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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着热 点小说坊她苍白的面容,迟疑了片刻,抚了抚她的肩膀:“花花,你不要激动,虽然没有找到他,至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了……”
“不要说了!”她猛然低叫着打断他的话,“你……你为什么那么冷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个崖很高,摔下去的人一定会没命,他的尸体一定是被河水冲走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再残忍一点?秦韶你骗我,你骗我!他不会死的……我们还没和好呢,他不会死的!你们全都在骗我!”
“花花!”
“……你从小就爱逗我玩。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她低声的嘶吼着,声音却虚弱无力,目光散乱,气喘吁吁,伸手推开他,踉跄着要走到那个悬崖边去。
他却将她拉回来,用力的按进怀里。
“我也希望他没有死,他是无所不能的九幽公子,我也希望他没有死。”他揉着她的发,在她耳边低低道,“可是花花,我不能不冷静,因为世上的事不是只要怀着美好的希望就可以真的美好的。那个崖很高,也许他摔下去之后被河水冲走了,这些都是事实,花花,你不能因为害怕就选择视而不见!”
她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只是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秦韶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心底的痛传递到声音里,变得沉重而缓慢:“花花,你清醒一点!看看清楚周围,程少主,白念尘,苗若檀,还有我……我们都在关心你!我选择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知道你一定会坚强起来。花花别怕,我陪着你,我一直都陪着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话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渐渐的,苏闲花的力气一点点消失,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有潮湿温热的液体顺着秦韶的脖子,一滴一滴的滚落进他的衣领,滑过后背,和衣裳紧紧的贴在一起。
她的声音虚弱而无助,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秦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就一句——钟展不会死的……”
他狠了狠心,摇头:“对不起花花,我不能给你这个保证。”
她的身体一僵,顿时呜咽起来,片刻之后轻声的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千渡崖,激起了一阵阵虚渺的回音,久久,却无人应和。
那一天,他站在落英纷飞的海棠树下,微笑着说:“我不走,我陪姑娘喝酒。”
那一天,他略略侧过头看着她,问道:“花花,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他会在每一天早晨不厌其烦的替她梳髻;会把她最爱吃的菜一样一样夹到她的碗里;他总是笑眯眯的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她才能忘记白念尘带来的伤害;也因为他,她懂得了两情相悦的美好……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她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经历或者没有经历的,都已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可是那个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看得到他的隐瞒,只在乎自己受到了欺骗。她如此决绝,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讨厌你!
她真的没有想到,上天已经不再给她道歉的机会了!
她哭得那样伤心,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天流完似的。秦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紧紧的搂住她,不停的轻吻她的额头和面颊。这样她的颤抖可以和他的颤抖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就像这悲伤,也分不清谁是谁。
看到钟展和司徒闻一同落崖的时候,他第一个冲到崖边不管不顾的下去救人;这三天的杳无音信,让他焦急慌乱得几乎失控……可是这一切,在看到苏闲花热点小 说坊醒来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理智和冷静。
她是软弱的,所以他必须要坚强。
他不在的时候,钟展代替他照顾她,所以钟展不在的时候,他也必须要成为支撑她的强有力的臂膀。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唯一的不同,只是上天赐予的机会错开了——
钟展错过了之前的十年,而他错过的只是那一步——等他想哭的时候,有别人代他哭了;等他想爱的时候,有别人代他爱了——于是那一步,他就再也没有跨出去过。
这样,也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们之间,得与失究竟是幸是命,早已经分不清了。
惟愿她平安喜乐,如此而已。
93、尾章 不离不弃(全文完) 。。。
三个月后。落羽山。
黑风寨今日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人人腰上都扎了一根红布腰带,就跟要办喜事似的。
说起来也真的是桩喜事——出门快半年的苏大寨主和秦二当家,终于回来了!
黑风寨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前段日子,一群武功高强身份不明的人来山上砸场子,三四五□位当家联手也打不过对方,眼看着就要被人一锅端了,危急时刻却赶来了一位老前辈帮忙。这位前辈以华丽到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剑技击退了强人。从那天起,自称姓吕的前辈就赖着不走,一意在黑风寨住了下来。
黑风寨的兄弟们平生最尊敬的就是两种人,一是武功高强的人,二就是恩人。这位吕老前辈两种都占全了,不要说住个几天,就是让黑风寨的兄弟们给他养老,大家恐怕都心甘情愿。
一来二去之间,吕老儿很快就和兄弟们混熟了。这群大强盗小强盗们显然很合他的脾胃,每天找人喝酒赌钱,钓鱼晒太阳,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直到苏闲花和秦韶回来的那一天。
众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是叫人高兴的事,只是两位当家的模样看起来都十分憔悴,就连洗尘宴都没参加完就各自回房休息。众人也略微知道一些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因此都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自顾自喝酒庆祝不提。
苏闲花并没有回房,独自坐在黑风洞前的海棠树下发呆。
时值深秋,海棠早已无花,连叶子都稀稀拉拉的。她呆呆的望着稀疏枝叶间透出的深蓝天幕,想到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星月俱朗的日子,花开的很漂亮,她在这棵树下见到了钟展。
她以为那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相遇。
他说过:“五十年陈的合元酿虽然醇厚,到底不是北方的烧刀子,小饮几杯,在下还是可以胜任的。”
她一把抓起身边的酒坛,咕嘟咕嘟的大饮了几口。酒香馥郁,入口甘洌,五十年陈的合元酿果然是好酒!只是陪她饮酒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依旧没有音讯,再说还有希望,那是自己骗自己吧……
“这不是五十年陈的合元酿嘛?好酒啊好酒!”
一个熟悉的声音搅乱了她的心思,手中的酒坛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苏闲花愕然的看着身边不知道何时多出来的白胡子老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剑圣爷爷?”
