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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端砚眼尖,瞧见徐灵芸害怕得一只手抓住萧晗的手臂,随着船身晃动,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是依偎在萧大少的怀里,小脸泛着白,半眯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别提多害怕了。
只是萧晗的脸色颇好,端砚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他的糟糕船技,愣是把小船弄得左颠右晃的,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到了湖中央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跟前。
春英趴在船边,已经自顾不暇了,徐灵芸倚着萧晗,丝毫不敢放手。到头来只能端砚动手,走到船头把半罐子茶叶倒入莲花的花蕊里,再用细绳把花朵绑起来,不让它盛开。
他拍拍手,回头还以为有人递给自己一个赞赏的眼神。可惜春英奄奄一息的,徐灵芸完全不敢睁开眼,萧晗的眼神专注在怀里,压根不会分一点过来。
端砚讪讪地摸摸鼻子,自顾自把小船撑得稍微平稳一点,回到了岸边。春英的脸色极为难看,下船的时候狠狠踩了一下端砚的脚尖,端砚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不敢痛呼出声。
徐灵芸小脸面无血色,脚步虚浮,双腿跟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被萧晗扶着下船。一双脚终于踩在踏实的地上,她这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瞥了端砚一眼,还心有余悸。看来再厉害的人,总有不擅长的。比如生意手腕厉害,一手算盘打得飞快的端砚,撑船的技术可谓差劲得可以,自己还以为这回铁定要掉进湖里回不来的……
不过总算完成了一桩心事,茶叶已经入了花蕊,只等明天看看情况便好!
徐灵芸远远看着那朵被绑起来的花骨朵儿,心底隐隐有些期待。可是一想到明天还得坐一回这小船,她的脸色就不好了:“明儿下午,春英找船娘过来,就不劳烦端砚了。”
端砚摸摸鼻子,知道自己糟糕的撑船技术彻底被嫌弃了,便道:“春英取回茶叶,记得给子衡院送一小罐,让大少爷也尝尝。”
“不必,”萧晗低下头,看了眼徐灵芸,淡淡道:“都送回院子里便可。”
端砚明白了,笑道:“也是,大少爷每天都去徐姑娘的院子,倒是不必让春英再跑一趟。”
他眨眼间,又问:“敬和山风凉,春英有给姑娘准备厚实的披风吗?要是不够,下午便让绣娘跑一趟,赶出两件凑合着穿。”
春英点头道:“姑娘是有一件披风,只是有些年岁了,下摆短了一点,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发现。”
“这哪里能行,徐姑娘难得出门,就该穿得体体面面的。”端砚说罢,转向萧晗道:“大少爷正好也要裁两件衣袍,下午让绣娘再顺便去徐姑娘那里走一转便可。”
不是特地叫绣娘进府,徐灵芸心里便要踏实一点。的确是难得跟华月喜出府赏花,穿得太寒酸,没得丢了华月喜的脸面,指不定还以为这寡妇再嫁后,倒是对异姓的亲女儿不好,萧府也是不够善待自己。
“那就有劳大少爷了,银钱方面,可以在花茶的干股里先扣着的。”徐灵芸这般说着,也不由尴尬地红了脸。
这花茶才刚刚开始卖,她一张口就要用三个月后的干股,实在厚脸皮了一点。
“好,”谁知萧晗毫不犹豫地点头,又道:“这是你的私房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预支的话以后叫人跟端砚说一声就好,不必从萧府的账房里拿。”
言下之意,徐灵芸是能随时跟端砚要三个月干股的收益,不必跟萧府的人打交道?
这还真是好事,月钱是固定的,每回由账房送来,虽然对方是笑着,语气也颇为恭敬,但是她总有种不断被提醒着自己一直寄人篱下的感觉。
如今有了干股,徐灵芸终于能够有了底气,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在萧府白吃白住的外人了!
她的脸上有了笑容,感激道:“多谢大少爷了,等莲花的花茶做好,必定第一个先给大少爷尝一尝。”
“好,”萧晗轻轻点头,扶着徐灵芸的手臂,不经意地稍稍捏了一下,蹙眉道:“怎么还这样瘦?凌大娘送去的补汤都喝了,点心都吃了?”
春英连连点头,怯生生地答了:“回大少爷,奴婢盯着姑娘把补汤和点心都用完的。”
“明儿让凌大娘再添点,别过几天上了敬和山,就被一阵山风给吹跑了。”萧晗扭头对端砚吩咐着,似是对徐灵芸的瘦削十分不满。
徐灵芸无奈,她就是怎么吃身子都不长肉,肉都跑道脸上来了。她伸手捏了捏脸颊,皱眉道:“大少爷,再吃下去,我这张脸就要变成一张圆滚滚的大饼了!”
