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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依呆呆地想着,那张素净而稚嫩的脸平静无波,心中却已自千回百转。
她想起流浪期间吃过的苦头,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许许多多的人说过这张脸很美。凉薄的命运配上这张脸,她为之受了不少难言的委屈。她从来不喜自已的美,这张脸给她带来的,只有灾难。
因为这张脸,她又要再一次流浪吗?
梅若依摸起脚边针线篮里的小剪,在脸上比划着。
“依依,你在做什么?”一声大吼,傅晓楠快步奔了过来。
梅若依手一抖,那剪刀落在脖颈上,凌厉的尖端在皮肤上划过,带出寸余长的血痕。
“依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傅晓楠大声地喝问。
“难看吗?”想过要自残,真个毁容了,梅若依仍免不了心中大恸,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肯定难看,很难看,你干嘛要这样做?”傅晓楠憋着一口气凶巴巴问道。
梅若依垂首滴泪,心中却算计开了:府里有两个少爷,如果去服侍傅晓楠,是不是就可以逃避以后被遣出府的命运?
可是,傅晓楠身边也有两个大丫鬟的,雪晴月影,雪晴就是李妈的女儿,月影却是傅府管家傅开的女儿。月影恐怕是挤不了的,雪晴却不能也不忍,只不知能不能再增加一人。梅若依这样想着,正思量着怎么开口跟傅晓楠求情,耳中却听得傅晓楠嚷道:“娘不肯答应你到我院子来,瞧你在这里过得这么委屈,我再找娘去。”
傅晓楠已经求过傅孔氏了么?那他这一去,只怕傅孔氏更烦她了。
“二少爷,依依好疼,你帮依依找大少爷过来看看,行吗?”梅若依凄恻恻看着傅晓楠。
“哥也只是看些医书,只怕不行吧?我去找大夫。”傅晓楠往外冲。
找大夫,像她这样的身份劳驾少爷给她请大夫,只怕明日这府里就没有她容身之地了。梅若依大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傅晓楠的手臂。
天气炎热,傅晓楠穿的是短打武生装扮,那上衫是半袖束衫,梅若依一抓之下,手上滑不溜手,一下子呆了,傅晓楠也呆了,梅若依松手躬身请罪时,他还愣愣地站着,停了半晌后,一手按到刚才被梅若依抓到的地方发呆。
“二少爷,依依无心的。”梅若依以为抓疼他了,急得脸白目赤几欲滴泪。
傅晓楠摇头,仍是呆呆的。梅若依忘了要避讳了,一手握着傅晓楠的手腕,一手拔开他的按在上面的手,在刚才自己抓的地方轻轻地按了按,低声问道:“二少爷,疼不疼?”
傅晓楠迷迷瞪瞪魂不守舍道:“你再按按。”
梅若依心里一紧,几乎快哭了,来来回回按了好几下,急切地问道:“疼吗?二少爷。”
傅晓楠抓耳挠腮了半晌,蹦出一句话:“不是疼,很怪,依依,你再摸摸。”
梅若依脸上一僵,抬眼看傅晓楠,他虽然稚气,然而风姿过人,秀美精致的五官鲜少有人匹敌,漆黑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没由来的,梅若依脸上一红,一下子摔开傅晓楠的手。一摔之后,却又猛地发觉不妥,心思一转低声哼了哼:“二少爷,依依脖子好疼。”
“我去喊哥来吧,不了,你跟我去朗月轩找他吧,这个时候他没去学堂,是在家里看书。”
智者有计
穿过雕栏曲径,林木掩映中的一处所在,便是朗月轩。
进了拱门,红木缕空花门边坐着两个丫鬟,正是青霜绿翘,两人正做着针线,见了傅晓楠齐齐站了起来:“二少爷。”
“唔,我哥在房中吗?”傅晓楠脚下不停一径往里面走,口里问道。
“回二少爷,大少爷在房里。”绿翘答道,一面斜眼看梅若依。
“依依见过青霜姐姐绿翘姐姐。”梅若依乖觉地行礼。
“走吧,哪来这么些虚礼。”傅晓楠嫌她啰嗦,伸手拽她袖子,梅若依侧身避过,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缕花屏风隔开的书房净几明窗,墙上一幅《风雪》画图,房间中,香炉宝鼎,花梨木几案上七签玉轴书册宝卷,房中再无其他俗物。
傅君悦正站在案前临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冲傅晓楠点头,张口正想问话,眸光一闪看到傅晓楠身后的梅若依。
“依依,你来了。”他轻声唤,温和的眸子有眩目的光亮,灿烂若天际的星辰。
