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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副县长说,牛牯气怒不过,夜里一把火把地主家烧了,自己便借着夜幕跑出了村。天太黑,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跑,只是没有目标,不知方向地往前跑。后来,下雨了,他跑进这个山洞,顺着山洞一直往前跑。从那个洞口跑出去,天还没亮,雨却停了,正想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就不没下雨了?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一声巨响,雷随闪电直劈下来。
女副县长说,牛牯以为自己没命了,醒来时,自己却躺在一堆野花里,就见梅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他问,你是人还是鬼?梅菊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他问,你是神仙?梅菊点了点头,牛牯双眼便瞪得比牛牯的眼睛还在大,才发现,仙女一样打扮的梅菊比以前还要漂亮十倍百倍。
女副县长说,梅菊牵着牛牯的手,说是带他回他们的家,牛牯便被梅菊带进了一片仙境。我们穿过这个洞,就会看到牛牯和梅菊生活的仙境。她说,还有一个小插曲,新婚之夜,牛牯发现,梅菊大腿上有一个像蚂蟥那般大的淡淡的印记。
李向东连连说:“不错,这个传说不错。”
他说,怎么就叫野人国呢?这名字有点践踏了这个传说。应该叫仙境,或者叫世外桃园。
女副县长说:“牛牯和梅菊一直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他们的后代也一直生活在这里。几千年,几万年以后,现代人发现了他们,见他们还过能一种几近远古的生活,于是,便把这里称为,野人国。”
李向东问:“真有这么个野人部落吗?”
女副县长笑着说:“这不是传说吗?”
她说,其实,这个传说并不是发生在这里,而是发现了这么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便把这个传说搬到这里来了,便滋生了后来几千几万年的说法。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从山洞,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山坡上果然开遍各种颜色的野山花。女副县长说,你看看四处,这是一个小盆地,被大山环抱,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个世外桃源。她说,我那个同学外商,就准备在这四周建造一个远古部落,聘请一些人装扮成牛牯和梅菊的后代在这里生活。
李向东一边听,一边想象着,突然有一种震撼的感觉。他第一次发现,旅游景点可以这么打造,就像编故事就像写小说。他开始明白,那同学外商为什么说,经营旅游景点就像打造一件艺术品。他发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盘地,把一个美好传说移植到这本是很平淡的地方,根据美好传说的文化原素装点这个景点,赋予这里一个美丽生动的传奇。
他想,不知其他人来到这里,听到这个传说,看着这块盘地,会怎么想?是嗤之以鼻,还是自叹不如?
说老实话,李向东久久地沉浸在一种自叹不如的感慨中。
女副县长说:“那天,我和那同学外商来这里,他也跟说这个传说,谈他的构思,我一下子就彻底服气了。”
她说,我是本生本长的宽县人,熟识宽县山山水水,可以说,是听着那个民间传说长大的,但我却不能像他那样,把它与宽县的山山水水揉合在一起,赋予它们新的生命。
她说,我认为,我应该帮他,帮他实现这个构思。其实,这更是在帮我自己,更是在促进宽县的发展。
李向东想,一个地方官员,可以组织协调各类专才干某一件事,某一项工程,却怎么也不能替代他们。然而,常常会看到我们的官员信心爆满地对技术专才指东道西,说这个意见,谈那个看法,恨不得手把手教那些技术专才干事。真要他们干技术专才才能干的事,他们能拿出类似野人国这样的构思吗?
没有一定的底蕴,不是潜心于搞旅游的人,绝对不可能滋生出这种构思!这是一个完美的构思,艺术升华了的构思!
这会儿,李向东有一种想见那同学外商的迫切了。
女副县长说:“许多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这算什么好构思?这完全是在骗人,只有江湖骗子太能有这种构思,才能编织出这种美丽的诱饵。”
李向东笑了笑,说:“要想别人相信自己,我想,首先还要考虑自己是否让人相信。”
女副县长愣了一下,说:“他做的那么多,还不值得相信吗?”
