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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给我端碗水。”
被陈管事指明的宜悠并未动,而是看着一旁笑的得意的四丫。
“差爷,不好意思,民女家中只卖包子,没准备水。四妹也来了,个把月没见,你人倒是清减了不少,看起来更精神些,县衙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一顿抢白让四丫难受极了,再看对面越发美丽的二姐,她感觉整个人跟刚刷完一天的恭桶似得,恶心又堵心。
“四伯,这是陈管家。爹娘嘱咐过,咱们是一家人,得互相关照。刚才见到你们,我就求了陈管家带人来尝尝。”
陈管家忙摆手:“你这包子着实不错,以后哥几个有空会常来。当然,我们也不白吃,以后有事报我陈大的名。”
宜悠垂眸,这正是陈管家惯常用的手段。一般没见识的,见自己可以搭上县衙官家,哪会舍不得这点东西。
可日子久了,多数人就会发现,其实官家不过那么回事。该交人头税的时候,还是得一点不落的交。总之一句话,做点小买卖,本本分分的,也用不着什么大靠山。
“有劳差爷。只是民女家包子是小本买卖,别人来买都是先交钱再吃包子,差爷您……”
还有人敢问他要钱?陈管事抬起头,刚准备发怒,眼珠突然直在那。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这张脸,比老爷最宠的姨娘还要好看。如果他把这人带回去,以后府里大管家的位置,肯定是他的跑不掉。
“的确是该拿钱,不过今日陈爷我出来得急,没带钱。你,带了没,先垫上。”
小厮是个人精,见此忙摇头:“陈爷,您都没带,我怎么会带。”
陈管事踹了他一脚:“臭小子,比那铁公鸡还一毛不拔,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这样,你跟四丫也相熟,干脆跟我回一趟县衙。我把包子钱给你,你们姐妹也好多说会话。”
宜悠太熟悉这种眼神,前世若不是她一步步往上攀高枝,怕是早被陈管事得了手。县衙里那些弯弯绕她还不知道,今儿跟着他走了,明日怕是她得盘起头来做婆娘。
“民女还得帮爹娘看管摊子,此处距县衙并不远。如若方便,可否差一人回府取钱?”
陈管事皱眉:“小娘们,主意还挺多。这么说吧,以后你们家这包子,我们县衙要了,不过钱要你自己来取。”
宜悠咬唇,他都这么明说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四处环顾,没有穆然巡街的身影。她突然想起来,昨日走之前穆宇说过,今日是两人爹的忌日,他们一整天都会去山边上上坟拜祭。
唯一的熟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今日的危机只能靠自己来化解。
“差爷,民女家中农事繁忙……”
咬唇找着借口,她却明白,在陈管事面前,这些怕是都没什么用。难道重来一次,避开了入府为婢,搅得二伯一家天翻地覆,她却还是要走上前世的老路?
正当她急得满头大汗时,后面一只手拉过她的肩。抬头一看,竟然是她爹。
“爹。”
“二丫一个姑娘家,不要太常抛头露面。你先喝口水,爹来跟差爷说。”
陈管事摇摇跟班递过来的扇子,学着裴子桓的姿态,正自我感觉良好。
“行,你来说说,难道县衙要你包子,这事还不成了?”
“陈管事能看上这包子,我们全家三生有幸。不过小女如今未曾及笄,抛头露面实属家贫无奈,但上门收钱此事却万万不妥。差爷看,要不小的前去,如此可好?”
