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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到我时,我甚至微微瑟缩了一下,喉咙早已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尽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努力盯着他看,希望能从目光中传递自己的意思。教祖那书真心不靠谱啊,平常试着还蛮舒服的,教主也被我弄得□,怎么这回彻底颠倒过来了?我还以为真要死在床上了,弄不好现在已经腰椎骨折,下半身瘫痪了吧?
教主的手还放在我臀间,顺着股缝来回抚弄,半带威胁地说道:“本座这也都是为了你好,陇南分坛和任长清的事,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若再不懂事,我也不介意把你绑在床上,以后只当个娈宠用。”
他果然还是在意任长清,怕我会认回这个兄长,背叛冲渊教。我默默叹了口气,努力发出了声音:“我和任长清……没有关系。我是穿越者……我不是他真正的弟弟,我不是原来的闻人湛。”
虽然声音低哑,但以教主的耳力,定然是能听见的。他眉头微蹙,抬手抚上了我的眉弓:“我早知道……当初闻人家以你代嫁,又以前教主所发还恩令叫本座刺杀你,我就知道你家中兄弟姊妹并无亲情。我不是怀疑你与他们有所勾连,只是你在这里,我还要分心顾你,不能全力处理此事罢了。”
闻人家?我不姓闻吗?等等那个任长清姓任……算了,管他姓什么,反正这些早都和我没关系了。不过闻人家真是个神奇的家庭,还代嫁,还刺杀,他们家真不是按着言情小说桥段过日子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冷到了,不禁打了个寒战,老实地点了点头,缩到教主怀里,动了动腰,想避开他的手指。他也看出我的意思,把手指收了回去,伸臂揽住我的腰说道:“今晚我不会再碰你了,安心睡吧。”
休息了一天,我就被毫不留情地撤了秘书之职,仍旧戴着那个难看的面具,跟着监察团离了总坛。飞鹰堂荣堂主的长子荣成做监察使,我算是个副使,跟着他一路下了西南,往青城山方向而去。青城那里是道教名山,虽然有青城派坐镇,但因为信教群众多,冲渊教也在那儿发展了一处分坛,可算得上香火鼎盛,日进斗金。
只是这一路入川,路不怎么好走就是了。
不知怎么着,一入蜀中,我心里就翻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我早就该到这地方,而且不是青城,而是……
是哪呢?成都?重庆?担担面?红油抄手?麻辣烫酸菜鱼?水煮鱼?香辣蟹?棒棒鸡?麻辣兔头?笑咪咪的猪脸?
越是深入地想这个问题,我就越觉着肚子里咕噜咕噜乱叫,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街边的小吃瘫溜达,直到旁边马上有人叫我,才咽了咽口水问道:“荣监察,是该吃饭了吗?”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副使,荣监察怕您把人家小吃摊子踩了,叫属下过来拦您一拦。离着午饭时分还早着呢,要不属下买些点心来给您垫垫?”
我大喜,立刻接受了他的好意:“荣监察真是善体人意,兄弟你也饿了吧,咱们要不要来只小乳猪尝尝?”
他微微一笑,却不知怎地神色中能看出几分鄙夷:“十月初七,峨眉真仙涤洹真人要在泸州开坛讲道。荣监察有意带咱们都去沾沾道气,听听真法,所以这些日子,要委屈副使茹素斋戒,以免冲撞了真人。”
诶?我们教不是信道祖冲渊真人么?怎么改信起外头的野道士了?
