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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她闪到一边,露出后面的萍姐儿。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妇人直接掐她一把。
“是我的错还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遭我无限感激!”
一口气说完,饶是宜悠耳朵好,也只听出这几个字。
“无碍,既然已经无事,年根地下忙,我也不多留你们。”
望着宜悠宽和的笑,李萍姐儿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巴巴的望着首饰盒,那里面有她的信物。有了那个,她才能做官太太,到时李家所有人都会巴结她,而她也可以撕烂宜悠的嘴。
可惜娘竟然要了回去,不顾她如何哭求:“我一定会报复的!”
还没等吐出下一句,李夫人忙捂住她的嘴,而后满是歉意的说道:“我定会好生管教于她。”
宜悠打开首饰盒子,拈出昨日萍姐儿带过的那一件:“想必是被夺了首饰心里不痛快,我自不会往心里去。不过李夫人,我不会计较,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会计较。”
“夫人训诫,民妇谨记在心。”
“恩,我突然想起来了,麻烦你回去告诉李老夫人,若她还想要我娘尽孝,我这做闺女会好好替代。”
李夫人面色一变,主家那位的确还打着这主意。可一个照面她就看出来,穆家老五心思全在他夫人身上,怕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而且这沈宜悠可不是那纸糊的,随便一戳就破。
李家这是惹上了什么人,看来她得小心再小心。在云县,县丞之后可就是县尉,虽然李家说着县尉不是什么大官,可总比他们这些什么官身都没有的人强千万倍。
“我自会转达。”
至于主家听不听,那就得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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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这行人,宜悠一件件的归置着首饰。大越的首饰都是代代相传,一般由娘传给闺女或媳妇。穆然没有姐妹,这些首饰理所当然的都归她和未来的穆宇媳妇。
“样式有些老,等过几日回城融了,给你打件新的。”
虽然穆然这样说,宜悠却是万万不敢答应。这可是公婆留在世间最后的东西,她可不敢随意损坏。将发髻盘在后面,她抽出其中一支银钗插上。
“夫君你看如何?”
穆然低头看去,直接看了个呆。不同于以往的娇俏,宜悠这回盘了个三十多的妇人才有的发髻,再带上这粗簪子,整个人坐在那一下就不一样。
虽然还是那张脸,可他却看到了一个带着成熟妇人妩媚的小媳妇。
“不说话,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好看。”
宜悠痴痴的笑起来,穆然只会说实话,甜言蜜语他一句不会。可越是质朴的话语,却越能让她心下安定。
“换一支,其实也挺好看。”
穆然继续点头,而后拿出另外一支,拆开她的头发,用梳子从头到尾梳好,而后盘了个他见过无数次的发髻。
“娘用的?”
“恩,她最喜欢这个发髻。挺简单,当时我看了几遍也学会了。”
穆然端详着下面的小媳妇,他的娘亲只是中人之姿,样貌自然比不得小媳妇。插上发髻,印象中的娘与现在的小媳妇重合,朝他扬唇一笑,而后直接淡出只留下小媳妇的脸。
“等二十五我们去给她上坟。”
“好。”
箍住她的肩,穆然深吸一口气。娘在泉下有爹陪着,小媳妇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抚摸着柔软的发丝,望着一盒子的首饰,幼时的阴霾逐渐散去。
他不会再沉迷于那些痛苦,属于他的很快就会争回来。而日后,他会有新的家,他会好好活着护住自己的小媳妇。
宜悠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她总感觉穆然身上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一丝沉沉的暮气。自从来穆家后,他开始恢复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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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一早,宜悠是被穆宇吵醒的:“哥哥、嫂嫂,再不起来门都要被挡住了。”
两人忙爬起来,原来这一晚天上下了极大的雪,到这会已经快要越过门槛。到现在,夜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
“今日不去了。”
宜悠摇头:“这般大的雪肯定不会久,刚好给他们打扫下坟。”
见她坚持穆然穿好衣裳,冒着大雪拉着端阳开始轻扫院子。一条路清出来,他又开始往后走。