宜悠阻拦的话堵在了嘴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爹嘴这么利。是啊,大人健在哪有让孩子收账的道理。于情于理,都该他自己去才合适。
饶是陈管事目的不纯,但集上这么多人,他也不能明着说:我看上你女儿,想把她抢进府里给县太爷做小妾,自己升官发财。
他自认还不是恶霸,还要那脸面。如今这样,他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四丫站在后面,平常冲动的脑子,如今却是分外灵光。娘曾经说过,二丫姐长得好,如果给有钱人家做了小,他们家将会得利。如今陈管事也是这意思,那娘的打算岂不是拐个弯后,又回到了正途。
她要促成这一切。
还没等宜悠松一口气,夹杂着馊腥的怪味传来,一只手挽住她胳膊:“二丫姐,你别这么见外。陈管事,沈家卖包子这主意还是二丫姐出的,她从小就聪明。就去府里拿个钱,她肯定会比二伯做的要好。”
陈管事露出赞许的笑容:“我就说么,这事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个儿你跟着我们走一趟。”
宜悠只觉得心中压下一片阴云,说不出的烦闷。怎么会成这样,她一定是跟二伯一家八字犯冲,两辈子为人都被他们坑到死。
看着爹耷拉下来的肩,她说不出的难受。爹今天一直在放下面子、尽力讨好她,甚至敢顶着县衙官差压力上前直言。功败垂成,他肯定会非常自责。
正当她烦闷不已时,打眼往边上一扫,脑中的阴云瞬间散去。
、第三十六章
大集上人来人往;形形□□。虽多数都为乡野粗鄙之人;但各花入各眼;平常人也有平常人的幸福。
宜悠见到的,就是一对亲密的父子。年幼的儿子骑在爹爹肩头,父子俩正在捏着一对小狮子;正在同泥瓦匠讨价还价。
平平常常的一幕,透着说不出的温馨;同时也让她豁然开朗。她去或是爹去,为什么非得二选一,两人难道不能一起去?
拽开四丫紧紧箍住她的手;她小步往前走去;左脚准确无误的落在她双脚脚背上。
重重的踩一脚后,她旁若无人的朝爹走去。
“好痛。”
后面传来吃痛声;她回头皱眉:“四妹妹,你可是有什么事?”
“二丫姐,你踩到我的脚了。”
宜悠扭头,对着陈管事一脸无辜:“这倒是民女的错,集上地并不平,民女还当自己踩到了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边说她边抽抽鼻子,面露嫌恶。
同样的表情,宜悠肤白貌美,做出来只会让男人联系。而四丫又黑又胖,加上终日刷恭桶身上带着股恶臭,再皱眉告状,只会让人无端恶心。
陈管事显然也是俗人,不会像四丫期待的那样,透过她平凡甚至丑陋的外表,看清她那颗美好的心灵。
“无碍,陈爷我也觉得这会有点臭味。正好,你跟着我一块回去,顺便在县衙看看,往后来也熟悉。”
脸上笑得灿烂,他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一去,生米煮成熟饭,以后他还愁不能飞黄腾达?他了解县太爷,如此绝色美人儿,他绝对能看得上。
“如此也好,爹,我们便去走一遭。”
见陈管事脸色微变,宜悠不卑不吭的解释道:“县衙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去实在做不了主。有爹在就不同乐。”
她特意加重了大,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陈管事,用前世学过的语气不急不缓,给他下着心理暗示。
陈管事也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为官之人最重要的还不是那点面子。跟一个未及笄的丫头片子做买卖,那丢得可是县衙的人。
这会先敲定了,万一事不成,往后指明她来。一来二去的,还怕县太爷遇不上?再看她妹妹那副贪婪的模样,姐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的,指不定到时候哭着喊着要爬上县太爷的炕。
“那你们随我来。”
宜悠自然看到了陈管事不屑的神色,虽然不知起因,但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看看所剩无几的包子,今天这买卖差不多做完,留娘一人在这看摊也能照顾过来。
“娘,我跟爹去去就回。”
“小心些,在那种地方不要太随便,要时刻注意着,恭敬些……”
“娘,这些我都知道,你也注意着些。”
止住喋喋不休的李氏,宜悠跟在陈管事后面,和爹并排走着。她庆幸今天长生因为要陪穆宇,所以没来。不然多一个小孩子,今天这事肯定会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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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并不大,集本来就分布在街上,再过两条街就是县衙。
重生回来再次踏入这里,宜悠剩下的只有感慨。高耸的青砖墙虽不如陈府雕梁画栋的精致,但也不是四周低矮房屋可以比肩的。
上辈子,她做梦都想踏入这里,一步步成为深宅大院中的一员。为此她汲汲营生,最后落到被杖责身亡的下场。如今故地重游,她不再趋之若鹜。
没有想象中的惧怕,她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淡然。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沈家如今蒸蒸日上,她是全新的沈家二丫宜悠。过好过坏,她总不会再下场凄凉。
“二丫你看,这里多好看。”
沈福祥小声给闺女指着门口的石狮子,木讷的脸上有着小心和讨好。
“是挺好看,比二伯家要好看百倍千倍。”
这话让一路粘着她的四丫脸色变了,县衙的确是好,但她家也没差到那程度。
