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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立即,房门就被推开,小猴撅着嘴望着云想容,“您怎么才来呀。”
云想容环视屋内一周,见沈奕昀穿了件天蓝色竹节纹弹墨的外袍,腰上打着吴钩玉带扣,长发挽起以竹簪固定,身边只带了小猴来。
小猴那孩子,正在不满的瞪着她,仿佛在心谴责她为何要迟到这样久。
云想容道:“今日原本清早就与祖母说了,只是姨祖母来了府上,祖母偏要我留在那里,到过了晌午他们午歇时间,我才得以出门。”
她肯来,对他老说已经是欢喜,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沈奕昀就觉得这次一上午并不白等。那里还会在乎她迟来。笑着打发了人去催菜。
云想容趁着时间,问道:“沈伯爷,不知你今日特地约我前来,可有贵干”
“没什么贵干,难道作为老友,想请你吃酒还不成?”
“自然是成的。”云想容故意忽略掉了他说的那一句“作为老友。”因为她自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不过是有两次交锋罢了。但云想容对沈奕昀能够出手相救,是颇为感激的,所以多余的话到了口边,她并没有有说出口,只道“说起来,这一次还要多谢你。”
“哪里。”沈奕昀笑道,你肯赏光能来,我已十分欢喜了。”
云想容笑着颔首,又问:“今年下场,沈伯爷可有把握。”
沈奕昀笑道:“我压根儿没有报什么太大的期望,到如今只不过埋头苦读充实自己,将来的事儿无法预料。”
“你倒是看得开。”云想容莞尔,道:“凭皇上对你的亲疏,你应当什么都判断得出。”
“看得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推心置腹
云想容并未立即回答,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温润的茶汤入口,甜蜜甘醇,身心舒畅,“是蜂蜜红茶?‘“是。”沈奕昀颔首,也吃了口茶,缓缓道:“我比较偏爱此茶,今日来了就没有预备旁的。”其实更因为他知云想容的体质不宜寒凉,所以才让她吃温和的红茶。
云想容浑然不知,笑道:“红茶很好,加了蜂蜜后味道更佳,不过我很好奇,你竟然喜欢甜食。”
“好奇?”沈奕昀咀嚼二字,凤眼中渐渐有了笑意。
有好奇,就有探知了解他的,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是啊,我印象中的你,是不会喜欢甜食的。”云想容道。
沈奕昀问:“你印象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前来赴约,云想容就是当沈奕昀是个朋友,况且自兴易县那次之后沈奕昀在没有害过她,反倒三番两次救她性命。
云想容自己都不觉得,心里对沈奕昀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反而单手撑着下巴眨着眼,认真的说道:“起先我觉得你是早慧热心之人,小时候你不是常常对我说教么。后来我开始觉得你沉稳隐忍,懂得厚积薄发。”
“是吗?”
“嗯。”云想容点头,又道:“最要紧的是你够狠。不光是对人,更是对己。”
沈奕昀想到在兴易孟家小住刺杀东府二老爷的那一夜,他自己割伤了手臂。
他一直以为云想容不会知道内情,原来她竟都知道。
沈奕昀望着她如画的俏脸,道,“你却是比我预想中的要聪慧睿智。”
云想容莞尔,笑着打趣道:“沈伯爷,我们两个这般互相恭维不觉得恶心吗?”
沈奕昀一愣。也是噗嗤儿一笑,凤眼都眯了起来,“好了,你还没有说你对我此番参加秋闱有何看法,那位对我的亲疏,我又要如何判断得出我大考的结果?”
云想容刷的展开手中节节高升的折扇摇了摇,鬓角长发飘了起来,越加显得她脸型秀雅。加之她特地描粗了些的浓眉和一双灿然若星的美目,看起来当真赏心乐事。
她似在斟酌言辞。
沈奕昀乐得欣赏她的美态,也不急着催促。
云想容却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与他实话实说。
她起先惧怕沈四。只想着不要得罪他,将来他做大之后不要来报复她就好了,但现在回想。前世她关于沈四的记忆都是民间流传的,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并非是她亲眼所见。
今生他们接触良多,沈四又救了她的性命,他本人的风度,与传言中的大相径庭。难道眼前活生生的沈四。还不够说明他是个什么人?
