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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蓝姬的传闻,我是在小时候听奶奶说过一些,这花很娇贵也很有灵性,不是一般人能养活的。」
「哦,这么说来,能养活蓝姬的,都不是一般人了?」
「王爷果具慧眼,一下子就看出我灵秀聪明的好资质。不瞒王爷您说,经我手养出来的猪,保证美味可口;经我手种养出来的花,保证娇艳欲滴;经我手……」
「行了,本王已经知道你有些本事了。」
「谢王爷打赏。」
殷煜祺一怔,眯眼看她,「本王何时说要打赏于你了?」
顶着满脸无辜的笑容,凤一笑气死人不偿命地道:「王爷既然夸赞奴婢是个有本事的人,接下来不是要赏赐给奴婢吗?王爷,我这个人也不贪财,赏个一百八十两也就够了。」
随后跟进来的珠儿,刚刚被她嘲讽是大脚姑娘,心底藏着一口恶气还没发泄,此时听到她明目张胆的向王爷讨赏,当即气得大骂,「真是个不要脸的!」
一点也不生怒,凤一笑笑咪咪地瞅着她,「这年头面子不值钱,金银珠宝才值钱呐。」
珠儿这下更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殷煜祺眯了眯眼,呷了呷杯中的香茗,皮笑肉不笑地道:「的确是该赏一顿,可是一百八十两怎么够?以你的功劳,该赏个一千八百两的。」
「谢王爷!」
「不用谢得太早。一千两银子在本王眼里的确算不上什么大钱,但本王上回所穿的那双踏云靴可是御赐的圣物,你带着猪崽到花房溜达,害得本王踩到猪粪,按我大殷律例,直接或间接损坏御赐物品者,当杖责一百大板。」
眼看那丫头闻得此言后眉头微蹙,殷煜祺发现自己的心情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他优雅的阖上杯盖,唇边荡着邪恶的笑容,「不知道你这副身子骨,若是挨上一百大板,会是何等模样?」
珠儿闻言,捂着嘴笑出声来。
凤一笑却不恼,无畏的与他四目相对,「王爷莫非是要我自己选择挨板子还是选银子?」
「那你选不选呢?」他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还真是个难题,不过嘛……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挨板子固然可怕,没银子更是可悲,如果王爷一定要我选,我还是决定选银子。」
「哦?你就不怕被打得屁股开花,丢了性命?」
她不疾不徐道:「若我真不幸被板子打死,那只能说我福薄,不过嘛……」她笑嘻嘻地看了殷煜祺一眼,「一旦我死了,王爷花房里的那些蓝姬恐怕也会跟着陪葬哦。」
这个威胁果然正中奉阳王的死穴!
结果聪明一世的他,就这么胡里胡涂的被自己府里的一个猪倌给算计了。
倒不是心疼那千两银子,他郁结的是,堂堂奉阳王,居然败给一个丫头片子。
第二章
“统统搬出去,一件也不能留,动作都俐落点,别偷懒,趁天黑之前把活给干好……”
当殷煜祺和珠儿来到花房门口时,就看到府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在凤一笑的指挥下,把蓝姬以外的花花草草统统搬出花房。
自从蓝姬开花结果之后,为了更好地照料蓝姬,殷煜祺已经下令让凤一笑全权负责花房里的一切事务。
可蓝姬固然名贵,这花房里种植的其他花草也都是世间极品。
如今眼睁睁看着家丁们将那一盆盆争相怒放的花草搬到外面,珠儿上前叫道:“干什么?怎么把王爷心爱的花草都搬到别外去了?”
看到主子出现,几个家丁都恭恭敬敬地过去请安。
殷煜祺负手而立,脸上的是不大好看。
一改猪倌打扮的凤一笑,这回倒是穿了身干净衣裳。
她一头发长随意束在颈后,脚上踩着一双露趾的草鞋,身材依旧高挑瘦长,原本正满头大汗地指挥家丁搬这搬那,见主子来了,拍了拍衣袖,立刻跑过来,向殷煜祺行礼,笑容满面的道:“王爷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花房视察?”
