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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才发现钟展的一只手正按在程红笑的手腕上,指端相接处的腕脉浮凸跳动,这才明白平时并不喜欢长篇大论的他为何会说这么多话——他需要时间替程红笑祛除千叶莲的寒毒。
但这一拖延,显然也把同样的时间留给了申屠离。不然那个变态不会看着钟展替程红笑疗伤,一边还这么沉得住气的听人揭他的短。方才钟展不也说,申屠离本来就等着他去找他吗?
一定还有什么让他有恃无恐的后着!——钟展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在申屠离面前叫她的昵称,唯恐被对方察觉她的身份而加以利用!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好在申屠离以为她不过是钟展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并不怎么上心,眼神一斜就落在了另外二人身上:“程少主,你的伤好些了吧?”
钟展适时的松开了手,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道:“总管单先生和阎魔城的三位侍卫长此刻都未现身——他们也准备好了吧?”
申屠离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掌,四下里顿时一阵巨响,稀薄的烟尘中,寝殿暖阁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几个巨大的暗门,门后涌出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把这个不大的地方挤满了。
人群中赫然有着让钟展牵记的单先生和三大侍卫长。一时间兵刃林立,映着灯烛之光,入眼一片雪亮。
最后涌出的一队人马守住了暗门,手中长弓短弩配合得宜,将这小小的暖阁围得像铁桶一般。
苏闲花看的心惊,但身边的两人却并不怎么惊慌。钟展叹道:“如此的精兵强将,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城主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九幽公子和魔教少主联手,怎样布防都不过分的。”申屠离眼色一凝,“怎么?现在可愿意和我谈谈条件?”
一听这话,一直沉默的程红笑终于开口了。他的脸色因为寒毒而有些苍白,声音却依旧冷峻稳定:“你能和我谈什么条件?无非是用我来威胁父亲而已。”
申屠离也不否认,冷笑道:“少主知道最好,既然令尊一心想着称霸中原,本座就请他打个头阵,等拿下西域三十六国,本座自然会倾全力襄助教主大人入主中原。”
程红笑听到这里,甚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钟展却悠悠笑道:“原来城主的家财丰厚至斯,已然想要在西域称王了?”
这话尽管说的温和,却比程红笑那声冷哼还要刺心,申屠离两道目光如刀一般割来,藏起眼底一缕即怨毒又不甘的神色,怒极反笑道:“九公子,你的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本座知道七狱城主烈风曾经答应为你做三件事……”“所以你要借我之名,控制剑禹之都为你所用?”
“除此之外,还请九公子留在本座身边。”申屠离冷冷一笑,眼中幽芒愈盛,“……到死也不能离开。”
两人身后的苏闲花听的蓦然一抖,钟展却淡淡道:“这么苛刻的条件,我可不答应。”
“拒绝的话也可以;你们一起死。”申屠离抬了抬下巴,“你们的命固然要紧,和本座的霸业比起来倒也并不稀罕,没了也不可惜。”
“……看来是没有选择了?”
“九公子是聪明人。”
“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城主不给时间考虑一下么?”
“我只能数到十……九公子,本座老了,等了你五年,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等下去……数到十之后二位不点头,不管你们是谁,也不过是本座的箭下亡魂……”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谈话,苏闲花基本没听进去。此刻她的手正被程红笑暗中拉着,他的手指极快的在她掌心滑动,她需要倾尽全副心神才能跟上他写字的速度。他一边写,另一只手还在身侧不经意的做着微小的动作。苏闲花知道,他正和钟展在商量对策。
程红笑写完最后一个字,申屠离刚好数到十。阎魔城主的脸色很不好看,眼中怒意灼灼,一抬手正要挥下,程红笑却突然开口道:“申屠离等一等。”
手一顿,停在半空中。
程红笑慢慢的朝前走了一步,道:“你既然知道我圣教沥毒使的清溟丹,想必也听过沥毒使最拿手的血蛊追命吧?申屠离,你真的有把握要我们的命?说不定,要死的人其实是你……”
申屠离微微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程少主想要骗谁?沥毒使的血蛊追命需以鲜血为媒介,我何时……”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双眼不由自主的盯住了程红笑胸前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血已经止住了,那道狰狞模糊的疤痕却已然十分触目。
他的脸色有些白,哼了一声道:“不可能!怎会有人把蛊虫种在自己身上!”