李向东说:“也许,大家觉得还做得不够。”
女副县长说:“难道要等他把什么都建造好了,才相信吗?不就认为他是外地人吗?不就认为他对这里没有感情吗?不相信他会倾尽全力。其实,他首先是一个投资者,只要他认为在这里投资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就足够了。”
李向东说:“你认为,你说这些合适吗?别人会相信吗?你竭尽全力劝说各有关单位,人家反而会有其他看法?”
他本不想管她和那同学外商的事,现在却觉得,这也是他应该要知道的事情。
一个真正的投资者,根本不会与她发生情感方面的纠葛,他知道,什么更重要,知道与一个副县长发生这种纠葛,想要得到政府的支持将会多艰难!知道跟一个有夫之妇发生纠葛,会失民心招惹许多麻烦!
当然,一个高明的江湖骗子,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女副县长问:“是不是听到了一些有关我和他的传闻?”
李向东淡淡一笑。
女副县长说:“本来,我早想跟你说,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李向东看了她一眼,觉得这话有点假。
女副县长似乎看懂了李向东,说:“你会相信我吗?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我们根本就没那回事,全都是空穴来风,是我那男人心眼太小,妒嫉心太重。他要吵,我也没办法,他要闹,我也阻止不了。”
李向东说:“你觉得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说一个巴掌永远拍不响,如果你把事情说清楚,你让丈夫信任你,他会吵吗?然而,女副县长却一下子??下去,脸红得低下了头。
她说,他太在乎过去的事,我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我们不是现在就吵了,一直都在吵,都是为以前的事吵!
她说,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听到的,我那同学外商就是我大学时的恋人,他就吵得更凶了,我跟那同学外商见个面,通个电话,他也会吵,到处跟人说我们重续旧欢,说那同学外商就是冲着我才来宽县的。
她说,我早就忍无可忍,早想跟他离了,但我离不了,周围的人都劝我,组织上也劝我,我一点也没想到,一个副县长竟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痛快痛快地了结一段无法忍受的婚姻?
女副县长说:“现在,我那同学外商来到宽县,说法就更多了,我就更不能离了。”
第1236章节外生枝(三更求花)
李向东从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刚才还为那美丽的传说,一段美好的姻缘感叹不已,这会儿却又陷入了另一段破碎的婚姻。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从女副县长的话里他已经有些明白这段婚姻哪里出了问题,她丈夫??情结太重,当他知道她不是??时,他便摆脱不掉那阴影,开始,他怀疑她那副县长是睡出来的,后来,才知道,她把第一次给了那个同学外商。当然,他还没弄清楚这件事时,女副县长就已经忍无可忍了,就已经提出离婚了。
然而,她遇到了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婚姻法规定,婚姻自由,不仅包括自由恋爱,双方自愿结合,同时,还赋予了离婚自由的权利。
离婚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宁教人打子,莫教人休妻”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好心人都希望他们能维系这段婚姻,当然,女副县长的领导也会找她谈话,可能也强调不代表组织,只代表个人意见,但真的就只是代表个人意见吗?即使领导是代表个人,女副县长却未必认为他代表个人。
在种种压力下,女副县长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亲戚朋友的意见可以不考虑,但领导的意见不能不考虑,虽然,他强调他并不代表组织。于是,她不得不收回离婚的想法。这好像是一件好事,但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丈夫会怎么想呢?
如果,珍惜这段姻缘,彼此好好维系,倒是坏事变好事,一段濒临结束的婚姻重归于好,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又出现了生机。如果,他反过来想,认为所有的人都同情他,都在偏帮他,她的回归只是一种赎罪,为曾犯下的过错赎罪,为给他带来的屈辱赎罪,他更会变本加厉,这段婚姻便越发水深火热。
李向东想,事情正是朝着后一种可能发展!
