇子,不,襄王,先是微一愣,很快便附上同样的笑意,挑着眉毛迎向我的挑衅:“怎么,沈夫人如今倒觉得襄王府入眼了么。眼下虽说夫人仍有婚聘在身,不过若是夫人主意以定,本王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夫人收入麾下的。”
“扑哧。”
我迎上他有些促狭的眼眉煞有介事的表情,笑出声来,责怪他到:“襄王如此多情,也不怕佛祖怪罪。”
他却毫不在意的挑挑眉,说到:“若是能让莫彤你开心,佛祖怪罪也无妨。”
话即出口,却道出我心中隐痛,一时间我有些默然。
李平却仍是不紧不慢的饮着茶,显然并没有打算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放下茶盅,收起嬉笑的脸色,半哄半谏的说:“莫彤,虽然你我都知道皇上此番招你回宫定不会轻易放你回去。但是你若不开心,也不用勉强承受。你若信我,我定会尽全力帮你脱身。”
一番陈词反而让我镇定下来。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而抬起头来,回答到:“多谢襄王费心了,襄王今日的许诺莫彤记在心里。只是莫彤心中有自己的筹划,如今,沈家也不能再容下我,若是那个人容下我,皇上也不能容下他。”说完又在心中回转了许多心思,才淡淡的说:“既来之,则安之。这皇宫我也不是第一趟走,总不至于太难过的。”
李平看着我并没有接话,微蹙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担忧。
我这个三品诰命夫人本是奉旨进京谢恩,但是李桢似乎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回京这件事,只安排襄王将我从城外接进城来,暂时住在襄王府,等候召见。
李平将襄王府西边的一个院落派给我住着,我便带着碧喜和随行的家仆安顿下来。
这一路走来,赶路急丛,大家都有些累,休整了几日,几个家丁缓过神来,都想去汴京逛逛,见识见识京城的气派,连碧喜也有几分兴奋。我于是打发了他们尽管去游玩,只不要惹事,其他事情我一概不过问。他们起初还有些谨小慎微,出去了几次见我真真无所谓的态度,便也玩的尽兴起来。
这几天,他们出城登山,要去两日才回来。李平便令拨了些人手给我使唤。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回头问他:“你可记得原先我身边跟着的秋实丫头,如今,她在哪个宫里当差?”
襄王思索了片刻,说到:“你说的是在肖华宫时便带着的丫头吧?”
“是她,和长公主的春华本是一起在肖华宫服侍的。”说到春华,我不由得眉头紧皱,那日的情状又涌上眼前。
“当初因为你本不是公主的身份,不能陪嫁皇宫的宫女,她在肖华宫留守了些许日子,后来不知什么机缘,被皇上调到了身边服侍,如今,在南书房当值。”
“这样,也算不错的出路。”我低声说到。
被宣进宫十分突然。
这天王一公公十分低调的来到襄王府,宣旨命我进宫觐见,只顺带着又说要将随行的贴身物件带上,皇上要留我在宫中小住。
一时间,下人一阵忙碌,我便坐着幕帘厚重的马车,简单的和李平道了别,由王一领着进了宫。
我撩起帘子,看了看皇宫中的景致,并无太大变化,一边唇角不自觉的漾出一抹笑,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皇上宣三品诰命夫人进京谢恩,直接谢进了后宫是亘古未有,如今,我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彻底停住,车帘被打起,我望着眼前这座后宫嫔妃的院落,笑意更甚。
“沈夫人,您就先住在这里,皇上说,很快就来看您。”王一公公将我扶下马车,躬身在我身边低声说。
我抬眼,不置可否的看了看这座装饰华丽的宫殿,颇有兴味的说:“王公公,这三品诰命夫人住进承欢殿,是不是不合礼数啊?”
王一闻言也抬起眼,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旋即又压低声音说:“夫人,这是皇上亲自定的,奴才不敢妄言。”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对他说:“既然如此,我就在此先行住下。公公既然不让我把身边的人带进宫,我也不计较,只不过身边没有个熟悉的人使唤,总不自在。我出宫之前带在身边的秋实姑娘,不知道公公可有印象。如今我再进宫来,别人我也不要,如果能将秋实打发来我身边,我也就安心住下了。”
王一听完我的话,并不多言,只简单答道:“奴才这就去办。”
“有劳公公了。”说完,我抬脚迈进了宫殿,也迈进了后宫纷杂混乱的生活中。
承欢殿。李桢如此费劲心机,大张旗鼓的宣告着他占有的决心,看来,这后宫中痛恨我到来的,一定有不少人吧。
我望着桌上精工雕成的沉香炉和完全按我喜好布置好的厢房,就连赏玩器物都是从李桢从前居住的西华宫搬运过来的。
他是在提醒我过去,宣告着占有,或许,也有表达着真心?
我放眼将屋里所有的角落都打量了遍,才来到窗前,看看窗外种着的一排丁香树,未到花期,光秃秃有些凄凉,正如我此刻心中,努力想找出喜悦,却笑不出来。
、45。 接训斥 表真心
李桢果然当晚就来了承欢殿。
自杭州他将我放回沈府,我们已有两月多不曾相见。一时间到,彼此有各自的心思,难免有些生疏尴尬,一顿晚膳用的沉默。
净完手,李桢有些懒散的开口:“你今天早上说想要秋实过来伺候?”
我也净完手,将帕子递给身后服侍的宫女,抬眼看着他说:“是啊,此时不同彼时,我在这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