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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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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东始修、丰极、玉师旷三人皆是一震。
“大哥,我偷懒几年行不行?”风独影微笑看着他们。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寒意涌上三人心头,令他们如坠万丈深渊,没顶的绝望几乎压得他们无法呼吸,以至按摩那刻都无法言语。
“大哥……”风独影轻唤一声。
东始修身体无法控制地发抖了,张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了话,仿佛他的声音已被谁拿去了。
风独影缓缓地喘了一口气,“大哥,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会答应是不是?”
“阿影……”丰极摇晃着步伐走向风独影,可风独影的目光让他止步。
风独影移眸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这一眼可以望尽千万年,“四哥,你会帮我……帮我劝大哥对不?”
“……”丰极张口,却怎么也无法出声,他只觉得心头仿佛被尖锐的爪子抓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痛不可当里他咬牙点头。
“大哥……”风独影闭了闭眼。
“好!”东始修死死盯着风独影,似乎怕一个眨眼她便要消失。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风独影轻轻一笑,目光掠过地上的久邈,然后看一眼玉师旷,玉师旷惨白着脸点头,得到了应承,她抬步往殿外走去,她走得极快,像被风托起了般,轻飘飘的一下便到了门外。
也在那刻,空中蓦然传来嘎嘎的鸟鸣声,清越如凤,跨出殿门的风独影笑了。
久遥,你来接我了是吗?
她抬首,果然看到天空上一道青影飞掠而来,眨眼便到了跟前,自半空飞落于殿前。
“久遥……”风独影唤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青鸟背下,走下来的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久遥,看到风独影的第一眼,他周身便泛起寒栗,可他稳稳站定,微笑着迎向风独影,“阿影,我来接你了。”
“好。”风独影向他伸出手,“从今以后,我便可以伴你天涯海角了。”
“真好,阿影。”久遥走到她跟前,拦腰抱起她,“我们这就上路。”
东始修与丰极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向青鸟,却不敢移动一步,尽管他们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面,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可他们不敢动也不能动,因为他们的凤凰儿不要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要成全她的心意!
“凤凰儿……”
嘎!嘎!
那喃喃的呼唤与青鸟的呜啸同时响起,而后青鸟驮着两人腾空飞起,丰极与东始修飞身追出。
仰头,青碧大鸟已飞上半空,嘎的一声长啸,振翅远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洒落,脸上一片温热,丰极抬指一抹,却是腥红一片,垂头,地上亦淋洒着雨点似的血点,他呆呆看着那一片红色,看着看着……看得眼前一片混沌,心底一片黑暗,许久后,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凤凰儿……一定会回来的……”东始丢仰望着天空,看着青鸟飞远,
看着他们远去,一直看着,直到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蓦然抱头跪地。
“啊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号叫自凌霄殿传出,悲音至震九霄。
等到皇逖、宁静远、白意嘛、华荆合、南片月赶到,凌霄殿里只余满目疮痍与悲绝。
“七妹呢?”肩膀上被长剑洞穿,被白意马扶着走来的华荆台问道、
“七姐呢?”南片月被皇逖背着,他怀抱着遇刺时也不肯放下的酒坛,腰间鲜血滴落。
没有人回答,凌霄殿里死一般寂静。
久遥带着风独影飞出帝都后,在一座山头落下。
他抱着风独影走下青鸟,风独影胸前已殷红一片,一袭白衣此刻已成血衣,伸手想看她的伤势如何,扯开衣襟,却不见有伤口,只有鲜血不断自她胸膛渗出。
“阿影……”久遥见此顿时浑身冰凉。
他凝聚灵力于掌心,想要阻住鲜血的涌出,可那里仿佛有着一道无形的硕大伤口,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他知道,这样的伤普天之下,只有拥有灵力的他们久罗王族之人才能做到,而拥有如此强大灵力的只有他的大哥久邈。
风独影睁开眼睛,看着他,唇角扯出一抹微笑,“久遥,你来了真好……”
“阿影!”久遥掩好她的衣裳,将她抱在怀,侧首与她相依偎,“我当年真不该偷懒,应该和二哥学医,那么今日,今日……”
“傻瓜,你会的东西已经那么多了,所以不必学什么医了,太过完美的人,会招来老天忌妒的。”风独影轻轻地笑道。
久遥也轻轻笑着,“阿影,原来在你心中,我已经是这么好的人。”