27、道长
本来计划好的青城之行,就因为荣监察个人崇拜,拐到去了泸州。我又是副使,也不认得分坛在哪,不好甩了正使自己去青城,只得把他因私废公之事记下,准备将来回教再打小报告。
快马加鞭走了没两天就到了泸州。那地方虽然小吃也一样花团锦簇看得人直流口水,可惜甩不开那几个清心寡欲崇信道教的弟子,凡是沾了肉的都不给吃,馋得我眼底下都长了黑眼圈了,日盼夜盼,只盼着那位真人早点出来开粉丝见面会,开完了我好早点吃上正经东西。
好容易熬到了十月初七,以荣成为代表的狂热粉丝头三天就安排早晚香汤沐浴,到那天早晨又里外里换了新衣服,挂了香囊,收拾得跟道士也没多大区别了,才踏着月色——出门时天还没亮呢——挤到了提前建好的法坛下等着。
这是我头一回看见正式的宗教仪式,果然和冲渊教这种新兴宗教不同,充满了传统的封建迷信气息。就简简单单讲个道,就有无知信众替他筑了三层法台。台下按四方立剑,台上搁一条香案,案上还摆着大铜香炉,供着三支清香。炉前头摆着个神位,供了鲜花素果。
那位涤洹真人出场的时候,场外掌声雷动,就快把人耳朵也震聋了。好在我个儿高腿长,又抢占了个靠近内圈的好位置,把那位真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头戴上清芙蓉冠,身穿绛红色团龙大氅,足蹬云履,手执象牙朝板,背后还背了口剑,看不出是钢是木的。登台时大袖飘飘,法衣随步摇曳,下边微露白色筒袜,造型跟太上老君差不多。
但是架不住人帅。
这么多信众来捧他的场,也不知道是真信教还是追星呢。
底下一群头戴混元巾、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捧着磬铙铍镲伴奏,那位真人穿着格外鲜艳的绛红法衣拾级登台,低眉敛目,慈悲之中又带几分太上忘情的飘然出世之感。底下信众还有拉着横幅或是摇旗呐喊的,既视感格外强烈。
他上台之后先三叩九跪,拜了神、人、鬼,然后执圭面向我们这一边,开始宣法。
他开口就讲起:“天道循环,自然有承负,因重复过去,所以便流传后世。这样,个人祸福便与个人因果无关,皆听任天道循环,受其承负。而这循环之中,自然也有行善积德,福报深厚者,能现世现报,也就是所谓重生与穿越。”
前几句听得我昏昏欲睡,但最后两个词彻底把我打醒了。
然后我就张着嘴傻兮兮地听着他在台上讲“如何让你看上去更有主角相”。别人好像都听熟了这种课题,除了低头拿笔刷刷记东西的声音,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那位涤洹真人清朗悠长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讲着如何彰显王霸之气,如何不经意间显露出穿越者才会有的各种细节特征……
输、输了!我本来还以为教主比人家只差个制服诱惑,换身道袍一样可以唤起荣成和这些弟子的无限崇拜,可是一听这布道内容,教主肯定是拍着马也赶不上人家了。
——除了我这样和冲渊道祖天然投缘的,哪有背马哲不犯困,考试时不想上吊的?怎么比得上人家涤洹真人的实用新型道法,让人一听就上手,一学就能运用,运用时还会叫不知情的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
可以想见,这位真人将来也得有开宗立教,传下万世基业的一天。
涤洹真人连讲三天,我们教里这几位监察使就如痴如醉地连听了三天,回到客栈之后还各自掏出笔记本来查缺补漏,复习了个不亦乐乎。其实有什么可复习的?活生生的穿越者就在他们眼前坐着——就是失忆了吧,好歹英语什么的我也能说两句,怎么就没一个人崇拜我呢?
荣堂主对我一向看不上,他儿子看我不带眼也是难免的。我暂时不和这种小人计较,等哪天我拿下了冲渊教,圈了教主,再叫他们见识见识,我这真·穿越者比他们那些邯郸学步的强到不知哪去了。
荣成的兴致比我想象的还高,好容易捱到这位真人讲完了,我们该去青城分坛办正事了,他们居然就把我丢在了客栈里,一群人不知跑到哪去了。我要不是不认道儿……我要不是给他爸面子,就这工作态度,我早该绑了他直奔青城,不,直接回总坛教训!
于是我闷在房中点了一桌大菜,趁着没人让我清心节欲,美美吃了一顿。残席还没撤下去,我的房门就让人推了开来,而后门口就响起了一声大惊小怪的呼喝声:“阿闻,你怎么能在客栈吃这种东西,我好容易才请了涤洹真人回来,你把房间弄得乌烟障气,真人可怎么落脚?”
在客栈不吃饭难道还修仙吗?我的嘴角止不住下掉,透过门框竟还真看到了个道士——荣成他们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那位道长,连连叫我出来和真人行礼。
看来这位真是讲课的涤洹真人了。他现在已经脱了法袍,换了一身青色得罗,头戴混元巾,脚下也只穿着件平凡不过的圆口鞋,依然如明珠美玉,灿然生光,比得我们冲渊教的人一看就都得是邪教组织的。
这世上还真有没自知之明的人。自己长得跟腌白菜似的,干嘛还主动拉来那样正气凛然俊透逼人的道长,舍身给人家当绿叶呢?
