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仿佛着魔了般,她笑得越发诡异而莫测起来,静静地。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本来想捎个信让你带给他……可是如今,写得再多他也无法看到。”
“那么就回去,和属下一起回去。”雪樱的神色依旧坚决,然而语气渐渐缓了下来。
“不,”君澜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了方才的笑容,眼睛却如夜妖般雪亮,她眼里的波光动了一下,“雪樱,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凌绝顶。”
雪樱长久地凝视着她,冷冷的月辉照在素衣女子的半边脸上,诡谲得惊心动魄,她微微一惊,不知为何,君澜那样的神色让她忍不住寒到了心里去。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许久,她终于妥协,伸手从怀里取出锦盒,放到案几上,“这是领主让属下交给夫人的。”
言毕,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住,犹豫着仿佛还要说什么话,唇间却只是动了几下,身形一转,瞬忽消失在夜幕里。
君澜取过锦盒,明珠戒璀璨晶莹的流光随着锦盒的打开慢慢四散开来,仿佛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捧着锦盒的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比过牢牢圈在手指上的戒指,指尖冰冷的触感令她的心微微疼痛,眼里无法控制地湿润。
“小澜。”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到紫纱窗前的素衣女子,想撑着下地,惊醒了沉痛中的人。
“醒了!”君澜转醒过来,匆忙将锦盒收拾好,收入怀中,上前将他扶住,“醒了就好。”
然而少年的眼睛却静静地注视着女子,目不交睫,渐渐的,墨黑的瞳仁里露出了苦痛而复杂的神色。
“怎么?”君澜被看得莫名,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床边小几上的药碗,“药凉了,我去热一下。”
“小澜!”君澜转身欲走之时,陡然手腕一紧,她惊而回顾,一回头就看到少年目光极度悲愤的眼神,“我都听到了。”
欲离之心 (3)
君澜怔了怔,看着他,目光沉静了下来。
“小澜,小澜……你、你不恨我么?”少年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松一丝一毫,看着素衣女子,眼里积聚了太多的悲哀和痛苦,“我带领魔域宫的人去攻袭凌绝顶,害他重伤,你不恨我么?”
君澜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反复安慰:“不会,子游,我不会恨你,你何其无辜。”
“小澜,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别无选择……真的。”然而那样的话却没有丝毫减轻少年心里的愧疚,反而激动起来,手更加急切地抓着女子的手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可是娘在他手里,我能怎么办呢……这次行动失败,他肯定不会放过娘的。”
“子游,不用担心你师母,她很安全。”她的手指触摸到他已恢复墨色的头发,静静地微笑着,“师母会没事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娘……怎么会!”然而夜之墨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并未察觉女子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里有可怕的亮光,因为惊惧,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日我带领魔域宫的弟子一出了雪荒,所有武林的门派都来寻仇,我知道……我知道是他报信给那些仇家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听着少年激动的叙述,君澜的手顿了顿,按在他的手背上,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脸色也是雪白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以那个人的性子和野心,怎么会任由子游这样的人存在?被囚禁在皇宫的那段日子,如果……如果她肯稍稍留意一下身外之事,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如果她稍微想一下子游失踪的事,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无可挽回了?
魔域宫少主忽然沉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起她的话来,蓦然心里雪亮,“你怎么知道?小澜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和我说?是不是?”