“当然。”风独影微微点头,“你是我的丈夫,我风独影嫁的人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阿影,我听你这么说,真是高兴。”久遥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眼中却弥漫着水气。
那刻,依偎在久遥怀中的风独影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到他开心的笑声,所以她脸上的笑容微微加深,“久遥,我今天见到一个人,虽然不认识,但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你的哥哥,你们很像……所以啊……我没有伤他,只可惜……我将他托付给师旷了。”
久遥心头一沉,吸一口气,才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道:“恩,我们三兄弟一样的血脉,自然是像的,你见到的应该是大哥。”
“哦,原来是大哥,那我只差二哥没见到了。”风独影语气里隐隐的遗憾,“我一直想见他们……”
久遥听了忙道:“我前天还见到二哥了,下回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只不过两位兄长都比我优秀,阿影见了可不许喜欢上他们。”
闻言,风独影又笑了,她微微颔首,“恩,那是自然,其他人再好,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阿影,你真好。”久遥拥紧了风独影,脸颊贴着她的头,任泪水无声淌下,没入如云的发鬓中。
风独影却轻轻摇头,“久遥,我老想着还有很多的时间……本来和你约好了,到老了……就什么都不做,只和你一起,去……”她喘息一声,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久遥,我从来说话算数,唯有对你……对你……失约……”
“阿影,别说这种话。”久遥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看,你还是这样的美,说明我们都还年轻,所以没到时候,你不要担心,等我们鸡皮鹤发了,那时候就可以了。”
“哈……你老是逗我开心……久遥,和你一起的这十几年,我很幸福……”风独影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终于,久遥的脸再次清晰地印入她的眼中,她心头欢喜,面上浮起一朵甜美的笑容,“久遥,你要知道……这十年,我……”
她气息难继时,久遥握紧她的手,道:“阿影,我和你一样,这十年,是人生最幸福的十年。”
风独影想要点头,可头颅似有千斤重,于是她再次微笑,笑容却淡如天边漂游的一缕云烟,“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有今日并不意外……而且……我此生能遇到你,能与你结成夫妻……能与你相伴到此时此刻……我心满意足……我风独影前半生可征战天下缔建功业……后半生得此良人相扶相伴……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如此……我……”
“阿影……”久遥闭上眼睛,在泪水涌出的刹那将脸埋入风独影的发中,只有低低的话语传出,“天下间再无第二个你,而我可以娶到独一无二的你,这天下亦再无男子能及得上我的幸运。”
“久遥……”眼前再次模糊,风独影艰难抬手,摸索着。
久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风独影感觉到掌心的温暖与湿润,已失去感觉的胸口蓦然涌起哀伤的痛楚,她喃喃着,“兼明有七个舅舅,还有南宫……我很放心……可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只有你……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傻瓜。”久遥亲吻着她的手,再俯首亲吻她的眉心,亲吻她的嘴唇,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们会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的。”
一语入耳,胸口的痛楚慢慢消失了,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样的安静,风独影只觉得所有的事物都那样的模糊,久遥的声音,久遥的温度,如同隔着山隔着海,遥远而缥缈,刹那间风独影心底涌出一股力量,她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久遥的手,紧紧地仿佛永不能分离。
“久遥……让青鸟陪着你……去……”
她的呢喃渐渐消去,缓缓阖上了眼睛,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
当素白染血的手无力垂落,久遥的心跟着沉沉地沉沉地坠落黑暗冰凉的深渊。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爱侣,面容苍白而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痴痴地看着,许久后,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如同要勒入骨血相融。
“阿影!”
“阿影!”
山顶上,久遥抱着风独影,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可再没有人回应。
天地依旧,可天地间再没有了傲啸九天的白凤凰,天下间从此再没有英姿无伦的青州凤王。
嘎!嘎!嘎!嘎!
