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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将影沉默,手指缓缓握紧,又慢慢松开,冰冷的飞雪落在脸上,刺骨的冷。他只是望着冷灰色的天空,碧色的眼睛里居然有了遥远的笑意,“雪樱,可能我注定是该寂寞的……如若这次我不能回来——”
他微微一笑,对雪樱伸出手来,“把这个交给她吧。”
——在他伸过来的手上,有几滴缓缓凝聚,啪的一声滴落。
“领主!”忠心的下属忽然单膝跪了下来,没有去接他手中细长的白玉锦盒,抓住了他浸透血的衣角,脸色也同样苍白如死,“我去对付那个魔域宫少主吧,领主去药池……不,我去把夫人追回来,这样魔域宫就不会攻打凌绝顶了。”
“闭嘴!”一直在流血的男子有些痛苦地扯动嘴角,做出一个不容置喙的表情,脸色沉了下来。然而看到自己忠心的属下苍白而担忧的脸色,不由叹息了一声,沉默着拉开她的手,将锦盒放到她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血从身上流出来,他却并不感到疼痛。月将影不再管身边哭泣的女子,沿着石阶挣扎着走了开去。
惊人隐相(1)
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裂开了漫天的苍白。
一行人如同闪电一样从川州大漠驰骋而出,铁蹄翻飞,朝着雪荒直奔而去,卷起了一阵寒风。
整个天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夜之墨带着十八魔域宫精英弟子在满天大雪里催马狂奔,冰冷的雪,冰冷的风,他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
“我叫君澜,小弟弟,你叫什么?”记忆里,有个温暖的声音不停地问他,却让他有了彻骨的冷意。
“子游,子游……你好聪明,又学会了一招!”
“小澜……”风雪里,催马狂奔的少年仿佛回应了那句话,嘴里低低唤出了那个女子的名字。
他们在藏书阁里偶遇,隔着巨大的书架,他们无声无息地成长。娘回紫州之后,她就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伙伴,他依赖她,喜欢她。然而在他亲自斩下父亲的头颅的那日起,他的人生注定是被颠覆了!从此后,便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终于无法忍受,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带着深切的悲哀,眼睛微微酸涩起来,渐渐模糊了视线,纷飞的乱雪如同洪流一样,随着他的回忆飞舞起来。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重逢,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他忽地夹紧马腹,一路催马,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在颤抖——他是天底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忘恩负义,居然几次伤害自己身边最亲最爱的人!
这是在拼命挣脱与无奈的屈服之间的苦苦挣扎么?
黑衣少年忽地低低冷笑了起来:浮华苍凉,原来,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从未改变过。
。
雪在一片一片飘落,孤少城策马在风雪里疾驰,君澜裹着雪狐裘紧紧靠在他的背后,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
西去雪荒的一行马队遇见了急速奔来的人。
孤少城?!风雪里,夜之墨远远望见在川州一战看见过年轻公子,身后飘摇着雪白的狐裘。
少年稍稍缓了马速,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马,随后的十八弟子相顾一眼,也纷纷缓下了速度。
惊人隐相(2)
前方,一袭锦衣从莽莽大雪中直穿而来,闪电般飘近,仿佛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孤少城勒着缰绳的手微微一滞,却只是一瞬,便马不停蹄地从一行人身边擦肩而过。
这些人……魔域宫少主!
待他想起是何人时,马转瞬已经远离了魔域宫一行人。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身后的君澜从雪狐裘里露出头来,低低问道,“难道又是去凌绝顶寻求宝藏的人?”
年轻公子眼睛微微一闪,依然催马狂奔,只道:“应该是。”
远处,马背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少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孤少城消失的方向。
只是一眼,他便看清了原来龙啸堡二公子身后人!在他回头一刹,女子似乎也转过了头来,向这边看过来。
小澜!
