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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利用了威近二十载……威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可以相信的……”
“威活到现在,生活里全是假的,这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不能你又……欣儿,你醒醒,不要吓威……”
纪威的声音略带哭腔,可能是真的被吓坏了,姚玉欣自昏迷,身子就一直滚烫滚烫的,直到凌晨才发了汗,可发了汗却还是一直不醒。
印象中的纪威总是风流倜傥、俊逸非凡的,他心思纯净、重情义,有着侠义心肠,可就这样的一个人,这伴着他全部人生的二十载都经历了什么?姚玉欣听得纪威声音,心下酸绞的厉害,脑子里浮现出四五个月前,纪威那些个颓废异常的日子,他俩人是如何相伴相携,才慢慢走出来的?那会的纪威都没有哭,现下却为着她,声音都哽咽了……
一滴泪自姚玉欣眼角滑落,她挣开了眼。
“欣儿,你醒了?渴不渴?”
姚玉欣看向坐在她床边,满脸狼狈却一脸喜色的纪威,安抚性的冲他笑了笑,抬起视线,纪威身边是双眼红肿的梅香,和一脸担心神色的秦娘子。
兰雅!看着双眼红肿的梅香,姚玉欣猛然想起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兰雅她……”太久未说话,姚玉欣刚一开口,吐出的便像是没震动声带一样的嘶哑声音。
梅香红着的眼眶又急速的蓄满了泪水,过多的泪水逾过眼眶,流了下来,“夫人……兰雅没了……”
姚玉欣一愣,那么多血,尽管早就知道兰雅恐凶多吉少,可听见梅香现下这么肯定的答复,她还是一时有些受不住,哀伤、悲恸,不住的涌上心头,姚玉欣泪眼模糊,浑身都微微的发着抖。
满脸的泪水,流的肆意又凶狠,姚玉欣却哭得一丝声音也没有,她紧咬着下唇,浑身因为压抑和哀伤直直的哆嗦着,纪威满眼心疼,他轻轻的将她扶起来,拥在怀里, “欣儿,你要哭出声来,别憋着,太医说你急火攻心,你现□子还没好,受不得这样的哭……”
纪威的话就响在姚玉欣耳边,可姚玉欣却充耳不闻。
兰雅和她相伴多年,情同姐妹,现下却为她而死。一幕幕想起昏迷前晴暖阁发生的事,姚玉欣下唇被咬的都渗出血来,她和兰雅相伴已有十余载,相知甚深,她断不会相信兰雅会背着她,指使雨净,坑害柳晴,兰雅最后的那些个话,无非是不想她受那杖责之刑,怕顾素珍借机伤她的性命!
顾素珍!姚玉欣双眼充血,满眼恨意,她狠狠发誓,定要所有牵扯进这件事的人给兰雅一个交代!兰雅人没了,她也决不能让她这样背着黑锅的赴那黄泉路!
略平复一下情绪,姚玉欣闭闭眼,但愿雨净那个关键人物还活着……“雨净呢?”姚玉欣的声音依旧嘶哑,可那嘶哑中却有着淡漠和丝丝哀凉。
梅香哭的答不上话,一旁的秦娘子忙答道,“兰雅姑娘撞柱、夫人昏倒,一屋子的人就乱了,皇子妃还没下决断,恰梅香姑娘带着爷就进来了……”
“我急召了太医,听了皇子妃和秦娘子的讲述,”姚玉欣那满脸悲伤中,隐带着的坚决和厉色,以及那依旧虚弱和单薄的身体隐隐迸发出的力量,都让纪威心疼不已,“兰雅没救了,你一直高烧昏迷,威不信欣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信兰雅会做出这样的事?姚玉欣目光停顿。
纪威接到姚玉欣直接、受伤的目光,既觉心酸又有无奈,这是姚玉欣自她醒后第二次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还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着他说的话中涉及了兰雅。亏得他干守着她一天一夜,如此心焦担心受怕的,不过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纪威低低的叹了口气,“威信你,包括你约束管教下人的能力,”略一顿,“自也就信不是兰雅所为。”
一旁的秦娘子忙接道,“夫人,爷说的是实话。爷第一时间宣了太医,救治你和兰雅姑娘,也给雨净看了伤,爷知道其中必有内情,那雨净是其中关键,就回了皇子妃要处置雨净的意思,直接把雨净给关起来了。”
