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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不忍心就此离去。
她挣扎着要甩开苗若檀的手,却被心急又粗暴的青年一记手刀敲晕,扛在身上朝外冲去,其他人吓得不敢再出声,再也顾不上自家老爷,都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临出门的时候,苗若檀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魔魇之刀的刀风犹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兽,要将风口中那一抹淡色的衣影扯碎,但那人却如一枚针,一叶舟,兀自随风飘摇,意态潇洒,卓然屹立。苗若檀认得“啸血”挥动的痕迹,那是结合了御剑术的博大包容,天地残的轻灵华丽,是此是彼,非此非彼的另一种剑技,行云流水,随心所欲。
苗若檀突然想起小的时候,钟展跟他说过:“我不要学老爷子的剑法,那种剑法太凶,太快!剑这种武器,不应该是曲高和寡的。”
在钟展心里,剑这种武器,始终都很平易近人。只要有心,就能接近。
不一样的坚持,却殊途同归的两代人。
钟展一定不会有事的,苗若檀深深的吸了口气,毅然的转身离开,若是他这样的人都会有事,那老天可就太不公平了。
90、生死契阔与子说(一) 。。。
苏闲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受了很重的伤,周围冰冷潮湿,找不到出口。可这样绝望的时刻,陪在身边的既不是钟展也不是秦韶,却是白念尘。
她梦见白念尘用力的抱着她,他的手很冷,怀抱却很暖,她听到他低低的呼唤她的名字,让她一定要坚持住。再然后,四周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巨大轰鸣,像是雷声……不对,是山崩,因为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动,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
梦里的她很没出息的抱着白念尘尖叫起来,碎石冰屑打在身上,竟然如此疼痛。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眼前却突然开启了一扇门。柔和的光晕中,她竟然看到了秦韶的脸,他朝她伸出手,大声的叫道:“花花,快逃!”
她握住他的手,温暖,包容,掌心是她从小到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纹路,所有的恐惧在一瞬间被驱散了。她朝他微笑起来,掏出那颗用亲生母亲的尸骨换来的仳离珠,用力的塞进那双手掌中……
你来救我吗?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会替你找到仳离珠?你看,我真的找到了,你不会死了……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模模糊糊,反反复复,都是相同的场景,有白念尘,有秦韶,却唯独没有他……没有他——抛却她的理智,忘记他的欺骗,只记得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她是那样的想念他,可是即使是在梦里,依旧不能见上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中忽冷忽热的煎熬终于平复下来,她动了动眼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屋外起着风,树枝摇晃的碎影正落在床前的青砖地上。
她身边依着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小睡。颀长的身躯,略显瘦削的肩背,仔细看去,鬓间竟不知何时多了几缕银丝。鬓如霜……苏闲花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样一句话,一瞬间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岁月如此悄然无声的留下了痕迹。
她轻轻唤道:“秦韶……”
秦韶倏然睁开眼睛,略显紧张的低头看她,然后很快熱點小說坊笑了起来,笑容还是平素慵懒散漫的模样,似乎她也不过只是刚刚睡醒。
他伸手搭了搭她的脉,点了点头:“醒来了就好,我去找师傅。”
“……等一下,为什么我在这里?”
秦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吃点东西再告诉你。”
她望着他的背影推门离去,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忍不住瞪着天青色纱帐背后繁复的雕花,梦中的情景一点点重现,清晰的如同发生在眼前……
不对,那些事都是真的!
她倏然一惊,手掌抓紧了被褥就要撑坐起来,可右臂却一阵刺痛,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要乱动,你在冰室待的时间太长,伤口周围血脉已经坏死,不好好养着,这只手就废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人影,熟悉的清俊面容,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她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皱眉不语。
“明天我要和爹回宛城。”白念尘这一次没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而是坐到她身边,“小花,你可以放心,虽然地道毁了,但你娘的遗骸已经被秦二哥带了出去。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可以带到零落海去和苏叔叔合葬……”
“念尘……”
她很久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这一声竟让他愣住了。
“念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紧紧的盯着他,“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地道会毁?为什么秦韶会来救我们?”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又急又快。他却皱着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念尘!”她几乎是要叫出声了。
“小花,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白念尘朝前靠了靠,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斟酌着字句道,“那时候我们被困在冰室中已经好几天,我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不知何时开始,周围响起了一阵阵轰鸣……”
他回忆起那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他抱着苏闲花紧紧的靠在墙角,由远及近的声响就像无数野兽在咆哮,一时间地动山摇,震得墙上的冰屑簌簌落下。就在他以为会就此被这座地底冰屋掩埋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黄铜大门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
烟尘和碎砾中,他看到了秦韶焦急而疲惫的脸。
那一天,是秦韶带了索魂狱的人,分成两路从汀兰苑和上次被困的冰窖中同时寻找,才在最危急的时刻找到了他们。再加上最后程红笑的及时援手,他们才能逃得过那场几乎毁了整个云州城西街道的灭顶之灾。
苏闲花皱着眉听他说完,她显然对这些事的印象都很模糊。想了想,才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地道里为什么会有火药?”
“是文先生设下的圈套……”
“司徒闻!”她又不安分的挣扎起来,“念尘,你有没有告诉秦韶文先生就是司徒闻?你有没有说这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糟了……他不是要设家宴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外面到底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就要朝外冲去。
“小花,不要去!”他一下子搂住她,可是体力毕竟没有恢复,被她这样用力一挣,脚下一个趔趄,几乎一起摔倒。白念尘急道:“小花,秦二哥他们已经知道了文先生的身份了!他的阴谋已经在天下英雄面前被拆穿……没有什么家宴,九幽公子已经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的身子蓦地一僵,白念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狠狠的咬住了嘴角。
“你说什么?”终于听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她竟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你说什么?钟展去找司徒闻了?他是不是和司徒闻决斗了?他……”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四顾望出去,喃喃道:“那他的人在哪儿?他……他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来看我?”