那一刻,这个决然西去凌绝顶的人,忽然有一种冲动——策马回奔到那个女子的身边深深地忏悔,祈求她的原谅。然而转瞬马已经飘远,少年厉喝一声,策马一路向西。
。
不过半日,夕阳西沉,暮色里,马蹄声猝然响起在大漠里,瞬间飘进川州城门,直奔龙啸堡。
川州城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似是有欲雪的迹象。孤少城策马一阵风似的踏过外城大道,奔入龙啸堡的朱门,在一间厢楼外闪电般飘落,将马背上的女子扶下来。
“大哥还在此处?”一个侍从神色慌张地从回廊里跑来,孤少城一把拉住他,看着厢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君澜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绫和房里隐隐的哭喊声,脸色也瞬地大变。
“大哥!”她惊呼出声,抢先进入,“大哥!”
她撩开帘幕冲进去,摇曳的烛光下,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两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大哥!大哥!”她只觉五雷轰顶,踉跄着扑到在床边,伸手去探鼻息,有微微的气息透出。
她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然苍白如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惊人隐相(3)
“混账!堡主还没死,怎么挂白绫了?”立时跟上来的孤少城一声厉喝,将身边一个侍从的衣领拉紧,“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小……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侍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从嘴里艰难地吐出话来,“是……是堡主让小的们挂的,堡……堡主已经昏迷半个时辰了。”
孤少城松开了手,回头看着床上因长时间毒发而脸色发青的人,宛如一个没有冥灵的死人,忽然间久久不语。
他知道领主早已将黑沉香的解药给大哥,然而他居然将解药粉碎,断了自己的生路,这个决然赴死的人,竟早已做好了自己的去路!
他只不过离开了一夜而已,大哥居然恶化成这般模样了么?
“大哥怎么变成这样了?”君澜回头,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年轻公子,“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就没有其他解药了么?”
孤少城挥手摒退了侍从,却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中的人,不知在犹豫着什么,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那是因为——”
然而看到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他忽地顿住了话语,欣喜地走上去,“大哥?大哥?醒了么?”
孤鸿池微微睁开了眼,那双眼里已然没有了昔日的精光,黯淡无光。在看清床边的人之后,他忽然就沉不住气,眼里瞬间雪亮如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出手抓住女子的手腕。
“小澜!”他深切地抓着,急促地问,“你怎么来了?怎么来了!”
“大哥,你醒了!”被抓得有些疼痛,君澜蹙眉,却是欢喜地惊呼了起来,“我、我还以为你……”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就爆发出了一声啜泣。
“滚!滚出龙啸堡!”孤鸿池一声厉喝,一把将女子远远推离,“滚得越远越好!”
君澜一怔,孤少城同时一怔,脸上的表情不明所以,只问:“大哥不是念着想见她吗?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现在怎么——”
“咳……咳,少城,快带她离开,离开川州,除了凌绝顶,去哪里都好。”床上的人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深黑色的血丝沿着唇角划落,他双手撑着床板,吃力地起身,厉声,“去啊!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带她离开!”
惊人隐相(4)
“大哥?”君澜惊疑不定,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那个一醒来就暴怒的人,微微笑了笑,“大哥不是想见我么?现在我人在这里,你怎么赶我走了?”
孤少城站在一旁,沉默地静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忽然间闪电般雪亮。
难道……难道是因为昨日从东锦来的那个贵客?!
