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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惹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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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然道:“以沙蝎为尊,莫非阁下是从西方魔域沙漠而来……”
未等她把话说完,程红笑的身形突然动如脱兔,袖中银索如毒蛇吐信,直朝姬夫人面门噬去。姬夫人早已防到他要突然发难,宽大的黑袍顿如鸟翼般张开,手中已然多了一把二尺窄剑,寸阔,刃薄,挡手刻藤蔓花纹,蜿蜒而上,于剑身绽放数朵冷梅,模样异常的秀丽精美。
“飞花剑!”
不知是谁先喊出口来。只见剑身上所刻的吐蕊之梅,正是飞花小筑所出名剑“飞花剑”的标志,只是寻常剑身刻有三朵梅花,姬夫人手中这把剑却刻了五朵,显然铸造更为精良。
悬楼下的仰首而望的人原本就屏息静气,如今更是目不转睛。从来没有人见过姬夫人的身手,世人只道她铸剑技艺高妙,却没有人知道她本身竟也用剑。既然她能为剑圣传话,想必剑术不弱……
飞花剑窄薄剑身在身前一挡,顿时将程红笑的攻势拦住,然后迅速反绞,穿过舞动的索身,不偏不倚刺向对方咽喉。程红笑的银索不及回救,反倒迎刃而上,于剑势将尽之时飞快躲过,银索收入掌心,倒跃数尺,稳稳站定。
不过倏忽之间,两人已经各自交换了一招,心里也明白对方都只是试探。程红笑微微一哂:“好剑法!方才那一招可是‘残月’的衍生式?夫人果然是剑圣的弟子吧!”
“原来阁下是为剑圣而来。”姬夫人不理会他这番惊人之言,慢条斯理的收起飞花剑,顺手拨了拨微乱的长发,道:“老身不是剑圣前辈的弟子,只是机缘巧合得他指点了一招而已。”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想假意捣乱激剑圣前辈现身,那是没用的,他的人根本不在这里。若要见他,三天后再来吧,能不能遂你心愿,就要看你的缘法了。”
被她点破目的,程红笑的脸色有些不虞,沉着脸微哼一声,倏然掉转头,竟就此离去。临走之时,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轻拂过耳:“没想到事过多年,魔域又有人来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程红笑的黑衣很快没入夜色,周围有几个江湖少年回过神来,纷纷奋起直追,剩下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多数是在商量今晚是在谷中宿营,还是回到镇上住店。
苏闲花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悬楼上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直到门扇合拢的沉重声音传来,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钟展带笑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很羡慕么?”
“是啊!多么风姿卓越,多么漂亮的女人啊……”她叹息着,突然又惊讶的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脸上写的这么明白,谁不知道啊?”这次说话的却是苗若昙,高大的身体正挡在她跟前,嘿嘿嘿的笑得十分狡诈:“女强盗,我们又见面了!”
苏闲花翻了翻眼睛:“几天不见,苗少爷又输了多少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我钱?”
苗若昙瞪了瞪眼睛,正要回嘴,却听钟展好脾气的问道:“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好么?”
“被你一说,我还真的饿了。”苏闲花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眼见人群已渐渐散去,再待下去恐怕有被某人认出来的危险,急忙转身走向谷口,口中嘀咕道:“吃饭吃饭!不能被讨厌的人影响了胃口……”
钟展快走几步赶上了她,低头问道:“花花你想吃什么,我们请客,就当借你银子的利息……”
“花……花……”她被口水一噎,差点一交扑倒。钟展急忙扶住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现在天黑,没有灯火照着,你要千万当心……”
“谢谢。”她随口一答,却又立刻咬牙道,“不是啦!你……你这么叫我,听着当真是……十分的有创意。”
钟展笑了笑,问道:“以前也有人这么叫你么?”
“没……没有!你可以叫我‘小花’或者‘阿花’,不然‘苏姑娘’也不错,多文雅啊!”其实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叫她“花花”的,一个是她已经死去的爹,另一个就是秦韶,她为此下狠心纠正过他好几次,纠正未果的情况下只能放弃。有一个已经够丢脸了,绝不能再任其发展多出一个来!