“很好,丫头还记得我!”剑圣朝着她嘿嘿一笑,朝她摆了摆手指,“好酒不能藏起来一个人喝,不如爷爷我陪你吧!”
看着剑圣须发皆皓的脸,苏闲花却一时愣住。其实从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几分钟展的模样,可她还是努力的看着,仿佛看多了就能开出花儿来。
“丫头别发傻了。爷爷我再年轻个五十岁,被你这么看着一定高兴,现在你这么看我,我只觉得腿儿颤。”剑圣拍了拍她的头,喝了一口酒,在海棠树下四仰八叉的躺下,叹了口气,道:“那小子,还没找到吗?”
苏闲花知道他说的“那小子”是谁,顿时抱紧了双膝,半晌才红着眼眶,咬着唇点了点头。
剑圣看了她一眼,长叹道:“丫头,爷爷今年已经七十岁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起自己的年龄,苏闲花只好随便的“嗯”了一声。
“你别看现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英俊潇洒,武功高强。江湖上好多女子都排着队想要嫁给我……”他怪腔怪调的说话,看到苏闲花灰败的神情稍稍有了起色,才微笑了一下,继续道:“……小九儿和我当年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言归正传,虽然想嫁给我的姑娘很多,可本大侠只钟情于一个女子,偏偏这个女子对我没意思,最后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他们俩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孩儿知书达理,文武全才,人称江湖第一美人。”
苏闲花的全副心神终于被吸引过来,惊讶的“啊”了一声。
剑圣道:“那时候我也正好生了个儿子,于是就盘算着,既然我不能娶那个女子,不如就让我儿子娶他们家女儿好了。所以那一年的金樽煮酒大会,我破天荒的去逛了逛。一见世侄女,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甚合我意,因此回去之后,我就向老朋友提了亲。花老哥大概也觉得当年对不起我,因此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桩亲事。我很高兴,天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呢?我家儿子如果听说要娶天下第一美人,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可是那傻孩子竟然早已瞒着我和一个小帮派的女弟子私定了终生。我看那个女子既无貌又无才,家世也不好,所以坚决不同意他们俩成亲,硬逼着他娶花家的女儿……”
苏闲花听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反驳:“剑圣爷爷怎么能这样?一个人喜欢谁,不是别人可以决定的。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
“丫头说得对。”剑圣朝她眨了眨眼睛,叹道,“可惜那个时候本大侠正值壮年,脾气大得很。和小儿一言不合,就把他关了起来,想趁机把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撵走。可我忘了,儿子既然是我生的,脾气当然跟我一样倔,有一次他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带着那个女子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来。花家女儿也因为被拒婚,甚觉没有颜面,离开了父母独自流落江湖,后来才会遇到热点小 说坊魔教少主程寂和你爹爹苏世杰。从那之后的一桩桩冤孽,自此而生。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竟都是我一个人酿成的错……”
他转头看向她:“丫头,你可怪我?”
苏闲花想了想,眼色一黯,摇了摇头:“一个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并不会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是福是祸都是命中注定的。”
“你这丫头才多大,就跟我说‘命’?‘命运’这个东西是很深奥的……”他眯着眼睛,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你永远不知道一时的冲动会有怎样的后果。妻子去世的那一年,我突然觉得孤单,孤单的要命。她一辈子没有得到过我的好,我不能让儿子也只记得我的坏。我听说他和那个女子生了一个儿子,我已经老了,我多想听孩子叫我‘爷爷’啊!可就在我想去和儿子和好的时候,有个仇家先我一步找到了他们,我赶到那里,却只来得及救下那个孩子……”
她呼吸一滞:“那个孩子就是钟展?”
剑圣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脾气偏也是一样坏。也许是亲眼看到了爹娘的死,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我教他练剑,他学的很快,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快活。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往事,就开始恨我……我记得他说要去剑禹之都,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剑法并不只有天地残一种。于是我就说,如果你证明不了,就别回来见我。”
苏闲花怔了怔,心口有一处揪紧,隐隐的痛了起来。
剑圣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丫头,爷爷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知道是什么吗?”
她沉默了片刻,道:“没有和钟展的爹爹和好?”
“不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想说的时候,以为还有时间,等到想说了,老天说不定就吝啬了。”剑圣转过头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没头没脑道:“丫头,爷爷欠你们花家甚多,不如替你找个丈夫来补偿吧?”
苏闲花一惊,顿时跳了起来,急着摆手:“我……我不要!什么人也不要!”
剑圣却只是嘿嘿一笑,捧起酒坛子大口畅饮起来。
三日后,一个大消息迅速在江湖中传播开来——剑圣要择定继承人了!
虽然没有人知道仳离珠是究竟在何时被何人所得,但一件大事能就此尘埃落定,也算是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最近四庄之一的逐云山庄身败名裂,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朝廷的人。庙堂江湖一向互不干涉,到了官府出面这个地步,也无人再敢替司徒一家说话。司徒闻此人往日朋友众多,逐云山庄一倒,连累的整个江湖愁云惨雾。剑圣此时发出这个消息,倒让大家重新热闹了起来。
于是一座并不高也不大的落羽山,几天时间内就变成了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到了第十天上,该来的人基本上都来了,依旧是那些世家子弟,少年新贵。不同的是,再也见不到司徒姐妹娉婷的身影。
剑圣这次并没有搞神秘,堂而皇之的走进人头济济的强盗窝,大喇喇的往上首一坐,一旁的六当家梅下生立刻殷勤的递上茶水。
剑圣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周。座中的少年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挺直背脊,静静等待他发话。
“老朽为了择徒一事,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今日想就此做个了结。各位的表现,老朽心中大致都有了数。仳离珠一物,日前已由玉麟山庄的白公子得到。”
底下一阵小小的喧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