宜悠又开始做饭,穆然本不想让她做,可却被她拒绝。原因无它,云岭村比不得县城中四合院,这里事多,若只有他一人肯定忙活不过来。
热完饭两人还没回来,宜悠顺着道往回一看,他们二人竟然已经开辟出一人宽的小道。看那方向,正是通往穆家坟地。
带上帽子捂严实她也出去:“差不多就成,我踩着你的脚印过去。饭好了,趁热吃。”
早饭完后雪停了,初雪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纯净。宜悠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祭品,甚至为此,她特意向常爷要了个猪头。冬天猪头能放的住,这会压在扁担里面,由端阳挑着。
换上素净的衣裳,四人往穆家墓地走去。虽然说是族中墓地,可实际上不过是单辟出一片土地,然后将一个个土包埋在这儿罢了。
走到最深处一脚,便是二老的牌位。
“这是今年新换的,往常就是一个大土包。”
“都过去了,”宜悠将点心与猪头放在墓前,而后跪拜在雪地里:“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一阵风拂过面颊,宜悠絮絮叨叨的说着:“穆大哥对我很好,穆宇也很听话。等过完年,他就拜孔夫子入官学,往后也是读书人,我会照顾他们俩。”
穆然站在后面,望着小媳妇满身的首饰。头发上的银钗是娘的,耳坠子也是,手镯却是他自外面捎回来的两只。而发鬓更是昨日他盘的那个,她是当真用了心,一点敷衍都无。
“我和穆宇都很好,宜悠是爹给我定下的,爹眼光真的很不错。”
又是一阵风吹过,却比方才要柔和许多。风环绕着三人,宜悠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开始发钱粮。
整整一篮子的纸钱全都被她烧完,待起来时她双腿已经是麻木,整个人身子朝前倾去。穆然往前一步,一把将她包起来:“知道累了吧,方才叫你都不起。”
“我头一回来,得把前些年的份儿补上。”
穆然眼里的爱怜却是更深,想到前夜梦中他娶了其他人为妻,他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钱粮也发完了,咱们回去,你好好歇歇。”
宜悠靠在他怀里:“恩,都听穆大哥的。”
一旁的穆宇忙别过眼,兄嫂守着他和爹娘这样,真的好么?不过好幸福,就连他也觉得这样必然很舒坦,日后他定也要找个像嫂嫂那般好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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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穆家时,宜悠又恢复了在四合院的生活。尤其是当穆然见她膝盖上的红肿后,更是勒令她不准下炕。
“是你说的,趁着年轻要好好调养。”
宜悠无处反驳,只能甜滋滋的答应下来:“行,看我不下去,你和穆宇手忙脚乱到什么模样。”
穆然全然不顾她的反驳,随后几天将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宜悠只得再次抱怨:“夫君这般能干,我在家中怕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谁敢说你无用,穆家人又说闲话了?”
宜悠咯咯笑:“他们都被你三连击打懵了,哪还敢说三道四。你又不是没瞧到,那边偶尔差人来送信,都恨不得把我给供起来。”
“供就供,反正也不用你动弹。”
“是,我都听夫君的。”
穆然坐下来,趴在她的耳边:“你要都听我的,就不要想那么多。每日好好养着,早些给我生个孩儿。”
宜悠俏红了脸:“整日想着什么。”
“自然是想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儿。”
宜悠捶他一圈:“没个正经,还不快去做饭。”
“得令,为夫这就去给你炖鸡汤。”
待他出去后,宜悠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穆然的渴望一日胜过一日,虽说这几日他未再折腾,可没少在耳边说着穆宇小时候的模样。两兄弟年纪摆在那,他这做长兄的,几乎是当儿子样把弟弟养起来。
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证明一点:即便是有了孩儿,也全然累不到她,他会准备好一切。
揉揉脑袋,她觉得自己若是再不生,那实在有些不知所谓。大越男子,有几个能做到穆然这般,将她捧在手心,无条件的护着她,为她准备好一切?
悄悄的收起郎中新开的药方,她决定顺其自然。十六生孩子的妇人多了去,他想要,那便生吧,顶多孕期保养的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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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想好了,可穆然不知道怎么想的,直到年三十都未曾碰她。
摸摸自己的脸,依旧滑嫩;照照镜子,那精致的眉眼连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倾倒。她还是没变,难不成刚成亲半个月便失宠?