萧晗顺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让人不敢多用一分力,却还是留下一小片粉色的印记:“这点肉算什么,圆脸才好看。”
徐灵芸眼皮一跳,萧大少的眼光真奇怪,居然觉得圆滚滚的大饼脸好看?
难怪他看不上身边那漂亮的四个丫鬟,敢情她们都不是大饼脸来着?她哆嗦了一下,越发觉得萧晗的喜好越发诡异了。
想到平日都要撑得不行,萧晗还让凌大娘加菜,自己岂不是要吃得走不动?
光是想想,就让徐灵芸头皮发麻。她回头定要春英让凌大娘悠着点,分量少些,别惹恼了萧晗,也不用自己吃的难受。
回到院子门口,萧晗终于放开手,自顾自回子衡院去了。
春英这才一改刚才的沉默,拍了下胸口大吁了口气,有萧大少在,她都不敢开口,压迫感实在太大了,这会儿终于恢复了本性,叽叽喳喳地问道:“姑娘,把茶叶放进莲花里,明儿茶叶里是不是就有莲花香味,不用再把莲花摘下来晒了?”
徐灵芸笑着点头,道:“你忙了一天也该累了,以后就不用你再操心着又是晒花又是烘干,整个人脚不沾地的忙个不停。”
春英摇头,笑道:“姑娘哪里话,这点小忙算什么?要是姑娘实在于心不忍,明儿分一杯莲花茶让我过过嘴瘾就好!”
“那是,一杯哪够,怎么也得给我们的大功臣一整壶的莲花茶!”徐灵芸笑眯眯地说着,两手夸张地在半空划出一个茶壶的形状。
春英被取笑了,不依地扑过来挠徐灵芸的痒痒,两人一直闹到后院。“金嬷嬷,”春英眼尖,瞥见院子里等着的嬷嬷,立刻站直身,低眉顺眼地行礼。
徐灵芸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襟,没错过金嬷嬷一闪而过地鄙夷。
反正大太太对华月喜不见得有多喜欢,连带着看自己也不顺眼,这点子眼神,她也没放在心上:“金嬷嬷特地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大太太在花厅等着,徐姑娘这就跟我过去吧。”金嬷嬷对徐灵芸没多欢喜,只是看到她不顾身份跟丫鬟笑闹成一团,便心里有些不高兴。就算是寡妇新嫁带来的外姓女儿,总归是半个主子,哪里能跟奴才打打闹闹,没个正统?
难怪大太太对徐灵芸也没多喜欢,索性免了她的请安,用不着隔三差五地见了,平白想起霸占着萧老爷的华月喜,坏了心情。
徐灵芸一愣,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大太太了。大太太不喜欢自己,她也就没往跟前去凑,免得招人不痛快。
这回大太太来请,会不会是关于过几天去敬和山寺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3= 么么~
☆41、试探
第四十一章试探
徐灵芸踏进大太太的院子;心里有些忐忑,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语琴给她打起帘子,连忙低声道谢:“有劳语琴姐姐了。”
“徐姑娘客气了,大太太在前厅等着,姑娘快快去吧。”语琴嘴角噙着浅笑,有礼却有些冷淡疏远;并不怎么亲热。
不过徐灵芸也习惯了,好歹大太太的人还当自己是主子;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即便背后说着不好听的话;她又听见;何必计较呢!
“大太太;”徐灵芸躬身行礼,一丝一苟不敢有一点怠慢。
“起来吧,”大太太眼皮一抬,也没为难她,直接叫徐灵芸起身,让人奉了茶。
“叫你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听闻你这两天在湖边转悠,今儿还坐小船赏莲了?”
“回大太太,我这是想要做莲花茶,所以……”大太太素来不拘言笑,徐灵芸规规矩矩地坐好,低着头,小心斟酌着回答。
“莲花茶?”大太太眯了眯眼,似是有些疑惑,倒是身边的金嬷嬷提醒了。
“太太莫不是忘了,大少爷最近在铺子里的新营生,便是徐姑娘提议的茉莉花茶。”
“是了,瞧我这记性。”大太太皱起眉头,又微微笑道:“芸儿是个厉害的,心灵手巧,居然捣鼓出花茶来。这花茶晗儿也送了些来,确实喝后唇齿生香,过后不必用熏香,身上也能带着淡淡的清香味,倒是不错的。晗儿说是给了芸儿三成干股,是也不是?”
