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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又凉又潮的石垒墙壁。不知不觉间上下左右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定定的看着她脸上不由自主泛起的红晕,半晌,不由的垂睫低笑起来。这样一笑,那些暗夜帝王般的气息就此消散不见,唇角漾起小小的笑涡,看起来温柔又和气,还有些宠溺:“还说你不怕我?我都没说什么,你就怕成这样。”
“那……那你请说……”她暗暗的吁了口气,只觉得背上汗湿重衣,真是没出息到家。
他没有退开,继续把她困在墙角,将她的局促一一收在眼中。半晌,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如今她更加不想知道他的事了,出于野兽般的本能,她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惹。原本就不应该认识,既然认识了,就不能深交。否则难保将来不会引火上身,此乃明哲保身之根本也。
钟展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笑容却不变,继续很有耐心的循循善诱:“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这样好?”
她从善如流的接口:“为什么?”
“为什么……”他略略侧过头,看起来像要吻下去的样子,“花花,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砰”。她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蓬烟花,五颜六色的,乱花渐欲迷人眼,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思考不能,只能呆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钟展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靠近,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虚虚的拢住,道:“天气冷,别靠在上面,露水会把衣服弄脏的。”
“喔……”
“快要三更了,回去睡吧。”
“好。”
×××××
苏闲花几乎是整夜睁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窗纸渐渐发白,再眼巴巴的看着阳光透进窗棂。
她不想出门,一出门就要和钟展见面。对于昨晚那些对话,她越想越是烦恼,似懂非懂的,说不懂却又有点懂,说懂也不全然懂……他说“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么?”……这句话好生微妙,换在一个月之前,她一定会特别娇羞的认为那是他对她表露爱意的婉转说辞,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敢贸然下结论。她怕表错情,很怕很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什么事,第一次做错是无知,第二次再错就是愚蠢。”——这句警世格言,是秦韶拿着戒尺,用武力逼迫她一字一字背下来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他问问那个“心意”背后的意思,并请他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含蓄。但她预感自己今天见了他恐怕连话都说不好,只能一直躲着做缩头乌龟,直到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才打开门偷偷的溜了出去。
但是她很快发现,钟展不在,就连苗若昙也不在!
钟展托掌柜的留给她一张字条,只说是自己有事要去处理,大概要两天之后才回来,让她先和苗若昙一起上路。等到了碧落谷的岔道上,他就回来和她道别。
苏闲花看完这张字条,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就像好不容易憋足劲出了一拳却打了个空。什么都没问,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再见面,还能问得出口吗?
她一边叹气一边听掌柜絮叨,说是今天早上钟展和苗若昙本来是等她一起吃早饭的,可是过了很久她都没出现。因此钟展便留了字条独自先走了。
苏闲花更郁闷了,因为她觉得,钟展这么做是因为知道她会尴尬,却未必是真的有事……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她就是知道。
第二十五章 泸州萧雪音
让苏闲花十分悲催的是,虽然钟展叫她和苗若昙一起走,可是眼下根本找不到苗少爷的影踪。
掌柜的说,钟展离开以后他也没待多久就走了,看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熟人,一路追着出去的。
好吧,既然是遇到朋友,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这个“很快”,却比苏闲花想象的慢了很多。直到日头开始慢慢西沉,苗少爷也不见回来,这一天就这么白白的过去了,她有些沉不住气。
又等了一会儿,当小二第十次给她添茶的时候,她终于决定不等了。
她不是来陪两位少爷游山玩水的,也不是要去碧落谷找林重夜,她的时间很紧。她现在连秦韶在什么地方做了些都还不知道!
照着钟展的样子,她也写了一张字条留在掌柜那里,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别等我,我去阎魔城了。”没注明留给谁,谁都好,看到了那就当做是分别吧。
相处了六天,没想到分别的时候却是这么简单轻易。当真是应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老话,今日还是同桌吃饭的人,明日再相见说不定已是百年身……她觉得心头有点闷闷的不舒服,但偌大江湖来来去去的,谁和谁之间的相遇不是这样呢?他又不是秦韶,和她没什么深厚的渊源,他也不是白念尘……啊呸呸呸,他比白念尘好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要分别的,早点晚点还不是一样?
