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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总是要过去看看的,可到底事情是怎样的,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姚玉欣对着梅香说道,“快,去京郊找爷来。”扭头看向夏依,“你先莫急,我先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姚玉欣素来是怕冷的,可突遇这样的大事,事关子嗣,而纪威又不在府上,她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只披上件斗篷,便急匆匆的往暖晴阁走去。这会已然是立冬后又有三十来天的样子,三九严寒,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姚玉欣又轻易不出屋,普一出门,便直觉得寒风侵体,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又把暖炉抱得紧了些,便疾步行去。
晴暖阁离天娇居是最远的,姚玉欣脚步再快,等她走到的时候,基本上浑身也要冻僵了。可她却被思绪扰得浑不在意。
这怀孕头三个月需要最为小心,太医说这话的时候,恰逢她去送贺礼,自是听见的,那晴夫人自然也没有不知的道理。那她这一跤跌得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倘若是无意的话,那她也太粗心大意、拎不清轻重了些。可假若是有意,那孩子这么重的一个筹码就只为扳倒何曼珠?
姚玉欣蹙眉,偏偏的挑了纪威不在的时候出了事,抬头看看天色,一边想着纪威还是早些回来的好,一边撩帘子迈进晴暖阁里。
这是姚玉欣第二次来到晴暖阁,第一次自是来送贺礼的,那时候满屋子的喜气,丫头、婆子每个人都面带喜色,欢声笑语不断,可这次,那满屋子的喜气全被沉重和小心翼翼所取代,满屋子除了隐隐的哭声,竟是一丝旁的声音也没有。
姚玉欣迈步走进晴夫人的卧房,只见顾素珍一脸严肃神情的坐在椅子上,面上略带寒霜,而何曼珠则坐在一旁,悲悲切切的不住抽噎着,那单薄纤瘦的身子仿佛只要略有一阵风,便能将她刮倒,平常无论任谁看了也会顿生怜意,只是这会这样的哭泣到底不大是时候。
“别哭了,晴妹妹现下还不知如何你就哭哭啼啼的!”顾素珍烦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何曼珠,扭头对侍立在旁的丫头说道,“快去看看,怎得太医还没有来!”转头间,自是也就看见了刚步进来的姚玉欣,她点了点头,略微平淡和疲惫的说道,“欣妹妹也来了?先坐下吧。”
说话的档,太医已经进了门。他向皇子妃略一行礼,便往床的方向走去,可刚走没两步,那太医便顿住了脚,他指着屋里矮几正起着烟的香炉说道,“皇子妃,可否把这香炉先移到外面?”
姚玉欣闻言,目光一凝,就见旁边的顾素珍同样微微一怔愣后,挥了挥手,叫人把香炉移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太医号脉后便对着顾素珍摇了摇头,“禀皇子妃,孩子没了。”
顾素珍听闻,面色略微僵硬,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旁的何曼珠浑身一抖,人已经瘫软在椅子下面了,她以帕掩面,哭的好不真切,“……我不知道怎么和晴妹妹摔在一起的,明明她送我出门,我俩都走得好好的……只是轻轻的跌了一跤,我都没觉得痛……怎么孩子就没了……”
“来人,扶起何夫人,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们之前学的规矩都喂了狗了吗?”看一眼床上帷幔内看不真切的人,顾素珍接着说道,“晴夫人还需静养,李太医,我们外面说话。”
“这位夫人先莫要哭了。”李太医走了几步,“老夫与五皇子莫逆之交,有些个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太医哪里话,府上众人大大小小的病,哪个不是经的你的手,爷信你,我们自然都信你。”顾素珍叫人看了茶,脸上气色犹不大好。
李太医点点头,“皇子妃也还在头三里,凡事保重身体,且容老夫看看方才那端出去的香炉,再说不迟。”
听见太医这样说,顾素珍、姚玉欣面色都有些沉重,而何曼珠则是渐渐止了哭泣,用帕子半遮挡着脸面,偷偷的往外瞧着。
太医先是闻了闻香,又看看了香灰,便对顾素珍开口说道,“如果不出老夫所料,这香里加了麝香,只不过用量不大,不熟知香料的人恐是闻不出来。”他弹掉手上的灰,“府上夫人刚刚有孕,时日尚浅,胎本身就尚未坐稳,而冬日又极少开窗,这日日闻着麝香,自是有滑胎的危险。”看了一眼何曼珠,“就是一时没有滑胎,但毕竟伤了胎,再有外力一撞,这胎也就难保了。”