徐灵芸点头道:“回大太太,大少爷仁慈,便许了我干股。”
大太太颔首道:“很是该如此,谁提出来的,就该赏谁。照我看,三成干股很是公道,芸儿自个收好就是了。小姑娘家也不常出府,别让人随意哄骗了去。”
“是的,大太太。”徐灵芸颇有些诧异,还以为大太太听说干股的事,或许会不悦,要萧晗收回怕是不妥,便从她这里下功夫。没想到大太太丝毫就不介意,只怕是觉得那花茶能卖不过是新鲜,等过阵子便有人晓得了,收益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点子干股,她还没放在眼内。
“原本这事不该来麻烦你,可是府里跟晗儿走得最近的便是你,晗儿当你是亲妹妹一样疼着,你来帮帮眼总是好的。”大太太瞥了徐灵芸一眼,便示意语琴把几幅画卷展开:“这是几个世交的女儿,这个兄长中了举人,以后便能算是官家小姐了。这个父亲和萧老爷是好友,独生女是个脾气好的,也能受得住晗儿的大脾性。这个是三品大官的小女儿,知书达理,身姿袅袅,看着就是个可人儿。”
一连三张画像放在跟前,徐灵芸被三个漂亮的姑娘晃花了眼,犹豫道:“回大太太,这三位小姐都是极好的,瞧着跟大少爷很是相配。”
大太太瞅着她,缓缓笑开了:“芸儿也觉得这三个丫头不错?我看着也是好的,回头跟老爷提一提,明年开春前定下来,也好解了我的心结。”
放下画卷,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徐灵芸就被大太太打发出去了。
语琴亲自送着徐灵芸主仆到远门,看着两人走远了才回来。
“走了?”大太太放下茶盏,脸上没了笑意,带着一抹若有所思:“嬷嬷,你看这徐灵芸究竟是什么心思?”
金嬷嬷想了想才开口:“回太太,奴婢瞧着那小丫头片子并不像是对大少爷有心思的。”
看见画像的时候,徐灵芸神色不变,目光清明,真的是认认真真又仔仔细细地盯着画卷,颇为正经地回答,丝毫不见一点心虚和惊慌,又或是一丁点的不高兴。
她在内宅呆了几十年,早练就了一双金睛火眼。徐灵芸的表情太真,坦坦荡荡的,实在让人很难想到这么点大的小姑娘,就能完全隐藏住自己的心思,让人瞧不出一点。
“要不是她无意,就是她小小年纪城府太深,实在很能装了。”大太太嗤笑一声,并不觉得徐灵芸那样的小丫头,就真的能如此厉害:“没有心思便好,萧府以后的继承人,哪里能娶一个妾的外姓女儿?传出去,没得丢了萧府的脸面!”
“太太说得极是,只要徐灵芸没这个心思,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大少爷那边,是不是该提点一下端砚?”金嬷嬷看出徐灵芸真当萧晗是大哥一样看待,大太太特意提起两人像兄妹一样,她也欣然接受。那么萧晗最近的举动,倒是颇有深意了。
别说是大太太,便是金嬷嬷瞧着,都有些胆战心惊。
“晗儿打小就聪慧,后来又见多识广,心思越发深了,连这个亲娘也摸不准他的心思。要是真当徐灵芸是妹妹疼着也没什么,以后多给些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送出府就是了,那点子银钱萧府也没放在眼内。只是其他的,别说老爷,我第一个就不会允许!”大太太重重放下茶盏,眼底黑沉沉的,透着几分寒光。
语琴连忙劝道:“太太宽心,徐姑娘瞧着便是个懦弱小心的,哪里敢对大少爷动心思?”
金嬷嬷心知徐灵芸一日留在府内,大太太一日都不会安心,便提议道:“要是她的婚事能早早定下来,太太便能高枕无忧了,不若跟老爷提一提?”
说起这事,大太太止不住的心烦,摆摆手道:“嬷嬷以为我没跟老爷提过吗?华月喜那小蹄子,早就防着我这一手了,生怕我随便把徐灵芸嫁得远远的,哄着老爷答应了,徐灵芸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金嬷嬷对徐灵芸更是不喜,哪个姑娘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自己做主婚事?华月喜真是胡闹,偏偏萧老爷被她迷得昏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