“少城,大哥求你,快带她离开这里!”孤鸿池没有理会女子,眼睛依旧直直地注视着年轻公子,“永远都不要回来!代我好好照顾她,大哥对不起二弟了。”
“已经晚了。”还没有等孤少城答应,门外忽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堡主,皇上早已料到你会如此,所以在下特地提前赶来阻止。”一袭青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脸上微微含着笑意,“见过堡主。”
旋即又向君澜深深作揖,含笑,“见过君姑娘。”
青衣男子三十许年纪,眉目沧桑,眼底却是含光不露。君澜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眼神便凝了一凝:从他的身上,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昔日在权谋中的潜流暗涌。
“你是?”她谨慎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她只觉自己不能流露丝毫内心的感受。
“公孙求孤。”青衣男子微微一躬身。
君澜猛然踉跄后退几步,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过来,霍然投转视线,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是,是的,是小澜所想的那样。”孤鸿池忽然苦笑起来,笑了许久,终于抬头看向那个看着他的女子,“八年前,我就已经和龙锦腾合作了,我们既是师兄弟,也是挚友,更是同盟者。”
“大哥!”女子依然掩饰不住,惊住,因为真相而震惊。
然而孤鸿池却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漫声道:“小澜,其实梁临的死与我也有关,梁子游的事也是我让腾那么做的,那时的我只是一心想着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一步一步敲碎你心中的支柱。前些日川州那一战也是我们策划已久的事……”
惊人隐相(5)
君澜怔怔地看着他,却再也叫不出大哥那两个字,手指因为震惊已经微微颤抖。
——难怪……难怪啊。
——八年前,玉面公子和龙啸堡堡主同时失踪,然而两人从未在她的面前真正见过面。
——川州一战,却从未有人告知她最后是怎么胜利的,只从二公子口中得知暗中忽然有神秘的军队支援,却又悄然离去。
——甚至,今日二公子将她从凌绝顶带回来,他却是要她远离川州。
——原来,一切是这样……只有她一个人懵懂无知。
“可是小澜,我让你回来,是为了你好。”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那个素有天下第一智囊的谋士,一缕宿命般的笑意从他的眼角弥漫开来,“可惜还是晚了……晚了啊。”
公孙求孤颔首,微微一笑,“知道了也好,君姑娘,今日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接您回锦都,即刻启程。”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就连孤少城听到多年来的惊人秘密,都不自禁变了脸色,然而君澜脸上渐渐没有了任何表情。许久,她转身,看着窗外灰白的天空,低低问:“如此大费周章地接我回去——有什么目的?”
公孙求孤的笑容淡定沉稳,只是道:“皇上并无他意,只是想念姑娘罢了。”
“如果因为我是沧海神女,那么龙锦腾找错人了。”君澜依然看着外面,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没有继承神女的任何力量,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公孙求孤神色自如,并不否认,淡淡地说着:“皇上是何许人?真正的帝王并不需要这些无稽之谈。”
顿了顿,他微微笑了起来,“君姑娘应该知道皇上对您的心意,皇上命在下千里前来就只为寻你,君姑娘应该清楚其中的轻重。”
那样的话让床上的人眼里不自禁变了一变,孤鸿池几乎是激切地从床上跳起,公孙求孤眼神一变,仿佛知道他要讲什么,几步掠上,转瞬就将他的肩膀扣住,用力地将他按回床上。
“堡主,因为你是皇上的挚友和师兄,所以即使你做错了什么,他从不曾怪你,但这次你要三思。”他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声音却是淡漠的,“他们之间的事还是当事人解决比较好,外人插手不得。”
青衣男子一句外人便将床上的人雷霆一击,震得说不出话来,颓然靠在了床檐上,孤鸿池看了女子半晌,眼睛终于闭上,神色疲倦。
“请收好——这是皇上特地命人从远地求来的药单,有助于抑制堡主体内的毒。”公孙求孤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入了他的手中,眼里忽然有些感慨,“堡主一心求死,皇上很是担忧,除了君姑娘,在下从未看见过皇上如此关心一个人。”
惊人隐相(6)
“……”孤鸿池握紧手,依旧闭着眼,气息有些紊乱,许久才深深吐了一口气,“代我转告皇上,莫要做后悔一辈子的事。”
公孙求孤一怔,心里不知被什么触动,脸色忽地变了几变,正待说什么时,许久未说话的女子忽然开口:“公孙先生,走吧。”
霍然听到她的话,三人同时一愣,就连公孙求孤也很惊讶,他从未料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能将君澜带回。然而心思缜密的他不由怀疑起来——皇上说得果然没错,绝对不能小看了她,这个曾经在东锦一手便能呼风唤雨的女子,心思谨慎精明,怎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