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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东西。
「血迹?」秦关说,郁日对着他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赞同他的看法:「等鉴识人员来了就知道了。」
「已经发现尸体了吗?」秦关问。
苏唐点了点头说:「嗯!你要有心理准备,小张吐了好几回。」
秦关这时才注意到一旁树下,有一个眉清目秀,但是脸色苍白的小警察,抱着一个呕吐袋,吐得七晕八素。
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想见,本来就是分尸案,再加上尸体没有冰藏的自然腐败,还有野狗乱啃过。这种画面能不令人反胃吗?除了阿日跟怪小孩苏唐这两个心理素质跟铁一样的人,几乎没有人可以承受吧!
十分钟后,秦关跟着鉴识人员进入了位於二楼的现场,房子内除了完善的浴室之外,仍是没有装潢的毛胚房。尸体残破的散落在屋内,恶臭弥漫,连被认为是铁人的郁日跟苏唐都戴上了两层防臭口罩,仍被怪味熏的睁不开。
郁日发现,刺鼻的怪味并不是尸体所散发出来的,而是一旁不停燃烧的香炉。一个兽耳铜质掉挂大环香炉,里头燃放着大量劣质环香,环香已经燃尽了,可香味还是异常浓烈。
「一只环香可以燃烧多少时间?」郁日沉稳的说。
秦关立刻指挥一名鉴识人员将香灰收集好,以便寻找同款产品,藉以推敲出凶手离去的最后时间。
鉴识人员很快的在房间内采集到了三个以上不同人的指纹,还有原本应该雪白浴室里头,满是乾涸的血迹,鉴识人员在采集物证之后,便将残破的尸体运回分局化验。
强忍着恶心感,秦关看了尸体最后一眼,发现残尸的脖子上散落了许多条金项链,可能是野狗撕咬拉扯时扯落的。而且,尸体上失去了右手。
「看来……这次真的是分尸案了,可能还是连环命案。」秦关说。
原本最后一点手的主人可能还活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第十一章 黄金(二)
这里是哪里?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苏唐试着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向无垠的黑暗。身子很重,连呼吸都变得短促,眼前的画面不停旋转,楼板漂浮在半空之中。
视线的终点集成一个黑暗的焦点,模糊,没来由的寒意直窜而上,顺着尾骨盘旋而上,倏地转化成为剧痛,蜿蜒而上,重重地袭击他混沌不明的脑袋。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恨意,冲破了胸口,化成一只龇牙咧嘴的巨兽。
耳边声音全都被遮蔽了,就像隔了一层玻璃似的。苏唐试着开口说话,却出不了声。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的画面。
苏唐蹒跚地向前走了两步,意外发现,这里不是那间空屋吗?躺在地板上的尸体呢?怎麽消失了?眼前的空屋似乎也比刚刚看到的乾净,难道清扫完成了?还有恩公跟大白牙呢?居然丢下我走了?真是太过分了!他气鼓了脸。
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苏唐吓了一跳,连忙躲到门后。
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她穿得很漂亮,一件鹅黄色纱质连身洋装,长发束在脑后,瓜子脸,尖下巴,微微上翘的眼睛凝视着手上的手机,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飞扬而亮丽。
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深色的包包,圆鼓鼓的似乎装了很沉的东西,女人似乎背得有些吃力,让她不时用手去拉扯。
苏唐一步步走近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麽,就像下意识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女人看到苏唐,好像很开心,弯弯的嘴角不停开合,微微上翘的眼睛,得意而且狡诈,女人打开了背后的袋子,黄澄澄的光芒缤纷夺目,是纯金的戒指和项链。女人很开心,苏唐也觉得很开心,莫名的狂喜在胸口咆啸,近似於宿愿得偿的系月。
此时,地面再一次摇晃起来。失去了平衡,当即双膝着地。随着脑袋瓜子里吱吱嘎嘎的响声。等脑中的剧痛结束之时,女人已经倒在自己的手上了,血液四处飞溅,脖子上的创口正泊泊地流出血液,黏腻,甜腥。
我杀了她?真的吗?吓得猛一哆嗦,挺直了后背,苏唐看了手上黏稠的血,还有女人痛得歪斜变形的脸,惊讶又愤恨的眼神,就像要撕碎他得灵魂一般。
喜悦瞬间消退,没有想像中的惊恐或者是兴奋,心头空荡荡的,麻木而茫然。寒意再次席卷而上,终究吞噬所有的温暖。
「苏唐!苏唐!你怎麽了?你还好吧?」郁日搂着突然昏厥的苏唐,皱眉头冲着一旁的同仁大喊:「快来人,他昏倒了!」脱下外套,将倒在地上缩得像团虾米的苏唐紧紧地裹着。苏唐全身冰冷,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郁日几乎要以为怀里的小孩已经死了。
郁日温暖的胸怀,似乎让苏唐感觉安全。很快他就转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郁日向来冷硬的表情,透着一股惊慌和无措,满满的恐惧就像一团黑雾,将这个硬汉团团笼罩。
「我没事!」苏唐忍着极欲呕吐的症状,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但郁日僵硬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又是一阵寒意传上心头,那股腥臭不堪的味道再度涌了上来,苏唐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外套,不停打颤。
「我带你回去。」郁日不容分说的抱起苏唐。
苏唐向尸体摆放的地方瞅了一眼,马上又垂下眼帘。一面喘大气,一面想:现场还是跟刚才看到的一样,所以说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场恶梦吧!我没有杀人的!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一场梦!