陈管事满脸自豪:“沈四,以后你闺女常来,慢慢见多了,更会知道这里面的好。”
宜悠并未多言,陈管家有那份心又如何。她爹在这,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把她捆起来,送到县太爷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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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角门进去,陈管家领几人穿过抄手游廊,进了一处低矮的院落。
“到了,你们在这稍等下,沈四跟我去账房。四丫,好好陪陪你姐姐。”
“二丫在这等爹会。”
沈福祥嘱咐着,宜悠稍作踟蹰。孤身一人,预示着无尽的危险,尤其身边还有个从来都对她不怀好意的四丫。
“怎么了,要不你跟着一块去。”
见陈管事脸色阴沉,她也想明白过来。前世再次呆过多年,她多少了解府中地形。这处应该离女眷所居之处较近,如果出什么事,也方便她第一时间找县丞大夫人做救兵。
万一她推掉,陈管事再换个其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那才是真的大麻烦。
“爹,我在这等你就行。又不是多麻烦的事,一会咱们就回去了。”
陈管事满意,顺便对后面小厮使个眼色。这会县太爷应该下堂回来了,指不定,只用这一回事就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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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二人走开,房内只剩两姐妹。四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吸着许久未曾闻到的新鲜空气。
“四妹可有什么话,要对姐姐说。”
四丫斜睨她一眼:“二姐可真是有福之人,就不知做下那些事,可曾心中有愧。”
有愧?她还恨自己没那本事,可以一棒直接打死二伯和程氏,让他们再也没法蹦跶。
“这我可就不明白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一事,四妹在这府里究竟过得如何?”
四丫脸色黯然,但这只是一瞬间。从小她就是众姐妹中活最好的,如今也不能被这曾经处处不如她的二姐比下去。
“县太爷府,自然不是云林村能比的。妹妹还要感谢裴师爷和穆管事,给了如此一段造化。”
宜悠长舒一口气:“说起来,四妹这场造化还是我送与你。当初二伯母片,本意是让姐姐进府。后来因缘巧合,才能让与你。”
“是,也得多谢二姐。”
将她的感谢全盘接下,宜悠笑得更是灿烂:“可今日一见,四妹你身形消瘦,且身上不时有恶臭味传出,我还当你在县衙后厨,做着那洗衣刷恭桶的粗使活计。刚才来的路上,倒是一直在担心。如今听你这么说,我也就彻底放心。”
被当面揭穿,四丫脸色险些绷不住。
“怎么可能,二姐你就爱胡思乱想,所以才……”对疼你的二伯母做出那样的事……
还没等说出来,外面突然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想起陈管事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了解这可能是自己有事要来。
“二姐,我去下茅房。”
宜悠目送她出去,唇角上扬。她曾经在县衙呆过,怎会不知陈管事的一些小动作。前世今生,他们用的永远都是那几招。
若是初来乍到,或许她真会上当。可现在,如果四妹不仁,即便爹不在她也不会缺乏还手之力。
望着窗外的景色,檐下几株牡丹花开得正艳,四月天的县衙正是一派好春光。跳出名利场,再看这芳草萋萋,她反倒从中瞧出几丝不同的春日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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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接过老妈子手中的茶,有些疑惑,更多的则是浓浓的不甘。
“这样真的能成?”
“四丫,想攀高枝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事成之后,还怕你二姐不提携你做自己亲信。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怎么都比后厨烧火丫鬟好千万倍。”
做丫鬟?她要做主子!不过二姐做她的踏脚石,似乎也不错:“那我全听妈妈的。”
咬咬牙,再进来时,她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容。
“四叔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二姐,我顺带弄了点茶水。”
宜悠笑着端起来,轻轻闻一闻,心中已经了然。这种伎俩,简单低劣却胜在实用。四妹还是走出了这一步,既然她不仁,也别怪她这做姐姐的不义。
“这是什么茶水,味道好香。”
“二姐有所不知,这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安溪铁观音,新采的春茶。妹妹这还是问陈管事借了一点,用来招呼姐姐。”
“倒是好东西,可用这么好的茶,怎能不净手。”
她坚决的说着,四丫就是再嫌弃和不干,如今也只能乖乖地去打水。
她一走,宜悠迅速看下俩茶杯。如她所料,虽然面上都是一样的青花瓷杯,但四丫杯中有一圈暗纹,这样端上来才不会弄混。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