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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什么事?”易寒冷冷地说。虽然得知秦谣的真实身份,他也十分惊讶,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不挺秦谣,“我哪条道都没入过,跟你这种人尤其不是一道的。”
“呵呵,”白慕扬干笑了一下,“易公子,看来真是执迷不悟啊。”
他说他的,易寒还是跟在秦谣后面走了,撇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众说纷纭。
他们很快下了嵩山。秦谣一路头也不回,急急地走,仿佛走得越快,越可以让少林寺撇清和她的关系。
易寒跨前了几步,走到她旁边,说,“你别管那些人怎么说。至少我和行空,还有至信大师都相信你。”
秦谣抬起头,心里很是酸楚,说,“我没做过什么事没用,我和哥舒家的血缘关系我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还有那个死得莫名其妙的白慕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证据来洗清我自己?”
“就算洗不清,也没关系。”易寒说,“反正我一直在你身边。”
秦谣幽幽地叹气,摇摇头说,“
可我不能一直这么穷途末路下去。不然我师父师母,和师兄的清誉和英名都毁在我手里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事情会好起来的。”易寒安慰她。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先在登封镇找了个客栈住下。易寒要了满满一桌她爱吃的小菜,给她夹了一碗,一个劲劝她吃饭。
秦谣此时心情低落,没有胃口吃饭。扒拉了半天也没吃进几粒米。她想起子归和芍儿还留在嵩山上,于是让易寒回去救他们。
“我刚才不敢带他们走,是因为白慕扬已经闹得我名声狼藉,子归和芍儿跟着我会倒霉的。现在白慕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行空和至信大师必定不会让他在少林寺门前加害他们的。你去帮我给行空带个信,让他找个地方,暂时收留他们一下。等风头过去了,再让他们离开。寿安堂是必定要关门了的。”
“好,我去。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离开。“易寒说着,立刻回去了。
他一走,秦谣干脆放下了筷子,一点都不想吃了。她脑海里乱糟糟的,总觉得很憋气很纳闷,却理不出头绪来。正在烦恼,忽然听到轻轻的一声呼唤,“哎,小魔女!”
秦谣扭头一看,唐不虚此行在客栈门口探头探脑,和她打招呼。
“有话想说就过来吧。”秦谣没好气地回答,“反正我现在和你差不多了。”
唐不虚此行立刻奔了过来,在桌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她,“从侠女到真正的魔女,此时心情如何?”
秦谣端起一盘炒鸡蛋就朝他脸上扣去,“想杀人。”
唐不虚此行机敏地躲过了,炒鸡蛋扣到了路过的小二身上。小二无辜被泼,脸色一变,正要怒骂,唐不虚此行立刻指着秦谣说,“她是魔教教主的妹妹哎。”
小二的骂人话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声不吭离开了。
秦谣大怒,伸手就要揍唐不虚此行,“你果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是不是的,听我说。我是来指点你迷津的。”唐不虚此行双手挡着脸。
“只准说一句话,快说。”秦谣怒吼。
“好,一句话,你猜白慕道死了以后,谁会做青城派的掌门?”唐不虚此行说。
秦谣想了想,“白慕扬?”
“答对了。”
“这算什么指点?和我的事有多少关系?”秦谣问。
“你吧你,这脑袋瓜子还是天真了点。果然跟着孙颂涯就学不了乖,尽干些吃亏的事情,到头来还被人倒打一耙。”唐不虚此行教训她。
“少废话,你到底还有没有指点了,没有
就滚蛋。”秦谣现在的心情很差。
“好,我昨天也指点过你了,你还记得不记得?”唐不虚此行问。
“记得,你说我师兄的死可疑;太蹊跷了。”
“然后你再加上今天的呢?你觉得正常吗?”
秦谣觉得不正常,白慕扬这么血口喷人就是个不正常的小人,可他为什么要揭露秦谣呢?
“关键,就在这里。”唐不虚此行说,“白慕扬比他师兄白慕道还差许多,从来不是个正义得到处管闲事的人。他要是管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只有一个可能,他能从中获利。”
秦谣忽然明白了唐不虚此行的意思,“你是说,白慕扬很可能通过揭露我,来得到青城派掌门人的地位?”