苏唐往郁日的怀里钻,一言不发,但郁日可以清楚感觉到,小家伙全身僵硬:「你别害怕,有我在。」
「嗯!」苏唐紧紧贴着郁日的胸口,热热烫烫地,充满了力量。
「狐狸眼镜男?你怎麽在这里?别过来,我会武功的!」苏唐一路被郁日送回家里休息,身体极为不适的苏唐,还没沾到床,就睡着了。岂知,醒来一睁眼,居然看见狐狸眼镜男坐在自己的床边,还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别吵!难道你打算叫我隔着棉被听你的心跳?」被苏唐称为狐狸眼镜男的李景,竟也不脑,扬起嘴角,灿烂的笑了笑,看得小苏唐吓出一身冷汗。
「你……快听……听完快滚,别打扰小爷我睡觉!」苏唐压低嗓子,抿着嘴,微微扬起下颚。
「是!小的遵命!」趁苏唐不备,李景拿出针头狠狠地在苏唐身上扎了一针,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这是在干什麽!你他妈的放开老子!」李景怕苏唐挣扎还用手压住了苏唐的手。
「你要是不想针头断在你的体内,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吵。」李景脸上笑容依旧,看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郁日在门边听见动静,忙跑过来,又不敢冒然推开房门,只好关切的问:「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没事!李医生在给我打针,打针好疼的!」苏唐一面恶狠狠地瞪着李景,一面还要装装可爱小绵羊,安抚外面忧心忡忡的大灰狼。
「别怕!李景技术很好的,打一针很快就好了。」郁日此话不假,李景的技术那是没话说的,当初拿针筒当飞镖射,一口气打趴了三个调戏他的流氓,那股气势着实令人难忘。
李景听了也不恼,还是笑,变了法子的笑:「小神仙!借点血来让我研究研究,没有那麽为难吧!」
「你-」苏唐看着李景,彻底僵住了,在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医生的血已经抽完了。
只见他将鲜血注入小瓶子里,还喃喃自语道:「居然是红色的,我还以为会有比较特殊的颜色,真令人失望!」
「我的血不是彩色的,真对不起你喔!」苏唐讽刺的说。
「对了!下次别去哪种地方了!即使力量再弱,你怎麽说也该是神仙的灵体,那麽强大的怨念,要不是现场人多阳气重,你大概就被怨念吞噬了。」李景好心的提醒,虽然语气也同样很欠揍。
苏唐知道他说的不假,只是不满地说:「我就这麽弱小,你有什麽意见!」
「草民哪敢啊!要是得罪了上仙,被打入地狱怎麽办?喔~我好怕喔!」李经还在发颠,苏唐索性背过身去,将头埋进被子里,不理他了。
李景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叨叨絮絮的说:「小神仙,我这里有几张符纸,你就当感冒药化了喝了吧!怨念这种东西很是难缠,老是这样病秧秧的我大哥会心疼的。还有这个罗盘,我劝你最好不要拿下来,避邪!」并将一个手掌大小的罗盘放在床头。
苏唐的声音从被子底下冒了出来,闷闷地,跟他今天的心情一样:「你怎麽看得出来?你会让阿日赶我走吗?」
「草民天生的慧眼,据说根骨奇佳,百年难得一遇。十八岁那年被恩师收为入门弟子,习得道术。你的周身照着金色的气体,虽然微弱,但绝对是个小神仙没错。至於我会不会让大哥赶你走……。」李景促狭地对上了苏唐那张惶恐的大眼睛。
「你又不是恶鬼,我做什麽要赶你走?而且说不准还是什麽小金童小财神之类的……。对了!你知道这期开奖的彩卷号码吗?」李景拎起包袱,狐狸脸上闪着得意的光芒。
「你走开!我最讨厌你了~」苏唐冲李景离去的背影大吼。
「小家伙!改天见!」李景挥挥袖子,满意的离去。
苏唐确实非常不舒服,打从醒来后,那段恶梦依然清晰的可怕。血液的腥臭味,和压抑的恨意扰得他不得安宁。
