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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韶沉了沉气,看着她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低低道:“你们想要什么?”
那人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在西域查到的东西,交出来。”
秦韶微微一挑眉:“果然又是你们。”
那人不依不挠:“交出来,就放过她。”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鼻子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想必是戴了面具。往常来杀的他的杀手,从来不避讳露出真面目,而且那些人,也从来不会问他要什么“东西”。
看来云州,已成是非之地!
他朝前跨了一步,伸手入怀,道:“放她过来,我就给你。”
面具人略微一沉吟,从腰间拔出匕首抵住苏闲花的后心,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自己则准备接秦韶递过来的东西。可就在动作变化的一瞬间,秦韶的身子蓦的一探,三点寒星自他怀中飞出,直取面具人的胸腹咽喉。? 秦韶向来不用兵器,这三支暗器是三支针灸用的长针,细如牛毛。面具人微微一哼,一手挥开咽喉处那一针,另一手却一掌打在苏闲花的肩头,少女惊叫一声,忍不住朝前扑倒。秦韶无法再出手,不得不将她揽住,眼角的余光看到其余两支针扎在面具人的身上,就如打在铁板上一般,尚未刺进便落了地,竟是衣物中穿了护身铁甲。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惊疑,然而现实却已不容许他再多想。他尚未完全接住苏闲花的身子,脚下突然一片虚空,再无立足之地,整个人直直的朝下落去。
他提气上纵,然而一运内力,全身突然涌上一阵寒意,那种半夜里将他惊醒的彻骨冰冷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起来。他冷的全身直哆嗦,使不上力气,只能转身将苏闲花护在胸口,一同没入了不知多深的黑暗中。
这个陷阱并不深,也没有陷阱中应该有的刀山水塘乱箭,秦韶的背首先触到一片光滑的墙面,随后顺着一条向下的甬道滑下,甬道尽头的地面十分开阔,地上模模糊糊的似乎堆了许多东西,阵阵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他体内原本寒气大盛,如今内外一逼,竟是一阵眩晕,几乎就要摔倒。
吸进一口冷气,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模样竟和未服千叶莲之前一般。原本已经大好的毒症,竟又复发了出来。
他咳得很急,这次不比从前,毫无准备之下根本无法掩饰。苏闲花手脚并用的从他怀中挣脱出身,扶着他的肩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等他好不容易抑制住了体内的寒气,停止咳嗽的时候,苏闲花已经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黑暗中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两星柔和的光芒,那是她的眼睛。
他的心里微微一震。想要抽开手,她却只是握着不放。
“秦韶,你……你究竟怎么了?你身上冷的厉害。”
“我……”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方才那一阵咳嗽恐怕不光伤了肺,还伤了喉咙。
苏闲花伸手轻轻捂在他唇上,低声道:“你先别说话了,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手掌很温暖,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是冰天雪地中唯一的慰藉,叫人忍不住想更加靠近,加倍的汲取。但他知道不可以。她是谁?他是谁?他不能这样纵容自己。
秦韶微微侧了侧头避过她的手掌。一星幽微的火光慢慢的亮起,苏闲花举着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顿时惊呼一声:“天哪……”
周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块块垒起来的巨大冰块,被这微不足道的火光一照,层层叠叠的反射出去,竟有着一种迷离梦幻的美。
这个散发着彻骨寒气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冰窖!
秦韶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故意的……他中了毒,服用千叶莲,寒症,冰窖……这是一连串的阴谋!有人千方百计,目的就是要他死!
火光越来越微弱,终于跳了跳,一下熄灭。眼前冰宫玉楼一般的景致,又重新被黑暗吞没。
可丝丝缕缕的寒气还是无孔不入,身上的寒毒发作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该往哪里躲?该往哪里藏?……没有地方躲,没有地方藏。就算没有冰窖,也终有一日会发作,秦韶轻轻的搓了搓手,慢慢的靠在墙壁上。他是学医出身,他知道自己的状况,那一回在西域被人下的奇毒早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也曾经想尽办法去解,但沙漠里缺医少药,身边又时不时的有陌生人追杀,有的时候连一个完整的觉也睡不好,能控制毒性不任其蔓延,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尽管在那之前,他早已经想好,等他这次回去了,就要好好修正小丫头的态度。他不过长她十岁而已,他凭什么要做她爹。
但是世间的事,总不会那么轻易的如人所愿。
第一次毒发的汹涌来势,让他以为自己会在冰冷空旷的沙漠里就此死去。
醒来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找钟展去替他照看着远在落羽山的小丫头,他怕那些暗中盯上他的人也会同样对她不利;若非如此,他更不会听到钟展说那句话——他其实一直知道钟展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去找他说的最多的都是她的事:花花的刀法习成了;花花终于做寨主了;花花受了很重的伤差一点就死了……她成长中的每一件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他和钟展一起商量着解决的。起初是他不懂得怎么照顾女孩儿,后来则是钟展主动的问起。一年又一年过去,她的成长,其实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他记得钟展说:秦韶,这不公平。我看着她长大,她却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他却说,花花已经有心上人,不是你,你别去添乱。
其实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知道白家少爷不是她的良配,他明明知道钟展要更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那一天他找到钟展。当他说出“替我照顾她”的时候,心底里最后的那一点私心,已经被他完全的抛去了。
比起他微末的希冀,他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像钟展说的,既然有能力让她一辈子做个单纯快乐的姑娘,为什么还要让她学会如何面对悲苦?