几次试探均无果,终于到了年三十。穆家自然有人来喊去那边吃年夜饭,穆然也应下来。
族长左边依旧是穆老大,往年穆老二一家的位置,分别被穆然和宜悠所取代。男女坐了好几大桌,桌子上也摆满了菜。宜悠本就吃不多,如今只穆然和穆宇递过来的,便让她吃到撑。
临近午夜,穆族长举杯:“今年咱们穆家喜事可是不少,最大的莫过于老五做了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腊月里他已成亲,我决定将替他保管的田地悉数交还。同时作为赏赐……”
说到这穆家众人脸色变了,这个家有多少东西,谁心里没本账。尤其是穆家长房几个儿子,爹给出去一份,日后他们便少分一些。
穆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宜悠给他添一杯酒,勾勾手指小声说道:“最后一杯。”
点点头他站起来:“我敬大伯,各位兄弟一杯。”
说完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穆族长松一口气:“作为赏赐,穆家靠近云林村那五十亩地,连带这些凑六十六亩,地契一并奉还。”
穆家小厮将盒子端上来,穆族长递给穆然。后者收下后直接递给宜悠,而后对众人说道:“这些地我也种不过来,四哥你家人不少,地也不多,你便给族人们分分种着,每年打得粮食□分。”
穆家众人倒吸一口气,一般租地的可都是三七分,地主七佃户四,就这样还有好些人家租不到。老四是走了什么狗运,捣毁了老五爹娘的牌位,竟然还让他这般温和相待。
当然也有聪明的想出来,老五分明是敲山震虎。经此一事,众人都知他宽宏大量,加上这些地老四肯定还得往下分,那些得了地的人家还不得感激他?不愧是做官的,人家脑子就是好使。
宜悠却知道的更深,瞅了眼穆家老大、老二还有老三那吞了苍蝇般的脸色,她将地契交给端阳。其实报复这些当年主事者,才是穆然的主要目的。如今既有报复了,又解决了田产问题,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夫君,朝廷最近主张节俭,我看先前那些事还是再缓缓,你瞧着可好?”
穆然点头:“年三十本不便说这些,不过既然宜悠提起来,那我自然不可能反驳。族长,知州大人厉行节俭,咱们想孝敬先祖的自己也可以做,不过不用族里大张旗鼓。”
穆族长等得就是他这句话,感激的看向宜悠,看来老五媳妇还不错,是个明道理的。只要穆家好好说,把她给说通了,往后有什么事都好办。瞪了眼老大媳妇,他开始合计着如何恢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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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年初二回去时,宜悠就收到了来自穆家的不少礼物,而且还都很精巧。
面对这份善意,她坦然接受,而后站在众人中间:“我与夫君商量了下,侄儿在私学也得了先生称赞,想来是个会读书的。”
李氏眼睛亮了,这是要给他们家一份好处?
“大哥大嫂若是乐意,也把他转到官学,也跟穆宇和长生相互照应。”
“愿意,自是愿意。”
穆大嫂虽然年过四旬,可她前面生了好几胎闺女,直到过三十才有个儿子,自然当眼珠子般疼。这下因为李家而生出的那点怨恨迅速消失不见,她开始对宜悠感激涕零。只要儿子能好,别说是六十六亩地,就是族里再交六十六亩,她也心甘情愿。
穆宇拉着小胖:“好好念书,到官学没有真才实学,可是会被打板子。”
才十天功夫,这侄子已经对小叔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听小叔这般将,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我背书,头悬梁,锥刺股。”
穆族长站在前面,听闻此言更是彻底放心。虽然只是个官学,但这却代表了然哥儿的善意,他是有心对穆家好。
瞅瞅后面一排儿子,他很敏锐的在次子脸上发现不服气。就在这一刻,穆族长那份老谋深算再次回笼。
长子那点心思还好,虽然急但对他这个爹还算孝顺。就这次子,一直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当年老五爹娘的丧事,就是他在一边出的主意。如今才几年光景,他得拉下老脸,客客气气的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虽然年三十他那般说,可并不代表他本心里是这般想的。
再往边上瞅一眼,平常老实巴交的小儿子,如今却是满脸激动的看着老五,脸上的精神也有了不少。想到这些年他那副模样,他有些哭笑不得。当年穆家连生三子,儿子多了闺女就稀罕。好不容易时隔五年夫人再次有孕,肚子圆圆的,夫人也爱吃辣,大家都盼着是个姐儿。
结果一朝生产竟然是个带把的,失望之余,众人也就歇了心思。就连他这些年,也没有因为老四是老幺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