所以,那句“你不知道我的心意么”……也就当成是个永远的谜吧!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去牵马。灰扑扑的马厩中,唯独黑魅鹤立鸡群,身材高大,一身短毛油光黑亮,四肢矫健修长,眉间一点白芒寒星。秦韶走的时候说:“花花,黑魅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若是它瘦了,就罚你抄一百遍《道德经》。”
黑魅是他的宝贝,轻易不容人近身。唯一的一次,是三年前她初任寨主。那时候江湖第一大寨独龙寨想要趁机吞并,她以一寨之主的身份以一挑十,赢了赌约保住了黑风寨,却身中数十处刀剑之伤爬都爬不起来,秦韶这才开恩让黑魅驮她回山上,将养了三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这一次,黑魅可会带着她找到他?
她轻轻的抚摸着黑马颈间的鬃毛,喃喃的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黑魅长嘶一声,一双盈盈的眼中神光流转,苏闲花一拉缰绳飞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黑马冲出马厩,朝镇子外头飞奔而去。
钟展,再见!
×××××
黑魅的速度比普通的马儿要快,这一路撒蹄子飞跑,两个时辰之后就已经穿过了一处草场,进入了树林。等翻过前面的一座山就是碧落谷的地界,谷口的岔道通向西北方向,终点便是西域第一城,阎魔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赶路有些不方便了。她在一处溪流边停下,让黑魅自去喝水吃草,自己则洗了把脸,生了堆火躺在草坡上休息。如果顺利,凭着黑魅的脚力明天就能到翻过山,她得为接下来的行程保持充足的体力。
微凉的夜风轻轻拂面,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显然并没有掩饰行藏的意思,那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苏闲花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火光中隐约看到林子里走出一个男子,一手拿着水袋,一手执着马鞭,华服锦袍,容貌过人。依稀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既然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她就又懒懒的闭上眼睛。
那人也看到了她,却显然不打算视而不见。折了个弯,朝她所在之处走来,边道:“请问……是苏姑娘?”
苏闲花倏然睁开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那个人风情万种的一笑,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道:“苏姑娘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泸州雪榴世家的萧雪音。”
五公子之一,泸州萧公子?苏闲花一愣,这才想起似乎在凤起镇见过他,当时他一直陪在司徒勿语的身边,一身紫衣甚是打眼。只是他们一群人比她早走了几乎一天的时间,脚程再慢,此刻也应该在山上了。
她疑惑的朝他身后看去,萧雪音挑了挑眉,声音柔媚,道:“苏姑娘想找谁?在下只是一个人。”
“你们其他人呢?”
“我的马病了。”他叹道,“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早上一路行来就没什么力气,到了这里更是瘫倒在地,再也走不动了。我不好耽误别人的行程,就让白兄他们先走,想着等我的马儿好些了,再去追他们。”
她皱眉:“你可以找个人共骑。”
“我不想丢下我的马。”他温温一笑,“我从泸州骑来的,陪了我很多年了。”
苏闲花不由想起了黑魅和秦韶,心下有些唏嘘,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也就忽略了他话语中的些微不妥之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你的马在哪儿?我帮你去看看。”
萧雪音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苏姑娘会替马看病?”