原先以为就算白念尘不可以,也还有他的。但是如果他也不可以,却不可以是白念尘。她的身边,应该有一个更强大,更宽广的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回不去了。
直到那朵千叶莲出放进他的手中,他才觉得又有了希望。也许他可以不用死,就算有些话已经不能说出口,但往后的日子可以继续看着她慢慢成长,慢慢老去,总比永世不能相见的好。
可是,可是……
他想,他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的坏事。
他还想,也许他的下辈子会过的比现在好一些。
漫无边际的思绪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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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韶,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微微的勾起唇角:“再想一些从前的事。”
苏闲花微微一顿,朝他靠了靠,低低道:“这里好冷……”
秦韶挪了挪身子给她腾了一个位置,任凭她趴在他的膝头,轻轻道:“这里是冰窖,怎么会不冷。”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苏闲花紧紧的靠着他,身子都冷的有些发抖,“我还在睡着呢,就被人捉了过来。你到底在西域拿到了什么东西啊?很重要么?”
“也没什么……”他轻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别坐着了,坐着更冷,找找有没有出去的路……”
人还没有站直,却被她一用力拉了回去。少女的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单薄的中衣挡不住微温的肌肤,暖暖的,一直烫进他的心底去。
“别走,别离开我……我好冷……”软软糯糯的声音,完全不似她平时的模样,却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她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冷如冰,却又在那碰触的一点,热如火焰。
少女的身子更靠近他一些,滚烫的脸颊顺着他的胸膛和颈项一路往上攀去,喃喃道:“秦韶……秦韶……你不冷么?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那样就不会冷了……”
她的嘴唇停在半寸之外,只要稍稍前倾,就能碰触到。 秦韶轻轻的吸了口气,柔声唤道:“花花……”
“我还记得……十岁的那一年,寨主亲手把你交到我手上,他逗我说,小韶,这女娃儿以后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我很是不以为然,你那么小,皱巴巴红通通的,一点也不好看。我心想这么丑的小丫头,送给我我也不要。”
她沉默着,气息与他交融。
“你长大了之后越来越像你娘,你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我发现其实你也不是我以为的那么丑。可你的脾气实在叫人吃不消,除了对着白家少爷乖一点,和其他任何人都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寨主很头疼,让我教你认字读书,礼仪规矩。可他不知道,我也头疼得很。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好好的在椅子上坐上一个时辰。”
“你十二岁那年,寨主去世了。他们写信给我说你不吃不喝的就快不行了,我连手上的事情都没做完就赶了回去。你当然不是真的不行了,可是那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念尘那小子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在边上傻傻的看着你。那个时候我就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你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钟展有句话说对了,若有能力保护你,那让你一辈子不经风雨又如何?”
他说到这里,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思绪,声音低沉而柔软。对面的少女微微往后移了移,还是没有说话。
“寨主去世后,我一直以为我就是你的父亲,你的兄长,直到有一回,看到你缠着寨子里的大婶学着绣荷包,又要我教你念《长干行》,你看着白家少爷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寨主跟我说的话,他说,小韶,这个女娃儿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他似乎不忍再说,又停住了,她重新靠过来,低低柔柔的声音听起来有透骨的诱惑::“秦韶……我知道的,你喜欢我……”
秦韶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半闭着眼睛,轻轻笑道:“世上的一切事情都要讲机缘。认识的太晚固然会错过,认识的太早却也未必就是好事。”
“不说这个了,现在也是正好的……”她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微微侧过头,就要去亲他的唇。他却转头避开,猛然一反手将她压在地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屈肘压住她的脖子,姿势看着虽然亲密,暗地里却用上了擒拿的手势,钳制的她根本无法动弹。
少女的眼中露出一丝困惑和惊讶:“秦韶,你……你弄疼我了…… ” 他那惯常懒散的笑意中却闪出丝丝清冷之意,慢慢道:“说吧,你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否则我就用长针刺你麻痒穴,入穴七分,劲力三分,一定能让你体会什么叫万蚁挠心之苦。”
“苏闲花”的瞳孔倏然收缩,漆黑的眼瞳中掠过一丝狼狈,但很快镇定下来,沉沉问道:“你怎么看出我不是真的,我连话都没说几句。”
这一回,声音清冷如冰雪相击,绝对不是苏闲花的声音。
秦韶淡淡道:“我看着她从一岁长到十九岁,纵是化成灰也认得。”
这句话太重,太深,他却偏偏说的云淡风轻波澜不兴,好似说“今天天气不错”那么简单。
他身下的女子微微震了震,片刻后冷哼了一声,不信道:“既然知道我是假的,方才又怎么会对我说那些情话?”
秦韶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低声道:“就是知道你是假的,才会说。”
女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中带着一种强抑的凄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黑风寨的秦韶竟是个傻子!”
第六十四章 谋之而后动 。。。
秦韶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她笑完,淡淡道:“我问你的话,到底说不说?”
女子眯了眯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逃不掉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们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谁?”
女子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我只是受命于人来取你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不想尝试那般麻痒难忍的感觉。你让我起来,我带你出去。”
秦韶沉吟了片刻,慢慢的站起身,只是手还抵在她背后的大穴上。那个女子也是个爽快人,说了不反抗就真的不反抗,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四周突然亮起几道柔和的光线。仔细看去,竟是墙上镶嵌了数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此处是冰窖,不宜点火照明,因此以冷光代替,只是这照明用的东西委实太过贵重。
他们滑下来的那条甬道就在身后数步的地方。
女子示意秦韶原路返回,走到甬道顶端,她正要摸索着打开机关,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兵刃交鸣之声,虽然隔着厚厚的石板,也听得十分清晰。听动静是有人闯入,正和守在地道门口的人交手。
秦韶听到几声隐隐的喝斥,心中一动,眼中神色复杂难辨,唇角却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来。被他抓着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