“像你这种想要用我来要挟父亲的人多得很,本公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教主虽然是我父亲,但更是圣教的领袖,他断然不会为了我就坏了教中的规矩。我的血中种下血蛊,关键时刻既能伤敌,也能及时自决而免受折磨凌 辱。我一死,父亲就不用受你威胁,更能毫无顾忌的报仇……”
他将这番话说的冰冷无波,天经地义,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苏闲花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正腹诽着世上怎么有这么混蛋的父亲,耳边突然响起钟展低沉的声音:“现在,走!”
苏闲花急忙回神,顿时拔起身形,朝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长身前扑去。
——接下来的所有安排,程红笑已经一笔一划的写在了她的手心里!
申屠离对程红笑的话将信将疑,正暗中运气检查血脉,眼前突然一花,只见原本安静站在对面的三人突然间同时鹊起,袭击的却并不是他,而是分成三个方向,攻着身侧不远处的三名侍卫长。
这变故虽然意外,却不及事态的诡异。申屠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先联手攻击自己?难道说这三个侍卫长的武功比他高,身份比他还有价值?
就在这一念之间,程红笑和钟展已经得手。一人被银链顶端的刀子透胸而过,另一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招,脖子一软就委顿在地,只有那个披着弓箭手衣衫看不出男女的人,似乎并不想痛下杀手,一犹豫间,已经回过神来的侍卫长忍着伤,顿时反击了回去。
其实这三大侍卫长的武功并不弱,只是事出突然,对方武功又高,这才被人一击得手。三大高手瞬间就折了其二,申屠离只觉得胸口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尖啸一声,手中长鞭一卷,就朝最近的那人背后抽去。
手臂尚未落下,鞭身已被人架住,长鞭梢头飞荡出去,打中那人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飞散扬起,又飘然落下,映出了一张眉目秀致的蜜金色脸庞——那是一张女子的脸!
架住他的是一柄普通的佩剑,剑柄正牢牢的握在钟展手中。
申屠离已经没有闲心再保持悠然平静的神色,眼神如毒蛇一般紧紧缠绕在对手温和中略带凝重的脸上,冷笑道:“本座竟然有幸能让九公子用剑——真是看走眼了。”
他这句“看走眼”说的是身为女子的苏闲花。钟展并不答话,手中剑微微一侧,一剑轻灵,如分花拂柳,直刺而去。
趁这机会,苏闲花几刀进逼砍翻了那个侍卫长,本想上前相助程红笑对付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却被眼前的对战吸引,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钟展用剑——不是御气为剑,借物施为,而是真正的剑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句来形容,仿若九天玄舞,深海静波,如落雪,如行云,看似漫不经心,无痕无迹,招式之间却蕴有无穷力量。雪凝寒霜,云卷成风——俱是摧折天地的力量。
那样极致的强大,又极致的优雅……使剑的那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苏闲花正发呆的时候,申屠离已被这繁复绵密的剑法逼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发现,钟展所使的这套剑法虽然好看,剑意却并不凌厉,纵横开阖之间杀气全无。虽然心中疑惑,却不由松了口气,正待再次迎战,突然感觉到背后蓦然一道彻骨冰凉,尖利的刺痛随之而来。一回头,只见一把销金匕首正插在左腰,直至没柄。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战栗着传遍了四肢百骸,他怒吼一声,心却沉进了谷底。
申屠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插在自己左腰的匕首——他认得的,销金吞口,握柄镶琥珀,刻着日月同辉
那人替他找来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年,那人虽然不聪明却足够听话,唯城主的话马首是瞻。那人现在已经是整座离泪宫的总管。
申屠离用力的咬紧牙关:“单青峰,你竟然……”
在他背后,一脸络腮胡子,总是陪着狡诈谄媚笑脸的离泪宫总管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慢慢的,脸上咧出一道不知是哭是笑的森冷表情:“城主,青峰等了十年才等到今天……你可莫要怪我。”
申屠离只觉得疼痛难当,手脚渐渐酸软,心知那把刺中腰椎大穴的匕首之上一定还涂了其他药物,一时又急又怒,大吼一声,双掌平推而出,朝着单青峰胸口一掌打去。 钟展早就将他的行动看在眼中,手腕轻转,手中佩剑已然一拍一引,借力使力的将那一掌之力卸去,方才淡淡道:“城主不要太动肝火,血行越快,药力发作的也越快。”
申屠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目中的怨毒似要喷薄而出:“你竟然连我的人都有办法使唤……我还是小看你了!”