“依依见过大少爷。”算来也仅见过几次面,不知傅君悦肯帮她吗。梅若依有些忐忑不安,一丝不苟地垂首屈膝见礼。
“跟你说过不用这么拘谨了,起来罢。”傅君悦伸手扶起她,他的双唇有清润的弧度,微微上挑,眉眼间隐着温和恬淡的笑意。
“谢大少爷。”梅若依中规中矩道,大宅里做下人的规矩,她进傅家这两个月学得差不多了。
傅君悦摇头失笑,那笑容在看到梅若依的脖子后瞬间僵住。
“这是怎么回事?”长期握笔的手带着薄茧,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轻抚过梅若依脖颈的伤痕。
“她自己扎的……”傅晓楠大声道,将刚才自己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哥,你说这丫头傻不傻?我要是没过去,她没有错手,那剪子就落在脸颊上了。”
傅君悦脸色一凝,看着梅若依的眼神变得犀利。
傅晓楠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口里说着,那手伸到梅若依脸颊上比划,一面瞪圆眼道出他的担忧:“哥,你说这好好儿的脸,倘或划出那么一道口子,多难看。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傻了。你不是看了很多医书吗?一并给她看看脑袋。”
“我晓得了。”傅君悦淡淡道,他的面容那样平静,声音却无端的有些悲凉。他没有再看梅若依,从八宝格上拿过一个青花瓷瓶,揭开了,用手指轻挑了一些药膏轻轻地抹到梅若依伤处。
药膏敷上伤口,凉滋滋的,那丝麻辣辣的疼登时少了许多,梅若依的眉头略松。
“别的地方有伤吗?”傅君悦问道。
梅若依低头,停了一会道:“没有。”
“这伤口虽是不深,泡些金银花水喝更稳妥些。晓楠,你到镇上医馆买个几两回来。”
“好,你们等我。”
傅晓楠跑跳着离去,傅君悦盯着梅若依,深邃的眸光仿佛透过表面看到梅若依的内心。梅若依一阵局促不安,本来要开口求情的话,一时亦难以启齿了。
“在绣房里,远离内宅,还有人为难你么?”傅君悦低声问,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目光,温和,却又无端地让人觉得凌厉而无以遁形。
眼前是个机会,梅若依咬了咬牙,掀起左手袖子。
“这是针扎的?”傅君悦惊跳,目光灼灼冒火,那一瞬间的狂怒让人不寒而栗。
“是。”梅若依轻轻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些言语?”傅君悦托住那遍布红点的藕臂,眼里有隐忍的焦灼与苦痛。
梅若依心头一暖,细声道:“比之以前,依依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瓶药膏拿去,等会晓楠给你送金银花过去,每日里泡水喝。这事,不要再跟谁提及。”
“是,大少爷。”
暗暗期待了许久,却只换来一句我知道了,出了朗月轩后,梅若依脚下有些虚浮。
黄昏了,凉风习习,绿叶婆娑,繁花如锦,地面还残留着正午的热气,梅若依却殊无暖意,她打了个寒颤,她觉得很冷,这冷,比去年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梅若依失落了好几日,这日,采薇给她带来一个让她特别震惊的消息——傅君悦得了不明怪病。
“听说,青霜和绿翘吓死了,不敢接近大少爷,太太可急坏了,找不到人服侍大少爷。”采薇幸灾乐祸道。
“很严重么?“梅若依低声探问。
“听说一双手肿得厉害,脸上也是,医馆大夫断不出是什么病,只告诫太太,这病会过病气。太太这两日拘着不给二少爷进朗月轩呢。”
两个正偷偷嘀咕,那头柳大娘喊道:“梅若依,去大厅,太太要问你话。”
傅孔氏见了梅若依,先夸了几句,话锋一转,问梅若依愿不愿意去服侍傅君悦。梅若依心中嗤笑,口里恭恭敬敬道:“大少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自然愿意。”
重重幔帐低垂,梅若依一路卷起放下,当那张红木大床映入眼帘时,她赫然看见一张肿胀得不成人形的脸,那双温和明亮的眼睛,如今在那张浮肿的脸上见不到了,看得见的,只有一条眯成一条缝的细线。
“大少爷……”梅若依发出一声悲鸣,先时心头的怨怼刹那间消于无形,她扑到床前,悲悲切切哭了起来。
傅君悦抬手摸了摸梅若依的头,笑着问道:“我娘让你来照顾我?”