姚玉欣看向纪威,见他点头,面上才露出一丝安然和放心,人活着就好,“我要去见她。”
压住要起身的姚玉欣,纪威声音中有着不容反驳,“你身子尚虚,雨净现下安全的很,待你好些了,再去不迟。”
姚玉欣目光灼灼的回视纪威,眼中有泪,但眼里的坚定神色,丝毫不亚于纪威,“兰雅尸骨未寒,我现在就要去……”略一顿,“不单兰雅,还有威郎你的骨血……”
一向知晓其实姚玉欣温婉性子的底下是坚定、桀骜不驯的执拗,如果硬拦她,她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达到目的,纪威想起那个未谋面的孩子,心里略疼,让步,“既如此,那稍微吃点东西,再去。”
姚玉欣身子确实尚虚,她身子虚软,脚步虚浮,好歹的在梅香的搀扶下走到关着雨净的地方。
关着雨净的地方其实就是一间杂房,杂房外两个皇子府侍卫执剑而立,看样子是不许旁人随意进去。
姚玉欣心里点头,推门,迈进。
屋子里很干净,显然是被打扫过。屋里没什么摆设,只一桌一椅一床,一壶一茶碗。雨净就趴着躺在床上,而为着防止她自尽,她的一只脚还被铁索缚着。
虽她面色苍白,但神色还好,想着可能是因为杖伤被医治及时的过,姚玉欣心下感念纪威的心细。
趴在床上的雨净听见声响,抬头,再看见姚玉欣进来时,目光微闪,便又低下头去。
姚玉欣缓缓前行,在离雨净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略一歇,幽幽开口,“我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何害我?”
床上的雨净微咬下唇,半响才出声,“奴婢不晓得夫人再说什么。”
原先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现下像是被蒙了一层薄幕,满身的提防和决绝,姚玉欣仿佛都要不认识她一般,“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到底和我有何冤仇?”略一顿,泪眼已经凄迷,姚玉欣平复心神,可声音还是微哽的,“晴夫人腹中无辜胎儿没了……兰雅也没了……你和我到底怎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你搭上两条人命?”
梅香又恨又伤心,“兰雅我们姐妹待你多好,你怎么可以……”
“我没想害兰雅姐姐!”雨净抬起脸,眼中也隐约有泪,“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你想会是怎样?只陷害我一个?”姚玉欣厉声指责,可到底身子虚弱,再是厉声,气势不足,听起来便也有着些许软和,“事已至此,你无论如何也害不成我了!兰雅却因你无辜丧命,你想她死不瞑目吗!”略一顿,“我不信你小小年纪,便会懂得使苦肉计,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看雨净低垂着头,只那么一味的沉着脑袋不吭声,姚玉欣想起兰雅死前的一幕,只觉一股郁气直顶脑门,她满眼伤心中带着决然和狠戾,知道恐不吓到这个死狞的小丫头,她是开不了口的,姚玉欣笑笑,用极轻极淡的声音说道,“你不说也罢,想着你年纪小,恐尚不知道这世间有许多可以让人开口的法子,比如将你剥光,将你浑身赤溜溜的吊着,用又薄又锋利的尖刀自你脊椎开始,一刀把你皮肤分成两扇,再慢慢沿着你背部的肋骨,像蝴蝶展翅一样一层层的拨开,你人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可那一刀刀分筋剥皮之痛,到时候恐会让你什么都肯说,只为一个痛快;或者找个大缸,里面注水,把你放进里面,就像我们煮水饺一样,用火烹烧,别说是你,就是比你再壮硕些的汉子也是耐不住的。”
姚玉欣原先因着雨净气质颇像姚玉娇,便对她很是亲切、照顾,加之只要下人尽心尽职,她平常都是温和、公允的,哪里又说过现下这样恐怖吓人的话语,她看着雨净逐渐害怕的神色,继续再接再厉,只一心想为兰雅洗清冤屈,揪出幕后真凶,她面色波澜不惊的一一赘述,“或许你是个例外?不怕疼的?那也好,我便着人把你剥光衣服,吊在京城的门楼上,让来往百姓都仔细的瞧瞧,看看这背叛主子的人都是怎样的下场,如此羞辱,你可受得?”