抓着女子的手的力道忽然大得惊人,君澜只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握碎。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你想去做什么?”女子的神色安静而沉默,然而少年的眼睛里腾起了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恐慌,“小澜,小澜……不要去,不要去,他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我没有那么笨。”君澜淡淡回应,微笑,“别说话,休息吧,我把药热一下。”
少年一手仍然抓着她,不放松丝毫,在君澜欲转身之时,另一只手却急速地抓住了她,生怕她一转身就会不见。
“子游……”君澜回头,看见那个少年脸上的恐惧神色,便坐在了榻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轻声安慰,“睡吧,我就坐在这里,不会离开。”
欲离之心 (4)
夜之墨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因为重伤他终于不胜疲累地沉沉睡去,然而手却依然没有放松分毫,神志恍惚前紧紧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东西。
君澜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昏昏沉睡的人——那样苍白英俊的脸,却隐含着悲苦和绝望,即使昏睡中眼角眉梢都带着沉重的悲哀……然而他依然是昔日那个羞涩而孤独的病弱男孩,令人疼惜。
她忽地深深叹息,轻轻抽出了手,端起几上的药碗走出房间,腾出另一只手来掩上了门。
“将军?”转身时,却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出门的女子,“天色已经晚了,将军怎么还不去休息?”
“皇上已经将圣旨昭告民间了。”暗夜里,看着端药出来的女子,楚天敛一双深黑的眸子微微黯了一黯,“成亲的事……”
“实在是很抱歉,让将军费心了。”君澜想对他欠身,无奈手上端着药碗,无法行礼,只能向他微微低了低头,“成亲之事实属稽谈,请将军原谅我的狂言,如今事已至此,也是好的。”
君澜抬起眼,微笑了起来,“但仍然要感谢将军。天色晚了,将军还是早先休息吧。”
说完,从他静静地身边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一刹,楚天敛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和痛恨,他霍然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声音因为内心的巨大痛苦而微微发抖,“其实……你不用那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
君澜微微一怔,没有转过身来,碗里的药汁洒在了她的手上,顺着手腕流进了衣袖里,她却仿佛没有知觉,许久的沉默。
那一刻,对于这个年轻将军,她忽然惭愧于自己的羞耻和内疚。然而,她却依然说出了这样一句,“将军能帮我什么?——帮我杀了龙锦腾么?你是将门之子,身为开国功臣之后,将军自小受什么样的教导,秉承什么样的信念,我是知道的。所以,将军能如何?”
随着她的话,楚天敛缓缓松开了手,而另一只手渐渐握紧,看着夜幕里女子离去的背影,眼神激烈地变幻着。
是的,他们楚家家训,先有民,再有国;先有国,再有君。比起这些,他的一己之私算什么?个人感情算什么?在这样的局势下,她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然而,他依然悲愤。
如果不是当年彩家逢遭巨变,又或者不是龙锦腾,彩璧尘和他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仿佛忽然被雷霆剧烈地一击,楚天敛霍然踉跄后退一步,将手扶在了门框上,微微颤抖,似是生生压住了内心某种愤恨的情绪。
欲离之心 (5)
许久,他忽然无力地笑了一笑,转身离开。
。
第二天天刚拂晓的时候,夙鸢阁里蓦然爆发出了一声嘶声大叫。
“啊——”不知奔到哪里,只穿着里衣的少年蓦然停下,对着灰黯的天空愤怒嘶喊,手里被震碎的纸碎片和着白色花朵簌簌落下。
“小澜是骗子!骗子!”少年冷笑起来,心中再也难以克制内心的巨大悲恨,疯狂地出掌,将所到的一切劈碎。劲掌下碎花如雪,散落一地。然而,过了十几招,半空再度劈落的掌被一道强劲的气流挡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那样说她。”一袭黑衣劲装无声无息地掠近,搁挡了他的掌风,“我带你出城。”
夜之墨抬起头,看到一身黑衣,失声:“楚天敛?”