接收到太医的视线,何曼珠一愣,便接着不得章法的哭了起来,可也只是反反复复的说道,“……我不知什么麝香呀,我……不知道怎么摔倒的啊……”
“够了!”顾素珍谢过太医,叫人送将了出去,她呵斥住何曼珠,“你除了哭还会什么!来人,给我封了晴暖阁,任何人不得进出!百合,叫晴暖阁的人都给我到堂屋里来,芍药,你给我带上人好好的搜,我倒要看看这晴暖阁里哪还有麝香这害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苗青实在讨厌宅斗,主要是苗青比较小白。。。好在这文也不是宅斗为主的文。。。最后一个宅斗的梗。。。把顾素珍、柳晴、何曼珠都牵扯进来,有个交代,便开始下面的情节吧~~
72第二十四章 皇子府生活录(廿二)
百合办事利落;很快晴暖阁里便跪满了丫头或是婆子。
因着人多;屋里也越发的暖和起来。姚玉欣本就顶着冷风疾走了一路;加之刚得知消息时,心里过于担心;她身上现下便一阵阵的泛着冷;头也渐渐昏沉和发懵起来,恐是一时情急;心绪不稳;加之太久不出屋,屋里暖和,外面严寒;两厢反差过大,她加衣又不及时,一时受了风寒,身子抵不住了。
姚玉欣强打起精神,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先是何曼珠与柳晴摔倒,再是查出麝香,柳晴的孩子到底是没了,这晴暖阁明摆着即将上演一场大戏,以何曼珠的心智断没有这样作为的可能,柳晴现下还躺在里间的床上,这屋里还隐隐有着她血的味道,而她,姚玉欣自是明白自家有没有动手,别说这是纪威的骨血,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她不会动手,就是真的动手,也断不会用如此蹩脚的手法,那剩下的也就只有皇子妃顾素珍了。
姚玉欣看向顾素珍,只见她满面寒霜的端坐于正位之上,瞧那架势竟是恫心疾首、定要深究的模样。如果一切和她预料的一样,那顾素珍必是自编自导了这出戏,既让柳晴失了孩子,解了对她日后有可能造成的威胁,又牵扯进了何曼珠,而摔倒已然把何曼珠带了进来,那麝香必是针对自己的。如此一时三鸟,顾素珍用一个胎儿为筹码,获得了她认为应得的最大利益。
姚玉欣晃晃越发沉重的头,她明明没有做过,天娇居也稳妥的很,顾素珍究竟是打算如何把她牵扯进来。正思索间,便听顾素珍沉着声音说道,“你们日常是谁负责换香料的?”
话音刚落,便见柳晴的两个大丫头在人群中爬将了出来,“回皇子妃的话,晴夫人屋里的事都是奴婢两个照料。”
“这炉里的麝香是怎么回事?”顾素珍眯眯眼,声音冰冷,“你们两个谁下的麝香?又是受谁的指使?”
柳晴的大丫头碧儿,连连的磕头,声音吓得都颤了,她哭着说道,“奴婢不敢,奴婢怎会害晴夫人呀,晴夫人有喜,奴婢们高兴还来不及。这香是奴婢去领的,怎么领回来的便怎么用了,断没有作甚手脚的,”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她接着说道,“再说奴婢愚钝,断也不知这参杂的用量呀。”
“放肆!还敢狡辩!”顾素珍铁青着脸,“自本皇子妃与晴夫人有孕以来,我便着人把全府的麝香都清了出去,库房更不会有!”
“皇子妃冤枉,那领回来的香料还有些个剩余,奴婢不识得含不含麝香,待取来,请皇子妃明察。”
“西厢房找到的,”正好这时,芍药走了进来,她递给顾素珍一个盒子,看样子恰是皇子府惯装香料的那种,芍药看了一眼犹跪在地上哭的碧儿,接着说道,“别的地方都没有。”
顾素珍点点头,虽说这香料里含的麝香并不算多,但量也不算少,不知情时可能不曾留意,便分辨不出,但知情后,细细辨认,还是可以分得出的。
顾素珍打开盒子,沉眉一看,又捻起一点细细的一闻,便直接的掩了口鼻,挥挥手,她让芍药拿着依次的让姚玉欣和何曼珠瞧了。
姚玉欣昏昏沉沉的一看,顿时有些心惊,这个量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可着燃起来让一般人不易察觉的那个边界,将将的下了最大的分量。府上的香料一般都是按月领取,这领来的料被人做了手脚,晴暖阁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贯的这么用下去,就是没有何曼珠与柳晴那一跤,恐假以时日,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果然是打总的香料有问题,”这若是碧儿她们做的手脚,必是每换一次香料,便要往里加上些许麝香的,那这晴暖阁里就应有她们藏匿起来的单香,可方才芍药带人搜了,只找到这么一盒配好了的复香,那就应该不是晴暖阁自己人做的手脚,“把看库房的婆子给我叫来!把库房的香盒都给我搬过来!”
