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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床榻上,枕头都快把脸挤成一个平面了,连忙翻过身来,却有一手压住我,那个女声接着道:“背后伤口未痊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我艰难转过头,逆光中一红衣女子正俏生生立在床头。
“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哈……”对方又笑起来,她倾斜过身子凑过来,一双凤目豁然靠近,眼中眸光潋滟,蓄满笑意,她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吾乃映月山下镜月寺后欢喜洞中修行千年的食人妖。”说完又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果真是女妖才有的姿色。
我一时有些懵。
她“噗”地一声又笑出来,伏在床头,笑得花枝乱颤,莫名一股妖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犹未尽地止住笑,一屁股坐在床边,假模假样抚摸了一下我的头,一脸怜爱地说道:“哎呀小姑娘,真是对不住,没有吓到你吧?没有吓到就好,我这人一笑就没个正行,其实我还是很正经的,虽然我做的那行当不正经,哎呀瞧我这说得……我这人除了貌美还有个缺点就是嘴快话多,你有什么话一定要赶紧说啊,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啊,啊对了,别看我长得跟个妖精似的,其实我真的是个人,别怕……”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转头提着嗓子对外头说道:“告诉王爷,说小姑娘醒了。”
“等等……王爷?”
“是啊,王爷,话说你是王爷的什么人?竟然叫老娘我来救你?老娘在镜月寺里简直一天都呆不下去,这群无趣的和尚……”
我揉了揉脑袋,被她一番狂轰乱炸,有些受不住。
“那什么……额……美女姐姐……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能不能告诉我,王爷又是谁?”
“美女姐姐?”她翘起兰花指,抚了抚鬓角的绢花,冲我妩媚一笑,“看在你不是男人的份儿上不认识我也没有关系,老娘我家住沐音湖畔金柳居,姓柳名三笑。”
“哦,柳姐姐,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她立刻双眼一瞪:“镜月寺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天哪,他是哪里找来的笨蛋,听不懂人话嘛?这德行以后怎么□□男人?”
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明白了金柳居是个什么地方。沐音湖畔金柳居,是东洲最有名的温柔乡,天下男人的销金窟。莫不是?要把我卖进去?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一个寒噤,命运真是□□迭起,埋藏伏笔,死里逃生之后又遇逼良为娼。
她似乎是看出我在想什么,眼皮子一翻,抛来一个娇媚的白眼:“这么蠢的货色,送给老娘,老娘也不会要。”说完站起来,袅袅娉婷地走到桌前拿起团扇,回头命令我道:“既然醒了,就好好养着,别乱动……啧啧,身上那么深的刀痕以后想要消掉是不可能了,咱们算是相识一场,以后要是没投路,尽管来找我,约摸着洗衣扫地,替姑娘们梳梳头还是可以的。”说完,扭着腰就往外走。
“哎……”我连忙叫住他,“那能不能告诉我,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她奇怪看我一眼:“谁?除了你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有谁?”
“就是……就是……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我可不知道……唉,兴师动众地把我叫过来就为治个黄毛丫头,白耽搁了老娘一夜的生意,哎困死我了……”她扇着团扇,边走边冲外头道,“快去替老娘备洗澡水,累死我了……”
趁她还未跨出门槛,我赶紧高声问:“那王爷是谁?”