“本王再不过来瞧瞧,恐怕这花房就要被你给糟蹋得一片狼藉了。”
他满脸不悦地踏进花房。此地的空间非常宽阔,在改建成花房之前,这里曾是他的书房。
后来因为地点离猪棚很近,到了夏天便会传来隐隐的臭气,他才命人将书房搬走。
但墙壁上至今还挂着几幅他精心收藏的古玩书画,衬着那些娇艳欲滴的名花,这花房的景致倒是非常典雅。
眼下那些花草都被搬出屋子,空荡荡的花房,顿时显得极其萧索。
未等贴身丫环再次发难,他已经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虽然我让你暂时管理花房大小事务,却并没有赋予你将花房拆掉的权利。”
尾随他走进来的凤一笑急忙解释,“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拆了王爷的花房。”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殷煜祺已经露出严厉之意。
不管是在朝廷上、从军时,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的权威,一再挑战他的底限。
唯独这个凤一笑,虽然她表面上对他极尽恭维之意,言语间也全是谄媚地摆出一副奴才嘴脸,可他就是觉得,这丫头压根没把他这主子放在眼中,不只如此,她似乎非常热中于挑衅他。
“王爷恕罪,奴婢之所以命人将花房里的花花草草搬到屋外,是想给蓝姬更好的生长环境。”
殷煜祺哼了一声,显然这理由并不能说服他。
凤一笑向他凑近几分,故作神秘道:“难道王爷没听说过关于蓝姬的传闻?”
他垂眸凝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几千年前,仙界有位名叫蓝姬的仙子,据说她貌若挑李、医术高明,因为贪恋人间一个绝色美男,甘愿触犯天条,私自下凡与那男子共结连理。”
殷煜祺缓上走向花房一角的椅子坐下来,凤一笑也小心地跟了过去,继续道:“可她本性善妒而任性,嫁作人妇这后经常怀疑夫君在外面拈花惹草,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夫妻两人总因琐事争吵。”
“直到后来,她夫君终于忍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在外面金屋藏娇。蓝姬知道后怒极攻心,竟活生生被气死了。她死后变成一粒花种,被后世当做神花供奉。”
接过贴身丫环递来的茶水,殷煜祺慢条斯理的喝着,听她唠叨了这么久,这才慢吞吞掀起眼皮。
“你编了这么个无聊的故事,究竟有何目的?”
凤一笑嘟了嘟唇,眼神略显哀怨,“王爷啊,这故事不是我编的,是我奶奶当年亲口讲给我听的。您若想让蓝姬顺利开花结果,就不能在花房里种植其他花草。蓝姬以善妒扬名于雪国,未结果前倒还无妨,一旦开花结果后,就一定要小心照护着,半点也马虎不得。”
“哼!虽然你的解释踅脚了些,但本王暂时就先接受,若你这么使劲折腾后,还是把蓝姬给伺候死了……”他轻轻放下茶杯,冷冷一哼,“到时候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亲手折断你细嫩的脖子。”
凤一笑顿时露出几颗白牙,笑得异常可亲。“王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蓝姬给您养得生机蓬勃。”
说着,她搬起一个长满枝叶的大盆栽,兴匆匆地就往外走。
却不料那盆栽的长枝竟刮到墙壁上的画,那幅画是深受殷煜祺喜爱的“百鸟朝凤图”,顿时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这下,不仅殷煜祺,就连珠儿也怔愕的盯着闯大祸的凤一笑。
这百鸟朝凤图可是王爷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弄到手的,平日里被他当成宝贝,如今却被这个笨手笨脚的丫头给毁得面目全非。
殷煜祺危险的眯起眼,嘴角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凤一笑,你倒是有本事,先前带了群猪到本王的花房庭前造反,如今连本王最喜欢的百鸟朝凤图也逃不过你的魔掌。”
凤一笑闻言,脸色也变了变,无辜的辙着怀里的大盆栽,委屈道:“王爷莫非是想要因为我太过勤劳、太过努力、太过认真、太过为您的差事鞠躬尽瘁而责罚于我吧?”
这番不要脸的话险些把殷煜祺的鼻子给气歪。天底下还有比这个凤一笑更会胡说八道的女人吗?