白念尘避开她苍白的脸庞和盼望的目光,低声道:“小花,九幽公子他……”
“花花。”他的话被另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秦韶正端着一碗药汁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洛云庭。
“花花,不要任性。你的身体还没好,白少爷也有伤,怎么能这么乱来?”
他放下药碗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从白念尘衣角上拉开,强行塞回了被子里。
苏闲花眼神灼灼的看着他:“秦韶,钟展在哪里?”
秦韶的回答镇定自若:“他和司徒闻交手受了点伤,正在修养。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苏闲花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你说谎。”
白念尘惊讶的望着她,洛云庭却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一手抓起他的衣领,道:“秦韶,你说谎!你骗人的时候总是比平时更加镇定,更加若无其事。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被你瞒过那么多次,你以为现在还能瞒得过我吗?”
他被强迫着和她对视,一眼不发,眸色幽深。
她又大声的问了一遍:“秦韶,钟展在哪里?”
秦韶慢慢的拉下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转头对着白念尘和洛云庭道:“白少爷,师傅,请你们先离开一下好么?”
白念尘点了点头,洛云庭将手中的药囊递到秦韶手中,说了声“好自为之”,便掩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苏闲花的胸口起伏着,眼神焦急而紧张,可秦韶却只是拿起桌上的药碗,道:“花花,先来把药吃了!”
“我不……”
“听话,先吃药!”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苏闲花只得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秦韶替她将空碗放到一边,然后问道:“花花,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换在平时,她一定会跳起来大叫:“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啊你说什么故事?”可是现在,她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问道:“这个故事和我问你的事情有关吗?”
他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点点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认识钟展那年,他才十三岁?”
她摇头,拥着被子,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秦韶的故事其实不算是个故事。他说的很散漫,兴之所至,天马行空。但苏闲花却听得出神,他那慢悠悠的语调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仿佛岁月长河流淌的声音。
她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比如秦韶每次游历归来带给她的小玩意儿究竟都是谁准备的;比如每次当他对她的恶作剧束手无策大发雷霆的时候,是谁让他没过几天就笑眯眯的换个法子把她给收拾了……她从他口中听到了许多个从前完全不知道的钟展,那些形象熟悉又陌生,强势又温柔,仿佛有看不见的潮汐涨落,渐渐将心中的空隙填满。
“他其实很早就认识你了。我有多了解你,他就有多了解。花花,你能这么平安快活的长大,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只是你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苏闲花只觉得身体里一阵冷一阵热,甜蜜和酸楚仿佛两股丝线,争相缠绕着她五脏六腑。她颤声道:“怎么……怎么会……”
秦韶道,“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为你做了很多事,特别是你们遇到之后,他所作的决定都是以你为先。你也了解他的,这个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其实比谁都固执。如果是他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反对都会去做。”
她紧紧的攒着被角,抬起头求助似的望着他:“你是指他……他骗我?”
“那件事你不能怪他,要怪的话应该怪我。”秦韶微微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中毒受伤,行动不便,怕文先生的人去落羽山找你麻烦。我周围可以信任的朋友也不多,所以才让钟展去暗中保护。临走之前我曾让他立誓,绝对不能把我中毒的事告诉你。”
苏闲花惊住了,一把反握住他的手:“为什么?”
“唔……”秦韶状似烦恼的皱了皱眉头,“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一旦知道这件事,就肯定要到西域来找我。你的脑袋这么笨,恐怕还没找到我就落在文先生手里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了,假如我在你面前死了,你岂不是要一辈子惦着我,那个罪过可就大了。”
他本是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着这些话,可苏闲花听了,眼中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一串一串,止也止不住。她紧紧的握住秦韶的手,一字一字,小心翼翼的说道:“秦韶你……你不会死的!我记得,我已经把仳离珠给你了,你……你服下了没有?”
他笑了笑:“服下了。”
“服下了就好……”她抹了抹眼泪,低下头嗫嚅道,“我……我从不知道还有这些事。你们……瞒得我好苦……”
秦韶侧着头看她,笑意幽幽:“花花,你有没有原谅他了?”
“我不知道。”她有些别扭的绞着手:“他现在在哪里?伤的怎么样了?我……我想见他。”
“花花……”
“他不方便走动吗?没关系,我可以过去……”
“花花!”他突然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握的很用力,像是怕她会突然摔倒似的:“还有司徒闻家宴那天的事,你要好好听我说完。” 热点小 说坊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将七月廿五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娓娓道来。包括之前的猜测,之后的计划,宴中的情形,直至说到司徒闻在确凿的证据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文先生,魔魇刀对决啸血剑,决战在所难免。
“程少主来接应我们,苗若檀则带着宾客们离开。最后留下来对付司徒闻的只有他一个人。听说那是一场旷古决今的决战,比了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只可惜我没有看到,我找到你的时候,那些埋在逐云山庄地道里的火药被引爆了,如果不是程少主,也许我们都没法离开……”
苏闲花很认真的听着,见他没了下文,追问道:“然后呢?念尘说司徒闻得到了应有的下场,那就是说他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秦韶点了点头:“是。”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似有万千感慨,又茫然若失。杀父辱母的深仇大恨,手刃仇人的决心,都在这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