“说你蠢,你还真蠢。”她走到门边,倚着门框,以团扇掩唇一笑,“咱们东洲这么大块地方,可不就一个王爷,你说还能有谁?”说完,莲步轻移,如花笑靥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串欢畅的笑声。
王爷,东洲唯一的王爷,不就是苍宇的哥哥,安庆王苍栋?他不是已经溺死在沐音湖中了吗?怎么会……真的还活着?还是……
我揪着床单,心突突直跳,苍宇是因为安庆王暴毙一事才来东洲的,现在安庆王却没有死,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引苍宇来东洲,再联合蓝照儿,牵扯住苍宇,甚至杀了他,京中一旦陛下病情恶化,蓝相就会动手……
不会的,不会的,我连连摇头,苍栋和苍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虽分隔两地感情不够深,却也没有差到要害死对方的地步。如果不是这样,那有可能只是蓝相一党有问题,他们本想害死安庆王,再对苍宇来个请君入瓮,这当中也许出了什么差错,被人察觉,安庆王的假死或许是个金蝉脱壳之计。
此时此刻,我不能完全指望苍栋这个人对我而言、对苍宇而言,是无害的。更重要的是,我还要搞清楚,苍宇此时在何处,是生是死。
我挣扎着下了床,身上已经换了套干净的衣衫,屋子也不过是间普通的禅房,看来的确是在柳三笑口中所说的镜月寺。走出禅房,院中古书参天,天才刚亮,前殿已有诵经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佛香燃烧的味道,古意盎然,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与这里完全无关。如果是安庆王救了我,那这里的确是避难的好地方。
我沿着庭中青石小路,躲过几个小僧,由侧殿绕到前庭。几个僧人在庭中洒扫,而刚才那个吵嚷着说累了要洗澡的柳三笑正风姿妩媚地站在空地上,一袭红衣与这肃穆沉静的寺庙格格不入。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刻她正对着一个布衣男子说得起劲。
“……放心吧,身上除了几处刀伤没别的问题,烧也退了,刚才醒过来都能说话了,我看她手上还有刀茧,估计有两把刷子,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不过既然能活下来,她身体底子又好,恢复起来很快的,我保证过两天她就能活蹦乱跳的……怎么,你不信?我柳三笑可是东谷药仙的关门弟子,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老娘治不好的病……额,好吧,我没治得好你……”
那男子高高瘦瘦的,虽穿着青布衣,却显出一派玉树临风的贵气。柳三笑像连珠炮似的对他说个不停,他却一句也不回,也没显出一丝恼意,只望着着东边亭子里的大钟出神。
柳三笑走上去,摸摸他的袖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是怎么过的……哎呀哈哈,你不喜欢我说这个啊,那就说别的好了……那个小姑娘是谁啊?你打算以后就养着她了?”
那男子终于看了柳三笑一眼,认真地摇了摇头,伸手在她掌中写了几个字。
柳三笑顿时抽一口凉气:“那,那……我刚才调戏的,是……是太子妃?”
男子微微动了动,打了个手势。
“哦,侧妃。”柳三笑点点头,又问道,“那小姑娘问跟她一起的人怎么样,那人不会就是你弟弟吧?我看前两天沐音湖被围了起来,太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哎呀,好吧,你的事我都不问了……”
我忍不住上前道:“太子他如今怎样?”
柳三笑和那男子闻声转头看我,晨光熹微,金粉色的阳光衬得那男子的脸温润柔和,他下颚的线条隐隐与苍宇有些相似,眉目疏淡,又比苍宇多了份沉郁,当是苍宇的哥哥苍栋。我低头向他行礼,他也向我揖礼。
我又问一遍:“苍宇他怎么样了?”
苍栋摇了摇头。
我不知他是不知道我的意思,还是说苍宇没事,一时愣在那里。
柳三笑看了苍栋一眼,笑道:“王爷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没事。”
“那他人呢?”
柳三笑看着苍栋又打了一个手势,转脸对我道:“他已经带人出城了。”
我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他在地道中吐血的情形,不由又有些担心,刚要说话,却听一个声音在寺门外道:“你们以为他还出得了城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昨天陆陆续续更了有一万字啊,势头太猛,容我缓缓~~~
、映月晨钟
说话的是蓝照儿,她被人捆绑着,后头跟着几十个侍卫,缓缓走近了寺庙。她身旁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大步走到苍栋面前行了个礼,说:“禀王爷,太子妃已经抓到。”
蓝照儿脸上的伤疤被我上次抓了之后,伤口更深,更显得恐怖,苍栋皱眉看了蓝照儿一眼,柳三笑跟着就说道:“啧啧,好好的太子妃不做,谋什么反啊?杀了自己丈夫难不成想红杏出墙?”
蓝照儿冷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我急急追问她:“你什么意思?出不了城门,难不成你还有别的部署?”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我心头涌上一股怒意,从旁边士兵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抵住她的脖子,“我不介意再威胁你一次。”
她一挑眉毛:“我也不介意你真的杀我一次。”
“你觉得我做不到?”