可是钟展却只是眨了眨眼,笑容温煦:“既然没有人这么叫你,那我来叫也挺好的。”
“你……”
“花花……花花,啊哈哈哈……”一边的苗少爷早就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小钟你记不记得,阿紫她十岁的时候养了一只浑身癞痢的小土狗,就叫……就叫花花……啊哈哈哈……”
“姓苗的,当心笑死你!”苏闲花气恼的踢了一脚狂笑不止的苗若昙,不想再理会那两个人,自顾自气鼓鼓的朝外走去。
×××××
这一次来玳瑁河谷的人中,有很多少年成名的人物。
五公子中除了南疆毒公子,其余的四人都到了,而四庄中的江东逐云山庄,泸州雪榴世家,赤水夕雾庭都派了人来,虽然来的都只是年轻一辈,却也不啻于一场江湖盛会。姬夫人有没有出下一道题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未来江湖掌权者之间的联络结交。
白念尘一边和几位公子少侠谈笑风生,一边想起了父亲的话。父亲的毕生心愿便是将白家的玉麟山庄发扬光大,有朝一日可以和“龙牙榜”上的四庄比肩。他为此努力了一生心血,如今年迈,心力大不如前,这个重任便落在了独子身上——而他,亦有如此雄心壮志,必要将这番宏图实现!
他还年轻,一定能开创一个属于玉麟山庄的鼎盛时代。他为此刻苦习武,努力学习各项技艺,万事都不甘落于人后,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进了龙牙榜才发现,和他齐名的几位公子,不是出自四庄,便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子弟。和这些人的家世比起,近十年才闯出些名头的玉麟山庄简直算不上什么。他小心翼翼和他们结交,努力融进他们的生活……接下去的路,只有更加努力才行!
他心中翻涌的思绪,突然被一阵极为豪爽的笑声打断,笑声中模模糊糊的“花花“二字,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放眼望去,只见出谷的石梯上闪过一个人影,背上又大又长的包袱看起来十分熟悉……然而这影像只有一瞬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天色太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会是她么?不,不可能!他很了解她,除了刀之外,别的武器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她也不喜欢凑热闹。不可能是她,一定是看错了!
 
第十五章 避不开的再会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苏闲花躲在河边一棵野樱树后,气闷的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她失策了!还以为早点来见了老渔夫之后就能马上离开,没想到老渔夫不守信,说什么“不见不散”,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都没看到人影,反倒是随着日头渐升,河谷里等着姬夫人的少年剑客越来越多,大都是三天前见过的熟面孔,恐怕过不了多久,什么江东司徒什么白某某的都要来了。
她实在不想看到那个什么白某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还是要砍他。今天没有钟展陪着,她得加倍小心,免得一时冲动做了错事。
自从那天晚上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饭之后,苏闲花就没有再见过钟展和苗若昙。一来是因为苗若昙一直“花花花花”的叫她,根本就是趁机打击报复;二来她也怕跟钟展相处太久,说不定哪天他就把喝醉那天的事情想起来了——真要想起来,她也不敢再见他了——那样多可惜。
她揉了揉酸痛的腿,倚着树坐下,又等了一炷香时分,不远处的议论中开始提到了“五公子”和江东司徒,她倏然拍了拍灰尘跳起来,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只能对不起老人家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她再怎么不拘小节,到了这时候也察觉出那个突然在赌坊门口消失的老渔夫并不简单。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要说他和飞花小筑没一点关系她也不相信,本想见了面旁套套话风满足一下好奇心的,但看这样子是没机会了。
她扶着树干,小心的踏着河滩的石头,正打算悄悄的从人群后头溜走,可没走几步,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从树叶间冲出,朝她脸上直扑来。她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打,谁知那团白毛球竟然体态轻盈,十分灵活,只稍稍一纵便避开了她的手,顺势扑到了她的头顶上。
她看着眼前一条长长的白毛尾巴荡来荡去,心里相当的哭笑不得——竟然是一只白毛猴子!