“使唤?城主错了,我并没有使唤这位单先生做过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一个人最得意的东西也有可能会变成最可怕的东西,城主,你该好好反省了。”
钟展此刻悠然平静的声音听在申屠离耳中,就如魔音穿脑,再好听都是可怖又可恶的,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转向单青峰道:“单青峰,本座待你不薄,为何要这样害我?”
单青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是一种怨恨到几乎茫然的神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及其缓慢的开口道:“你待我不薄,我就不能杀你么?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和你又有什么怨仇,你非杀他们不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闲花突然发现屋子的许多人都露出了相似的神情,仿佛商量好了似得,一道道满含恨意的眼神投注在申屠离的身上,几乎要把他烧出个窟窿来。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的侍卫已经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同伴——或者说曾经是同伴的人兵刃相向,失去了头领茫然失措的士兵被团团包围,即使不需要程红笑,那些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豆大的汗珠从申屠离额上滚滚而落,一张如刀削般的脸越发青白凌厉。他强自撑着不倒,道:“单青锋,你这般苦心筹谋害我,到底图的是财物还是名声?你侍奉了我十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单青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申屠离:“你问我要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要?不过是一条命而已……真是好笑,你可知道这座城里有多少人想要杀你?”?
“可他们都不是你。”
单青锋惨然一笑:“你可记得十年前,为了练修罗业火的内功心法,你强抢了十名女孩子进宫,说是要用及笄处子的血祭掌,方能大功告成。”
申屠离顿时面色一僵:“那里面有你的亲人?”
单青锋满是络腮胡子的脸蓦然间漫上了彻骨的哀伤。
“从前的我为了攒钱,一年到头往来于西域诸国,只留家中妻女在阎魔城苦等……可怜秀秀那年只有十四岁,我竟连她的尸首都未曾找到……”
申屠离声音微扬:“秀秀?那个胆敢刺伤我逃跑的小丫头秀秀?”
“不错!你居然还记得她!”单青锋的声音徒然间拔高,异常的刺耳悲怆,“那你还记不记得,她被人抓回来的时候,你对她做了些什么?百般凌 辱之后扔进军中,任你手下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肆意折磨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啊,那种痛苦你一辈子不会明白!我的女儿……秀秀她才十四岁!你是魔鬼……你是真正的魔鬼!为什么下地狱的人不是你!”
中年男子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上涕泪纵横,声音发抖,多年的怨怼、愤恨和懊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立刻泛滥汹涌。在场诸人无不动容,只有那个罪魁祸首,扭曲的脸竟然上完全没有一丝悔意。
他甚至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尸体被挂在城楼示众,母亲又在大街上自杀闹事的小贱人。这么多年来离泪宫里惩罚的逃犯多的是,她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本座怕过什么?……你就是为了这件事隐姓埋名,在我身边一藏就藏了十年?……单青锋,你好本事!你的心里想必是恨透我了吧?”
不等他回答,申屠离又转头对着那群眼神愤恨的侍卫,阴森森的道:“你们呢?你们也恨我是不是?我是不是也杀了你们的兄弟,凌 辱了你们的姐妹?”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立刻引得人群中一声声低哑的怒吼。单先生带来的大都是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的人——亲人死在申屠离手下,单靠一己之力报不了仇,便混入宫中试图寻找机会刺杀。申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