“怎么会。”她嘴角掀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能活命。”
“蠢丫头。”柳三笑忽然笑出声来,“这有什么难想的,太子妃一介女流之辈,手中无权,能差点逼死安庆王,又能囚禁太子殿下,没有别人帮忙怎么成?”
柳三笑看了苍栋一眼,道:“东洲军五名副将,拉拢两个,杀了一个,囚禁了两个,利用当年发动叛乱的艺阁在东洲的残部,软禁太子殿下,刺杀前来报信的太子侧妃,能干出这事儿的,我想想啊,蓝相党羽里头这么有能耐的不多啊,蓝嵘算一个吧?不是说已经被流放到盛丘去了么?看来是逃回来了啊,太子殿下要调陈郡守军,看来也是他截住的,啧啧,难怪蓝相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野心,儿子能干,女儿也能干,关键还这么不怕死……”
“可惜啊……”柳三笑依然笑意盈盈,眼中却锋芒大盛,“可惜你们千算万算,却想不到咱们东洲的王爷没你们想得那么文弱,哈哈哈……你们真以为王爷幼年溺水生病,以后就真的不敢再学游水了吗?心里有点发憷是不错,可你也不想想,老娘我是谁啊,老娘可是东谷药仙的关门弟子……”她说着说着便嚣张了起来,“想当年,老娘把咱受人敬仰的王爷一脚接一脚,三番五次踢进沐音湖的情景,啧啧,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风姿撩人……”
苍栋淡淡看着柳三笑,嘴边掀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柳三笑似乎被他的目光触了一下,轻咳一声,回归正题:“所以,现在太子殿下身边可不止两百个禁卫军,咱王爷有多少东洲军来着……啊呀,老娘算术不太好。还有啊,指不定还得算上邻近陈郡的守军,哦对了,听说郑云翳将军早就从南疆回平京了,护驾应该不会太迟吧……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差池的不会是太子殿下啊,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你们蓝家比较悲催啊。哎来看看,咱王爷完好无损地,就在这儿呢,太子妃你倒是说说,哪儿来的自信说太子殿下出不了城门啊。我说姑娘,气节可以有,但过头了就是死鸭子嘴硬啊。”
蓝照儿身子抖了抖,怔怔看着安庆王的脸半晌,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她仰头大笑了起来,两行泪水急速落下:“他说要娶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日终究会来……”
我放下手中的长刀,对她道:“若你不参与其中,依殿下的性情,他定不会对你怎样的,凭他的能力,也定能保你一世平安。”
“哈哈哈……”她豁然睁开眼,眼中蓄满泪水,“若不是陛下要夺我父亲的权位,故意挑起北疆的战争,想趁机夺蓝氏手中的兵权,我父亲也不会反击。飞鸟尽,良弓藏,当年陛下中毒生病,都是父亲极力辅佐,如今不过左相比右相权势强了些,陛下觉得难以平衡,便要拔掉这只羽翼,手段直教人心寒。”
她任凭眼泪横流,又一字一句道:“若你的夫君手刃你的父兄,你当如何?你能安心做他的女人?我做不到不偏不倚,安享后半生,也做不到帮着他去对付我的亲人。”
“是你父亲的野心和偏激,若换一个人,或许便不会像这样做,若是顺着陛下的意思,交出兵符,纵然功勋不彰,起码也能善始善终。为人臣子,心寒的时候还少吗?你父亲是站在权位高峰站得太久,忘了功高震主的后果。”
我叹息着继续说道:“何况殿下对你始终真心一片,当初在安吉山上,你从山上掉下去,他那样惊恐;你自己也说过,你们一起学的剑法,他担心你受苦,叫你不要学,后来我们动刀的那次,他为了你还狠狠训了我一顿;我阿爹死在怀古山,连尸骨都找不回,这样的大仇,最后只是你哥哥流放,你太子妃的地位依然稳如磐石,他那样护着你,明知蓝相心怀不轨,却依然留你在身边,这样费心费力……可一个情字,你说弃就弃,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要嫁?”
她眼中泪水连连,却闪着莫测的光,盯着我看了好久,忽而又大笑起来,泪水流得更欢,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陆缨,哈哈……陆缨……让我说你什么好?”她连连摇头,又叹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