青鸟展翅飞上半空,发出一声声悲鸣,仿佛它已经知道,它的女主人永远地离去了。
残阳如血,渐渐西沉。
暮风瑟瑟,凉意浸骨。
久遥坐在山顶上,怀中抱着逝去的爱侣,一直静静地坐着,神情木然,满目空洞,唇边一道血线缓缓淌下。
时光缓缓流淌,夜幕徐徐降下。
一轮淡月升上高空,清冷的银辉洒落,照着安静的山岗,照着死寂的山顶上,两道人影交颈而卧,仿如死去的鸳鸯。
苍茫夜色里,有人乘着大雕御风而至,他看着山顶上的两人,看着旁边不断悲鸣的青鸟,冰冷的眸中终于涌现泪光。
十月初九,戌时。
禁中都统阳璧城向皇帝禀报,宫中刺客已尽数斩除,未有发现余孽。
一直呆站在八荒塔上瞭望远空的东始修终于走下高塔,塔下守着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凌霄殿里的尸首与血渍已被清理,皇逖、宁静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南片月六人则在六合台上,或倚坐着,或仰躺着,或呆站着,都是神情木然眼神空寂,仿佛都感应不到外界的一切,沉浸于内心冰凉悲痛的黑暗里。
东始修看着空旷的大殿,静立良久,然后吩咐阳璧城:“将北妃关起来,问出其同党。”
“是。”阳璧城领旨后不敢多问,立刻遵命行事。这一次宫中竟然混入这么多刺客,说到底他其责难逃,陛下此刻虽然没有问罪,但他只能尽力立功,以求事后陛下能从轻发落。
东始修移首望向六合台,默默地看着他的兄弟,此时此刻,他们对于彼此的悲痛都无能为力,“申历,把六王都送回宫去。”说完后,他转身离开,往凤影宫而去。
阳璧城到了翠樾宫时,北璇玑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月出神,那样娴静的模样似乎并不知宫中发生的事,更不像与今日刺杀有关联。
对于这位皇帝的宠妃,在皇帝还未下严令之前,阳璧城并不敢怎样,只是将翠樾宫封了。而后无论问什么,北璇玑都不曾理会,阳璧城也不敢对她动刑,是以耗了一晚上,他也只能无功而返。
整夜都待在凤影宫里的东始修,比之昨天的失魂落魄,身上更多了肃杀寒气。
阳璧城刚禀报完毕,殿外内侍便匆匆来报,说凤妃娘娘求见。
东始修脸色阴沉,“让她进来。”
凤妃到了凤影宫,并不步入殿内,只在阶下行了,道:“陛下,请让臣妾去翠樾宫问询北妃。”
闻言,东始修皱起浓眉,看着凤妃不语。
“昨夜宫中发生的事,陛下您虽还未降罪臣妾,可召七王回都为陛下庆寿是臣妾说的。虽则是北妃向臣妾提议的,但说到底此事臣妾脱不了干系,若不问个清楚,臣妾地底下也难以瞑目。”凤妃抬头看着东始修,面色苍白却神色镇定。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若她不能还自己清白,那此生不但她完了,她的儿子也完了。
东始修默然片刻,挥挥手,“去吧,给你一个时辰。”
“谢陛下恩准。”
翠樾宫里,北璇玑依旧维持着昨夜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的一角翘在蓝空上的屋檐。
“妹妹。”凤妃温和地唤一声。
北璇玑听得,转头看着她,微微讶然,然后讥诮地笑笑,“此时此刻还叫我妹妹?”
凤妃也笑笑,“习惯了。”
“习惯?”北璇玑眸光微垂,“确实,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叫你姐姐。”
凤妃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我听说妹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吃东西,这对身子不好,妹妹还是要吃点。”
北璇玑轻笑,略带嘲讽,“姐姐竞是如此关心我,难道不是来审问我的?”
“我又不是解廌府的府尹,去审问谁呢?”凤妃招手,门口一名宫女捧着膳食走了进来,“我让他们煮了些银耳粥,妹妹好歹要吃一点。”她端过粥碗递到北璇玑手边,“妹妹趁热吃吧。”
粥碗温暖的热度传递到手上,北璇玑有刹那震动,然后她推开粥碗,“姐姐费心了,但我吃不下。”
凤妃看她一眼,轻轻叹口气,将粥碗递回宫女,“妹妹,你又何苦?”
“姐姐怎么送来的是粥,我本以为会是鸩酒一杯。”北璇玑讥诮道。
凤妃看着她,默然片刻才道:“妹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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