虽她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可这会子她感觉不到他对她有敌意。
对于救命恩人,有些事情她明明想得出,若是不讲实话,她觉得心里也过意不去,连几句话都吝啬,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云想容思及此。放下茶盏正色道:“沈伯爷觉得此番乡试和会试,若凭你真才实学能否连中?”
沈奕昀挑眉,她如此直白的问话。到让沈奕昀不好回答,他实话实说,“我所说不抱希望,其实也是对自己没有十分的自信。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想容却是先主观的将沈奕昀方才说的“不抱希望”与皇帝联系起来才会有此一问。
云想容笑道:“我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你若是能得殿试的机会,你是否担心上头那位会故意压制于你?”
沈奕昀想不到她竟在她面前开诚布公说起此事。
自小到大。他只与身边极为信任之人会敞开心怀谈论关于皇帝的事,这件事在他跟前也是个机会。从没有人主动谈及,不光是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更是怕将来发生什么事会带累自己。
沈奕昀心下仿佛刷了蜜糖一般,她肯与他说这等事,算不算她对他的信任已经高于从前?
“我的确担心那位心有芥蒂。”沈奕昀诚实的道:“毕竟当年之事,在他心里必然有心结。”
云想容颔首:“芥蒂与心结都是必然的。就算他要找你的麻烦,或许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说完了那一句,下头自然有人为他执行,至于他是否将你放在心上,那完全要看你的能力是否达到他有所顾忌的程度。据我所知,如今他的精力应该大部分在马家上。”
沈奕昀沉思着:“你说的有理。”
云想容笑道:”你也知我前些日子入宫小住了一段时日,那位的办事方法我初步有了些了解。他现如今纵容马家,其实心底里怎么想的你我都知,否则我们家也不会有这般的改变,我更不会被赐婚给恬王世子了。而马家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哪里是一朝一夕而成的?马家在朝中的党羽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那位才不能轻举妄动。”
云想容说到此处,沈奕昀已经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位或许为了不惊动马家,对我不会太过打压?”
“至少表面是如此。”云想容毫不避讳的诚恳道:“你们家当年那般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的勋贵之臣大有人在,况且藩王们也都不是傻子。现如今他们都沉默着在等上头那位的动作。若是稍有什么不慎让这些人察觉到,你说那些受封的开国功臣、藩王以及勋贵们会不会自危?一旦自危,他们联合起来,上头那位可当真够喝一壶了。”
前世的沈奕昀就是这样做法,联合了藩王和勋贵,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在她临死之前,他的兵马已纠集在京都城外。
沈奕昀与云想容想的是同样的事,不过那对他来说,却是个极为惨痛的经历,他面色平静,嘴角甚至弯起个优雅的弧度,只是凤眸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和挫败。
云想容只当他是在为了沈家满门哀伤,也叹了口气,安慰道:“往事已矣,人还是要往前看,往前走。只活着为了这一口气儿罢了,什么时候没了气,也就不用在谋划。”
想不到她会开解自己。
虽然道理他都懂得,可云想容说的话仍旧让沈奕昀心里觉得熨帖的很。
他微笑颔首,已经能够明白云想容的意思,道:“你是说,那位为安抚天下权贵藩王,也不会太打压我。”
“正是。那位也怕打草惊蛇,惊动了马家。”云想容笑着颔首。
沈奕昀略微沉思,也觉得云想容如此说法极有道理。他当局者迷,先前却是没有想到此处。
心念一转,沈奕昀却不松口,绝不承认自己赞同她的分析,“六小姐如此说也不无道理,可我对那位了解更深,他做了亏心事,哪里能全无芥蒂,将我除了他才能永绝后患。如今除不掉我,压着我的前程也是正常的。”
“你说的有礼。不过那人绝不是个想法如此简单的人。”言下之意竟然是沈奕昀的思想简单了。
沈奕昀佯作不服气,道:“既如此,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打赌?赌什么?”云想容很是新奇,她还从未与人打赌过。
沈奕昀摸着鼻子想了想,道:“就赌殿试时那位会不会点我当同进士。若是我只能混得个同进士,就算我赢。若是我能进三鼎甲,或者是个进士,就算你赢了。”
云想容不回答,转而问:“这么说,乡试与会试你都已有了把握?”