“很有可能,否则就算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没有任何好处,他为什么要揭露你?别的不说,论武功论用毒,你的确能杀掉白慕扬了。坦白地说,即使是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揭露你的。因为我一旦揭露了你,我和你的敌对关系就彻底公开了。如果我没有把握彻底解决掉你,我是不会做这种不经过思考的事情的。白慕扬,也一样。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以此来换取掌门之位。而且这个人说不定还能帮他对付你。也就是说,关键的时候,有能力和你抗衡的。你想想,江湖上能有几个?”
秦谣皱起了眉头,她自从上次利用斗转星移发威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她也从未和人比试斗狠,哪里算得出来。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疑团。
“那么和昨天你说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如果单看你被人揭露这件事,白慕扬背后的高人还有很多可能。但再加上孙颂涯的死,我想可以缩小一下范围了。”唐不虚此行敲着易寒的筷子。
“你是说,两件事情是同一个幕后主使?”
唐不虚此行正要回答,背后又传来一声怒喝,“不许碰我的筷子,唐老二,滚!”
易寒从嵩山回来了。看到唐不虚此行坐在他的位置上,气得要拔剑。唐不虚此行身法奇快,从客栈的窗口噌地跳了出去,出去后喊,“你们心情不好,我不和你打架!”说着又一溜烟跑了。
☆、出走
易寒恨恨地把唐不虚此行坐过的椅子踢翻在地,把他碰过的筷子扔出去,所有的饭菜让小二倒进泔水桶。
“不能吃了,谁知道这歹毒小人下了什么毒。”说着他拉起秦谣,“走,我们换一家去吃。”
秦谣懒懒地跟着他走,“我心情不好,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你陪我走一走吧。”
“好的。”易寒答应了。
他们在登封镇的小巷里漫无目的地逛着。秦谣抬头一看,看到头顶满天的繁星如灯,在冬日冷冽的夜空里,璀璨如明珠点缀,华美如画。走在明净的星光下,心情似乎略微舒展些。
“我走开后,唐不虚此行来干什么?”易寒问。
秦谣沉吟了一下,她突然不想对易寒说实话。她只是觉得,唐不虚此行说的并非虚言,反而让她直觉中一直模糊的感觉清晰了起来。可是她无端生出许多害怕来,害怕真相会无情地证实一切。
“他,说了些胡话。”秦谣含糊其辞,“反正不外乎对我幸灾乐祸,说我自以为跟着师兄是侠医,如今却和他一样了。”
“呸!”易寒真的相信了她的话,愤然道,“你只是被人冤枉,而他可实打实的坏心眼。”
秦谣放慢了脚步,问,“你说,这天底下所有的冤枉,都可以平反吗?”
“啊,当然都可以平反啊。不然天底下哪里还有公道。”易寒说。
“可是,”秦谣拉着他的手,仰头望着他英气勃勃的脸,“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洗清冤屈,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我也许会逼得走投无路,亡命天涯,众叛亲离。”
“不会的!”易寒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胡思乱想下去,“你不会众叛亲离的。行空和至信方丈都相信你,子归和芍儿会一直跟随你。我也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就算天下之大容不下你,我的易苑一定容得下你。”
他的手心暖暖的,贴在她被寒气冻得冰冷发红的脸颊上。秦谣伸手压在了易寒的手上,贴着自己的脸颊。
此时他们却突然发现昏黑的小巷里,前后左右,出现了隐约的黑影。黑影众多,迅速地朝他们靠近,包围过来。
易寒和秦谣警惕地立刻分开转身,背靠着背,防范不速之客。
“什么人?”易寒一声大喝,右手紧握住了剑柄。
黑影群里先走上来几个人,为首的是青城门白慕扬的大弟子。
“易少侠,没你的事,请让开。”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青城门的弟子和他们的现任掌门白慕扬一样,自以为是,夜郎自大。
“你们想干什么?”秦谣问,毫无惧色。
“干什么?”青城门弟子冷笑着,“杀你这个魔女,为我们前掌门报仇。”
“就凭你们?”易寒嗤笑道,“来,放马过来试试。”
青城门大弟子看了看他握着的剑柄,
语气缓和了一下,对易寒说,“易少侠,你别傻了。这个哥舒谣分明是魔教的人,你堂堂第一剑客,何必为了她葬送了自己一世英名。跟她划清界限吧。最好能帮我们杀了她。”
“她是不是魔教的人,有没有杀你们前掌门,现在都没查清楚。你们这么着急要杀她,是不是别有用心?”易寒问。
青城门大弟子回答,“易少侠,你也见识过她变成邪魔的模样有多可怕。就算杀我们掌门没她的份,她也是个迟早要沦为魔道的魔女。留着她,终究会是隐患。不如趁她现在还没那么厉害,斩草除根。杀魔女,绝后患!”