深山野林里面有猴子并不稀奇,但这猴子通体雪白,毛皮修剪的十分干净整齐,耳边还传来轻微的铃铛声响,想必不是什么无知野猴。打猴还要看主人,虽然不知道主人是哪一个,但等在这里的不是世家公子就是贵族少年,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苏闲花攒住那白猴子的尾巴使力拉了拉,可猴子两只前爪偏偏抓着她的发髻死死不放,后腿还时不时的乱蹬她的额头,口中吱吱吱的叫得十分可恶,没蹬几下就把她本来很乱的头发抓的更乱了。
苏闲花见来软的没用,顿时加大了手劲,一手抓上猴子毛茸茸的后背,使劲掐住它的脖子,猴子憋着嗓子尖叫一声,手爪一松,顿时被她一把拎了下来。
她把猴子举到眼前,见它正龇牙咧嘴脸色不善,心里忍不住来火,一手抓着它的长尾巴,手臂一轮正要远远抛开,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娇喝:“臭女人,把银火还给我!”
银火?难道是说这只猴子?名字倒是挺威风的……苏闲花一边把倒吊的猴子扶正一边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的野樱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十分端正,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是个如假包换的美人儿。
可惜小美人此刻的表情十分凶恶,一手指着苏闲花,一手叉腰,摆做一个茶壶形状,怒道:“你敢欺负银火,本小姐要你好看!”
原来是谁家的小姐。此刻这河谷里随便抓一个都是少爷小姐,苏闲花不想惹麻烦,暗自忍了,把手里的猴子放下地。那猴子却不走,回头又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咧嘴诡异一笑,突然整个猴朝前扑去,不偏不倚的扑在了她的脸上。
“死猴子敢惹我,活得不耐烦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两手分别揪住了银火的两只爪子,正要给它一点教训,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小花?”
她愣了愣,下手的力道顿时控制不住,虽然将那两只爪子扒了下来,却被尖利的爪尖划破了额角的肌肤,顿时现出了几道血痕。
狭窄的河滩边突然出现了很多人,花花绿绿的各色衣衫。其中一个紫衣女子正拉住先前那高挑少女的手低声询问着什么,而跟在她身边的……在她身边的……白衣如雪,乌发如墨,是白念尘!
他的一双眼睛神光清冷,探究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必定十分难看,满头乱发,一脸被猴爪扑上的泥灰……这真是最最糟糕的再会!
她曾经想过,要成为一个英姿飒爽人人敬仰的女侠之后再回到他面前,那时候她完全可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在锋刃相向之时冷笑着说,白念尘,拔出你的剑来,我们单挑一场……完全不是现在这样……这么突然,什么又酷又狠的话她都说不出来。她什么也做不了,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紫衣女子的眼神转向她,轻轻问道:“念尘,她是谁?”
她很美。虽然和方才那个刁蛮少女的面容相似,却生的更加精致纤细,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小巧完美的五官笔墨难描,那双眼睛就像含着一汪秋水,盈盈眼波,动人心魄。
这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涤音?这就是司徒涤音……
苏闲花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这真是叫人悲摧的相遇啊,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倒霉更难堪的人吗?
白念尘的眼眸一凝,简略答道:“是位故人。”说罢又朝着呆立的苏闲花,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路过……”
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路过?”白念尘朝前走了一步,微讽道:“你倒是路过的很是时候。我还以为你的刀用腻了,最近想换别的武器了。”
一旁的司徒涤音终于听明白了,妙目一转,柔声道:“原来姑娘是黑风寨的苏寨主。听说你和念尘是朋友,你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吧?”
她的声音婉转曼妙,听在苏闲花耳中却比打了她一耳光还要难受。什么叫“听说”?什么叫“为了他才来”?堂堂的黑风寨寨主,会是这么一个追着负心男人到处跑的无聊女子么?
她正要说话,司徒涤音身边那个少女已经三两步奔了过来,一把抱走尚有半个身子挂在她身上的白猴“银火”,一把脆辣的声音刺的她耳朵生疼:“还不把银火还给我,你想怎么样啊?丑八怪,居然还不正经的追着男人跑,真不要脸!”
“丑八怪”“不要脸”……是在说她吗?这些话就像撒在伤口上的盐花,疼的有些痉挛。在她周围——他的眼神,她的眼神,还有那些被这场纷争吸引过来的人的眼神……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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