沈奕昀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这会子包间的们被推开。店小二端着菜进屋里来,低头摆放好了退了下去。
沈奕昀不动筷,问:“如何,赌不赌?”
“既然伯爷有如此雅兴,我若扫兴岂不是对不住你?只不知赌注为何?”
沈奕昀笑道:“输了的人,要答应赢得人一个条件。”
这倒是有趣。想不到沈四这样的人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云想容笑而不语,英姿和小猴也都笑着,伺候沈奕昀和云想容布菜。
沈奕昀满目期待的追问云想容:“你答应了?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云想容莞尔:“好吧,那就与你赌一场。”
“好。”沈奕昀满意的点头,这才开始用饭。
两人此时心情都十分愉悦,沈奕昀是因为她肯不怕惹麻烦上身的与他说了这么多话。云想容则是因为说出了心里话帮他分析,问心无愧的放松感。
正当这时,包间的格扇被轻轻扣了三声,又叩了两声。
小猴跑去开了门,就见卫昆仑快步走了进来,先给云想容和沈奕昀行过礼,随后来到沈奕昀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
沈奕昀闻言,缓缓放下了筷子,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凝重起来。
“六小姐。你还是先走吧。”
走?
云想容差异的抬头,咽下口中的饭菜,又吃了口茶,这才道:“我为何要走?”
沈奕昀却不回答,只吩咐卫昆仑:“你送六小姐回府去。”
卫昆仑行礼倒是,就来请云想容出去。
云想容哪里是让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沈奕昀不说明缘由就让她走,他做什么要听他的话?
“走是可以,你倒是说说到底为何要我走?”
PS:感冒中,今日先更一章,容我调整一下,明日加更补偿o(n_n)o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怀抱
沈奕昀面露难色,笑容温和的道:“六小姐听我一言,别问缘由,还是速速回府去吧。”
他的语气中有告诫之意,仿佛是塌下天一般的大事,若不听了他的云想容就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若寻常女子,出于对沈奕昀为人的信任,他都这样说,只能证明事情很是严重,转身便走也就是了。
可云想容素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挑起浓眉,明媚双眼变的极为深邃,满含探究的望着沈奕昀,道:“沈伯爷若还有事先走就是,我点的荷叶羹还没上呢。”言下之意他是在故弄玄虚,明明是自己有事却说是为了她好。
沈奕昀哭笑不得的摇头:“六小姐,我既约了你来,又等了你一上午,就断不会在乎这一段时间,你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云想容实则也知这一点,她不过是故意歪曲他,希望他实话实说罢了,闻言也有些好笑,不过面上佯怒,仿佛很生气。
沈奕昀望着她因为薄愠而越发有神的双眼,无奈的道:“罢了罢了,既告诉你也无妨,是我的人发现恬王世子带着小厮和护卫,奔着咱们这里来了。我怕给你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想让你先走。”
云想容惊讶的眨了眨眼,长睫忽闪着,仿佛两面小扇子。
上一次她去了趟伯爵府,刘清宇知道后跑去珠宝行大闹。
这一次她与沈四约在此处,他又赶来。
刘清宇性子鲁莽,遇事很少深思,赶来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行踪的。难道她被监视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刘清宇监视,云想容心中极为不满,爷们儿家的正经事情不做。竟然花时间去盯着一个女子都在做什么。且小肚鸡肠的很,行事没章法无智谋又龌龊。她怎么就这么苦命,做什么两辈子都要落在他手里。
云想容十分不耐烦的皱着眉,道:“他喜欢去哪是他的事,于我无关,再者你我清清白白,做什么要躲着他?况且他算老几,管的着我么?”
听她这样说,沈奕昀心里喜欢,面上却是担忧。道:“我听说他暴病前去探望,已被他无由来的骂过一顿。我虽不怕他,却不喜面对无理取闹之人。”说到此处。沈奕昀看了看桌上还未怎么动的菜,道:“你我都没吃好,不如换个地儿继续?躲开他也就罢了,免得多口舌之争,徒给自己添堵。”
云想容今日心情原本很好。与沈奕昀能说心腹之话的感觉着实不赖,再说她也真不愿与刘清宇那货色见面,吵嚷起来增添烦恼,便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