“我已答应君姑娘,好好保护你们出城。”楚天敛面无表情,然而脸色和少年一样的苍白憔悴,“走吧,令堂已在城外等候。”
“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听到他的话,少年不安起来,急急抓住了他的手臂,“告诉我,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楚天敛没有表情地拂下了少年的手,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无法和他斗的……我也是。所以,不要辜负了她的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少年怔了怔,苍白着脸,虚弱地笑了起来,“她总是那样……为何每次都是她在保护我?小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走吧,时间不多了。”楚天敛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眉目沉郁起来,催促,“在那个人没有反悔之前,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少年眼睛里,有盈盈的光芒,他抬头仰望天空,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金殿册封 (1)
宫车不疾不徐地穿过宫门,在南宫门停下。君澜扶过从外面伸过来的手下了宫车。
李公公看着她,眼里满含感慨,却不敢多言,只是引着她往辛锦宫去了。
君澜一路无言,这一条路,在她还是丞相之时已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沉重压抑的。
到了辛锦宫门前,她忽然停下,就这样怔怔地凝望着碧瓦玉墙边那一株株开得正盛艳的白梅,空气里飞舞的流霜挂满了一株株白梅,金色的琉璃瓦在霜气里闪着灿烂的金光,铁骨冰心与极尽奢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宛如她第一次进宫之时。
“澜儿,看见那株白梅了吗?”当时她新官上任第一次进宫,恩师指着那株白梅,意味深思,“在这个皇宫里,即使它怎样的斗雪吐艳,凌寒留香,总有一天它也会被摧折。所以就一定要在这里稳稳扎根,不当一枚可弃的棋子。”
当年她牢牢记住了恩师的话,奔走在权力的漩涡中心,不为天家撕扯、拿来殉葬的祭物。然而今日,她依然无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路。
恩师,你可知道,有时候人的命运是命中注定的,即使她身退了,也无法回避。
难道这就是宿命?
君澜忽然冷笑了起来,眼里有冷郁决绝的光芒——即便是宿命,她也要和天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公主,皇上现在无法见您,下官带您去若尘宫准备册封事宜。”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侧过头去,却是公孙求孤。
君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忽地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妍丽的笑容绽放,却令人莫名的惊颤,也不等他领路,径自走了开去。
两人从回廊上走过,一路无言,看着一株株挂满飞霜的白梅,君澜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起来,眼神隐隐如刀。
“公孙大人,相信天命么?”走过回廊的时候,她问身后的男子。因为今日是东锦寰公主册封的大典,公孙求孤已然换了一身官服,不复平日里的超然出群,然而那双黑潭般的眼睛明朗得依然深不见底。此刻听到君澜的问话,便微微揖手回答:“相信,人各有命,天理难违。”
“人各有命,天理难违,是么?”君澜冷笑起来,微一拂袖,转头离去,“我却是不信。”
公孙求孤一怔,脑中迅速旋转,却没有回应,只是随着君澜的脚步又转过了几个弯。
这个女子变了,……变得冷厉淡漠,从容超然,甚至以他这样的人都无法看清。仅仅只是几天,那个明浅谦和的女子身上就有如此微妙的改变!
——就如早年民间盛传的少年丞相一般!
那一瞬间,男子的眼神不易觉察地变了变。
金殿册封 (2)
沉默地穿行在一株株白梅中,公孙求孤正待开口说什么,却在前方碰到了阿曼皇后。
“你……怎么在这里?”从回廊里匆匆走来的皇后乍见君澜,不由吃惊,看了看她身后的官服男子。
“参见皇后娘娘。”看到从若尘宫里出来的盛装皇后,略微有些诧异,君澜忽地笑了一下,“今日只是来皇宫走一趟而已。”
听到她的回答,身后的公孙求孤不由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恭谨地开口:“公主,百官已在等候,请尽快去梳洗更衣。”
“公主?”阿曼皇后吃了一惊,眉目间有了疑惑,然而只是片刻,震惊难以,“原来你竟是刚册封的寰公主!怎么……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君澜淡淡地微笑,不等她回神,便从她身边离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阿曼皇后依然在喃喃自语,那一刻,她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似是愤怒,似是吃惊,似是欣喜。然而终究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终于漫出了一丝怒意与失望。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不是很喜欢她吗?”说着,就急着赶往辛锦宫,却只是走了一步,便被身后一个斜襟紧袖的丫鬟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