心烦意乱的翻了个身,却看到郁日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苏唐知道,这个男人很担心,很为自己担心。
「恩公~我没事~」苏唐像小动物般,用毛茸茸地脑袋,蹭了蹭郁日宽厚的掌心。
「嗯!多休息,睡一觉就好了!」郁日摸摸苏唐的脑袋,看着小孩闭上了眼,缓缓睡去。小孩抓着郁日的手,郁日不敢动,直着身体,伸着硬梆梆的手臂,直到小孩打起了小呼噜,才安心的离去。
郁日想起李景说的话,他说苏唐没生病,只是被吓到了。
这让他很是自责,他从来没想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是否会吓到小孩?他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愧疚。
李景还让郁日好好安慰苏唐……可是……要怎麽安慰?这让向来只会抓犯人的郁日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烦恼之中。
第十一章 黄金(三)
下雨了,窗外开始飘起绵绵细雨,稀稀落落的雨滴洒在油亮的树叶上,空气也显得清净了几分。
再没有比破案的关键时刻,因为吓昏了所以被迫留在家中,更无聊乏味的事了。至少,对苏唐来说是这样。
苏唐呆呆地坐在房里,眺望着被雨水侵袭的屋檐,还有悄无人声回廊。刚刚在狱日的盯梢之下吞了小半碗鱼片粥,那股若有似无腥味并没有消去多少。狐狸男说的得对,强大的怨念对於纯净的神魄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幸好,那三脚猫道士的净化符咒真有那麽点作用,苏唐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转。手脚也不像刚才那样虚浮,恶心的感觉也消退了不少。
总之,这是个连看泡菜剧的兴致也提不起来,只适合发呆的下午。
刚刚秦关来了一趟,美其名是来探望苏唐,实际上是来蹭吃蹭喝的。
手里拎着几个看起来又青又涩的苹果,却吃了大半锅鱼片粥,还骗走了郁日,留下苏唐孤零零的呆在房里躺着发愣,最重要的是-他连碗都没有洗。
不过,浑小子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说:经过化验之后证实,那味道恶劣的环香,是郊区一间香铺生产的,因为香味刺鼻,不受消费者喜欢,加上制作旷日费工,因此目前已经停产。秦关已经派属下去调查货品的流向,也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再来,是工地中的所有指纹数量太多,大部分都无法辨识,只有在浴室的浴缸右上方,还有距离尸体摆放处最近的窗玻璃处,有出现部分可用的指纹。
还有,分尸时,残留在死者身体上的指纹,除去死者的指纹之外,合计尚有两枚不同来源的指纹待查证,不过……资料库中没有资料,目前还无法判断。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个工地里头残缺不全的尸体,是个女性,也是那只断手的主人。更巧的是,马上就知道女孩的身份了。
因为女孩两星期前,才刚因疑似诈骗而被拘留在分局里头。虽然最后女孩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让报案人翻供,但是她那双微微上翘的漂亮眼睛,飞扬亮丽的气质,很难不让空虚寂寞的警察叔叔们记忆犹新。
如果在怨念中看到的现场是真实的,苏唐实在很难将现场上那颗,面容惊恐,牙龈可怕的外露,满是脏污和细小血块的头颅,跟印象中那样漂亮的女孩连在一起。
而且,分尸的理由是什麽?从现场看来,凶手只取下了死者的右手手肘到指尖,还有头颅的部份,其他的部分基本保持良好。如果说是分尸,似乎有种没有结束的感觉。以一个有点偏执倾向将残肢清洗的这麽乾净,妥善包装的凶手,这样半途而废,不能不说真的很奇怪。
还有一点,那些刻意放在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