梅若依哽咽着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傅君悦眼里瞬间流露的欣然喜色。
“大少爷,服侍你,依依要做些什么?”傅孔氏一句话就把梅若依打发了来,没人带着,梅若依根本不知要做些什么。
“需要做什么我跟你说,不用慌。”傅君悦微笑,递给梅若依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接着道:“先让门外候着的扫禾照壁两人去吩咐厨下烧热水,稍后他们送来热水,你侍候我沐浴。”
刚才一路来,不见青霜和绿翘,两人走了么?梅若依想问傅君悦,寻思了一会还是住口不提。
热水送来了,傅君悦下了床,站到浴桶边,一展臂,示意梅若依给他宽衣。
梅若依微感不自在,愣了半晌,看傅君悦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等着她,只得颤抖着上前。
白色的里衣亵裤剥离后,傅君悦挺拔如小白杨般的身体露了出来。他的身体漂亮而匀称,像是造物主精雕细琢而出般,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极点。
他脸上和手上肿得那么厉害,身上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也不过这么一闪念,梅若依被别的地方吸引了,她看着傅君悦的小腹下方愣神。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君悦似乎有些不自然,他迈步进了浴桶,低声道:“拿皂子给我洗头发……”
洗了头发,还有搓背……等梅若依笨手笨脚做完一切,那热水都微凉了。梅若依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傅君悦还生病着呢,洗了冷水会不会加重病情?
“大少爷,这水都冷了,你有没有不舒服?”她颤颤惊惊问道。
傅君悦低笑,摇了摇头,指着衣柜道:“找布巾出来给我擦身擦头发,拿衣裳给我穿上……”
手忙脚乱服侍傅君悦穿上衣服后,扶着他上床躺下,拉过青绫薄被盖上,梅若依开始愣神了。
“想什么?”傅君悦含笑问道。
“我在想,你下面长的和我不一样。”梅若依迷迷糊糊道,话说完了才回神,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傅君悦也自脸红,却见梅若依脸红得滴血,只得强作镇定,笑道:“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
梅若依红着脸不再说话,好半晌好奇心又上来了,瞟了一眼被子里傅君悦下腹部那个地方,奇怪地问道:“大少爷,青霜姐姐和绿翘姐姐也侍候你沐浴过,她们不奇怪吗?”
傅君悦一呆,愣了一会儿方道:“我没让她们两个侍候我沐浴过。”
“那为什么我就要,大少爷,你欺负我。”梅若依撅嘴,傅君悦待她着实和气,她随性了许多。
“哎,依依,我只是想让你做的活多些,周到些,我娘就不会把你调走。”傅君悦急了,原来半躺在床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才不信呢!”梅若依眨着黑浓的睫毛,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傅君悦,她心中其实相信了。
“要怎么你才相信?”傅君悦无可奈何地问,忽地见梅若依眼中狡黠的笑意一闪,傅君悦顿悟,梅若依是故意逗他着急呢!
莫名光火
“好啊!作弄我。”傅君悦作势要打梅若依,梅若依格格笑着跳开,傅君悦下床追她。一人逃一人追,两人在房中追逐玩闹起来。
一番玩闹,傅君悦与梅若依均有汗意,傅君悦拿了汗巾子,倒了暖壶里的水湿了,拧干,替梅若依细细擦汗,梅若依待他擦完了,也依样画葫芦,湿了另一头替他擦。光溜溜的身体都看过了,梅若依自在了许多,拉开傅君悦的里衣,把他胸膛上也擦一擦。
“哥,她们说依依在你这里,依依……”傅晓楠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梅若依恰好擦过傅君悦腰部,手一抖,傅君悦亵裤的带子被她扯开了,裤子一下子掉到地上。
梅若依还没回神,傅晓楠推门跑了进来。
“依依,你果然在这里,哥,你干嘛?”傅晓楠前半句话还很欣喜,后半句几乎是大吼。傅君悦里衣敞开着,腹部以下是光溜溜的。
“我们……”梅若依的话被傅君悦截住了,他皱眉道:“大吼大叫什么?依依,侍候我穿裤子。”
梅若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