那同学外商再一露面,她更是有嘴难辩!所有的人不得不怀疑她帮同学外商的动机,她的丈夫怀疑,宽县领导班子成员怀疑,市里各有关单位的领导也不得不怀疑。许多事,公和私是分不清的。人家不会认为,你能撇开过去的情感,客观公正地对待这件事,何况,你还没能撇开过去那段情感,和那同学外商纠缠不清。
至少,刘书记就有这种看法。他不相信女副县长,他认为,女副县长的每一句关于同学外商的话,都被她内心拥有的情感美化了,无意间成了同学外商的代言人。
他们离开野人国前,发生了一件事,远处有几个山民正在拆除钉在山坡上的木桩。女副县长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搞破坏!”
小巧玲珑的女副县长表现得非常勇猛,一会儿被灌木丛遮掩了,一会儿又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有一次,她被一根树藤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扑在地上,便顺着山坡往下滚。但她爬起来,也不管自己摔伤了没有,又奋勇地向那几个山民冲去。
李向东并没有完全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担心女副县长会吃亏,忙叫一直跟在他们身手武警出身的司机跟了上去。
那几个山民还在拆除钉在山坡上的木桩,根本不把这个小不点的女人放在眼里。然而,女副县长冲过去时,那几个山民还凶巴巴地大喊大叫,但很快就被她镇住了。李向东离得远,听不见她说什么,却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比划着,那姿势,那举止,透露出一种女人少有的刚劲和威严。李向东也赶过去后,那几个山民已经散去了。
女副县长对李向东一笑,说:“没事了。”
她说,这些木桩是同学外商他们树的,每一根木桩就是一个标记。
她说,明天要跟这一带的山民说清楚,不能乱拔这些木桩,不能因为一时的小贪小占,给投资外商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李向东见她脸上被灌木丛划了两道血印,便说:“你也要考虑自己的安全。”
女副县长笑了笑,说:“没关系。这里的山民都很纯朴,只要跟他们说清道理,他们还是听的,不会对我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李向东想,如果,那投资者不是同学外商,她会那么奋不顾身吗?如果,那投资者不是同学外商,她会不顾一切地四处游说,争取各方面的支持吗?这时候,他不得不像许多人那样,不相信女副县长对那同学外商的情感已经过去了,不相信他们不会爱火重燃。
因为耽误了时间,他们回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路上,女副县长和那同学外商联系好,在一家酒店吃晚饭。李向东从女副县长跟同学外商的说话里再一次感觉到,他们的情感并没有过去,至少,她还耿耿于怀。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没见到那同学外商,自己却会出了事,且就在那酒店门口,还不是太晚,灯很亮,也有好多人进进出去。他一跨下车,就见一个人扑了上来,手举一把刀,盖头盖脸劈了下来。李向东一闪,闪过去了,但第二刀又劈了过来,由于第一刀太用劲,那人扑了空,身子摇晃一下,这第二刀便有点虚,李向东感觉自己挨了刀,却不敢停下来,撒腿便跑。
那一刻,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枝子干的。枝子曾说过,她玩不起政治,玩不起法律,但可以跟他玩江湖恩怨!她卖通了人,追到宽县来了。酒店门口的人很多,但没人敢奋不顾身,就听见那人在身后追,大声地叫,我劈死你,劈死你!就听见女副县长在身后喊,杀人了,杀人了!
李向东还冷静,知道只能围着车转,跟那人绕圈子,比跑直路好,那人突然袭击,一刀没做掉李向东,已经老怒成凶,跑直路未必就能跑得过发了疯的杀手。
这围着车绕圈子,完全是一种自救的选择,李向东再冷静也没想到,车上还坐着一位武警出身的司机。司机停了车,正等李向东和女副县长下车,然后,把车开到酒店的停车场,哪知,却发生了凶杀事件。他像李向东一样,马上就意识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拉手刹,跳下车,就见李向东从跑了过去,就见那凶手挥舞着刀冲过来。
司机大喝一声:“站住!”
那凶手被他的气势吓住了,果然就站住了,但马上又醒悟过来,声音比他还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