“在我们山上,马就是人的朋友,没有马怎么做强盗?小毛病人人都会治一些……”她突然顿住,瞪着他,“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认识我的?”她记得在凤起镇并没有自报家门,那场小小的争执也只是发生在白念尘和司徒涤音面前。
“飞花小筑。”萧雪音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吐出了几个字,见苏闲花脸色一沉,急忙解释道:“苏姑娘的芳名在下本也有所耳闻,那日亲眼见到姑娘的风采,心中一直十分仰慕,没想到今日有缘,竟能再次相遇。”
他这话说的十分讨巧,绝口不提那天苏闲花在玳瑁河谷出丑的事,左一个“芳名”右一个“有缘”,还用上了“仰慕”二字,语声柔软含情,配着那一副俊美面容,着实能让女子心动。只可惜他不知道苏闲花和白念尘的恩怨,更不知道在听到“飞花小筑”四个字之后,苏闲花的心里已经是万里江山一片黑。
她不接他的恭维话,板着脸走进林子里,果然看到一匹深棕色的马侧卧在地上,腹部剧烈的起伏,嘴边吐了些许白沫,模样奄奄一息。
见自己拿手的甜言蜜语和无敌眼神没有奏效,萧雪音略有些惴惴,试探问道:“苏姑娘……”
苏闲花一言不发的蹲下身,掰开马嘴看了看,又全身上下摸了摸,甚至还绕到背后翻看了一下□,一双手沾满了草屑污物,看得萧雪音目瞪口呆。
“吃坏了。”她简短的下结论,径直走到溪边洗手,道:“应该是中了毒。路上是不是吃了什么草菇或青胆草之类的东西?”
萧雪音一愣,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苏闲花叹了口气,这些世家子弟,身边的东西都是只管用不管料理。她道:“让它多喝些水,水里加上袪毒的药物,剂量大约是人的三倍,”见他没有行动,挑眉道:“你身上没有带药物?”行走江湖,那是必备的吧?
“没,没有。”萧雪音的脸红了红,摸了摸腰间悬着的碧玉和荷包,示意身上再无他物:“我嫌麻烦,带太多东西不好赶路……”
苏闲花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的灰布包袱,也是,几套换洗衣服,还有鞋袜药品之类的杂物,不带着一个大包袱是不行的。这些少爷小姐们鲜衣怒马的好不风光,自然不可能背着一只大包袱煞风景,虽然也可以坐车,但那样一来却又不潇洒了。
日常所行所用,有银子即可……败家得令人发指!
白念尘也是这样么?可他小时候……她摇了摇头微微一哂,从包袱里翻出了几个瓷瓶,斟酌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了过去:“给它服下吧,这个解毒效果甚好,又没有什么异味,马儿应该能吃得下去。”
见他依旧楞楞的站着,苏闲花二话不说拿过他手里的水袋走到溪边,灌了一大袋清水,将药粉慢慢的溶进去,用手抹了抹马嘴边黏黏腻腻的白沫,掰开马嘴,将那袋子水一点一点的灌了下去。
萧雪音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突然醒悟过来,到她身边,犹豫道:“苏姑娘,我的水袋……”
“怎么了?”
“那是给我自己喝水用的……”
苏闲花皱了皱眉,轻轻揉着马脖子上柔软的鬃毛,道:“它不是你的好朋友么?”
萧雪音一时语塞,怔怔的看着她喂马喝水,动作轻柔细致,不免有些讪讪。可是要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和马共用一个水袋,又实在违背了他一向洁净高雅的生活品质,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闲花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如果萧公子不嫌弃,就喝我的水吧。若还是觉得不干净,可以先洗洗再用。”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倏然收回目光,脸色又有些泛红。心中只觉得此番遇上这样一个女子,实是出师不利,只得朝她勉强一笑,向篝火边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暗算(一)
苏闲花醒来的时候,发现萧雪音已经衣冠整齐的站在了水边。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潇洒,但回过头来却看得清楚眼睛下面黑沉沉的阴影,想必是一晚上不得好睡。
如今是春末夏初时分,夜晚虽然有些凉,但野外露宿还不算太麻烦。当晚夜深之后,苏闲花见萧大少爷身无长物,还十分好心的借了一件披风给他,自己只得一个包袱当枕头。结果大少爷依旧诸多抱怨,不是觉得林地潮湿,就是觉得虫蚁扰人,总之是千万般的不顺意。苏闲花心中奇怪,既然他这么无法忍受露宿野外,那时候为何还要守着他的马不走?眼见他对那匹可怜的马也未见得有多上心。
疑惑归疑惑,倒也并不影响她,当晚便在萧大少爷的辗转反侧中安然入睡。
如今醒来,精神很好。就着水梳洗完毕,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干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