“对,杀魔女,绝后患!”四周的黑影群里高声呼喊着响应了青城门弟子的意见。
“杀魔女,绝后患!”人群喊得越来越大声,步步逼近,逐渐缩小包围圈。
“噌”地一声,像一道闪电划破黑夜。精光耀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易寒拔出了极乐剑。
雪亮的刀刃,映照出许多鬼魅一样的眼睛。
“你们真不是人。”易寒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不分是非黑白,墙倒众人推。既然你们这么不讲理,我也懒得和你们浪费口舌。我只一句话,今日我是不会走的,要打就打,直接上,别用什么歪道理来拔高你们自己。来吧!”
他一手持剑横在了胸前,另外一手护住了背后的秦谣。
包围的人群犹豫了一下,开始相互交换眼神:和第一剑客打架,极有可能真的要抛头颅,撒热血了;可拿一条苟且的命换一个英灵的牌位,值得不值得呢?
此时传来幽幽一声长叹,“想不到,我师父师母,和我师哥终身以侠义为己任的声誉,却要断送在我手里了。也罢,也罢,既然你们逼我无路可走,我也不该总担着虚名吧。”
秦谣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小瓷瓶子,手一抖就把瓶盖掀了,朝着人群把瓶子里的东西全撒了出来。
“哇呀呀,魔女撒毒粉啦!”人群里有眼疾手快的,一闻到怪味立刻撒腿就朝后跑,“不得了啦,魔女要人命啦,魔女下毒啦!”
人群一哄而散,如野猴子受了惊吓到处逃窜。眨眼就跑光光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啦!”歇斯底里的喊声还绕梁三日。
易寒有点着急,“你怎么真下毒呢,这样人家更加咬定你杀了白慕道是有实有据的了。”
秦谣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来,喂进易寒的嘴里。一边说,“他们像一群老鼠似的太烦人了。我只不过撒了些痒痒粉而已。”
“痒痒粉?”易寒问,“有多痒?”
“你先别把药丸吞下肚,试试感觉就知道了。”秦谣说。
易寒含着药丸片刻,突然大叫起来,“哎呀,受不了了,太痒了,衣服都穿
不住了。好像有许多跳蚤在我身上爬啊!”他咕嘟一下,立刻把药丸吞了下去。
“哈哈……”秦谣大笑起来,“其实做个魔女偶尔也挺解气的。我师兄在的时候,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干。现在好了,他一走,那些人都露出真面目了。我也不用客气了。”
易寒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小痒,一边挠一边嘟囔,“哎,你威风了,我都怕你三分了。你说,我这种高手和人比试的时候,如果突然遇到痒痒粉,哪里还忍得住,简直脸面全无。你以后对谁下毒都可以,千万不能对我下手。”
“知道啦,高手。”秦谣拉着他朝客栈走回去。
“这里乱七八糟的,不管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启程回姑苏去。你放心,有我在,谁都没胆子闯进易苑来。本来唐不虚此行倒有点跃跃欲试的,但你正好是他的克星。”易寒说。
秦谣想了想,“照你这么说,我们俩联手,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二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被围攻的影响,一路开着玩笑回到了客栈。
“早点歇着吧。我答应你,明天就和你一起回姑苏去。”秦谣说,把易寒推进了他的房间。易寒想也没想,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秦谣收拾好了包袱,和衣躺下,静静地闭了一会儿眼。约莫到一更时分,她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背上包袱,从一直没关上的窗口蹿了出去。
她在如山丘耸立的屋檐上疾走如飞,走到巷口就跳了下去。之后一直沿官道朝西南方走去。
漆黑的凌晨,她走得很快,提气急行,一点动静都没有,像一条影子一闪而过。
她一边走,一边留神听着周围有没有异常的声响。如果有人埋伏或者追赶,她不得不防。
二更时,她顺利地到达了登封城外第一个驿站。此时天还一片昏暗,她走夜路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