他怒极反笑,“本王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样吧,看在你为本王的差事如此鞠躬尽瘁、努力认真,又过于勤劳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
“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不能将这幅百鸟朝凤图修补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本王自会定你一个损坏皇家之物的罪名,到时候可就别怪本王无情,对下人太过严厉。”
他简直要被凤一笑给气死了!
三番两次挑战他的权威不说,居然还敢在做错事之后狡辩。
哼!他倒是要瞧瞧这丫头这回还有什么本事能逃掉他的责罚,那五十板子的债,他可是给她清清楚楚地记着呢。
恰适府外有人求见,殷煜祺哼哼一声,拂袖而去,珠儿充满同情地瞧了凤一笑一眼,也尾随主子离开了花房。
当殷煜祺处理完府内大小事情时,已经接近今晚。用过晚膳后,他终于想起花房里还有一个等着他修理的丫头。
吃饱喝足,带着几分找麻烦的心态,他迈着闲适脚步,慢条斯理的来到花房,等着凤一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他面前,求他网开一面。
只要一想到那丫头伏跪在自己面前拼命讨饶的场面,他的心底便忍不住生起一吐怨气的愉悦。
可来到花房之后,他站在那幅百鸟朝凤图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久,居然没在画上发现半点瑕疵。
明明这图下午时被那丫头刮开一道大口子,有些地方还脱落下来。
他凑上前去,又端详好一会儿,就在他想伸手去摸画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王爷莫碰,那画刚刚补好,上面的东西还没干透。若王爷碰掉了,那过错就不归我了。”
他回头。出现在身后的,不就是那个他恨得牙痒痒的凤一笑吗?
指了指百鸟朝凤图,他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你修补的?”
她乖巧的点头,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容。
殷煜祺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瞧那幅图,经过再三确认,的确发现有几处绿色的地方与之前略有不同。
对着画嗅了嗅,他有些奇怪道:“这画上为什么有股臭味?”
“回王爷,因为找来找去,我发现鸡粪的颜色与这幅画上的绿叶颜色非常的相似,所以您闻到的臭味,很有可能就是不久前我刚刚涂上去的鸡粪。”
最近奉阳王府上下都知道主子的心情并不太好,究其原因,和被调去花房,委任种养蓝姬大任的凤丫头有着密切的关系。
殷煜祺自认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主子,可凤一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限。
他最钟爱的百鸟朝凤图,居然被她涂上了鸡粪。
他真的很想叫人把她拖出去毒打一顿,可她却在他即将发话时,不疾不徐地提醒他,“王爷不是说了,只要我能够将这幅画补回原来的样子,您就不追究我的过错吗?”
这话堵得他有气无处撒。
拿她没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欠揍的丫头,嘻皮笑脸地从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自从百鸟朝凤图事件过后,殷煜祺对凤一笑倒是多留了个心眼。
好吧,他承认自己堂堂奉阳王和丫头过不去实在贻笑大方,可被她连续挑战多次权威,是人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所以,他平日总想鸡蛋里挑骨头,寻个错处往死里责罚她一顿才能解恨。
可那丫头就像条泥鳅狡猾得很,任他怎么刁难,就是没办法揪到她小辫子。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总算让他逮着一个狠狠整治她的机会。
话说,最近猪棚里的母猪要生猪崽,本来这种小事是不会传进殷煜祺耳里,但最近他密切关注花房那边的动静,有些消息传到他耳里。
听说,要生产的那母猪前阵了染了疾病,身体不大好,那些负责猪只照料的下人很担心母猪的这回生产会导致母子双亡。
母猪和猪崽是否能安然无恙,殷煜祺并不担心,他只知道,整治凤一笑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命人将凤一笑带到自己面前,笑容满面的对她说,要将协助母猪生崽的重大责任交给她负责。还郑重其事地解释,这头母猪来自邻国,有贵族血统,生出来的猪崽自然也是贵族。
所以,还和她立下军令状,一旦母猪和猪崽发生意外,身为接生婆的她自然难辞其咎。
哼!他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想打一个奴才板子这么难。
果不其然,领到这个差事之后,凤一笑露出为难之色,“