片刻的功夫,七八个和方才看起来质地一样的小盒子被人自库房提了出来,连带着还有那看库房的婆子。
顾素珍喜好玫瑰、柳晴偏好晚香玉,何曼珠用茉莉多些,而姚玉欣则是鸢尾花,府上四位女眷喜好的香都不一样,皇子府为各位主子采买的香料便也都是按着她们的喜好,由京里最大的香料馆配好的。
一一查验,除了柳晴的晚香玉,连带着其他几人的香盒都没什么问题。
库房的香料也没问题,更是没找到什么麝香,那看库房的醪糟婆子自也不会是懂得用香之人。看库房的婆子颤巍巍的跪在一旁,顾素珍也不理她,只单问碧儿,“你去领香料的那天,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碧儿蹙眉,细细回忆那天的始终,好半响,才再瞟了一眼姚玉欣后,诺诺的开了口,“奴婢取香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天娇居的雨净妹妹。”
姚玉欣闻言身子一顿,而屋里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姚玉欣是爷最为得宠的姬妾,而晴夫人却一直不大得宠,可毕竟晴夫人怀的是爷的骨肉,两厢里,人们一时心中各有想法,屋里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不理会屋里众人的注视,姚玉欣一脸惊讶神色的看向顾素珍,只见顾素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对芍药和百合说道,“带上人,给我好好的搜搜天娇居!”
自姚玉欣进得府里以来,她的天娇居一向是最有规矩的,里面的丫头、婆子按姚玉欣给她们划好的规矩办事,各司其职,权责分明,有条不紊,加之梅香和兰雅素在姚玉欣身边,甜枣和棒子相结合,管个院子,约束些个丫头、婆子,都不在话下,又因着姚玉欣赏罚分明,院子里的人办差都是极尽忠尽职的,后来竹意、菊姿到了府,她院里也就更加稳妥。
何况天娇居的管事娘子秦娘子,虽说进府晚些,但在庄子上也兼着往府里荐人之职,多少的了解府上各人的性情,和那人背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姚玉欣曾让她细细的说过天娇居各人的背景,除了云幽的娘是在大厨房当差以外,这李婆子、王婆子就是一般的粗使婆子,有些个关系,也无非都是府上洒扫或是管园子、看门子的之类,没甚需要注意的,而雨净就是个孤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走投无路下被买进府里做了个丫头。
厨房当差是个肥缺,能进大厨房的多少也有些个门路,这云幽的娘便是顾素珍身边大丫头芍药的亲婶娘。这个姚玉欣知晓,梅香她们几个大丫头自是也都知晓的,暗地里也都盯着云幽,谨防着她,按说要是出事也应是云幽坏了事,断不会是孤苦无依的雨净。
姚玉欣头疼欲裂,她犹记得第一次见雨净时,那个白净的小丫头所留给她的印象,天真、喜庆、还有那通身浑然天成的娇憨之气,与她的小妹妹姚玉娇都很是相似,也就因为她气质极像姚玉娇,她带雨净是极亲也极好的,连带着就是梅香、兰雅她们几个,待她也都相对特别些,要格外好上一些个。
姚玉欣皱眉,不应是雨净的。远说晴暖阁,雨净与晴暖阁并无甚交集,断不会无缘无故来坑害柳晴、谋害无辜孩子的性命,近说天娇居,自是无人与她结怨,而她与那个小丫头更是提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迈不过去的怨怼,让她来搭着自己陷害她才对。
可是尽管如此,这样的时候姚玉欣也是断不能阻止顾素珍她们去搜屋的,事关人命,还是纪威的子嗣,这样的事还是当下掰扯明白的好,否则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