雨净毕竟年纪还小,她看着姚玉欣的认真神色,听着她轻飘飘的话语,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她浑身带刺,像是被人踩到痛脚,直接叫嚷了起来,“就知你是个披着和善外衣的歹毒之人!邓大爷就是被你这个蛇蝎女人给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苗青接着去码了。。
75第二十四章 皇子府生活录(廿五)
邓大爷?姚玉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所认识的、有过节的也只有一人姓邓;“邓家登?”
雨净眼中含泪;“邓爷都是因为你才被发配充军,也因着被发配充军才会在操练中失了双腿!”
时值天朝;国泰民安,并没有战事。邓家登被发配南疆去充军;那边疆兵营军事演练、战事操练;士兵受伤也是颇为正常的事。而假如邓家登得了四爷的特殊照顾,那伤个胳膊断个腿的也实属正常。
虽知道假如四爷知晓了邓家登在她遭遇水贼一事里;所担任的角色;恐邓家登得不了什么好,但姚玉欣也是抱着任他自生自灭的态度,未再加以理会。倘若他失在兵营将士的针对里,以他对她所做下的事,那是他罪有应得。倘若他在逆境中奋发,建功立业了,那也算他的造化和本事,姚玉欣亦不会加以干涉。
只是,先不说雨净何为会为邓家登的残疾找她报复,单说邓家登被发配充军的事情已经时隔多半年,他的现状她都不晓得,雨净一个比她还要闭塞的皇子府的二等丫头又是如何晓得的?
姚玉欣蹙眉,她身子多少的还有些发热,精神也不大好,“这么说,你是为了邓护卫长才报复的我?你为了邓护卫长失去的双腿便害了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和兰雅的一条命?如此一损两命,你小小年纪,好生恶毒的心肠!”
姚玉欣何样人物?雨净小小年纪又如何比得?
姚玉欣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直接戳中雨净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她之前精神已经被姚玉欣逼迫的有些激动,不再像之前那样壁垒森森,现下又直接被姚玉欣击中软肋,人的精神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加之她本身年纪就不大,经的事也不多,这鼓着一口气办下事情,却闹成现下这样,一损两命不说,真正想设计陷害的正主,却还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她不免有些泄气、亦有些后怕,人已经失了心口顶着的那口劲,软了下来,她有些泣不成声,悔意呈现,“我不想的……”
本就不是什么心思歹毒之人,雨净以往的天真、娇憨应才是她的真性情。姚玉欣猜着雨净之所以犯下这事,很可能是遭人利用,迷了心智,她或许受过邓家登得恩惠?
“我控制着麝香的量呢……那孩子原还不应失了的……”
原来雨净家里是贩香料的,可他父亲遭人坑陷,失了货不说,人也因为去拼抢说理,而被人打死,一命呜呼,她母亲为此一病不起,最后也双眼一闭,徒剩下当时年仅十岁的她。为母看病家里借了叔婶家一些个银钱,现下母亲没了,婶娘便要拿她来抵。
一个姑娘家又能被卖到哪去?小姑娘抵死挣扎,好歹在被两个龟公押着的路上,遇见了邓家登。邓家登为人耿直,当下便掏银钱救下了她。可他一个汉子,到底不好安置一个姑娘家,左思右想,经小姑娘同意后,便托在顾素珍处,收了她当了皇子府的一个丫头。
原来如此。
这就是雨净小小年纪为何会用香料,又如何会为邓家登陷害于她,无非不是为着解救之恩罢了,而这些过往,足足发生在三年前,时值秦娘子尚未进府,加之,邓家登又是直接托在的顾素珍门下,本就不是甚光彩的事,他们自是不会到处言说,所以,恐知晓其中各中情形的,便也就只有顾素珍、邓家登和雨净这有限的几个人了。
姚玉欣心里逐渐清明,她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雨净,问道,“我都不知邓护卫长近况,你又如何得知的?”
“百合姐姐和芍药姐姐闲聊时,不小心被我听到的。”雨净擦擦脸上的眼泪,“邓爷正值壮年,却双腿残疾,以后他便是废人一个了。他又被充军回不了京,一辈子孤苦无依的留在南疆,没亲人没营生……可怎么度日?他那么行侠仗义的人,却最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你!”
果然如此,邓家登的近况恐是顾素珍特意让人放出来说给雨净知晓的。那前阵子府里请的戏班子,什么落难狐仙,折损自身千年修为只为报恩;什么三国赤壁,周瑜黄盖为了赢取曹操信任而巧施苦肉计;什么受人恩惠,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