我对荣成怒其不争之心更深了几分,但对说不好是不是同穿的这位道兄还有几分尊重,连忙穿上鞋迎了出去,热情的伸出手打招呼:“幸会幸会,这位就是涤洹真人吧?荣兄这两天一直带在下听真人的讲座,真是受益匪浅。我房里乱,真人请到荣大哥房里坐坐,喝口茶?”
那位真人微微一笑,一挥手中拂尘答道:“无妨,贫道是金丹派南宗弟子,向来禀混俗和光之信,不欲自异于世人,各位不必如此小心客套。”
金丹派南宗是讲穿越的?这位道长你忽悠人也得有个限度啊!
除了我以外,那几个人居然一点都不觉着这说法有哪里不对,把那位真人捧得如同道祖重生一样,围着他端茶倒水,求教怎样虎躯一震,全身散发出王八之气。
讲到半夜,真人终于不行了,挥着白玉拂尘起身致辞,说是和人有约,明天还要回峨眉,不能待得太久。我这半宿也困得难受,又被那几个脑残粉逼着不能不听,好容易盼到他要走,激动得立刻拔起身来恭送。
然后我立刻听到了脑残——不用加粉——荣成说道:“真人要去峨眉?正巧我们也和真人一路,可有幸与真人同行?若路上能得真人指点,也是在下等人的造化。”
我们是要去青城分坛不是峨眉分坛,同行个毛啊!我嘴都张开了,不知怎地这句话就没说出来。他们说“峨眉”二字时,我心里竟荡起了一层异样的波澜,仿佛那儿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似的……
对了,入川之后我就想去什么地方,难道就是峨眉?可我去峨眉干什么,看大熊猫?不对,大熊猫是卧龙的,峨眉到底有什么……
“阿闻,你脑子里乱想什么,真人要回去了,怎么还不送客?”
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正和荣成他们一起听着涤洹真人讲道,真人现在是打算回峨眉,然后我们要跟去……我脑子里还有点乱,直到真人走了才回过神来,这几日积攒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一时控制不住我这暴脾气,把众人都关到房中,一拍桌子问道:“咱们受教主之命巡视青城分坛,荣监使你怎么敢私改路线,远行峨眉?”
我其实还分不出来那些人谁是谁,但是在我说话时还敢梗着脖子反驳的肯定只有一个荣成。他跟面瘫了一样只勾起一边唇角,自以为邪魅冷酷极有主角风度地答道:“阿闻,你要是不愿意去峨眉,刚才为什么没当面反对呢?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实在不肯,我就叫于祟带你去青城,你自己巡视分坛,好不好?”
我刚才的确是想到峨眉,仿佛触及到失忆前的事,所以有些失神。可教主命我去青城巡察,不把这事做好我回不了总坛——教主交待的事毕竟要比已经忘了的重要,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现在既然反应过来了,当然不能任他们这么胡来。
我打定了主意,堵在门边下了最后通牒:“荣监察若一意孤行,可别怪我将此事上报教主了。”
荣成又冷笑一声:“阿闻是教主枕边之人,自然什么事都要报给教主。不过这点小事,想来教主日理万机,也未必在意——冲渊教中多得是俊男美女,你也年纪大了,难道还指着一辈子做男宠不成?”
我没想一辈子做男宠,但是我想把他一辈子关在我身边。我掏出手绢擦了擦掌中细汗,随手扔到空中,脚下微错,人已冲到荣成面前。
我一指点中他膻中气海,右手五指搁在他颈间,微微一收,也挑起一边嘴角,邪邪笑道:“不错,教主事务繁忙,荣老堂主想必也是。咱们出来是为教中分忧的,不是搞个人崇拜的,各位兄弟别忙着动手,不然我手下失了轻重,伤到荣大哥就不好交待了。”
我握着他的脖子忽然往外一搡,撕下他一幅袖子,卷了桌上残骨剩菜打向那些人,拿荣成做肉盾,趁他们心有顾忌,狠狠揍了他们一顿。
打得众人都跟要饭的一样之后,我心里才好好出了口恶气,拍着荣成的头顶笑道:“各位兄弟,有点出息,别为了追星误了教主的正事。不就是个道士么?听哥的话,明天早上去他道观门口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